第四十一章 復仇者
“咳，咳咳！”
“勇度？”
正收拾著行李的彼得·奎爾回身看去，忍不住驚訝的叫道。
寢艙門口，勇度·烏冬塔眼神不定的四下亂瞅著，似乎在躲避和彼得的目光對視。
他從后腰掏出一個半弧形的銀灰色裝置，隨手扔到了彼得懷里。
“咳...那位大人的手下一個比一個可怕，我懷疑在你的母星上也有不少好手，既然是從我們掠奪者軍團出去的小子，總不能比別人差的太多！”
彼得·奎爾看了看勇度給他的弧形裝甲片，摸索著貼在了后脖頸處。
緊接著甲片飛速延伸組合，包覆住了彼得的整個頭部，除了棕色的頭發依舊露在外面，變成了一頂全覆式的銀灰色頭盔，眼睛部位閃耀著紅色的光芒，整體造型頗有些復古科技的風格。
“這是當年‘星辰鷹’斯塔卡送給我的，他把我從克里人的戰奴里救了出來，引領我走上掠奪者的道路，是我最好的......總之這東西我用不上了，你拿去吧。”
沒等彼得回應，勇度甩起赭紅色的風衣衣擺逃也似的沒了。
他摸了摸頭上用能量網膜罩住的部位，原來剛好適合露出勇度的亞卡哨箭感應鰭，手指點了點頭盔一側，又收回成初始的模樣。
年輕的“星爵”低頭看著行李箱，最上面放著勇度在他八歲時第一次教他射擊所用的光子手槍。
過了半晌，他默默的合上箱子，在掠奪者號上借了艘小型飛船，向在不遠處慢速航行的鳳凰號方向駛去。
“你，你好，嘿...我是彼得·奎爾，是——”
“我知道你，先生吩咐過了，聽說你是被人自小從地球上拐走的？別擔心，回去后一切都有人為你安排好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么？很快要進入曲率引擎航道了。”
斯科特·薩默斯客氣的同彼得打了個招呼，看著“鐳射眼”那副銀白色的一字形能量抑制眼鏡，讓彼得·奎爾忍不住在心里和勇度剛剛送他的面甲做著比較。
“那個，我能不能先見豪利特先生一面？”
彼得有些忐忑的望著在甬道間來往的變種人戰士，這些他從小在夢想中期盼成為的樣子看著充滿了距離感。
雖然掠奪者的傭兵隊伍里幾乎沒什么好人，甚至全是無賴匪徒和罪犯的集群，但在那兒，彼得感受不到這種從骨子里透出的驕傲和疏離。
斯科特聽后略頓了幾秒，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帶著他向中央艦廳的方向走去。
路上不時好奇的問著彼得在掠奪者中間長大的經歷。雖然看不見“鐳射眼”目鏡后的眼神，但彼得能感覺到他臉上充滿同情的意味。
“先生，彼得·奎爾求見。”
“讓他進來吧。”
低沉磁性的聲音雖然隔著一道門，但又似乎在耳畔邊輕輕響起。
斯科特沖彼得點了點頭，退后著沒有在門前逗留。
隨著合金重門緩緩開啟，一個坐在黃銅色石臺上，銀發聳立披灑的寬闊背影出現在彼得眼前。
詹姆斯微閉著雙目兩腿盤膝，頭頂透明的艦船甲板上泄下幽幽清亮的星光，像層薄紗樣的罩在他身上，看在彼得·奎爾眼里，說不出的靜謐與莊重。
“有什么事兒么？等回到地球，你母親那邊的親人很快就能找到，如果想留在我這兒也可以，你是第一個在宇宙中流浪長大的地球人類，會有你能夠作為的領域。”
彼得在詹姆斯面前反倒比在那些同他年齡相彷的戰士身邊更自然隨意，他兩手插在皮風衣兜里低頭走近，輕蹦著坐上石臺，仰頭看向仿佛沒有任何遮礙的星空。
“先生，我記不得是六歲還是七歲就離開密蘇里了，唔...也可能更小一點...”
詹姆斯緩緩睜開雙眼，側身望著這個在異域碰見的小同鄉，安靜的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和母親在一起生活的那幢小屋還在不在，門口的那顆榕樹是不是已經被刨了，樹下有我埋在土里藏起來的美國隊長卡片...我記不得外公的樣子了，他很可能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
流浪在外的孩子總是能鍛煉出一副混不吝的大心臟，如果沒有，那他就很難生存下來。
性格跳脫，從沒個正形的彼得·奎爾忽然變的異常平靜，他望著上方從小就被勇度逼著背過，了然于胸的仙女座星團輪廓和附屬的半生星系，幽幽的嘆道：
“先生，我喜歡星辰，我想...這是一種永恒的幻覺。嗯...我是說，它們總是驟燃，坍縮又寂滅。但在這里，我可以假裝，假裝事物恒久，假裝生命長于一念...”
詹姆斯忽然笑了，但只是靠坐在邊上，斜背對于他的彼得看不到那張如神祇般英武的臉龐笑的是那樣分外燦爛。
彼得·奎爾的話說到這里便卡住了，仿佛這段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獨白，已經窮盡了這個小伙子腦袋里的一切詞匯。
倒是詹姆斯輕輕出言，接著他的話道：
“...縱使諸神往復來去，凡人朝榮夕滅，世界無常，縱使星辰萬物轉瞬即逝，如螢火閃爍曇花一現，剎那湮滅為冰冷與塵埃...我們，還可以假裝。”
詹姆斯突然有了幾分少年氣的眨了眨眼睛，看著驚駭又漲紅了雙目的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地球現在也有了完善的星際航行技術，想回來看看隨時可以。告訴你個秘密，哪怕時過境遷不認得曾經住過的地方，也再找不到熟悉的面孔，只要嘗一口從小吃過的東西，你就會知道家在哪里。”
彼得還沾著些油污的手用力在眼前抹了一把，弄花了本就不算白凈的面龐，站起來規規矩矩的沖詹姆斯鞠了一躬。
剛一起身，一縷燦金的流火從詹姆斯指尖竄起，從彼得·奎爾的頭頂撲了進去，只是在他眼童間閃爍了幾下，就沉寂著再沒了蹤影。
“以后碰到過不去的麻煩，它會幫你一把的，記得，回去跟勇度好好談談你的‘父親’，我本來想帶你回地球時再告訴你，但是由事情的親歷者講述想必更清楚一些。”
本來聽后震驚的差點跳起，打算繼續追問的“星爵”見豪利特先生只是擺了擺手，似乎再沒了興致說下去，只得將堵在喉嚨眼的疑問硬生生咽了下去，腳步急促但又歡實的向來處跑去。
回身盤坐回石臺上，詹姆斯也仰頭看向這片沒有窮盡的星河，身旁不知何時，琴已經走到身邊，頭枕著他的肩膀，紅發瀑布樣披灑而下。
“你挺喜歡那個小伙子的，難得見你對家族外的人這么有耐心。”
“嗯...可能是我們對家的感受，都很相似吧。”
兩個身影依偎著看著星星，直到鳳凰號進入曲率飛行的階段讓滿目的繁星化作道道銀光飛逝。
只留下掠奪者飛船里熟悉的叫囂和謾罵聲...
“勇度！你的‘星爵’大人回來啦！米蘭號準備好了沒有？說好的不能反悔啊，還沒給克拉格林吧！”
“該死的賠本玩意兒...你怎么又回來了！謝特！我的頭盔早知道不送出去了......”
“我tm...差一點就到手的米蘭號啊！彼得·奎爾！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相比于星爵和勇度的叫罵聲，沒了眼看到手飛船的克拉格林，哀嚎的更加凄慘一些。
只是在普通人的社會群體間像都市怪談一樣流傳的“狼塔”監獄，似乎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確實，那里關押的犯人不是因為具備超凡力量，能力強大且極度危險，就是做下了窮兇極惡的桉子，皆是十惡不赦之徒。
后者的確沒有被放出來的機會，甚至在那座獨有規則的超級監獄里，即便沒被判處死刑，也很可能被各種詭異強大的獄友凌虐致死，或是在酷寒守衛們日常實戰訓練中充當對手，被不小心“折損”掉。
但前者，還是會根據所犯下具體罪責的情況量刑。在狼塔中一直表現良好的話，還是有機會回歸正常生活的。
只不過...為他們這些變種人或超凡人類做“假釋備桉”的，可不是普通的街區警察局。
穿著像是八十年代二手老款西服的特查卡，讓身旁的瘸子有些看不起的白了好幾眼。
雖然只是非洲大陸偏遠小國的國王，但瓦坎達終究是有著“黑豹”守護的超凡勢力之一，窮成這樣，著實讓瘸子感到糟心。
“別看了，你這胡子和頭發幾年都沒打理過的模樣，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來這兒是什么意思，豪利特早看不上瓦坎達了，我可能連一分錢都賣不了。”
特查卡和來到瓦坎達游說他的“瘸子”坐在紐約曼哈頓區，離“秩序之鞭”總部不遠的一個咖啡店門口。
望著那扇氣度恢弘的劍形大門，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
“嘿嘿！別看我現在沒怎么收拾，但當年也是出了名的英俊校官...錢的問題早就解決了，想看豪利特家族吃癟的巨頭財閥可有不少，雖然他們沒膽出手，但背地里資助我們的計劃還是沒問題的。”
瘸子端起咖啡一點點的啜飲著，撩撥著灰白的發絲繼續哼唧道：
“比如日本的失志田家族、有了正值壯年，滿腔野心的新掌舵人的奧斯本集團......只是沒想到你們瓦坎達已經窮成了這樣，要不是——”
“他們憑什么肯擔這樣的風險幫你？”
老黑豹從瘸子口中第一次聽到一點關于他身份的信息，但只是追問著“金主”的情況，沒有在意瘸子的過往經歷。
“嘖，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幾十年過去，我總該做出點什么不是？喏，來了，最重要的環節之一出現了。”
秩序之鞭門口，一個套著巨大風衣斗篷，全身遮起像座石磨似的壯碩身影從里面走出，隱約能看到他身后跟著一位鬢角霜白，身材瘦高的男人。
似乎早已經約好，一瘦高一矮壯的組合徑直走向了瘸子和特查卡，到了近前，才看出其中一個竟然是滿臉由黃褐色巖石組成的“石頭人”。
本·格雷姆習慣性的看了一圈，見沒有一張能適合他坐下的椅子后干脆就這么原地站著，里德·理查茲平靜坐在他身旁，雖然面龐依舊同幾年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但莫名顯得蒼老了許多。
“就在這兒聊？”
“大致說說問題不大，‘秩序’對你們有特殊的監察方式，反倒不需要FBI那套跟蹤監視的法子。”
瘸子搬起那條瘸腿放下，又換了個姿勢說道，在秩序之鞭的大門口討論如何對付豪利特家族，頗有些“燈下黑”的意思。
“那部分圖紙和技術我看過了，有希望，但也只是有希望，我出來后才慢慢知道詹姆斯·豪利特已經失蹤了多年，雖然全球的超凡勢力一直蠢蠢欲動，但光是‘變種人三巨頭’壓在那里，就沒人敢動彈。”
“......歸來的史蒂夫·羅杰斯和巴恩斯一盾一拳，撐起了秩序之鞭的架子，還有豪利特家族傳說中的老巢，那里的強者和超凡科技力量根本無法測度......這事兒，成不了。”
里德攤開手心，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著，就像完成了一道簡單的數學演算公式，結果肯定且清晰。
“第一，那技術會用振金來完成，又有你的腦子來完善輔助，遠不是原始圖紙里的效果。第二，不只是我們這些人，還有許多地方沒有走到。如果可能，我甚至可以去諸神的國度問一問，神王奧丁的后代有沒有興趣加入。”
“...第三，嘿，你把目光放在當下最‘衰弱’狀態的豪利特家族，而我...可是始終盯著詹姆斯·豪利特本人的，俗話說‘敵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難道你們覺得這位‘狼皇帝’，回不來了么？”
還算僻靜的街角，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面貌和身型特異的“石頭人”，只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早習慣了日常生活中會經常碰到樣貌古怪的進化者。
就像是看到走在大街上兩米多高的巨漢或矮小的侏儒，目光本能的會多打量幾眼，走過后回頭張望兩次，但也僅此而已。
“你很有自信，希望在臺面下還有足夠的籌碼，不然......我們得走了，從狼塔出來后的日常報備很重要，還有紐約的超凡日常事務部要走一趟，再聯絡吧。對了——”
起身裹緊了大衣的里德·理查茲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眼中年男人模樣的黑豹和純粹是個糟老頭的瘸子，神色低沉的問道：
“這件事，這起計劃，有什么名頭么？”
瘸子有些頭疼的抓著下巴亂糟糟的胡茬，像是現想的一般，咧嘴笑了笑。
“嘖嘖，我們這樣的一群人，嗯...就叫‘復仇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