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詹姆斯的盤算
收藏家的「貝殼」飛船性能極其優越。
詹姆斯乘著這艘有著乳白色外殼，鑲嵌滿寶石狀晶體的飛船只用了五天的地球時間，就到達與天神頭顱所遺留演化成的「虛無之地」，幾乎相隔了整片銀河系近億萬光年的燃燒星系。
即便是在蟲洞跳躍和曲率引擎技術完善的宇宙航行時代，以地球時間計算的話，絕大多數的一級飛船，也要超過一個月才能到達這片偏僻荒涼至極點的河外星系。
貝殼飛船破開烈火燃燒般的星球大氣層后，赤紅的死寂丘陵和山巒立即充滿了詹姆斯的視線，下方的地表遍布赤紅和土黃的山地或荒漠，連一處疑似湖泊或江河的痕跡都沒有看見，更遑論像地球一樣的廣闊海洋。
這顆名叫科爾賓的星球一定極度的干旱缺水，或是有生理結構更加奇特的生物和智慧文明才能生存。
坦利亞·蒂萬提供的無限原石線索是一個被稱為「傳說言者＂的神秘人物。
據說「傳說言者＂無所不知，而他的來歷又無人所知，即便是收藏家這樣不知存活了多少歲月的「宇宙元老」也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
而關于這個神秘人消息，卻是從蒂萬所收藏的上一代薩卡星角斗冠軍，「馬面雷神「貝塔·雷·比爾口中得知。
科爾賓星球正是馬面雷神的母星，在他還未離開故鄉時就曾見過一個「先知」般的旅行者，他似乎可以洞悉每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甚至他們心靈最深處的隱秘，并且時常將六顆無限寶石的故事當做童謠講述給科爾賓星的孩子們。
「你怎么看這個宣揚無限寶石秘密，又聲稱自己會留在這里等待命運到來的人。」
詹姆斯立在飛船瑰麗變幻的旋艙前眺望著這顆陌生的荒 蕪星球，側目瞥了眼走到身邊的貝塔·比爾，目光落在他手中光澤晦暗的黃銅色短柄錘上，接著補充道：
「抱歉，奧丁的死讓你的錘子失去了力量...」
「馬面雷神」身材極其高大，超過兩米的身高肌肉虬結，體型比詹姆斯還要大兩圈。
黃褐色的皮膚質感堅實，有點像老樹皮一樣，他的臉孔狹長，嘴巴前突，在詹姆斯看來與其說他的腦袋像一顆＂馬頭」，倒是更像華夏的「龍首」。
貝塔·比爾垂首看了眼手里的「風暴錘」，神色溫和的搖了搖頭，掛在腰際望著離開數十年的母星故土，有些駭人的慘白雙目滿是溫柔。
「不必介意羅根先生，「雷神」的那份力量本就不屬于我，承蒙奧丁·波爾森大人為我鑄就這柄風暴錘并附上神力，我該為阿斯加德而戰的。」
「現在向我揮錘也算為奧丁而戰，怎么，不想試試？我以為「憤怒＇會是得到阿斯加德神器認可的條件之一。」
詹姆斯頗有些揶揄調侃的說著，經過這幾天在飛船上的偶爾相處，他慢慢了解了幾分貝塔·比爾的「古怪」脾性。
這個樣貌和體魄猙獰，但心地卻極其溫柔的科爾賓星人遵守著某種獨特的自我規則。
他在許多年前流浪在宇宙中的時候遇到了雷神索爾·奧丁森，而且兩人出現了些沖突，最終打了起來。
但離奇的是比爾竟然能自如的舉起雷神之錘「姆喬爾尼爾」，并奪過錘子打敗了索爾。
奧丁通過彩虹橋降臨后因為他獲得了雷神之錘的承認，同時也因為武勇獲得了奧丁的贊賞，于是單獨為他打造了一柄附有盧恩符文魔法「風暴錘」，具備了和索爾一樣的力量。
后來因為某些原因，「馬面」遺落在了高天尊的薩卡星，被他奴役為角斗士后經過一次次的戰斗成為了競技冠軍，接著又被賣給了收藏家，在「玻璃缸」中一關就是十 多年。
直到他無意間同蒂萬手下負責清洗地板的奴隸閑聊中，
講述了「傳說言者」的故事，再加上因奧丁魂歸英靈殿，留下的神力魔法沒了依憑而喪失了雷霆之力，在收藏家眼里「價值」大減。
這才被允諾還貝塔·比爾自由，命他陪同詹姆斯一起來到科爾賓星，尋找那枚未知的無限原石。
而在這一切屈辱流離的經歷中，「馬面雷神」從未抗爭過一次，即便是被收藏家關押起來的時候，也沒有過絲毫的反抗。
「羅根先生只是同奧丁大人有過一番戰斗，并不是祂歸去英靈殿的根因，如果我能夠在場一定拼死與羅根先生還有攻打阿斯加德的人戰斗，但此刻的復仇，并不能挽回既定的現實。」
貝塔·比爾的狹長的嘴巴漠然的開合著，出神了片刻后突然回想起了詹姆斯的問題，帶著幾分歉意的繼續道：
「對不起羅根先生，我走神了，我想＇傳說言者」這樣做....應當是為了踐行他的命運所該走的道路吧。」
「那你呢，也是因為接受命運的安排，而對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逆來順受？」
詹姆斯疑惑的看著貝塔·比爾，飛船就在這時停落在了科爾賓星的陸地上，此時再向外看去，才能發現這座星球的城市的建筑似乎都是挖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丘陵和山脈，依托著天然的地形條件所建造。
簡單來講，就是各種更精致恢弘的「窯洞」，從高空向下望去幾乎看不到人為建筑的痕跡，是極好的地形掩飾。
「在科爾賓人眼里，只是憤怒的揮舞拳頭，反抗一切壓迫在頭頂的力量并非同命運抗爭的唯一表現，我們從不畏懼戰斗，但也遵循不同身份下應當遵守的規則，完成好這一段命運里程的道路。」
「馬面雷神」平和淡漠的面孔終于生出了幾分興奮的期待，除了腰間再沒了雷霆神力的風暴錘，身上什么也沒有帶，也沒有任何可帶的東西，急迫的從飛船走出，向一座低矮的黃褐色「土包」跑去。
詹姆斯接過負責駕駛飛船的收藏家仆人遞來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后也向著貝塔·比爾的方向走了過去。
「愿為生存拼死而戰，也心甘淪為敗者后的一切不公.....甚至，努力完成失敗者的角色。怪不得只是一句承諾，收藏家就放心讓他帶我來這兒，根本不擔心會出什么問題。」
詹姆斯心里念叨著科爾賓星人的行為特質，說好聽些他們有著極為純粹的種族文化，對于承諾和當下地位的認同感極強。
說難聽些...奴性深重。
一大群小「馬面」從丘陵建筑中跑出，扯著長臉呼呼的向貝塔·比爾叫喚著。
這顆星球極度的干旱燥熱，可以看見的植被寥寥，風沙似乎從不會停歇，視野都是被炙烤著空氣扭曲的景象。
詹姆斯聽不懂科爾賓星人的語言，擺弄著夾在輕甲上的一個硬幣大小的語言轉化器，在他聽來，這種外星語言就像是野獸從嗓子擠出的呼嚕聲，帶著各種頓挫的節奏和語調。
「你終于回來了貝塔大哥，這是你走后新出生的弟弟和妹妹們，排行從小二十三到六十七，其中三十六和五十八被搶去了外面，還有二十八和四十五幾個人病死了，剩下的名字叫阿里卡，隆塔，澤蘭.....」.
站在貝塔·比爾身后，詹姆斯目瞪口呆的聽著一個領頭的和馬面雷神身形差不多高大，但過分干瘦的科爾賓人，領著一大群成年或幼年的「小馬臉」向比爾介紹著。
雖然在「虛無之地」時已經聽收藏家講述了一些科爾賓人的特點，但詹姆斯仍舊被這種身體健壯，壽命悠長，又極能生育繁殖的外星種族所驚駭。
怪不得他們被稱為是宇宙 中優良的勞務品種，時常有星際傭兵和獵人們來科爾賓星抓捕人丁，販賣向需要的奴隸主們。
也因此當馬面雷神沒了奧丁符文神力加持后，坦利亞·蒂萬就對他沒了收藏的興趣。
貝塔·比爾同幾十個弟弟妹妹們一一蹭著臉頰打過招呼，接著同土丘中最后走出，一個骨架寬大，但稍有些矮的女性科爾賓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狹長的臉頰反復磨蹭著，不住的說著打響鼻似的語言。
「羅根先生，我已經詢問過我的母親，他們最后一次聽到傳說言者＇的消息是在兩年前，在離這里并不遠的薩魯卡山城，希望你不介意在三個流星日后當太陽再現的時候前往那里，夜間的科爾賓極其寒冷，人們都會進入地下避寒，那里才是我們的城市最熱鬧的時候。」
詹姆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他就算著急也不會在意這么幾天的時間，總該讓這個離開家鄉數十年的男人和親人團聚些日子。
在比爾的引領下，詹姆斯走入土丘樣的建筑，順著甬道來到一片縱橫勾連的地下巨城。
里面不僅街市繁華，各種無需日光也能生長的地下植被格外茂盛，溪水與地下河流水量豐沛，畜養的牲畜和海量科爾賓人日常食用的草葉長滿了這片地下世界。
這里的食物似乎根本不需要像人類種植小麥水稻等作物那樣麻煩，幾乎是隨地可見能吃的東西。
也怪不得這顆看似貧瘠的星球，能養的起科爾賓人這種又能活，又能生的種族。
詹姆斯跟著比爾一邊走著，觀察著這里依舊在工具和日常生活技術領域停留于類似人類畜牧種植時代背景下的城市。
也能看到一些商販使用明顯科技水平極高的電子和能量裝備，但科爾賓人普遍的低生產力狀態和這個已經同宇宙高等文明有了接觸的星球反差極大。
他甚至懷疑，這顆星球土著民目前的狀態，就是一些高等星際文明有意為之，將他們壓制在可以攫取人力資源的奴隸星球檔次，也在千百年間塑造了這個種族在他看來逆來順受的性格和觀念。
入夜，詹姆斯拒絕了「馬面」的邀請，一個人走上通往星球地板的甬道，坐在丘陵上方感受著這里恒星落下后的極寒夜晚。
他點起一支雪茄，仰臥著望向藍紫色的天穹，噴吐的紫色煙塵和嘴里呼出的氣息向天上細細縷縷的飄著。
詹姆斯接下的這趟「委托」似乎太簡單了些。
為收藏家拿到一顆無限原石后帶回去給他，讓蒂萬解決自己的體內永恒之火的麻煩，然后返回地球。
但在詹姆斯心里，無論是原石或是永恒之火，他都沒有一絲要交給蒂萬的打算。
雖然每一次同這團火焰的抗爭都會消耗他的生命，也讓詹姆斯作為「薪柴」被燃盡的時間加快，但他能夠一點點的感受到與永恒之火產生了些微的聯系，并非只有取出火焰一條路可走。
仰望著異域星空，一雙黑瞳追隨著燃燒星系最頻繁不過的流星在天幕上不斷劃過。
忽然，一點異樣的光芒緩緩變大，詹姆斯的眼瞳微縮，直到細小的光點變成一艘圓環狀金紅兩色的巨型飛船，呼嘯著壓蓋而下。
環形飛船的內圈急速運轉，釋放著能量供給飛船的行動，而外圈開始不斷飛出短梭形的小型飛艇，早已識別了目標似的，蜂擁的沖向停在狂野間詹姆斯所乘坐的貝殼型飛船。
「法克！」
他站在已經變成一團熊熊烈火的飛船前，漠然的刺出了雙拳的利爪，盯著天空呼嘯而來的小 型飛艇，呸的吐掉了只剩一小截的紫色雪茄。
「統一向軍團下令，不要急著進行無謂的清理，先放一放，找到大人需要的線索為首要任務.....」
呲啦...
一柄刻滿晦澀紋路的勾鐮狀長槍在地上劃出點點火星，戴著黑金色兜帽的人影聲音沙啞的向傳令官吩咐道，他的面頰蒼白，隱在兜帽里看不真切。
一個持著巨斧的黑影巨人咆哮著扭動脖子，似乎對兜帽人的計劃極為不滿。
」...殺掉一半星球上生命的儀式可以緩緩再做，黑矮星，拿到那顆石頭，才是對薩諾斯大人.....最好的取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