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亡女神,與至尊法師
「永恒之火.....奧丁的死跟你有關系！」
瓦爾基里沉浸在某種回憶中許久，忽然炸毛似的向詹姆斯嚷道，可沒等他回應，女人又連連搖著腦袋，自我否定的喃喃道：
「不對...不對，你確實很強，但只是這樣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勝過奧丁，祂是超越＇真神＇層面的神王，怎么可能會...」
詹姆斯并未理會瓦爾基里的混亂言語，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后也不解釋，丟下她向著競技場的上方走去。
女人反倒緊綴在詹姆斯身后，不住的追問著。
「你說＇應該＇？奧丁應該死了？到底發生了什么，說清楚——請...請您告訴我...」
迎著詹姆斯陡然投來的淡漠眼神，阿薩神族遺落在外的女戰士忽然間覺得頭皮發緊，這種似曾相識的驚懼感受讓她緩下了氣口，再不敢這樣咄咄逼人的質問姿態。
「我和你的神王打了一架，祂本想用彩虹橋將我投送向什么地方吧，但出了些意外，所以我迷失在了薩卡星。至于他的死...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奧丁·波爾森的對手。」
詹姆斯側過臉龐繼續負手向前走著，瓦爾基里亦步亦趨的跟在一旁，生怕漏掉他嘴里流出的任何一個字。
「.....你的身手不錯，在阿薩神族中應當也不是無名之輩吧，但對于你們的神王真正的力量源頭，我想連你也不會認識的清楚。」
「奧丁的身體狀態不太正常，與我的一戰會加速祂的衰老，而且我能夠肯定，會有一群更麻煩的人已經找上了阿斯加德，奧丁如果再度出手...很難活下來。」
從薩卡競技場的地面向上方高天尊所在的觀戰包廂一路行進，沿途遇到的奴隸和角斗士們都大禮伏下，五體投地的跪拜在詹姆斯兩側，嘴里念誦著許多他聽不懂的外星語言。
走到高天尊所在的房間外面時，門口的衛士攔住了瓦爾基里的去路，示意她并沒資格進入。
詹姆斯見狀停下腳步，也不急于進去，旁邊神族女人的表情又變的古怪起來。
「我曾是一個＇女武神＇...最后茍活下來的女武神，聽你的意思應當來自米德加德，奧丁如果復歸于英靈神殿，那你們的世界...恐怕就要迎來真正的死神＇了。」
「女武神？阿薩神族的神話里確實有提到過，但你們似乎因為什么原因都詭異的消失了，說說那個所謂的「死神＇吧，也許我能試著帶你一起離開這里。」
提起「女武神」的稱謂后瓦爾基里幾次深吸著氣，她的模樣算不上好看，方臉闊鼻，氣質也和詹姆斯所見的當代仙宮戰士大為不同。
「海拉·奧丁森，奧丁的長女，被稱為＇死亡女神＇，祂曾是奧丁征伐九界的先鋒和最酷烈的行刑官，阿斯加德的疆土有一半都是她打下來的，但她的野心和殺欲太重，在阿薩神族統治了世界樹九大王國后依舊不肯罷休，所以...奧丁決定將她除掉！」
詹姆斯的神色終于認真了起來，這樣一段秘辛在任何關于阿薩神族的記載中都未被提起過。
「女武神軍團被奧丁派去誅殺海拉，可祂早就明白我們不可能是她的對手，女武神成了純粹的棄子，成了消磨海拉力量的炮灰！好讓奧丁能夠順利將她封印......所以一旦奧丁離世...海拉一定會再度歸來。」
瓦爾基里講完后像是被抽掉了最后的氣力，身子委頓的顫了顫，再不言語。
「不錯，你比我想象的有用，這段阿薩神族的隱秘情報也比似是而非的永恒之火像樣很多，我會向高天尊提出帶你一同離開——＂
「不必了。」
阿斯加德最后的女武神對于離開薩卡星的機會沒有半點興趣，果斷的搖 了搖頭。
「阿薩神族早已和我沒有關系，這個破爛的混亂星球...哼，反倒是個終老的好地方。金剛狼＇，奉勸你一句，別覺得那個老頭會老實的信守承諾，想離開這里，也許還要付出別的代價。」
詹姆斯望著瓦爾基里扭身遠走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微笑著搖了搖頭，大步的走向競技場唯一的包廂，推開了暗紅色的大門。
「恭喜！恭喜你，我的新任冠軍，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你的雕塑，我覺得表面還需要在拋光打磨幾次，現在看著還是有點色澤暗沉.....」
高天尊見詹姆斯走進來手舞足蹈的高聲道賀著，他指著遠處的競技高塔，嘴巴一刻不停的談論起屬于冠軍「金剛狼」的雕像，甚至忘了介紹身旁目光幾乎黏在詹姆斯身上的白發男人。
「坦利亞～蒂萬...見過＇金剛狼＇先生，不知除了這個稱號，您還有其他可以稱呼的名諱么？」
詹姆斯看著蒂萬兩手很快的忽閃了幾下，行了一個怪異且華麗的禮節，直覺的感到他和高天尊有某種特殊的關聯。
競技場包廂的巨型落地窗面映照著詹姆斯如今胡須叢生，黑發斜立的狂野面孔，他沉默了幾秒，低聲回應道：
「羅根。」
蒂萬像個競技場追星族一樣，見詹姆斯沖他回話興奮的打了個激靈，刺猬樣的銀白短發一撮撮的支棱著，眼神更加炙熱了。
雖然比起猥瑣干癟的高天尊，蒂萬看上去「英俊」了許多，也更有派頭，但詹姆斯依舊對他目光有些別扭，沒多做理會，直接了當的沖高天尊說道：
「薩卡星已經沒有角斗士能作為我的對手，如果你拿不出更好的戰士，我想通過戰斗＇取悅＇你的約定，應當算是完成了。」
高天尊像個竭力掩飾，顧左右而言他的小孩子，他談論了半晌關于詹姆斯雕像的事宜，終究還是沒躲過又一任冠軍提出離開的要求，長長的卸了口氣，面色干巴巴的。
「唉...沒錯，我的冠軍，你完成了我們的約定，我答應過送你離開薩卡，正好蒂萬在這，他的飛船具備進出空間亂流的能力，你可以同他一起離開。」坦利亞·蒂萬忙不迭的瘋狂點頭，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期待。
看著詹姆斯略有些懷疑的在自己和蒂萬間徘徊著眼神，高天尊耍無賴般的攤開雙手道：
「不然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你不愿搭這趟離開的「順風車＇，嘿嘿！那薩卡星當然很樂意你繼續留下來做我們的冠軍！」
「兩個浮夸的表演..」
詹姆斯心里腹誹著高天尊和坦利亞·蒂萬的做作表現，并沒做什么反應，還是在薩卡星一貫的冷酷模樣，短促的點了點頭，接著回身便離開了包廂。
「...唔～你的新冠軍可真有性格，不過就是活不了太久了。」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蒂萬，沒了這個＇金剛狼＇羅根，薩卡競技場又要變的無趣起來了.....」
收藏家與高天尊望著緩緩合攏的金屬重門互相嘀咕著，大門收起的陰影映在兩個神秘又古怪的老東西臉上，連他們彼此都看不透對方。
薩卡星的冠軍總是這樣「短命」，數百年來沒有一位冠軍選擇留在這顆星球，他們總是打敗了所有對手后便匆匆消失。
而從未離開過這顆混亂星球的人們又總會幻想，當這些冠軍離開后又在宇宙中留下了怎樣的故事與傳說。
可絕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座星球之外，等待著一位位偉大戰士的并非是浩瀚的銀河，而是.....
一幢幢狹仄的透明監牢。
擺渡人其實只是個愛好釣魚的退休教師。
他像往日一樣，
自己劃著小船來到鄰島的岸邊放下些垂釣的帳篷和裝備，騰出船上更多的空間好能放下幾條大魚。
接著再劃到近岸的海域從上午一直釣到快要日落的時候。
可今天就在他剛停穩小船，一件件的往下搬東西的時候，就聽到一個有些喑啞的女聲叫魂似的從遠處傳來。
這個季節滕斯伯格周圍總是有薄霧環繞，水汽過分充盈。
垂釣者忍不住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多走了幾步，隱約聽到幾聲重復的「海姆...＂海姆達..」的詞匯。
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的本職工作是教授北歐古代歷史，他甚至連這個晦澀的古挪威語語義的邊都摸不著。
男人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探著腦袋努力想從霧氣中分辨出些什么。
「海姆達爾，呵呵...海姆達爾...你是不愿響應我的呼喚，覺得這樣就能阻撓我的回歸，還是已經隨我那狡猾的父親一同歸去了瓦爾哈拉，為什么...我連你的目光都沒有感受到。」
「...真王回歸神座的道路，無人可擋。」
女人套著件墨綠色的襤褸長袍，身材纖長高挑，一頭濕發像是在陰冷的湖水里浸過，她冷笑著望向霧氣與鉛云密布的天空，低語聲像是午夜夢醒時的耳邊呢喃。
海拉忽然感知到近處有人影走來，停下了對彩虹橋的呼喊，扭動著腰肢緩緩走了過去。
「擺渡者，載我到對岸去。」
她看到薄霧籠罩間一個頭發斑駁的男人站在岸邊向自己探頭張望著，身后停泊著一條木質的小船。
海拉也不向這個凡人多做詢問，仿佛在陳述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并不多看男人一眼，徑直的從他身旁走過，抬足踏在了船頭。
垂釣者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的坐進了船里，也不理會自己暫時拋在岸邊的行李，就這樣劃起了雙槳，變成了一個...擺渡者。
微微翹起的船頭破開水霧，海面很平靜，像海拉·奧丁森的面龐一樣波瀾不起。
在剛被親生父親奧丁封印的頭一段時光里，深處極致黑暗與死寂間的海拉無法分辨時間的流逝，她用最惡毒的言語瘋狂咒罵和吶喊了上千年，直到連靈魂都感到深深的疲憊后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在之后的歲月，只有默然的死寂陪伴.....
小船有節奏的一點點向彼岸靠近，對面就是滕斯伯格小鎮，那片土地的輪廓海拉仍有印象，那是阿薩神族最早踏入米德加德的降臨之地。
唰.....
海拉的眉頭輕輕簇起，眼角的墨色凌亂的暈染著，就在小船將要靠近的對岸，一扇由細碎星火懸舞而成的環形展開，像是一道門戶。
橙黃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接著光門關閉，就那樣負手子立的站在岸邊，默默的等待著海拉的到來。
「有趣，凡人的世界也不像當年那么無聊了。」
被稱為「死亡」的女神輕快的躍下船舟，在三角形的堤岸上望著頭戴寬沿兜帽的消瘦人影。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頗有些訝異的輕笑道：
「嗯～～阿戈摩托的門徒，魔法的味道...米德加德出息了，那群牲口樣還時常茹毛飲血的愚蠢凡人竟然都有了窺見魔法奧秘的人物，呵呵，很不錯。」
古一法師抬手收起兜帽，蒼白的面色倒是與海拉十分相似，右手自然的涌點星火，現出一柄巨大的銀白色金屬折扇。
「墮落、死亡、毀滅...但又充滿了阿薩神族的氣息，神王奧丁·波爾森已經同地球的強者罷下兵戈，此界也與阿斯加德再無關聯，神域人，你為何又再度來此。」
「嗯？嗬一一哈哈哈哈！哼哼哼.....」
海拉的眼睛一點點睜的極圓，甚至那深黑的瞳色都變大了幾分，突然破口長笑，聲音像指甲擦刮在生銹的鋼鐵上，令人極度不適。
「天啊...奧丁已經混到了這個份上？阿薩神族難道懦弱到與最弱小的米德加德凡人罷兵言和？祂的死該不會也是凡人所為吧！」
至尊法師冷靜淡漠的眸子輕顫著，兩手背在身后，握持著詹姆斯當年所贈送的艾德曼金折扇，越來越緊。
陌生神族女人短短的三兩句話，讓古一心念間百轉千回。
「我，死亡女神＇海拉，奧丁的長女，阿斯加德仙宮王座的正統繼承人，九界的新王。」
海拉一邊說著，幾步便走近到古一的身前，彼此的眼眸凝視著對方，淡淡的海岸潮涌聲都變的微不可聞。
「.....凡人的法師，看樣子...你從未聽說過我的名諱。」霧，似乎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