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旺達和皮特羅的第一次
至尊法師望著詹姆斯·豪利特出神的模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殿角的黃銅風鈴。
二人的視線仿佛帶著某種力量，本是四面無風的偏殿，可銅鈴卻突然輕顫著呤叮作響起來。
「既然祂始終是碎片的狀態，那＇鳳凰之力目的就很簡單了，無非是追求完整，但那些無窮多的碎片散落在無窮多的多元宇宙.怪不得你說祂充滿了毀滅和暴虐的傾向…」
伴著清越的鈴音，詹姆斯沒有直接回應古一法師的話，反倒慢半拍似的說起了對‘鳳凰，最終的目的猜測。
他放下茶盞，雙目凝實的盯著古一，言語肅然道：
「法師，封印琴·葛蕾，我不能接受，哪怕對象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的豪利特家族成員我也不會選擇這樣做。」
古一法師神色如常，對詹姆斯的話毫不意外。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什么脾氣，更明白所謂的道德大義或是普世的價值觀根本不能影響和約束到他。
詹姆斯·豪利特在近代的部分史學家眼里備受推崇，他們認為這位先生的所作所為消弭了人類在進化演變過程中，很可能出現的種族戰爭和自我滅絕傾向。
雖然近些年在學術界和社會上漸漸有了似是而非的傳言，對「豪利特」這個姓氏更是蒙上了幾分陰謀論的論調，但依然不影響他在近半個世紀主流價值觀里的正確地位。
這也和當年天啟戰爭后，詹姆斯立身于王座之上，壓服全世界的超自然力量，定下超凡世界不可輕易干涉普通人類社會的鐵律有著重要干系。
還有交給查爾斯教授和史蒂夫這兩位「道德模范」的「秩序之鞭」隊伍，讓依仗變種能力和超自然力量傷害普通人類的案件被最大程度的解決。
可一切冠冕堂皇的赫赫功業，在古一法師這個老朋友眼里，不過是詹姆斯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過得安心舒服而不得不做罷了。
如果詹姆斯·豪利特不是變種人，只是一個掌握大量物質財富和權力的財閥巨頭，那他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地位和安危，想方設法滅絕這些超出普通武力所能控制的特異群體。
他會萬萬全全的轉換陣營，甚至從另一個方向重新引導這個世界。
腦子胡亂心念電轉的繞了一圈，至尊法師終于悠悠嘆道：
「＇鳳凰，如果將毀滅帶給你的家族呢？琴·葛蕾自身即便足夠強大，那么她的精神意志也許能多抵御一段時間來自鳳凰欲望的侵蝕，但這柄利刃…終究會割傷你自己的手。」
詹姆斯眨了眨眼睛突然灑然一笑，倒有些無賴的抬起右手半開著玩笑。
「古一你忘了，我的傷口，會愈合的。」
沉默半晌，二人平靜的對望一眼，各自繼續低頭喝起茶，四方偏殿里只剩下檐角銅鈴的響聲一簇簇的傳來。
話已盡，茶未凈。
而此刻卡瑪泰姬圣所的藏書殿里，旺達和皮特羅兩個小家伙正屁股露在一只大箱子外面，趴在里面悶頭翻找著什么。
「就是這個，喏！和科特哥哥的那枚秘術鎖扣一樣的，就是好像有點壞了。」
旺達手里拿著一個黃銅色，有大人巴掌大的橢圓形法器嬌聲說著，皺起眉頭瞅著像是蜘蛛縮成一團的秘鎖竟少了一條「腿」。
小姑娘右手掐了一個不太標準的法決形狀，在半空劃出一道緋紅色的秘術圓環，瀟灑的拍在法器上。
紅芒四濺下憑空鑄成一根實體狀的鎖扣部件，只有暗紅的顏色看得出是后來拼接補上。
「哇哦！旺達，以后是不是我想玩什么你都能給我變出來，還有那能變吃的嗎？變冰激凌！巧克力呢？」
皮特羅手頭一花，秘術鎖扣就從姐姐旺達手里到 了自己手上，瞪大著眼睛高興的叫嚷著，四處找尋起能拿來嘗試的靶子。
倆人正嘟起小嘴瞄上一座立在藏書館屋角的古代法師石像，突然一連串低沉的金屬咔噠聲從大殿最深處傳來。
旺達眼前一花，弟弟皮特羅滿頭的銀發已經風吹似的鼓蕩著，不知從哪兒又跑了回來。
「沒事兒，里面有人在找書呢，嘿嘿，就是你剛才不讓我碰的，那排被鎖起來的大厚書。」
皮特羅毫不在意的繼續低頭擺弄手里的秘術鎖扣，心里嘀咕著這個壞掉了的法器自己如果帶回家法師阿姨會不會介意，爺爺又會不會生氣。
正瞇起一只眼睛準備將秘鎖拋向那座灰撲撲的石像，小皮特羅就被嘟起嘴巴的旺達拽著衣角，向發出聲響的方向走了過去。
圣所藏書殿里一直在最深處「吊放」著一片至尊法師的私人藏書，那些書由一條條暗沉銹蝕的法器鎖鏈捆縛著結成一排，從屋頂垂下懸吊在半空。
并沒有隱藏或是放入箱子里，古一施下的咒語足以保護這些珍惜且強大的法術書籍不被人觸碰翻閱，甚至連掌管藏書殿的老王法師也沒有能力解開。
但至尊法師的首徒，這一代卡瑪泰姬青壯派秘法師們的第一人卡西利亞斯，終歸還是找到了開啟秘術的咒語。
嘎嘣，嘎嘣..
一連串鎖扣開解的聲音在卡西利亞斯的悄言自語和手式變幻中有節奏的傳來，他如釋重負的拿過最中間的那本古書，眼神負責的喃喃念叨著：
「《卡里奧斯特羅之書》你的秘密會在這里嗎我的老——」
「卡西利亞斯師兄！」
旺達清亮的嗓音陡然響起，卡西利亞斯一個激靈差點掉落了手里的大部頭，低頭看著兩個小家伙齊齊的超一邊歪頭瞅著自己，面色深深的墜了下來。
「卡西利亞斯師兄，這是我弟弟皮特羅，老師讓我帶他在圣所里逛逛的。」
「叔叔好！」
皮特羅乖巧的齜起白牙，笑瞇瞇的格外有禮貌。他在哥哥科特那兒得到過一套「如何成為最受喜歡小朋友」的秘訣手冊，其中一條是「主動跟長輩問好」。
還有諸如「與勞拉在一起出現就會更受喜歡」和「被爸媽找麻煩的時候就找爺爺找他們麻煩」等亂七八糟的話，反正皮特羅用這套騙冰激凌吃總是屢試不爽。
卡西利亞斯尸體一樣有些灰白的面孔絲毫沒有被賣萌的皮特羅影響到，他漠然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抱著法術書冊靜靜的看著他們，似乎在無聲的驅趕著兩個小家伙。
「師兄你在找什么呀？這些書都是老師鎖起來不讓隨便看的呢。」
旺達依舊沒眼色的天真問道，身旁的皮特羅開始有點不喜歡這個扎起頭發，一臉苦相的法師，他本來指望能收到點小禮物什么的…
「至尊法師特許我閱讀此書。」
「哦那那旺達可不可以一起看呀，師兄等我去問一下老師好嗎？」
徹底沒了耐心的卡西利亞斯一手背在身后，掌心隱約閃爍著似乎握住了什么，面色冷峻的從牙縫里慢慢擠出一個詞。
「滾。」
砰！咔咔咔…
卡西利亞斯剛抬起藏在身后的右手，眼前一個黃銅色的東西飛速放大著，像一只八爪章魚樣扣住面頰，鎖扣折疊伸展著迅速緊縛起上身。
皮特羅氣哼哼的抱著小胳膊，心里又忍不住為秘術法器的效果暗暗稱奇。
「哼！哪來的臭法師，我老爸都沒這么兇過。」旺達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卡里奧斯特羅之書》，囁喏著嘴巴反倒擔心起皮特羅的做法有些過激。
她畢竟在圣所修行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對于這些書 到底能不能看，有多大危險其實也并沒有多少認知，甚至剛才的「胡攪蠻纏」行為，也只是小孩子的調皮惡趣味。
卡西利亞斯如果不是此刻嘴巴已經被封上，一定會破口大罵這兩個惱人厭的小孩，但他的手臂和肩膀雖然被鎖住，但十指依舊活動自如。
作為卡瑪泰姬最出色的法師之一，卡西利亞斯僅靠著手指的點戳就在掌前鑄起一條圓環，上面的符號旋轉間就像開啟密碼鎖的機器，噼噼咔咔的解開了這具較為基礎的法器鎖扣。
旺達剛想解釋，可掙脫鎖具的卡西利亞斯抬手攝起地上的魔法書，在身前撐起一扇巨型的秘術護盾，隨即迅速推掌后撤取出懸戒，就在身側劃起了空間門戶。
「咦？」
小丫頭脖子一梗，哪里還不知道她和皮特羅這一次是歪打正著，看著墻壁一樣巨大的塞拉芬之盾向自己滾滾而來，小臉緊繃著兩手各搓起一股緋紅色的光團。
還沒等旺達施法抵御，只覺得脖子一緊眼前的秘術盾陣就跑到了身后，還有不遠處的卡西利亞斯左手虛抬著呆愣的看向面前，剛剛劃出腦袋大的傳送門戶突然就消失不見。
「真是，干嘛硬干啊…」
皮特羅不僅帶著旺達繞開了法術，手里還擺弄著一個兩指套入的黃銅戒指，懸戒在他手里尺寸大了不少，戴起來松松垮垮的。
「小東西，你們該讓我走的。」
沒了懸戒的卡西利亞斯平靜的回過身，兩手在半空虛抓一把隨即握住，在藏書殿的昏黃的燭光和火把照映下，折射出兩柄透明的刀刃形狀。
「皮特羅，退后，不許再靠近他。」
有些緊張的將弟弟擋在身后，旺達帶著點生澀的掐起法訣，但卻十分成功的在雙手凝成兩扇腦袋大的緋紅色圓形陣盤。
不同于秘法師們借用「維山帝」力量形成的明黃色法術，旺達對于卡瑪泰姬法術的修行更像是詹姆斯的「血肉秘術」邏輯。
她天生外放的能量，被古一法師稱為「混沌魔法」的力量并不需要借助任何存在的外力，只是套用了秘法術的「公式」，就能通過自己的法力重新施展出來。
旺達近一年作為法師學徒的修行時光里，更多的時間用在學習基礎法術知識，了解神秘世界的歷史和法力運用基本功。
這個名叫拉格伽多爾的紅色之環是秘法師們最常用的手持法術圓盾，也是小旺達目前學過的唯一法術。
「這，什么東西…」
卡西利亞斯看著旺達使用基礎的圓盾術式，但卻在半空凝鑄出兩面紅色的圓形實體器物，而并非法師們由秘術線條組成的各種虛幻武器。
他知道這孩子是個變種人，而且是那位「萬磁王」的女兒，可旺達力量真正的秘密在卡瑪泰姬只有古一法師一人清楚，也從未和其他學徒一起訓練過。
旺達像丟石子兒似的擺手指向卡西利亞斯，那兩扇邊緣鋒銳，如同金屬鑄造的圓盾旋轉著飛沖而去，被卡西利亞斯驚險的用手中的「無形之刃」格擋開來，深深的扎入后方的石壁中。
法術圓盾不僅能遠離旺達周圍，甚至絲毫沒有普通法術武器失去法力支持后會自然消散的跡象。
嗡！嗡！嗡…
小旺達不停的拍手凝盾，接著毫不遲疑的甩向對方，動作越來越熟練，速度越來越快，一時間藏書殿被劈的七零八落，一排排的書架被斬斷翻倒，墻壁和天花板上嵌入的法術圓盾也越來越多。
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卡西利亞斯竟被一個最初級的法師學徒逼的使出各種秘術，一邊向前推進著，用手中的法術盾牌和長刀格擋劈砍出四濺的火花。
雖然沒能迅速拿下旺達，但他也不懼這樣的簡單直接 的攻擊。
一時間凝神面對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戰斗的旺達·蘭謝爾，和尋摸著時機打算抓緊撤離的卡西利亞斯都似乎忘了皮特羅的存在。
小家伙蹲在屋角處碰了碰扎入墻壁的緋紅色圓盾，那質感跟金屬一樣敲上去呼呼作響，皮特羅鼓起腮幫子將圓盾拔了出來，看著那鋒銳的暗紅邊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嘿…嘿嘿！」
已經將旺達逼到墻根的卡西利亞斯突然感到雙腿陣陣冰涼，沒等他低頭查看，身子就委頓的撲倒在地上，兩腿在那一瞬間沒有了知覺。
可接著，撕心裂肺的慘嚎聲響徹在了殘亂破敗的藏書館里，反倒嚇懵了兩個小家伙…
「嗬啊！腿，我的，我的腿！我的腿啊」卡西利亞斯的雙腿，從大腿處一直到腳踝，白骨森森，皮肉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