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洪武當咸魚 老朱也滿臉的驚訝,下意識地從臺階上走下來,圍著火車嘖嘖稱奇。
他看待火車跟官員們則不同。
雖說他也覺得此物頗為耗費,但這屬于一次性投入,子孫后代都受益的事情。
一旦大明建成這樣一條鐵路,那南方的糧草和士兵,就可以通過鐵路源源不斷地運到北方,從而對北元展開持久的打擊!
大明對戰北方草原最大的難題就是糧草轉運,想要運往北方邊境一石糧食,光是路上人吃馬嚼的成本就得達到七八石,真正的十不存一。
如果采用此等不用人力、畜力拉車的火車,那大明每年得節省多少糧食?
“好東西呀!”
“此物若是建成,咱大明就再也不怕草原那幫韃子了!”
“給咱惹急眼了,咱直接把鐵路修到北元王庭家門口,直接滅了他丫的,哈哈哈!”
老朱說到這兒的時候,火車模型正好行駛到一個陡坡。
眾人見狀無不屏住呼吸,生怕這慢悠悠的火車會卡住,或者從陡坡上滑下來。
老朱也滿臉的緊張之色,當看到火車只是速度稍減,沒有絲毫停頓地爬上陡坡,并從陡坡上向下俯沖之時,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老朱一把摟過大孫,滿臉微笑地摸了摸大孫的小腦袋。
“這事干得不錯!”
“咱準了,準你成立那個什么鐵道部。”
朱允熥聞言笑嘻嘻的道。
“皇爺爺,您別光耍嘴呀,這東西建造起來耗費巨大,沒有個兩三千萬兩銀子連想都別想。”
“您看看,這銀子咋辦?”
老朱聽到這話,就跟被人往嘴里塞了塊抹布似的,龍嘴瞬間就閉上了。
敢情搞了半天,這孫子在這兒等著他呢!
“大孫,你不是有錢么?”
“你先墊上,等咱有錢了再給你!”
朱允熥聞言翻了翻白眼,小臉登時轉向別處。
“沒錢!”
“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沒錢!”
老朱聽到這話,恨不得“咣咣”給這逆孫兩腳。這逆孫對那些小王叔都那么大方,一出手就每人十萬兩銀子,咋到了自己這兒就這么摳門!
朱允熥見老朱不說話,又開始逗弄老朱。
“皇爺爺,要是咱大明有了這東西,邊軍將士再也不用擔心糧草問題了。”
“這東西好呀,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從京城到大同,只需三五日即可抵達,真是又快捷,又省錢!”
“要是搞上幾十列火車,咱大明百萬雄兵,可在幾日之內隨意調配到大明邊境…”
老朱聽到這兒,再看向行駛在大殿中的火車模型,眼饞得眼珠子都紅了。
老朱現在真想把大孫按地上胖揍一頓!
這孫子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大明沒錢,修不起這樣的鐵路,還非得把這東西拿出來,這不是成心眼饞自己這個傻老頭嗎!
老朱想到此處,一臉嫌棄地扭過頭,然后朝著大孫擺擺手道。
“什么破爛玩意,趕緊給咱拿走,別污了咱的地方!”
朱允熥聞言賤兮兮地問道。
“皇爺爺,您真不想有一條這樣的鐵路?”
“咱不想!”
“既然您不想,那孫兒可就命人拆啦?”
“拆!”
“趕緊拆!”
“拆完了咱還得談正事哩!”
老朱一邊說著話,一邊氣哼哼地走上臺階。然而,他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后那逆孫又說話了。
“唉!”
“本來孫兒還想跟您老貢獻一策,可以讓朝廷不花一文錢,就能擁有這樣一條鐵路來著。”
“既然皇爺爺看不上,那就不說也罷!”
“拆!”
隨著朱允熥一聲令下,馬博馬上帶著人去拆模型。然而,他們剛要動手,就被一道焦急的聲音給打斷了。
“慢!”
老朱滿臉慈祥地從臺階上跑下來,熱情地拉著大孫的手說道。
“大孫,你剛剛說啥,可以不用朝廷花一文錢,就能把此等鐵路修好?”
朱允熥雖說在跟老朱賭氣,但想做事的心卻是真的。見到老朱這般干脆地答應下來,登時開心地笑道。
“皇爺爺,鐵路修建孫兒完全可以自籌,不用朝廷幫著出錢,但鐵路修建好后的收益也要歸孫兒。”
“準!”
老朱聽到這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但一旁的戶部尚書陳宗理不干了。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若是收益歸皇太孫,那朝廷以后運兵、運糧怎么辦,難道也要給皇太孫錢嗎?”
“這事必須得厘定清楚,朝廷能享受何等收益,皇太孫能享有何等收益。”
朱允熥見皇爺爺都被自己忽悠得答應了,卻突然跳出來一個陳宗理,當即惡狠狠地朝著他咆孝道。
“朝廷沒出一分銀子,憑啥跟我一起分享收益!”
陳宗理也絲毫不讓地回懟道。
“誰說朝廷一文錢沒出了?”
“皇太孫修路占的可是朝廷的地,這么長一條鐵路,占的地肯定不是一點半點吧!”
朱允熥瞪著眼睛說胡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孤這個當孫子的,用自家爺爺點地怎么了!”
朱允熥這番強詞奪理的話一出,朝堂上的官員無不仰頭看天,擺出一副沒聽懂朱允熥說啥的樣子。
陳宗理也嘿嘿一笑退回了隊伍里,只是戲謔的看向老朱,看的老朱老臉一陣發燒。
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但自古以來,君君臣臣分的可是清清楚楚。
什么是皇家的,什么是朝廷的,有著明確的界限。
就像老朱貴為皇帝,也沒有把啥都往自家劃拉的道理。
哪怕封幾個兒子當藩王,還費了不少心機,搞出不少事端呢。
原則上來說,江河湖海,山川道路等等,都是屬于朝廷的。
朝廷名義上歸皇家領導,但皇家只是領導,并不是說朝廷是皇家的私產。
如果真把朝廷當成自家的,對朝廷予取予奪,那也就離亡國不遠了。
雖然老朱一直把天下當成老朱家的私產,但也只是心里這么認為,表面上還是維持朝廷的大義名分的。
因此,在一群文武官員的注視下,老朱心里一陣發虛。
“逆孫!”
“不得胡言亂語!”
朱允熥也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他就是故意胡攪蠻纏呢。現在聽到老朱動怒,趕忙熘到一邊,朝著陳宗理暗暗呲牙。
老朱看到大孫這番怪樣,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著了這孫子的道。
他還以為這逆孫轉性了,知道不計私利,為朝廷辦事了,敢情這孫子想白嫖!
老朱想到這兒就有點生氣了,氣大孫太過小氣。
他都是大明的皇太孫了,將來整個大明都是他的,他還跟朝廷分這么清楚干嘛?
在老朱樸素的價值觀里,他是皇帝,他代表朝廷,朝廷就是他的私產。
因此,他在制定一系列制度之時,從來就沒想過公私分明,缺錢就直接從朝廷的庫房里拿,朝廷缺錢也從皇宮的庫房里搬。
但老朱知道克制自己的欲望,加上他崇尚節儉,不喜歡奢靡浪費,因此對于朝廷的財政影響不大。
然而,他這種公私不分的財政思想,也給后世的大明帶來一系列財政問題。
在老朱之后的皇帝,想要花點錢那叫一個費勁。
比如說,嘉靖帝的兒子隆慶帝,想給妃嬪們打點首飾,都會被文官們罵奢侈無度。想賞賜別人點東西,也會被文官們駁回。
至于修個園子,蓋個宮殿,那就更麻煩了,只能被文官們罵成桀紂之君。
后世的皇帝為了不惹這個麻煩,都是直接派太監到各地去收稅。
但這樣一來,又催生了礦監、稅監等亂政,對大明又造成不小的傷害。
因此,朱允熥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反而是最適合大明的方式。
明確規定好什么是皇家的,什么是朝廷的。
皇家的錢,自然歸皇家支配。省的自己的子孫后代,想在宮里蓋個涼亭,還得看一群文官的臉色。
至于朝廷的錢,也不能任由文官們揮霍,得在皇帝的監管下花用才行。
老朱呵斥了大孫后,目光不善地看向陳宗理。
“陳宗理,那你來說說,這路還修不修,如果修的話應該怎么修?”
陳宗理也知道修鐵路的好處,他只是不想啥好處都被皇家占著。
這倒也不是他這般想,而是所有的文臣武將都是這般心思。
自古以來皇帝和臣子之間的權利爭奪就沒停過。
老朱在分封諸王的時候,武將勛貴那邊也有不小的意見。
他們反對的理由也很樸實,憑啥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平白無故地分給你兒子當封地?
因此,就分封這件事來說,老朱在朝堂上就很不占理。最后也是他用皇權強行壓下反對意見,這才將幾個兒子分封出去當藩王。
陳宗理見老皇帝點了他的名,想了想站出來道。
“陛下,鐵路自然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修是肯定要修的。”
“但微臣竊以為,鐵路的收益不能全歸皇太孫,起碼朝廷要占一部分才行。”
“而且,凡是軍國大事,朝廷還可以無償征用,第一時間保證邊軍的糧草供應。”
“這樣一來,朝廷就得派出專職官員監察鐵路,并有權隨時停止和征用鐵路…”
陳宗理的話一出,滿朝文武全都表示支持。
“陛下,陳尚書此言有理!”
“鐵路關乎國家命脈,關系到南北貨運、物資、人口的轉運,萬萬不可操之于個人之手!”
老朱聽到臣子們一邊倒的支持陳宗理,說出一個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咱大孫乃是大明皇太孫,鐵路攥在咱大孫手里,跟在朝廷手里有啥區別嗎?”
“等以后咱大孫當了皇帝,這鐵路不自然就歸于朝廷管理了嗎?”
“大孫,你說是不是?”
老朱本想給大孫個臺階,讓大孫就坡下驢。
然而,他低估了大孫的貪心,他大孫聽了這話只是站在原地裝傻充愣,完全無視了他這個老頭。
陳宗理等人聽了老朱的話,無不在心里暗暗嘲笑,他家皇太孫啥樣,他心里沒點數嗎?
皇太孫可跟他這個皇帝不同,公私分明著哩!
老朱在朱允熥這兒碰了個軟釘子,也就沒臉提這事了。
“此事暫時擱置!”
“咱們繼續上朝!”
老朱話音一落,吏部尚書詹微再次拎著奏折走了出來。
他今天有幾個地方官員的任用問題,得問過老皇帝的意見才能執行。
然而,他這邊剛拎著奏折想上去,就看到朱允熥搶在他前邊跳出來了。
“皇爺爺,孫兒有本啟奏!”
老朱現在都快煩死這孫子了,搞出來個火車,大明現在還修不起。這孫子倒是能修得起,還不想跟朝廷分享。
要不是現在滿朝文武盯著,他真想把逆孫吊起來毒打一頓!
這逆孫壓根就沒想給朝廷白修鐵路,干嘛將這東西拿出來眼氣別人!
“你先一邊呆著去,讓詹微先說…”
“不!”
“皇爺爺昨天教導孫兒那么久,不就是希望孫兒勤政嗎?”
“今天孫兒就給您勤一回,讓您看看孫兒的本事!”
老朱見逆孫這么說,心里氣得要死,嘴上卻說不出半個不字。
“說!”
“孫臣啟奏皇爺爺,我大明驛站功用太過單一,只能用于軍報和公文傳遞,無法涵蓋百姓需求。”
“孫兒提議建立郵政部,在全國各縣城、集鎮設置郵局,充分滿足大明百姓郵寄信件、包裹等需求。”
“現有的驛站體系,也可以歸于郵政部管理!”
老朱聽到這話,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朝廷六部,古已有之。
這孫子不上書還好,一上書就要在六部之外建立新部。
按照他這個折騰法,一上午的工夫,大明就得從六部變成八部!
“不準!”
老朱拒絕了逆孫的請求,就趕忙招呼詹微。
“詹微,你剛剛想說啥?”
詹微拎著奏折剛想開口,另外一邊的朱允熥又說話了。
“皇爺爺,孫兒還有一事啟奏!”
老朱聽到這話,氣得都錘龍椅的扶手了。
“逆孫,你還有完沒完!”
朱允熥面對老朱的咆孝,毫不示弱地看過去。
“沒完!”
“孫兒啟奏皇爺爺,孫兒查閱了應天府的戶籍圖冊,命人走訪了民間,得出一組數據。”
“應天府每年新生兒達十萬眾,然而這十萬嬰兒成年率卻不到百分之三十。”
“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嬰兒,在十歲以下夭折。”
“有超過百分之四十的嬰兒,在兩歲內夭折。”
“有超過…”
本來老朱以為這孫子又要胡攪蠻纏,拿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煩自己。可當他聽到一組組觸目驚心的數據后,臉上的憤怒漸漸消退,被一股莫名的震驚所取代。
大明每年死這么多嬰兒?
難怪大明的人口總數提不上去,這么個死法啥年月能恢復華夏盛世啊!
老朱非常關注大明人口恢復,要不是有文官們攔著,他都想取消民間為父母“守孝”的習俗,讓人們有更多時間生孩子。
即使有官員攔著,他也暗戳戳地將守孝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老朱之所以這么關注人口增長,只因為大明每多一個人,朝廷就多一個兵丁,多一個給朝廷出徭役和交賦稅的人。
簡而言之一句話,有人就有錢,人多力量大!
其實這也是歷朝歷代皇帝都在干的事,有的朝代缺人缺的都直接官配,就是有寡婦想守節都不行,官府直接給你配個丈夫,讓你給新丈夫給國家生孩子去。
“應天府三十歲壯年每年病死人數超萬人…”
“應天府六十歲以上人口每年死亡率超兩萬人…”
老朱聽到這兒實在是受不住了,趕忙叫停。
“別說了!”
“你就直接跟咱說,咱大明為何每年死這么多嬰孩!”
“回稟皇爺爺,咱大明之所以每年病死這么多人,只因我大明的醫療機構太少,民間百姓缺醫少藥,缺乏科學引導。”
“很多鄉村,嬰兒生病只能求助神婆神漢,討些符水治病。此等醫療環境,這才導致嬰兒致死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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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孫兒提議,在京城附近興建三所醫學類學院,專門教授醫學,用以滿足大明百姓的用醫需求!”
“建!”
老朱咬牙切齒的道。
“花多少錢都建!”
“就是把咱的皇宮賣了,也必須建醫學院!”
“大孫,你就直接說得話多少錢吧!”
朱允熥看了眼奏折上的數字,然后澹澹地說道。
“花不了多少錢,預計前期投入有三百萬兩銀子就夠了。”
“后續投入嘛…每年預計一百萬兩左右,也不算個大數目…”
老朱聽到這個數字,老臉都直抽抽。
三百萬兩還不是小數?
咱大明國庫一年能入賬多少萬兩銀子啊!
“陳愛卿,你看這個錢有壓力嗎?”
陳宗理聽到這聲“陳愛卿”只感覺壓力山大。
這老皇帝也是絕了,有事陳愛卿,沒事陳宗理,生起氣來就是狗東西…
“陛下,微臣滿打滿算能湊出三十萬兩,剩下的二百七十萬兩,只能等明年秋收了…”
“如果明年朝廷還對北元用兵,那這事就得推到后年,或者后后年…”
老朱一聽這話,就感覺頭痛欲裂。
他想干的事太多,無奈朝廷的錢總是不夠。
如果他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現在讓他知道大明每年因為缺醫少藥要死那么多嬰兒和壯年勞力,他的心痛得都在滋滋冒血啊!
正在老朱無可奈何之際,他突然瞥見逆孫在臺階下邊嘿嘿傻笑。
老朱看到此情此景,腦子頓時一亮。
對呀!
這孫子手里的什么鋼鐵和煤球,都是賺大錢的生意,一年少說幾百萬兩銀子的進賬,完全可以讓這孫子先把錢墊上嘛!
“大孫啊,你看著是能不能先幫朝廷墊著,等以后朝廷有錢了再…”
“皇爺爺,孫兒的錢也是辛辛苦苦掙來的,而且里邊還有郭奶奶的股份呢,孫兒也不能…”
老朱沒等逆孫說完就補了一句。
“你要是辦好此事,咱以后就免了你天天上朝,只讓人將朝堂大事記錄發你一份,讓你熟悉下朝堂上都發生了啥事即可!”
朱允熥聽到老朱這么說,當即跪倒在地,臉上的戲謔一掃而空,一臉正氣凜然地說道。
“為皇爺爺效力,為朝廷效力,為天下蒼生效力,乃是孫兒義不容辭的本分!”
“請皇爺爺放心,孫兒一定做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