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看到錦衣衛沖向店鋪,生怕發生不好的事情,趕忙把他們給攔住。
“虎叔,你這就過了吧?”
“我只是租個店鋪,你們咋能殺人呢!”
二虎聞言一愣,滿臉不解的問道。
“啥殺人呀?”
“卑職就是讓店家滾蛋,把房子給你倒出來而已!”
朱允熥聽到不是殺人,心里稍微好受點,可馬上又意識到不對了。
“憑啥讓人家滾蛋啊?”
“就不能好說好商量的談談嗎?”
“咱們照價補償不就完了!”
二虎郁悶的翻了翻白眼,滿臉不屑的道。
“憑啥?”
“就憑這是我們錦衣衛的產業!”
“卑職讓他搬走,免了他今年的房租,他已經占了大便宜了好不!”
“啥?”
二虎見朱允熥一臉大寫的懵逼,趕忙上前一步解釋道。
“三皇孫殿下有所不知,近幾年吧我們錦衣衛的案子有點多,抄家的時候很多官員家里都有店鋪,這些店鋪都臨時掛在我們錦衣衛名下了…”
“這條街的店鋪,現在都在我們錦衣衛名下,殿下想要哪個用哪個,一個不夠就多租幾家,然后打通了就行!”
“這…”
朱允熥聽了這解釋徹底無語了,沒想到二虎不吭不響的,竟然掌握著這么大的產業…
等等!
好像有哪兒不對勁,這特么不就是那糟老頭的白手套嘛!
好你個朱老頭,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咳咳,那虎叔也得溫柔點,別嚇壞了人家。再者說也不用這么急,等上三五天也沒事。”
二虎聞言趕忙答應一聲,隨即跑到店鋪里跟幾個錦衣衛咋咋呼呼,不多時店里走出一個小老頭,朝著朱允熥和朱桂連番作揖。
“感謝這位貴人體諒,小老兒三天內定然搬走!”
朱允熥見到對方這番老態,心下頓時有所不忍,想著要不換個地方?
“老丈,若是急切間尋不到店鋪,我就在換一家也行。”
小老頭連忙擺手道。
“不不不…”
“小老兒早就找好新鋪面了,要不是不敢退…草民早就搬走了,嘿嘿嘿…”
“啥?”
小老頭見朱允熥一臉的驚訝,苦笑著說道。
“貴人的出現,可是幫了草民大忙啊,草民真是萬分感謝。”
“若是貴人不嫌棄,釘在墻上的貨架草民就給您留下,就算您用不上,拆下來的材料改一改,還是能打制新的貨架的。”
朱允熥見店家這話不似作偽,臉上也確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雖然店家的表現讓朱允熥負罪感少了許多,但一想到錦衣衛干的那些爛事,他又有點犯膈應。
這特么蠻橫霸道也就罷了,咋還能強迫人租店面呢!
“敢問老丈,這條街都是被錦衣衛強迫著租的嗎?”
“不不不…小老兒可沒說過這話,我等都是心甘情愿租的!”
“不過有一說一,錦衣衛的老爺挺講理的,雖說房租貴了點,但只要按時交租就沒有牛鬼蛇神敢來搗亂,這生意做的倒是省了不少心。”
“只是老朽這店面本小利薄,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了…”
朱允熥聞言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特喵的,錦衣衛就是京城最大的牛鬼蛇神好不,有他們在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找麻煩!
朱允熥腹誹一下,隨即從袖子里摸出幾片金葉子,塞到小老頭手里。
“老丈,今天這事多有叨擾了,這點禮物權當是賠罪了,還望您老收下!”
店家攤開手一看,只見是金燦燦的金葉子,當即嚇得跪地磕頭。
“小老兒謝貴人賞賜!”
店家在謝過朱允熥后,急吼吼的跑回店里招呼伙計,一應桌椅板凳全不要了,嚷嚷著明天就搬走。
朱允熥聽得心里這個汗呀,他已經覺得過意不去了,哪成想對方比他還急。
朱桂將剛剛朱允熥的行為看在眼里,忍不住出言說教幾句。
“大侄子,你剛剛做錯了。”
“哪兒錯了?”
“其實吧,伱把金葉子扔地上就行,沒必要親自送到他手里。”
朱允熥聞言心里一動,突然想到一句話。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這個禮不下庶人,是不是就是朱桂說的意思,自己剛剛表現的太親民了,讓朱桂覺得有辱了皇家的身份?
然而,就在他一本正經的思考之時,朱桂那邊又說話了。
“大侄子你想想啊,這金燦燦的往地上一扔多帶感,一走一過的路人看到了,都得夸你一聲豪氣!”
“要是我有個像涼國公那樣的舅姥爺,我也天天往地上扔金子,這才是貴人的做派!”
朱允熥聽到這話臉當即黑了。
他發現自己高看這個十三叔了,這十三叔只是單純的喜歡裝逼而已。
沒一會兒二虎領著一眾錦衣衛出來,朝著朱允熥拱拱手道。
“三皇孫殿下,此處已經收拾妥當了,店家明天上午就能搬走,您打算啥時候開業?”
“開業的事先不急,咋地也得粉刷下墻壁,重新打制幾個貨架。”
“這事好辦,交給卑職,兩天之內定能做好!”
“行!”
“虎叔花多少錢記個賬,到時候我連帶租金一并給你!”
二虎本來想拒絕的,可一想到朱允熥剛剛的做派,也就應承了下來。
“好!”
“粉刷墻面的錢,殿下給弟兄們點喝酒錢就行了,至于租金嘛…”
“這都是宮里的產業,只是暫時掛著我們錦衣衛名下代管,我們哪敢收您的租金…”
朱允熥堅持著說道。
“還是要給的,規矩不能破,而且我不希望皇爺爺知曉此事。”
二虎聞言心里略感失望,總覺得三殿下跟自己太見外了,并沒有把自己當成可信賴的心腹。
因此,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就有點敷衍,大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之感慨。
“那殿下隨便給點吧,有那么個意思就成了。”
“虎叔,您看這樣行不,我給錦衣衛一成股份,就不給你們交房租了。”
“啊?”
二虎聽到這話當場愣住,滿臉的不敢置信。
“少…三殿下,您這話可是認真的?”
朱允熥見二虎這番表情,還以為對方嫌棄呢,略帶幾分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虎叔,您也知道,我這兒剛開始,手頭沒多少活錢…”
二虎見朱允熥這么說連忙擺手。
“不不不,殿下誤會了,卑職不是嫌少,卑職 …卑職替錦衣衛的弟兄們謝謝殿下了…”
二虎說到這兒,眼圈不禁有些泛紅。
他實在是太激動了,殿下竟然愿意讓錦衣衛在自己的產業里摻一股!
別看這一股不多,但意義重大!
如果將來三殿下能繼承大位,這一股就是香火情啊!
他們錦衣衛靠著這份香火情,就能夠繼續存在下去,不至于皇爺一死就煙消云散!
“三殿下,一成太多了,有半成就夠了。”
“卑職代錦衣衛的弟兄,謝過三殿下的厚恩了!”
二虎說著屈膝下拜,其他十幾個錦衣衛見虎爺都拜了,也趕忙過來跪下磕頭。
這場面被剛剛的店家看到,直接就嚇得蒙圈了,這孩子到底啥來頭呀,能讓錦衣衛的大老爺們當街下跪!
不行,明天上午搬太遲了,還是今天連夜搬走吧…
朱允熥本來只是想省錢,怎么也沒想到二虎等人的表現竟然這樣激動,反倒是給他整不好意思了。
“虎叔趕緊起身,既然你們不嫌棄,那我回去就起草文書,咱們直接蓋章簽字,以后就以半成份子頂房租啦!”
“中中,就按殿下說的辦!”
朱允熥敲定了鋪面,就跟著朱桂趕忙回宮了。
因為早晨的時候,老頭說了中午回派人給他送好吃的。若是讓那群太監看到他不在,一定跑到老頭那兒嚼舌根。
兩人緊趕慢趕,可還是晚了一步,送菜的太監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朱允熥隨口扯了個尿遁的謊,然后接過小太監送來的菜,規規矩矩的感謝了皇爺爺的賞賜,這才把他們給糊弄過去。
在吃過午飯后,朱允熥立馬趴在桌上規劃自己的商業藍圖。
先是給書店取了個三味書屋的店名,然后寫下股權結構。
朱桂一股,錦衣衛半股,四個妹妹每人半股,剩下的都歸自己。
在確定股權后,他又寫下租房合同之類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給二虎送去。
朱允熥忙完這一切,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二虎那邊接到合同的文書后,卻是感動的虎目含淚,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一陣的鼻子。
雖說老朱從未表達過解散錦衣衛的意思,但二虎常年跟著老朱,豈能猜不到老朱的心思?
皇爺把自己從錦衣衛摘出來,接連換了兩個錦衣衛指揮使,不就是想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被牽連進去嗎?
皇爺這人太現實了,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過是工具,他們錦衣衛也只是一把快刀而已。
一旦皇爺用不上了,就是快刀折斷之時!
可如果錦衣衛有了新的用途,比如說為嗣君保駕護航,那皇爺就不會舍得裁撤他們了。
二虎想到此處,紅著眼睛望向大本堂的方向。
少主啊,您的這份文書就是天意啊,比皇爺的免死金牌還貴重!
有了您的這份文書,以后錦衣衛就是您的走狗。您說咬誰我們就咬誰,絕對連“汪汪”都不帶“汪汪”一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