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洪武當咸魚 “馬博?”
老朱記得二虎好像提過這個名字,不由向著二虎望了一眼。
二虎見到皇爺探尋的目光,趕忙解釋道。
“皇爺,馬博乃是皇孫殿下最喜歡的學生,是物理學的課代表。”
“哦哦…”
老朱從二虎那里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當即向其笑了笑。
“你是負責交割的?”
“回稟陛下,卑職確實是奉了恩師之命來兵部交付兵器的。”
“現在只等兵部這邊給出回執,卑職好拿回去向恩師復命!”
老朱見馬博開口恩師,閉口恩師,對自家大孫是發自內心地恭敬,由衷地為大孫感到開心。
以他看了一輩子人的眼光來看,這個人注定是大孫的死忠!
老朱愛屋及烏之下,也對馬博的稱呼發生變化。
“小馬呀,你來給咱說說,你們這些兵器都是如何打造出來的,總共用了多長時間?”
“是不是那逆孫偷偷派人在外邊訂購了兵刃,然后偽裝成是你們打造的?”
馬博就是典型的理工生思維,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哪怕面對的是皇帝陛下,也只是出于禮儀上的恭敬。卻不知,老皇帝的這聲小馬,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造化。
“回稟陛下,我恩師三皇孫殿下向來光明磊落,豈能干那等蠅營狗茍之事?”
“更何況我恩師學究天人,深悉宇宙運轉之奧妙,洞察世間萬物之玄機。只需稍微施展點才華,打造些許機械,再借助天地之力,些許兵刃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馬博句句都在夸贊朱允熥,但老朱聽了依然不喜。
這家伙板著冷冰冰的臉色給誰看呢!
再者說,自家那鱉孫啥德行咱心里沒數,你夸夸他聰明伶俐也就罷了,還學究天人,深悉宇宙,洞察萬物,你咋不說他上天哩!
“小馬呀,夸兩句得了,照你這么個夸法,咱大孫都得上天!”
老朱本來是句玩笑話,可是聽到馬博的耳中卻成了陳述句。
“啥?”
“恩師上天了?”
“可是坐熱球上的天嗎?”
“恩師早就跟學生說好了,上天的時候帶著我,咋能說話不算數呢…”
老朱看著泫然欲泣的馬博都蒙了,這孩子是不是聽不出好賴話,咱那不是在開玩樂呢嗎?
“馬博,你也別跟咱打馬虎眼了,就給咱一句實話,你們總共生產多久!”
“回陛下,不算調試設備的時間,總共用了十天。”
“啥!”
馬博此言一出,別說是老朱了,就是一直派錦衣衛盯著朱允熥的二虎都驚呆了。
“才十天?”
在老朱沉浸在震驚的時候,兵部尚書茹常滿臉不敢置信地湊過來,一把抓住馬博的衣領質問道。
“怎么可能只用了十天!”
“你一定是在哄騙陛下,你這是欺君之罪!”
老朱看到茹常發瘋,趕忙派人將他拉開。然而,茹常雖然被拉開了,依然惡狠狠地朝著馬博咆孝。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沒有人可以用十天生產如此多的兵刃!”
“就是大羅金仙來了都不成!”
工部尚書秦逵也是一臉的不信,只是他還算克制,只是圍在馬車前打轉,想找到用于拆穿馬博謊言的證據。
一般來說,不同地方打制的兵器,不論其顏色還是形制,都會有細微的差別。
這種差別普通人看不出,但對于長年浸淫在工部的秦逵來說,那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戶部尚書陳宗禮也湊了上來,附在秦逵耳邊低聲問道。
“怎么樣,可有什么端倪?”
秦逵無奈地從馬車上抓出幾個箭鏃攤在手上。
“老陳,你看看這箭鏃就知道了。”
陳宗禮不解地看向秦逵。
“這玩意有啥好看的,不都是一模一樣嗎?”
“關鍵點就在這一模一樣上!”
“如此規整的箭鏃,即使是老夫管理兵器局之時都造不出…”
秦逵說到這兒,當即指了指馬車上裝滿箭鏃的竹簍。
“然而你看看這里,隨便抓出來幾個箭鏃都是一模一樣,不論是鑄造箭鏃的鐵料,還是鑄造的工藝,以及箭鏃的形狀都完全一樣…”
秦逵說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道。
“雖說老夫不愿意相信,但老夫不得不承認,吳王殿下確實有非人之能,真的在短短的時間里打制出全年的兵器…”
“這…”
陳宗禮聽到這話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如果朱允熥真的立了這么大的功勞,那朱允炆基本上就沒戲了啊!
在陳宗禮擔心朱允炆之時,秦逵只擔心自己的命運。
秦逵身為工部尚書,竟被一個黃口小兒給比了下去,他以后還哪來的臉當工部尚書?
秦逵想到此處,走到老朱面前撲通一聲跪倒。
“微臣秦逵,愧對陛下圣恩。忝居工部尚書之職數年,竟不如吳王殿下一夕之功!”
“懇請陛下準許微臣辭去尚書之職,讓微臣回家種地去吧,嗚嗚嗚…”
周圍的官員聽到這話,無不震驚地看向秦逵。心里暗道秦逵得是受了多大的打擊,才能生出歸隱的心思?
然而,當他們來到馬車前,看到那一個個標準的如同用尺子量出來的腰刀、長槍、箭鏃、火銃等物時,一個個全都啞然,也全都明白秦逵會如此心灰意冷。
這朱允熥完全是把工部按在地上摩擦啊,而且是碾壓級別的摩擦。
能超額完成交付數量也就罷了,竟然在完成數量的同時還能保證品質,這簡直是睜開眼都不敢相信的奇跡啊!
不過在震驚過后,眾人心中又同時生出一個疑惑,那就是朱允熥如何做到的?
“陛下,微臣想去新兵器作坊觀瞻一下!”
“微臣也想去!”
“臣也想去!”
跪在地上請罪的秦逵,聽到眾人的話也被勾起了好奇。
“陛下,臣也…”
老朱不待秦逵說完就大手一揮。
“不用說了!”
“咱們同去!”
老朱也非常好奇,自家大孫是如何在十天之內,完成兵器局小半年的產量的。
不多時,眾人來到新兵器局作坊。
老朱看到通濟河上筑起的大壩,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里什么時候多了個水壩?”
“回稟陛下,此即天地之力的化用,乃是我恩師的一點造化之功。”
老朱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里暗道這馬博算是廢了,開口閉口都是那鱉孫,更離譜的是連造化之功都整出來了,真當那鱉孫是神仙啦?
老朱領著眾人進入鍛造作坊,立馬被作坊內的各種奇形怪狀的機器所吸引,尤其是門口的十幾個大鐵錘,每鍛打一下,都有無數的火星迸射,顯得格外顯眼。
“此物為何?”
因為鍛造作坊太過嘈雜,老朱近乎是用吼的聲音喊出來的。
馬博也是一樣,大聲地回復道。
“回稟陛下,此為水力驅動鐵錘,專門用于鍛打鐵錠中的雜質,使之成為優質的鑌鐵!”
老朱聽到這話心里暗暗驚訝,這一個鐵錠少說也得數百斤吧,用如此巨大的鐵錘砸,估摸著用不了幾下就能鍛打好。
難怪那鱉孫敢如此浪費,別人家鍛打鑌鐵少說得幾十萬錘。到了他這兒就簡單了,咣咣幾錘完事!
“陛下,此處鐵錠經過鍛打后,就會進入下一個作坊重新進行熔煉、澆筑、脫胚等環節。”
“那邊還有小型鍛打鐵錘,專門用于打造制式兵刃的…”
“陛下,此為翻砂法,乃是我恩師獨創之法,可用于鑄造大型器具。然則小型刀具,亦可采用此法。”
“在另外一邊還有翻砂作坊,專門用于制造模具…”
老朱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聽著馬博的解說,同時也被一路上所見到的各種奇怪器具所震撼。
尋常需要數日才能鍛打出來的一口制式腰刀,在這兒只需要一次脫胚,然后隨意拿水力驅動鐵錘鍛打幾次,修掉邊角即可進行打磨。
而且這里打磨也與尋常不同,而是在一塊飛速旋轉的砂輪面前,只要往上輕輕那么一蹭,只聽得“刺啦”一聲,火星四射間,一把腰刀的刀刃就磨好了。
箭鏃之類的就更簡單了,鐵水熔煉后往模具里一倒,一次就能出來幾百個。等脫了模之后,拿到自轉砂輪面前抹掉邊角即可。
看他們這行云流水一般的工序,感覺一天澆筑幾百次箭鏃完全沒有半點壓力。
難怪只用了十天就能造出如此多的箭鏃,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箭鏃的鑄造竟如此簡單。
不過最讓老朱震驚的卻是那些無所不能的機械,在新兵器作坊之中,好像隨便一道工序,都有專門的機械進行處理。
所有工匠按部就班,每人只負責其中一道工序。
雖然整個作坊顯得忙碌異常,但所有人都井井有條,沒有絲毫的凌亂之感。
老朱瀏覽完所有工序后,忍不住發出感慨。
“此軍國之利器也!”
“咱大明有此等利器,何愁北元不滅,何愁天下不平?”
跟在老朱身后的一眾文官、武將,聽到這話,不管愿不愿意,都趕忙跪地拍馬屁。
這一路走來,他們就算再挑剔,也被朱允熥的本事所征服。
此等龐大的作坊,竟然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單說這個管理之能就已經比很多在場的官員都強了。
至于管理兵仗局的朱允炆,更是連給朱允熥提鞋都不配。
兵部、工部明理暗里派了不少人過去,想著幫朱允炆管理。然而,朱允炆執拗的將所有人趕出來,非要親自向皇帝陛下證明他的管理能力。
于是乎,他用了三倍的人力、物力,才堪堪完成正常的產量…
再就是那一樣樣匪夷所思的機械了,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僅省時省力,更難得的是還能保質保量。
只是可惜一點,此子跟武將勛貴那邊太親近了,是真正的打斷骨頭連著筋,想斷都斷不掉的那種。
否則,讓他們轉頭支持朱允熥,他們真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陛下圣明!”
“我大明有此等軍國之利器,實乃大明之幸,社稷之幸!”
“臣等為吳王殿下請功!”
眾人在拍過馬屁之后,只有茹常依然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陛下,吳王殿下確實是功不可沒,說一句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都不為過。“
“但微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老朱正喜滋滋的盤算如何獎勵大孫呢,聽到這話臉色立馬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已經猜到茹常要說什么了。
“不用講了!”
“咱信得過大孫!”
茹常聽到這話重重地磕了個頭。
“陛下,就算您相信吳王殿下,微臣還是要講。”
“此等軍國利器只應歸屬朝廷管轄,直屬天子管轄,萬萬不能操之于藩王之手!”
眾人聽到這話齊齊驚醒,暗道還是茹常看的通透。
吳王若是掌管此等要害,頃刻間就可打造出可供萬人裝備的武器啊!
一旦吳王對陛下心生不滿,生了謀朝篡位之心,試問天下何人能擋得住?
眾人想到此處,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再次跪了下去。
“陛下,茹常尚書說的對,此等軍國利器決不能操之于藩王之手,請陛下收回吳王監管之權,將兵器局新作坊歸于朝廷管轄!”
老朱看著跪了一地的官員,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顯得有些局促的幾個五軍都督府的武將,心里也是充滿了無奈。
從皇帝的角度來說,此等軍國重器必須牢牢攥在手里,就算是親兒子都不能交付。
可從皇爺爺的角度來說,他是真沒臉面跟大孫開這個口,從大孫的手里將作坊收回。
“此事稍后再議!”
“陛下!”
茹常還想再爭取下,卻不料剛喊出來,就被戶部尚書陳宗禮碰了一下。
“你碰我干嘛?”
“閉嘴吧!”
“陛下沒直接拒絕,已經是萬幸了!”
茹常聽到這話趕忙閉嘴,然后跟著眾人一起山呼陛下圣明!
老朱聽著眾人的吹捧,只感覺心情無比地煩躁。
事實上,他也想將這個作坊收回來,這倒不是他信不過大孫,實在是怕大孫年輕氣盛,闖下滔天禍事。
老朱心煩意亂間,不知不覺走出了作坊,來到了一座緊挨著作坊的低矮平房面前。
“這是何處?”
“陛下,此乃皇孫殿下之值班室!”
“什么!”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老朱甚至會以為這是茅房。
事實上,這所謂的行宮說成茅房也沒毛病。因為這本來就是臨時搭建的值班室,等百丈外的職工宿舍蓋好,這里自然就廢棄了。
“兵器作坊生產的這些時日里,恩師一直住在這里,以應付作坊那邊隨時可能出現的問題。”
“問題?”
老朱想到新作坊內井然有序的打制流程,實在想不出會有什么問題。
“陛下有所不知,新作坊剛開始生產之時,時常會出現各種問題。然則,放眼整個大明,除了恩師無人能夠通曉機械之原理。”
“因此,恩師為了不耽誤朝廷的大事,只能每日守在這里。”
“哦!”
老朱聽到馬博這樣說,心里生出澹澹的感動。想不到那鱉孫平日里懶懶散散,關鍵時刻竟然如此能吃苦,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老朱推開房門走進去,看到室內狹仄,心里就是一痛。
看來新作坊能有如此驚人產量,咱大孫也是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啊!
在老朱沉浸在感動之時,馬博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張“八萬”的木牌,趕忙用腳將其踢到床底下。
我這是為尊者隱,可不是拍恩師馬屁!
“陛下,此即為恩師平時所睡之床!”
老朱看到大孫所睡之床如此簡陋,更是破了大防。
“咱大孫可憐喲!”
“咱得如何補償大孫,才能對得起大孫的這番心血啊…”
二虎在邊上聽到這話,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您給他幾百萬兩銀子,保準您大孫樂顛顛的把作坊賣給你!
老朱滿懷心事的回宮,本想找大孫好好聊聊,問問大孫到底想要啥,卻不料撲了個空。
“咱大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