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迎上來的女人,候蔦一擺手,「回去說話。」
一行人沒有回白氏總號,而是回了白清淺的私院,姑射小筑。
在小花廳中團團坐下,在白清淺以為這是一個團圓之局,但聽兩人對話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候蔦就皺起眉頭,「亞子,這事做的不對,你可明白?」
方亞子低頭不語,旁邊白清淺想插嘴卻又不敢,就只能看著這對奇怪的師兄弟,
「蜃樓不是法外之地,是安居樂業的首善之鄉,豈容你如此放肆,妄動刀兵?
破壞團結,擾亂營商環境,用暴力來解決這些生意上的往來,殊為不智。置自己于險地,給師門添麻煩,老子還得搭上一大堆資源。」
喝了口茶,擺擺手道:「算了,你荒野走得久了,對人世間的是是非非還拿捏不住,也是定數。
蜃樓城就不要待了,殺了人,就總有心有不甘尋機報復的,雖然咱們也不怕,但現在的當口也不宜多生是非。
這樣,出城往西三十里有個漁村,名盤口村,你去那里等我,等我處理完蜃樓商事,再帶你去海上見識。」
方亞子仍然是那副表情,既看不到他有什么誠心認錯的意思,但也沒有什么不服之意。
「是,盤口村。」
接到師兄的指令,方亞子仿佛也沒有尋根問底之意,只轉向白清淺,
「嫂子,我這就走了,多謝你的寶弓,我很喜歡。」
白清淺急忙站起回禮,滿面通紅,這個傻小子對人情事故是真的不懂,嫂子兩個字也是能當著這人的面亂喊的?
就只能用其它的話來掩飾,「亞子師弟用過飯再走吧這在節度府里一待就是十數日,能有什么好待遇了?嫂…我親自下廚整治些吃食…」
后面傳來候蔦無情的聲音,「吃什么飯?闖下這等禍事還好意思吃飯?現在就走!」
方亞子隨言而去,留下白清淺就很有些不憤,亞子兄弟是為了白氏殺的人,又在節度府中受苦,就這么走了她心中怎么能過意得去?
跺了跺腳,埋怨道:「你這人真是,對自家師弟也是這般疾言令色的,讓人家心里怎么想?如此態度,難怪沒朋友。」
候蔦一哂,「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這樣,數遍剡門劍修,也沒幾個值得我如此對待的呢。
你不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瘋魔,亞子做事還是略顯毛燥,思慮也不周全,留下的首尾太多,我也不可能一直替他擦試。」
擺了擺手,「不提他了,說說這件事吧,我已經和節度府達成諒解,在你的股份中分出一半交由白令中父子經營,你可有意見?」
白清淺一楞,這個賠償標準可有點高,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如果考慮是為了還方亞子的自由,是候蔦親自認可的賠償,那她也沒什么意見。
幾次大事之后,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所謂雄厚的財力在經商中很重要,但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身邊的這些人;沒有他們,白氏的這點生意早晚也會被人蠶食一空。
而且,說是分出了一半,但候蔦的那部分也歸她經營,所以還能占據近乎七成,損失很慘重,可以說是傷筋動骨,但還不算傷及根本。
嫣然一笑,「你做主就好。」
候蔦滿意的點了點頭,女人一開始是有點猶豫的,這是人之常情,被劃出這么大一塊,不猶豫才怪;但她能很快反應過來,那就是懂事,明白事理。
「稍后可能會有人過來商量分割之事,這些細節我就不參與了,只說一個原則,
所有商路人脈員工等軟資產,我們一律不給。」
白清淺點頭,這是正理,但是,「其實白令中 父子他們也掌握了很多的人脈,號中也有很多愿意跟隨他們的,所以像這樣的軟資產他們也未必愿意要。」
候蔦一笑,「這個不去管他,我說的是硬資產,比如固定商鋪,車馬雜物,還有最關鍵的庫存,寶物,靈石靈珠,材料等等…」
白清淺會意的點點頭,「我懂的,在寶物上爭取寸步不讓,在其它方面就可以稍微讓步。」
候蔦看著她,意味深長,「不,你說反了!其它的都不讓,就那些所謂的寶貝,他們喜歡要就給了他們吧,但這其中也沒必要太過刻意,主要就是順著他們的要求來,爭取盡快解決這件事,不要讓影響擴大才好。」
白清淺有些糊涂,白氏資產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些寶貝,都是硬通貨,不像其它資產還有個折價的問題。
是不是搞反了?但看到候蔦堅定的眼神,她就明白了這個男人主意已定,不容置疑;
「好,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和他們商量的,恕我直言,這些寶貝就是他們的首選目標,如果我不堅持,相信很快就能達成協議。」
候蔦嘆了口氣,「那就好一切從頭開始,再把這些家當賺回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實話實說,這樣決定生意上的策略,有些草率了;經商就要錙銖必較,否則利潤哪里來?但白清淺現在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消除那句嫂子上,就完全失去了她本該有的在商業上的敏銳。
心亂了。
但好在,好像候蔦也沒太在意?
「先生準備住在哪里?等協議達成,我會第一時間給您送來。還有這個過程中如果有什么意外,總要有個具體的位置?還是原來那家客棧么?」
候蔦舒舒服服的在椅中伸了個懶腰,戲謔的看著她,「還找什么地方?別人都叫你嫂子了,我看你這嫂子有些名不副實啊。」
白清淺心中大羞,她已經隱約體會出了這句話的意思,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
幸福來得有點突然,讓她都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就只能用其它方式來驗證,「先生從海上來,一路辛苦,我為先生準備些洗澡水吧?」
候蔦就很好笑,這和小前堡三妯里的方法如出一轍。
「好,不過我喜歡大一點的桶。」
一夕無話,正是,
…清姬飾靚妝,窈窕出蘭房。日照當軒影風吹滿廳香。早時歌扇薄,今日舞衫長。不應令曲誤,持此試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