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
“摩西摩西，我是帕里斯通。”某獨棟豪宅中，獵人協會副會長，十二支‘子鼠’帕里斯通帶著爽朗帥氣的笑容，撥通了電話。
“啊，有一件事我覺得要向比楊德大人通知一下，十二支里剛剛加入了一個新成員。”他語氣輕盈愉悅道：“不，不是有誰死亡或者被頂替了，是12支的第13人。本名‘響·西迪貝’，現用身份‘裂蹴拳季星’，是天空競技場245層的新樓主，剛剛通過非考試方式加入獵人協會，尼特羅會長親自考核，之后就邀請他加入了十二支。根據常去天空競技場的協專獵人描述，這位剛滿19歲的樓主恐怕不是在哪一方面討得了尼特羅會長的歡心，而是單純的…很強大。”電話對面的比楊德全名為比楊德·尼特羅，是尼特羅會長的親生兒子，但父子二人關系有些微妙。
不是敵對，只是理念不同。比楊德渴望探索未知、探索黑暗大陸，但尼特羅會長擔心比楊德會從黑暗大陸帶回未知的危險，于是給比楊德下了‘在自己死前，不準前往黑暗大陸’的制約。
比楊德或許希望尼特羅‘早死’，但他與自己的父親卻絕不是仇敵。聽到帕里斯通的話，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響起一陣豪爽的笑聲：“好，我知道了！”帕里斯通的笑容也更加爽朗了一些，道：“另外，裂蹴拳季星選擇的動物也稍微…不，非常獨特。”
“動物？”獵人協會十二支是獵人協會的高層，由12名經過會長認可實力的獵人組成，除了會長有事時會將協會事務交給他們管理外，尼特羅還經常把他們叫到身邊陪玩。
他們的稱號來源為十二生肖，從子鼠丑牛到戌狗亥豬。因為發自內心地崇拜會長，除了子鼠與亥豬，其他十人甚至會根據自身的稱號來改變外形招式，比如申猴外貌就弄得像個猴子。
“是啊，第13人，沒有生肖可選了，他選了什么？接近的貓？”
“不，是‘人’。”帕里斯通吐字稍有加重。
“他選擇的動物，是‘人’。”…某座密林。身材魁梧的爆炸頭男人把昏迷的偷獵者踩在腳下，忽感覺到手機的振動，掏出查看。
他長有一對羊角，身份為十二支中的‘未羊’銀太，是一名實力強大的二星盜獵獵人。
“咦，12支怎么能有13人？！”
“不過…既然是會長的決定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十二支能再集結，認識一下新成員…呃，人？”某間裝飾粉紅的女孩房間。
戴著一雙兔耳的少女趴在床上丟當著雙腿，沉迷于手機游戲。看到短信彈窗，‘卯兔’皮約恩抬眼一掃，不禁輕咦一聲：“尼特羅會長又胡鬧了，什么嘛——人？”
“聽起來就是很沒意思的家伙，為什么不是貓咪？”某座醫院診室。戴著狗耳狗鼻子的溫婉少女‘戌狗’綺多眼鏡下的雙眸閃過思索。
“13人？會長大人又貪玩了。”
“人…人？唉，協會里大概又多了一個難以猜透心思的家伙。”普通人選擇動物為稱號時，是絕對不會想到人這種‘動物’的！
某座秘境，高山山頂。小杰的父親，‘亥豬’金·富力士將手機揣回兜里，雙手比成喇叭，向下大喊，掛著開懷的笑臉。
…獵人協會，大樓樓頂。迎著初升的朝陽，尼特羅正在進行今天的‘一萬次感謝正拳’。
在他46歲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鍛煉到了巔峰，不再有進步的余地，他領悟出了‘感謝’。
感謝上天賜予自己這一切！從祈禱，認真出拳，再收拳，為一次感謝正拳。
最初時一萬次結束，他用了20個小時，累到倒頭就睡，這樣堅持到50歲時，迎來了蛻變。
一萬次未曾打過任何折扣的感謝正拳能在一小時內結束，而即使蛻變完成，在這直到120歲的70年中，他也未有過一天中斷！
從太陽冒尖，到太陽從地平線中出現半個，尼特羅揮完了今日的一萬拳，盤坐祈禱，腦海中不禁回想起幾天前邀請季星的畫面。
’嗯——十二支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你愿意加入嗎？’‘我倒是想要更大的職權來去一些更難進入的地方，了解一些更機密的資料，但如果說這個身份會帶來許多瑣事麻煩的話，還是算了。
’‘呵呵呵，那些你不用在意。你如果加入十二支，只要空了來陪我玩兩次球就足夠了。
’‘這樣啊，那行。’‘那就歡迎你成為獵人協會十二支的第13名成員了，嗯，十二生肖用完了，該給你選個什么動物呢？
貓咪？大象？長頸鹿？’‘動物的話，我選人。’‘啊？’‘人。’就像是季星說自己是因為‘不喜歡’而不立裂蹴拳誓約獲得強大的力量一樣，說出‘人’這個字時，尼特羅感覺到了一股無邊強大的意念！
季星并沒有格外強調，語氣也平平常常，但尼特羅卻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自己抵達身體極限時的那一天，看到的那一顆不同的太陽。
“這樣的意念會衍生出什么樣的力量呢，真是讓人期待啊。”……5月15日，西尼沙暴秘境。
這是一座危險性只有c級、人類生存難度卻是最高A級的秘境。其終日被沙暴和55度左右的高溫籠罩，空氣濕度低于1，常人進入每時每刻都有干渴而亡的風險。
但這里也同時被一些武道家視為磨煉自身武技和意志的寶地，每年也都有因此而喪命的修士。
進入此處不吃不喝已有七日，身上那12噸負重物重若千噸，季星的神情卻還是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好似經過丈量，深淺大小一致。
某一刻，他突然停在原地，微微閉目，露出滿意的笑容。
“終于掌握了。”如果誰的‘凝’能夠透視，一定會在季星身上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的氣通過煉打開精孔，大量放出，形成堅庇護在他的身上，卻又有許多氣順著精孔回流體內。
就好像形成了一個循環，堅的防護卻沒有減弱，回流體內的氣也沒有加入體內的自然可控循環，而是向深處附著，保護強化起了他的內臟、骨骼和血管。
自創‘堅’高等應用技，‘里堅’！當內臟被保護起來，同樣的體魄就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或者說把原本那些因人體本能自我防護而缺失的力量給解放了出來！
季星扎馬，普通正拳！彭——空氣發出激烈的爆鳴，前方的沙漠地面被他的拳風犁開了一道與他雙腳同寬、深近30厘米長超10米的深坑，又快速被風沙堆填！
“還以為做不到，看來還是氣量稍微有些少了，在太過精密的操控中即使是我也做不到完全不流失。”身上的12噸負重重新變得輕盈起來，仿佛是身體在通知季星可以進行更加嚴苛一些的修行了。
他看了一眼快被風沙填滿的坑底隱隱露出的森然白骨，不知何時死在這里又是何身份的修行者。
繼續向前方走去。…6月15日，傍晚。皇宮一般的華麗宅院中，大貴族、大富豪喬納森·塔巴雷斯挺著大肚子，絡腮胡大臉上洋溢著熱情。
“怎么樣，季星樓主？戴姆魚的魚子醬可是被你們獵人協會評為了A級美食，據說營養豐富獨特，對念修行都有好處。可惜星級美食獵人太少了，我也很難約到，只能讓半吊子烹飪，稍微美中不足了。”
“已經很好了，喬納森侯爵。”季星笑道：“確實營養豐富，這頓飯我很滿意，謝謝款待。”
“哈哈，客氣了，季星樓主。”喬納森道：“這是約好的報酬。早在半年前，我就從希妲女士那里聽到了季星樓主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讓你親自給我兒子上一堂課，是我們的榮幸。”
“阿邁利貝的天賦不錯，侯爵后繼有人。”季星客套一句道：“那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誒，等等，季星樓主。”喬納森哈哈笑道：“這才剛剛天黑，還早得很。我還準備了一種寶物讓季星樓主賞評呢，請跟我來吧。”季星一頓：“什么？”喬納森道：“季星樓主聽說過世界七大美色嗎？”
“啊，有所耳聞，據說是世界上最美麗珍貴的七種東西。”季星點頭道：“侯爵這里有其中一種？”喬納森露出有些自得的笑容，示意候在旁邊的仆人帶路，帶著季星穿入地下密室。
深入地下三層，打開了幾道厚重的密碼鐵門，一股極度冰寒的氣息從深處傳了出來。
喬納森打了個顫：“嗯，接下來我就不進去了，里面有我根據兩極深海環境打造的水池，水池里養著七條‘白火’，季星樓主想進的話可以隨意，不想的話就在這里和我一起等他們撈一條出來吧。”季星望了望深處，道：“那我和侯爵在這里一起等吧。”喬納森點點頭，揮手示意仆從深入，介紹道：“白火在七大美色中只排第六，相對于其它六種，算是有錢和資源就一定能獲取的，但想要養著它們隨時觀賞可不容易。平均下來，不算牽扯的人脈和搭上的人情，這里的每條魚都要花費我100億戒尼以上，哈哈哈，沒辦法，就這么點愛好。”很快，季星就看到身上已微結霜的仆從拎桶而出，水桶里裝著一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魚，只是魚身上，多了一層奇特的厚厚油脂。
“我們快點走吧，這珍貴的玩意兒離了專門的環境很容易死。”‘白火’不是用來吃的。
而是用來燒的。作為七大美色之一，‘白火’這種魚全身可燃，且燃燒后會發出極為純凈美麗的白色火焰。
號稱世界上最純粹的白！在夜色下燃燒格外美妙，那純凈的焰色在夜空下縹緲，將其它顏色盡皆壓下，即使是季星看了都有一種洗滌靈魂、賞心悅目之感！
美麗是短暫的，當火焰燒盡，只剩下惡臭的焦黑魚尸，喬納森笑著看向季星：“怎么樣，季星樓主，從我16歲時第一次見，就被它所迷住，這么多年百看不厭！”
“的確美麗。”季星贊嘆。
“哈哈哈。”喬納森大笑道：“其實我那些盤算季星樓主應該早就看穿了，身為天空競技場樓主，還是人氣最高的樓主之一，季星樓主只要開宗立派，響應者一定無數。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打算嗎？資金、場地、宣傳，我都可以為你一力承辦，只有一個小小的期望，希望季星樓主能在條件允許下，幫我做一點小事，嗯，很小的事。”季星看看他，道：“再次感謝侯爵的款待和白火，抱歉。”喬納森笑容一斂，停了幾秒，才遺憾道：“這樣啊，也是我太過唐突了，那季星樓主，以后我如果收集到珍惜美食，還能請你來嗎？”
“只要我有時間。”季星道。
“那一言為定。”熱情地親自將季星送出宅院，喬納森回過身后眼底稍現陰霾，走到剛剛的空地，看著白火燃燒后殘留的惡臭魚尸，嫌惡地一揮手臂。
仆從們連忙清理起來。…7月15日。平夫根尼魔境外圍，低低的吼聲回蕩間，一頭四米多高的黑熊熊掌正和季星抵在一起，瘋狂角力。
二者你推我進，足足半分鐘，腳下已踩出坑洞的季星一扳，黑熊應聲栽倒，發出憤怒委屈的低鳴。
冬——冬——冬——與此同時，地震一般的轟鳴聲回響，季星抬頭，便見一頭身高12米有余的巨大黑熊正狂奔而來，熊臉上滿是兇狠，眸光鎖定自己。
根尼黑熊，魔獸中的一種，常見魔獸中力量最為巨大者，成年黑熊甚至能長到10米以上，數以百噸計的體重也意味著恐怖的力量，甚至被稱為具有搬山之力！
欺負了一歲小熊，被成年大熊找了過來，季星笑了笑，身周籠罩凝實的堅，再抬頭望向大熊。
大熊的臉色迅速友善起來。能被人類允許生存的魔獸都是親善老實的，這種黑熊具有修念的才能，也了解念的強大。
“你好像還不會，要學嗎？我教你？”季星問它。大熊快速點頭，更加友善。
…8月15日。
“終于要見到雇主了，人體收藏家…”走在裝飾華貴的走廊中，酷拉皮卡的心緒稍微有些起伏。
作為窟廬塔族最后一個族人，他的身上肩負著很大的使命，向滅族窟廬塔族的幻影旅團復仇，以及收回同伴們被挖出的眼睛、排列在七大美色第三位的火紅眼！
因為得知友客鑫的拍賣會上將會有火紅眼出現，他加入了黑幫諾斯特家，成為了一名保鏢，只因雇主是一個愿意收集人體器官的人體收藏家，一定會盯上火紅眼。
加入考核就有些變態了，他還算好，只要收集著名女星瑟拉的發髻，同一批應征保鏢的考驗里甚至包括木乃尹右手，特殊皮膚病患者的皮膚，一角族人的頭蓋骨。
而收集這些東西的家伙…
“這就是你們需要保護的，妮翁小姐。”領隊向他們介紹道。新保鏢們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水藍色長發扎起的女孩可愛得像是鄰家小妹妹，臉上的笑容清澈純真，這樣的少女…會收集木乃尹手臂和人的頭蓋骨那些東西？
“你們就是新人嗎？接下來請多多關照啦。”妮翁親切招手道。
“呃…”
“叫大小姐。”
“是，妮翁大小姐。”酷拉皮卡合群地應著，心神快速沉降下去，不管雇主是誰，接下來…就是前往友客鑫市了！
…巴托奇亞共和國，邊境。一個荒涼的小村莊中，衣衫襤褸的七八歲小男孩正在飛奔，不時氣喘吁吁地回頭：“大哥哥，快點，快點，我媽媽就在前邊了，求求你救救她，快點——”
“別慌，要看路。”身后的青年外表極為帥氣溫善，穿著一套白色的風衣，小跑著跟在男孩后面。
二者一前一后拐了個彎，男孩驚喜激動地沖入了一座破敗的民居里，喊道：“就是這里！”但在此同時，周邊的窗戶里卻探出一支支槍口，鎖定了來到院落的青年，然后是一張張猙獰的臉。
“哈哈哈，安德，你這小雜種的演技又進步了，看看他這滿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一個中年男人笑道。
帶路的小男孩也從屋里探出半個頭，見到那被包圍、舉起雙手的青年，嘿嘿道：“少廢話，是這家伙太蠢了。這次我要先挑，他的風衣給我！家里的被子已經爛了！”
“沒問題…咕…”答應的中年忽然發出異樣的聲音，喉嚨處噴出血液，臉上帶著迷茫，軟軟地倒了下去。
其余幾人一驚：“怎么…”
“啊！”一個接一個，仿佛有無形的死神在奪取他們的性命，最終只剩下那扶著門，變成驚恐表情的男孩。
他盯著中間舉手的青年，有些恍然絕望道：“你是…念能力者？”
“你連念都知道啊。”庫洛洛·魯西魯放下雙手，依舊帶著那副溫善的笑容，走到瑟瑟發抖的男孩身前，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別怕，這不是你的錯，獨自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你不這么做，活不到現在。”他輕聲道：“你叫安德嗎？演技真好，如果不是生錯了地方，至少能成為一個配音員呢。”
“你、你不殺我？”庫洛洛微笑搖頭，起身轉身。就在男孩剛露出一絲慶幸放松時，忽然有砰的一聲槍響，太陽穴被洞穿的男孩眼中帶著絕望倒地。
身穿深V領西服的金發女人派克諾妲走到庫洛洛身邊：“團長。”身為幻影旅團團長的庫洛洛則收起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追憶，對她點頭道：“走吧，該去友客鑫了。”…8月18日。
身上籠罩澹澹之念的大熊興奮地小跳，身形擦碰間，就將身邊的一棵小樹帶倒，帶起的震動也讓遠處單指倒撐鍛煉的季星連連搖晃，穩定后一個翻身站起。
給大熊豎拇指點個贊，大熊也還他一個，小熊在邊上哼哼唧唧。
“好了，既然你掌握了念，我也該離開這里了。”季星的一句話讓倆熊都露出驚訝表情，送出一些它們收藏的‘珍寶’，約定常來后，依依不舍地送季星離開了這片山林。
下山的季星身上的氣如星火般在身后蕩漾，飄飄灑灑，投影出一個非常清晰的‘人’字！
人可以追求理想，挑戰自然，埋骨他鄉而不悔。人也能享盡榮華富貴，卻還是不曾知足貪戀權勢。
有的人本性單純，卻在不覺間做著惡行。有的人惡行累累，或許只因命運沒給他良善的機會。
生而為人，認可包容人這種最為復雜的動物的每一面，并恪守自身最根本的那一點‘真’，也是制約！
生而為人，不去艷羨其它生物的天賦，哪怕你辛勤修行所得不如異種與生俱來，也從不產生‘如果我是什么什么就好了’的類似想法，永遠自我滿足于人類的身份，慶幸于人身，欣喜于人的完美，百世投胎也都愿做人，亦是誓約！
這條路很難走，甚至說除了季星這樣經歷多次多種人生、閱歷豐富至極的人，沒誰能走，沒有誰能精準把控這份獨特的制約與誓約。
歷時四個月，季星才終于找到了這份心境與念規則的平衡點！第三種念，新開發強化系念能力‘人’，終于初窺門徑！
“這個要比前兩個念能力對我的本體幫助更大，真是寶藏世界啊。”身后蕩漾的氣歸墟于體內，季星回歸于平凡的樣子。
這不是能讓即戰力暴增的念能力，但卻是蛻變的引子，接下來在觸碰另一個更高的極限之前，季星的實力大概會以幾何倍數成長。
“正好，距離9月1日也就不到兩周了，路上也要花費一點時間，該收拾收拾，動身去友客鑫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