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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明

  京都,無慘的手微微顫抖。

  他在恐懼,他在害怕。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道被人在幾百年前斬中的刀傷,至今還在如烈火般腐蝕著他的身軀!

  簡直像是神話故事一樣!

  “繼國緣一…”

  自他以后,幾百年來,這是赫刀第二次出現,真真正正能夠威脅到他這位鬼王的刀!他絕不允許另一個繼國緣一出現,絕不能!

  黑死牟感受到了他的意志。

  黑死牟也知道無慘為什么會失態,他的心中亦有震動。

  “和緣一一樣的刀,原來這不是只有日之呼吸法掌握者才能覺醒的兵器嗎?”他看向季星的臉。

  17歲的少年即使面孔再嚴肅,也免不得有一分稚嫩。

  他忽然想起來了弟弟繼國緣一的話:‘我們兄弟倆只是漫長歷史中的過客而已,天賦遠在你我之上的嬰兒說不定早已降生…’

  “后生可畏啊。”

  不顧內部的力量灼燒,他的脖頸強行愈合,攥緊了鬼之刃——但我在斬斷緣一蒼老死去的身軀后,就說過,我不會再輸給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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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悍然沖向季星。

  季星持刀相迎!

  赫刀,是鬼滅世界中的終極武器,終極技巧,將重逾千鈞的握力和覺醒斑紋后身體的熱量全部灌輸在日輪刀上,讓刀鋒炙熱變紅,對鬼產生真實傷害,如同太陽!

  原本的季星距離掌握赫刀始終差了一分,有他沒有開啟斑紋的原因,也有受到壓力不夠的原因。

  此時全部條件滿足,他的刀終于進化成赫刀,斬鬼專用。

  但,該收還得收。

  拳與劍相合,他才能彌補自身在力量上與黑死牟的差距。

  一人一鬼快速交擊,碰撞。

  鮮血揮灑,染紅大地,又被浩瀚的沖擊覆蓋,推平!

  狹霧山腳,鱗瀧左近次家。

  炭治郎輾轉反側。

  ‘上西先生真的失約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唔,身為鬼殺隊獵鬼人,突然接到任務也不奇怪,再說我們又沒有約定好五天一見,只不過之前他都是五天回來一次罷了。’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那么強的劍士…’

  忽然聽到院落中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炭治郎跳下床去,走出去看到兩道身影,問:“珠世大人和愈史郎也睡不著嗎?”

  愈史郎冷冷道:“我們是鬼,不需要睡眠,更不需要在夜晚睡覺。”

  “也在擔心上西先生嗎?”炭治郎自顧自道。

  愈史郎眼角一跳:“那個劍士可不用我們擔心,他強得離譜。”

  “我們去找一找吧!”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愈史郎大怒。

  珠世道:“愈史郎,不要吵到鱗瀧先生。”話落,她的臉上也浮現出幾縷擔心神色,仰望夜空,陰霾和烏云散去,皎月似在與她對視。

  “月亮…”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七小時。

  “呼…呼…”

  粗重的喘息如同風箱,季星的呼吸法略微紊亂,憑借出眾的身體掌控,才維持在常中之境。

  對面的黑死牟身上則到處是錯綜復雜的傷口,在赫刀的腐蝕下久久難以愈合,鮮血大量流失,亦同樣快要無法支撐住血鬼術的使用!

  但他的呼吸仍然平穩,看著季星道:“以一己之力將我逼迫到這種程度,你這樣的劍士死在這里實在太可惜了,但…現在的你即使想做鬼,無慘大人也不會允許。”

  季星笑道:“你覺得你贏了?”

  “你還能支撐多久?”

  “到你死!”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六小時。

  ‘惑血·白日的魔香!’

  珠世劃傷手臂,以自身血液為媒介發動了血鬼術,眼前的鬼在幻覺中透露無慘的情報,受到無慘的詛咒,身體崩潰而亡。

  有些狼狽的炭治郎受她提醒提前堵住鼻子,瞪大眼睛驚嘆道:“好厲害,珠世大人…”

  “哼。”夸珠世,愈史郎很是開心,但表面還是一副不滿表情:“所以我們到底是為什么要出來找那個劍士啊,而且這要到哪里去找?”

  炭治郎訕訕一笑,等珠世的血鬼術效果過去,鼻子輕嗅。

  “我記得…上西先生上次離開是向這邊走的,再找一點?就那座山,我總感覺…他就在附近。”

  珠世轉身:“走吧。”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四小時。

  劍刃的揮舞變慢,黑死牟已然無力發動他的血鬼術,月之呼吸也已經使用不出來了。

  對面的季星動作更慢,搖搖欲墜,但仍舊可以穩穩地招架還擊。

  黑死牟的心卻有些亂了,從穩坐釣魚臺,到第一次感覺有可能會輸——為什么?他只是一個人類而已,為什么能支持到這種程度?!

  此時距離天亮,已經只剩兩小時,一人一鬼交鋒已近六小時!

  鬼能支撐,人憑什么?!

  其實季星的呼吸法早已維持不住,只在碰撞的那一刻,季星才會使用,且并非雷之呼吸。

  是從炭治郎那里學到的日之呼吸!他的體魄不足夠,使用日之呼吸的劍招也會脫力,但只是這種維持體能、壓榨體能所用,作為始祖呼吸法,日之呼吸明顯更勝一籌!

  黑死牟看不出呼吸法的改變,只感覺到一股說不上來的憤怒。

  “為什么!為什么?!幾百年的修行,為什么還不能快速斬殺一個握刀九個月的人類!和你們這些天才相比,我們降生于世,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回答我啊,緣一!”

  赫刀的灼傷,身體創傷久久難以愈合的疼痛,已讓他的意識出現了恍忽,季星的身影,完全和他弟弟繼國緣一的模樣重合!

  砰——砰——砰!

  狂暴的三刀將季星斬飛,撞進巖壁的季星卻只是略一停頓,便再次持刀攻向黑死牟,以回旋踢將他踏得嘔血倒飛,以刀再添傷口!

  廝殺再度進入白熱化,都近極限的一人一鬼不停地給對手增添傷痕,直到天邊第一縷霞光升起!

  黑死牟一個恍忽。

  天,竟然都要亮了?

  不好,天要亮了!

  “要逃了?”季星低聲說。

  鐺——刀刃再次相接,這樣的話語傳入他的耳朵中,黑死牟身形一滯,很快冷笑道:“想以這樣的方式與我同歸于盡嗎?人類劍士,活到最后的才是勝利者!”

  鐺地蕩開季星的刀,被斬得傷痕累累、如同惡鬼的他轉身向遠方背陰處跑去,幾十米后回頭一掃。

  季星沒有追。

  應該是無力再追了,他的血都快流干了吧?終究,是我贏了!

  我沒有輸給你以外的任何人!

  緣一!

  我不會輸!

  這時,黑死牟的腳步卻忽然一停。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轉身,又迎著季星跑去。

  他的臉上浮現驚容,瞬間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無慘大人!這個人類受到的傷應該已經必死,他的血液都快流干了,我…”

  鐺——

  刀鋒相接,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季星發起了狂攻!

  “無慘大人!天要亮了!”

  “無慘大人,不要!”

  幾聲驚喝,黑死牟逐漸懂了。

  比起自己死不死,確認這個掌握了赫刀,像是緣一一樣的人類劍士死亡,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目光與季星對上,發現那已經有些迷蒙的眼神仍然冷漠,彷佛自己受到的傷無關緊要,彷佛早已預料到他會被無慘操控回頭!

  這種眼神,這種感覺?!

  他恍忽間回想起了和緣一的最后一面,緣一悲傷地對他說:“多么可悲啊,兄長大人…”

  哪里可悲了?

  我哪里可悲了?!

  他一直不明白。

  現在,他好像懂了。

  生死掌握于無慘之手,即使再強、即使永生,這真的是我、是我武士繼國巖勝想要的東西嗎?

  我超越了什么?

  我戰勝了什么?!

  噗——

  他的身體被攔腰斬斷,緣一的遺物,一只笛子掉落在地上。

  無慘不會顧及他受不受傷,無慘只在意能不能殺死敵人!

  噗——

  鬼之刃,于同時刺穿季星!

  那一道道枝杈瞬間給季星帶來夸張的傷害,讓他緊隨而至的斬首之劍懸停在半空,翻轉插入地面,換做身軀不倒,低頭看著黑死牟。

  被赫刀攔腰斬斷的黑死牟亦再無力行動,兩半的身軀緩緩松開了他的鬼之劍,躺在地上急促喘息。

  嘔血,痛苦,猙獰。

  他的面龐逐漸掛上慘笑。

  又逐漸換成了平靜。

  “我只是想要成為你啊,緣一,為什么,會越來越遠了呢?”

  “到最后,我誰都沒有贏。”

  “我到底是為了什么才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呢?為了襯托你們嗎?這多可悲啊…多可悲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將兩半黑死牟身軀,焚化成無!

  這位上弦之一,帶著困惑,永遠地消失于人世間!

  幾秒后,遠方,炭治郎、珠世和愈史郎適時地出現在視線盡頭。

  季星轉頭望去,咳的一聲,嘔出大口血液,軟軟跪倒在地。

  珠世掩住嘴巴,淚光閃動。

  愈史郎面帶震驚。

  炭治郎目眥欲裂。

  “上西先生?!”

  京都,無慘則面露微笑,如釋重負:“殺死他就好,至少殺死他就好。哼,上弦之一?也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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