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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本地主義,諸國伐唐

  燕國軍中,燕國貴族正進行最后的戰爭動員。

  從哈拉和林一路殺進中原,并不僅僅是因為所謂的野心,而是真正的從內心中的不滿。

  “來自大燕的兒郎,在長安,聽從我們的命令,燕王愧為燕武王的后裔,他屈辱的臣服于中原朝廷,而置我大燕百姓的生死于不顧,而置我大燕百姓的福祉于不顧。

  這世上難道有人生來就應該生活在黑暗中嗎?

  難道這世上有人生來就應該生活在困苦之中嗎?

  至高的素王教導我們,這世上的每一個人,他都公平的愛護,無論中原還是草原。

  為什么,我們就要在寒冷的草原上生存?

  為什么,我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幼稚的兒童,死在寒風之中?

  為什么,我們就要在邊疆守衛?

  這不公平!”

  發自最內心的吶喊,在長安之北的渭河上回蕩,來自燕國的騎兵,萬馬長嘶,萬劍齊舉。

  “洛陽的天子拋棄了我們,他只做中原人的天子,卻讓我們在草原上自生自滅。

  兩百七十年!

  我們已經不能再忍耐了。

  忍耐只能受到更久的壓迫,我們的祖輩已經受盡了苦難,如果我們不反抗,未來我們的子孫就會依舊在草原上承受風霜寒雪。

  我們是諸夏的子民,我們為了開拓諸夏而前往西域,我們為了中原的和平而在草原上奮戰,但最后,我們得到了什么?

  我們在草原上,見到天災和死亡。

  你們愿意嗎?”

  無數道聲音在回蕩,“不愿意!”

  “不愿意!”

  情緒的調動已經快要到達一個臨界點了。

  “本公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中原人在中原享受著和平和安康。

  長城很多年沒有修過了,不是中原不需要了,而是用我們的血肉去鑄成新的長城。

  為什么啊?

  為什么!

  難道長安的人天生高貴嗎?

  難道洛陽的人天生高貴嗎?

  既然同樣生在天地之間,為什么中原人就可以在繁華的城市中,享受著四方的物資,他們甚至就連晚上都有燈會去欣賞。

  他們居住著華美的房屋。

  他們有精美的書院,就連一座縣中都有讀書的地方。

  他們的城市中遍布醫館。

  他們的藥材便宜又好用。

  而我們呢?

  我們逐水草而居,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本公是國朝的公爵,但見識卻不如中原的富家翁。

  普通的燕國百姓,本公已經無話可說了,本公只覺得羞愧啊。

  圣人說話,能受得了苦的人,就會一直受苦,能忍耐的人,就會一直被欺壓。

  本公不愿意再做這樣的人,也不想讓兒郎們做這樣的人。

  如今我們進了中原,就要讓這片中原,看到我們草原的力量。”

  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對比,草原的生活水平必定是不如中原的,就算是普通百姓,那也一定是中原的生活水平更高。

  草原和中原的對立,甚至都不需要挑動,只需要將衣食住行,醫教文化等方面的差距,擺在燕國人的面前,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極度憤怒。

  一群認為遭受不公的人聚集在一起,是極度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擁有著這個冷兵器時代,超一流的戰斗力!

  他們有能力奪取更好的生活條件。

  而且這些人還有領頭的,那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前些天本公聽到一句詩詞,非常喜歡,現在送給燕國的兒郎。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神都,滿城盡帶黃金甲!

  只可惜作詩的人只是一個秀才,做不到詩中的豪言。

  九月八已到,先殺進長安城,在關中,建立新的帝國,再向東殺進洛陽,讓天下人見識見識我燕國兒郎的英勇。

  本公允諾,整個燕國的所有人百姓,都能夠過上長安洛陽人,那樣的生活。”

  自立為燕公的燕國貴族并不是在胡亂許愿,他是真的會這么做,這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整個燕國的人口也不過是五百萬,就這么點人口,在中原幾個大城市里面一分散,直接就化整為零了。

  換句話說,讓這五百萬人,全部成為人上人可能不行,但成為典型的大唐市民,很簡單。

  中原就是一個巨大的財富集合體,而燕國太窮了,從中原隨便搶一點,都夠吃的盆滿缽滿。

  這就有點像是宋朝給遼國送歲幣,這件事本質上挺恥辱的,但落到實際上,對于宋朝是真正的九牛一毛,每年被官員貪污的都比這多的多,和清朝那種將國家變成半殖民地的賠款完全不一樣。

  “殺進長安!”

  “殺進洛陽!”

  大唐帝國蔥嶺以西的統治,是比較復雜的統治,在這里沒有一個絕對的強權,而是玄門的神權,諸國王大公的王權,以及來自唐帝國總督、宣慰使的管轄權,互相交雜。

  但總體來說,這里是絕對的羈縻統治,帝國影響這里的主要手段,也是通過在關鍵位置駐軍,以及拉攏盟國,最后用經濟手段來控制。

  波斯,就是大唐帝國在極西之地的重要盟友之一。

  在大唐帝國的統治體系中,有不少純粹的外族所組成的國家,波斯就是其中之一。

  在民間有一句,非我族其心必異,但實際上,在政治上卻有一個很違反常識的定律,那就是同族相斥,異族相合。

  即同一族群的兩個政治勢力,總是會走上相互斗爭的道路,而不同族群的政治勢力,在沒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反而會走到相互結盟的道路上。

  尤其是在其中一方極度強大,比如大唐帝國。

  在帝國尋找盟友的的時候,會更看重一點,那就是選擇那些只能依靠帝國而存在的盟友,波斯就是這樣一個國家。

  在蔥嶺以西,歐洲以東,即中亞和西亞這片土地上,充斥著大量由漢人或者番漢聯合建立的王國和公國,這是一百年西征的成果,在這種環境中,一個純粹的由波斯人所組成的國家,就很顯眼。

  波斯人曾經的信仰在這一百年間已經消失殆盡,現在舉國上下都信仰素王,但這并不能讓波斯人徹底融入,因為他們的長相不一樣。

  這成為了極好的朝廷盟友,從為波斯復國開始,幾乎每一代天子的御前會議中,都會有來自波斯王室的貴族,每一代天子的妃子中,也總有波斯的公主,一百多年來,除了極少數的情況,沒有中斷過。

  在大唐猛然爆發內戰的消息一路向西傳之后,波斯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組建大軍,要東征挽救大唐。

  但波斯王抬眼看了看這一路上攔在他面前的一眾大唐藩屬國,就有些感覺無力,那根本就不就是波斯所能夠全部戰勝的。

  波斯王坐在綴滿寶石的王座上,手中則是黃金的權杖,他深深的嘆息著,而后無奈的問道:“我的大臣,請問你們,如今的情況,本王應當如何做呢?”

  一個卷發黑瞳容貌略帶西方的大臣,穿著來自東方的絲綢,高聲道:“國王,我曾經是一個羅馬人,那同樣是一個偉大的帝國,曾經也遭遇過毀滅,我深深的明白一個偉大帝國的人民會如何想。

  無數的羅馬人前赴后繼的想要復興。

  大唐統治天下三百年,偉大的帝國總是會讓人心折,在這個世上,有無數的人,不想要看到帝國的毀滅。

  叛逆的人不會長久。

  他們將會被刀劍加身,斬下頭顱,讓所有人看到叛徒的下場。

  國王,請向諸國的國王發去國書吧,請向玄門的圣座去致以問候吧,號召所有心懷大唐的義士,一起組建神圣的同盟,向東進發,挽救可能毀滅的帝國!”

  這番話讓波斯王心潮澎湃,“是啊,偉大的帝國絕不會毀滅于宵小之手,素王將會庇佑大唐天子,帝國的國祚將會千年萬年,直到時間的盡頭。

  去號召國中的勇士,告訴所有的子民,大唐在召喚我們,準備上戰馬和彎刀,帶上干糧和飲水,等待勤王的詔令。”

  “遵命,我的國王!”

  蔥嶺以西的這些藩屬國和燕國情況不太一樣,在眾多的藩屬國中,數燕國對中原最為不滿,原因很簡單,燕國那片土地是最苦寒的,即便是在姬昭的現代后世,那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沒多少人愿意去,更不用說現在。

  在大唐的藩屬國中最舒服的,以前是蓬萊和箕子半島,后來蓬萊和箕子變成了州縣制度,成為了大唐天子的直轄領土,藩屬國中最舒服的地方就變化了。

  不是天竺和中南這兩塊糧食產量極大的地方,這兩個地方的氣候其實不算是特別好,主要還是太熱了,熱帶是會影響人性格的,就算是中原人過去之后,經過上百年,也會有些懶散。

  天氣熱,不想干活,很合理。

  真正最舒服的就是蔥嶺以西的中亞和西亞國家,雖然同樣是草原,但這里的草原可比漠北草原環境好太多了,這里的生存環境,和惡劣一點關系都搭不上,而且這里同樣可以種地,這一點又比燕國不知道強到了哪里。

  所以燕國在意識到大唐內部虛弱的時候,立刻就揭竿而反,其余藩屬國卻沒有這么做,這就是經濟基礎決定軍事行動。

  在大唐帝國的統治范圍內,燕國屬于軍事的上位圈,經濟的最底層,所以燕國的不滿是最大的。

  在大唐爆發內亂的消息傳來時,有的國家想要支援大唐,之后到來的就是大唐的勤王詔令。

  安西、北庭、河西、隴右四鎮都被要求回防關中,其中隴右節度使已經事實上背叛,這道詔令是下給李茂貞之下的其他人的,誰殺了李茂貞,統率隴右軍立功,重重有賞。

  另外三鎮節度使在接到詔令后,安西、北庭節度使立刻就從西域的天山南北率領著將近五萬精銳大軍返回中原,基本上都是騎兵和騎馬的步兵,兩鎮節度使過境河西與河西節度使朱溫匯合。

  這朱溫也是一個相當不一般的人物,可以稱得上文武雙全,從一個低級的軍官,一步步走到現在爵封郡公,一鎮節度使的位置,他先是在山東鎮壓過來兩次起義,后來又鎮壓過來兩次藩國部落造反,依靠軍功走到了現在。

  朝廷將他調到河西這片自古就民風比較彪悍的地區,河西節度使所統率的軍隊,要防備來自東南西北各個方向的敵人,擔任河西節度使以來,他完成的都很好。

  但朱溫不滿足,因為他能看到自己的仕途已經基本上到頂了,他已經基本上不可能再上升了。

  一鎮節度使,再往上升就要入朝為相,或者入朝成為正三品的大將軍,成為天子的近臣,但朱溫沒有那樣的關系,而且他一直都在外統兵,哪里能做得了宰相。

  對于朱溫這樣的人來說,意識到這一點是很可怕的,但現實如此,大唐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不要說他區區朱溫,大唐第一高門貴族,關系通天的洛氏子中,都有人一輩子在外做官,沒能入朝。

  后來朱溫意識到大唐的情況不太好了,因為朝廷連續多年裁撤軍隊的人數,這是明顯的財政情況不好,朱溫知道這一定是因為天災,導致朝廷大量的糧食都用去賑災。

  作為不生產的士卒,朝廷已經無力供養,只能暫時裁撤,但朱溫沒有這么做,在河西這片土地上,節度使衙門毋庸置疑是最強勢的部門。

  朱溫認為養兵才是最重要的,現在這種情況,萬一以后有什么變化,手里沒兵可不行。

  在這種指導思路下,河西的百姓生活自然比其他地方的更差,死的人更多,但朱溫并不在乎,他是極其傳統的封建軍閥心態,尤其是旁邊的隴右節度使李茂貞,也這么干,他就更不覺得有什么了。

  李茂貞的地盤更靠近洛陽,就算是出什么事,也是李茂貞先出事,況且河西上下被他打造的如同鐵桶,上上下下都拿到了好處,朝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里的事情。

  當來自洛陽的勤王令來到河西的時候,朱溫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他竟然露出了笑容,雖然他讀過書的不是特別多,但是歷史上發下勤王詔令的情況,基本上都是朝廷頂不住了,才會這么干。

  而接受勤王詔令的臣子,在后面基本上也都是位極人臣。

  “等待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本公就知道,連續的天災,沒有任何人能撐得過去,大唐雖然強盛,但這么多年的天災,依舊會崩潰。”

  朱溫的妻子張氏是個聰明賢惠的女人,曾經參加過科舉,還中了舉人,只是后來因為科舉改制,導致她最擅長的東西,不在科舉中,后來就沒有再參加科舉。

  聽到朱溫的感慨,她深深的憂慮道:“大唐養士三百年,列位先帝都有恩德,這天下之間,愿意為大唐赴湯蹈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現在掀起反旗,只怕是會給他人做嫁衣啊。”

  朱溫聞言卻笑道:“為夫可不是要掀起反旗,現在和朝廷作對,那豈不是愚蠢嗎?

  只不過是要趁機奪取安西和北庭大軍的軍權,然后借機討伐隴右的李茂貞罷了。

  為夫的這個兒女親家,可是一個上好的借口,等我和李茂貞交戰,拖著不往東進軍,倒要看看朝廷怎么辦。”

  張氏滿臉疑惑,“夫君你只不過是河西節度使,怎么能夠奪取安西和北庭的軍權?”

  朱溫得意道:“安西軍和北庭軍進了我河西的地盤,他們對我又沒有什么防備,殺幾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然后我再將他們嫁禍給青海上的藩國。

  這些人便是我的軍隊,我率軍東進,李茂貞阻攔,我和李茂貞大打出手,這一打,就是三年五載,亦或者十年八載,有勝有負,總之是沒能通過,這又能怪不了誰呢?

  如果朝廷派人來,亂軍之中被殺,也很正常吧。

  我朱全忠,對大唐可是一片赤膽忠心啊。

  至于天下對大唐忠心之士極多,的確是如此,但天下對大唐早有不滿的人也極多。

  早就有謀士和我說過,中原士人太多,其中高門大閥更多,他們教育資源更加豐富,尤其是洛陽、長安、揚州、蘇州等少數的經濟發達的城市,科舉幾乎都是這些地方出來的。

  這百年來,有多少人在中原位列高顯,就有多少不得志的士人,往各節度使的幕府、刺史的幕府,還有那些藩屬國的幕府中跑。

  內州縣,外分封。

  重內輕外。

  這些年又對產糧區進行嚴苛的征收,激起了不滿。

  如果不是朝廷的官僚體系還能正常運轉的話,早就各處造反了。

  這天底下的危機重重,可一定都不小,現在燕國打進來,占據了一半的關中,你看吧,很快天下反唐的浪潮,就會洶涌而至。

  不僅僅是藩屬國,還有那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比如蓬萊、箕子這些地方,都會尋求獨立。

  而且現在的朝廷,就靠楚國和宋國吊著命,一旦天竺和中南的藩屬國造反,不出三個月,黃河以東、淮河以北,就會遍地烽火,沒飯吃的百姓為了活命,可不會管什么大唐。

  民心。

  嘿。”

  朱溫冷笑著,“我對這些太懂了,民心就是吃飽飯,大唐能得民心,就是因為大唐現在還能讓人吃飽飯,等到大唐讓他們餓肚子的時候,現在天子努力維系的所有東西,都會轟然破碎。”

  這是張氏第一次從朱溫的嘴中聽到這些話,這是一個她不曾見過的朱溫,看的很遠,看的很透徹,或許正是因為看的這么透徹,他才會做出現在的決定吧。

  “夫君,洛氏呢?

  你做事的時候,難道沒有思考過洛氏嗎?

  自古以來王朝滅亡,昏君奸臣是少不了的,否則以朝廷的力量,鎮壓那些叛亂,皆是綽綽有余,當今的天子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圣君,但也算是中人之資,而洛氏是不可能出奸臣的。

  大唐兩百七十年了,卻依舊能保持現在這么強盛,和洛氏是脫不開關系的。

  如果不是因為天災的話,大唐或許還能昌盛三百年。

  有洛氏在,朝廷不會有那種昏頭之事的。”

  這下朱溫終于深深皺起了眉頭,良久之后才算是舒展開來,“洛氏終究不是天下第一,在上面還有皇族只要是做臣子,終究事有不逮之時。

  況且若是洛氏真無敵的話,那現在大唐就不會依舊有這么多貪官污吏,有這么多不合理之事了。

  這個天下終究不是洛氏自己說了算的。”

  這場發生在夫妻間的對話,在沉默中落下了帷幕,朱溫心中懷著一絲絲的隱憂準備進行關鍵大業。

  燕國軍隊接管了長安,然后在長安中進行了一場財富均分。

  步驟很簡單,先把長安百姓的財富收集起來,然后均分給燕國士兵,其中的大戶人家被重點關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糧食,李茂貞走的時候,特意將糧食留給了燕國軍隊。

  李茂貞的想法很簡單,燕國軍隊馬上就要和河東軍碰撞了,沒有糧食可不行。

  作為李克用的死對頭,萬一燕軍被李克用擊敗,那可真是比殺了李茂貞還難受。

  他寧愿看到燕軍殺進洛陽,也不想看到李克用立下大功。

  燕軍在見到糧食和李茂貞留下的人后,就明白了一切,對于李茂貞這種貪生怕死的人,燕國貴族雖然心中鄙夷,但表面上自然是相當歡迎。

  畢竟進入中原后,一個不慎就會遭遇圍剿,現在能夠免除一方威脅,如果僅僅是面對河東軍,那燕國是真的不懼。

  燕國旗幟鮮明反唐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當打著宋旗號的艦船出現在海面上時,天下再次震動!

  宋國也反了!

  說是宋國,就像是楚國一樣,只是對當初分封的一個統稱,當初朝廷將楚國一分為五,在宋國當然也是如此。

  畢竟東南亞的地盤可是相當大,而且還掌控著朝廷通往天竺的航道,馬六甲海峽的重要性,任何人都知道,在海洋越來越重要的大唐中,這么重要的地盤,完全交給一個國家,怎么可能放心。

  但時代終究是不同了,在完全封建制度的時代,這種裂國分治非常有效果,但在宋國這片土地上,這種效果就弱了許多。

  他們之間或許各自有爭端,但對于大唐的態度則是一致的。

  白花花的銀子,在海洋上漂浮,最后都流進了大唐的國庫,豐收的糧食,都進了中原的府庫。

  這種利益之爭,讓那些本土派,在面對大唐的時候,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反。

  而且本土派是永遠都不會缺乏,也永遠都不會殺光的。

  過去因為親唐派有強大的后盾,所以實力更強的本土派,只能伏低做小,但現在不同了,大唐自身難保,沒有能力遠征,那親唐派的末日就來臨了。

  而且所謂的親唐派,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利益的原因而親唐,這批人很快就做了帶路黨,轉而屠戮起了昔日的盟友。

  宋國不僅僅造反,還想天下發出了告百姓書。

  書中堪稱義憤填膺,其中的情緒之激烈,絕對不下于燕國。

  “一千多年前,楚人曾言: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荊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

  一千年后,我宋國先祖,受高宗皇帝之命,跋山涉水,兩百多年啊,終于將宋國這一片曾經的不毛之地,建設為現在這樣的千里沃野。

  這兩百多年來,經歷了多少艱難呢?

  這兩百多年來,又有多少人埋骨荒野山林之間呢?

  這每一寸的土地上,都是我先祖的血淚。

  就是這樣的一片土地,現在卻遭遇了多么殘酷的對待,宋國中的百姓,竟然餓著肚子,一年三熟的天選之地,竟然就連填飽肚子都不能做到。

  就算是不種地去森林中摘果子也不至于如此!

  為什么會如此?

  因為中原天子的胥吏催逼,因為我宋國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都被中原拿走!

  如今我等就要親自去問問天子,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宋國子民,難道藩屬國的子民,就比中原低人一等嗎?

  如果不是,請問天子為什么這么做。

  如果是,那便無話可說,不過是生機相搏而已。”

  大唐水軍起航,迎戰宋國水軍,這一則消息則順著運河,只不過一日就到達了洛陽。

  洛陽震動!

  朝廷震動!

  在這一場反對唐帝國中央統治的浪潮中,無論是燕國,還是宋國,亦或者其他地域或屬國,幾乎不約而同的使用了本地主義,以及強烈的地域主義,來調動治下百姓的情緒。

  本地主義一旦進一步發展,就將進化為民族主義,進而對帝國的統治,徹底造成思維上的分裂,進而造成帝國難以挽回的分裂,在沒有進入工業化時,就產生民族主義,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未來。——《唐帝國興衰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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