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丁島的碼頭上,一大早就出現了很多奇怪的人。
不是說他們的長相奇怪或者說舉止奇怪,而是他們的氣質跟這個以度假聞名的地方格格不入。
三個皮膚黝黑身材精瘦的南亞人顯得跟周圍的人有點格格不入,當渡船靠岸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下船走上了碼頭。
昨天快餐店里那個叫牛滿炊的炊事兵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跟桑德森和湯尼混熟了。
這家伙是個自來熟的性子,而且在部隊炊事班混久了,特別喜歡憨厚老實的年輕人。
這才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湯尼這個傻小子已經被老牛按著脖子叫起哥了。
湯尼雖然有點楞,但是他能感覺到老牛對自己的善意。
相比總是顯得無比疲憊的桑德森,熱情的老牛讓湯尼有種找到親人的感覺。
看到三個南亞人率先下船,老牛用胳膊肘頂了頂桑德森,然后用蹩腳的英語說道:“你說那些家伙是什么人,他們也是來面試PMC的?
好家伙,身上好大的殺氣,你說他們是哪個部隊出來的?”
桑德森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老牛,是運氣好還是運氣糟?
他們搭乘了同一輛大巴從羅馬趕往碼頭,這一路不知不覺間,湯尼就把兩人的老底賣給了熱情的老牛。
桑德森是‘游騎兵’的一級軍士長,但是在阿窮汗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為情報有誤遭遇了埋伏,他的小隊被打殘了,8人的小隊只活下來3個人,湯尼的父親被一槍打中了胸口死在了那里。
桑德森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等他搞清楚一切都是源于CIA的‘誤會’,他憤怒的沖到了指揮部,把駐扎在那里的CIA探員的眼睛給扣了出來。
然后他就遭遇了不名譽退伍,不僅退休金沒有了,還在履歷上留下了巨大的污點,要不是他的老上級保了他一手,這家伙說不定還要去牢里蹲幾年,這導致他想要進入正規的軍事承包公司都成問題。
士兵的職責是服從命令,出了事就找長官拼命的角色沒人愿意用。
因為相比軍隊,軍事承包公司更實際也更市儈,在那里可不會發生為了一個人犧牲一隊人的事情。
湯尼是桑德森的教子,桑德森一直覺得湯尼父親的死自己是有責任的。
所以當他知道湯尼的母親因為噩耗突發中風住院治療之后,主動承擔起了照顧湯尼的責任。
可是醫療費花光了他的所有積蓄,隨之而來的干旱歉收和牲畜價格下跌,讓湯尼家本就負債的農場面臨著被銀行沒收的風險。
湯尼的母親中風偏癱需要長期復健,農場想要維持下去也需要錢,所以桑德森來了,而且帶上了固執的湯尼。
本以為只是找一個PMC的工作,誰想到一場面試居然被放到了潛水訓練中心?
游騎兵是美利堅陸軍特種部隊,桑德森是其中最精銳的偵查小隊的一員,也是經歷過戰斗潛水訓練的那部分人,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更清楚湯尼沒法通過。
一路上桑德森一直在勸湯尼回家,但是湯尼始終不同意。
結果就在這時候他們跟老牛碰上了。
老牛35歲,大光頭大腦袋,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說話像打雷,走路像帶風,胳膊一曲全是腱子肉,精悍的不像個樣子。
老牛農村出身,復員回家分配到了鄉鎮的機關食堂,但是他炸藥一樣的脾氣讓他很快就丟了工作,還差點沒被送進去,最后沒有辦法,被家里的老子娘連推帶打的趕到了意大利,投奔他的親姐。
他在部隊也是老班長,而且就喜歡湯尼這種農村出來的憨厚小子,按照他的說法,憨厚的人有福氣,而且老實聽話,跟他們打交道不用費心思。
豪邁的老牛最看不慣桑德森這種自己喪喪的,還要打擊年輕人的家伙,路上憑借著二流的英語聽力和三流的語言能力,跟這對組合搭上了話,然后開始指天畫地的鼓舞湯尼的心氣。
雖說沒有解決湯尼的問題,但是確實讓桑德森輕松了些許,因為自從老牛出現,湯尼就沒有在纏著他了。
要說熱情這東西確實能感染人,老牛炊事班干了12年,基層話術一套一套的,最知道怎么安慰人和鼓舞人。
這不,桑德森這個人生灰暗的倒霉鬼,才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居然情緒都好了不少。
面對老牛的問題,桑德森目送同行的大多數乘客下船,他看了一眼老牛,說道:“看到最后面那幾個人了嗎?”
老牛看了一眼,說道:“昂,咋的了,老毛子嘛,有什么稀奇的?”
桑德森被老牛給逗笑了,搖頭說道:“他們是白俄‘金剛石’特種部隊的人。
他們前面的是阿爾巴尼亞‘BOS’特種部隊的人。”
老牛英語聽力一般,聽完想了半天,說道:“槽,那都是狠人吧,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應征個PMC怎么搞的跟特種部隊甄選似的。
我告訴你,當年我要不是甄選的時候拉稀了,其實我去我也能上。”
說著老牛看著被自己二把刀的英語給搞的有點迷糊的桑德森,他‘嗨’的一聲,拉著湯尼一邊下船,一邊指著已經走遠的南亞三人組,說道:“我問的是他們,那幾個家伙身上好大的殺氣,可是我就沒聽說過印度有什么了不起的隊伍,有我肯定聽說過。”
桑德森跟上了老牛的腳步,想了想說道:“那些人說的語言我好像有印象,但是想不起來了…”
就在老牛想要鄙視桑德森兩句的時候,他們的身后一個臉上有兩道刀疤的拉美裔女人,說道:“他們說的是增加羅語,這些人應該是斯里蘭卡國防軍偵查突擊隊的人。”
老牛下意識的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刀疤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精悍的老牛,說道:“因為我在秘魯見過一個跟他們一樣的人。”
老牛點了點頭,然后轉向的表情有點奇怪的桑德森,說道:“斯里蘭卡的偵查突擊隊厲害嗎?”
桑德森看著老牛,猶豫了一下,說道:“看地方,據說他們在叢林水道密布的環境中非常厲害,具體怎么樣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們一直在跟恐怖分子打仗。”
說著桑德森看著刀疤女人胳膊上的刺青,試探性的說道:“秘魯海軍?”
刀疤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海軍特種支援小隊,醫護兵,你可以叫我‘止血鉗’。”
桑德森一聽頓時肅然起敬,特種部隊因為訓練水平不同,能力參差不齊,但是無論任何一個國家的特種支援小隊,一定是精銳中的精銳。
比如老美的空降救援小組,他們不僅能打,而且會戰地急救,必要的時候還能當騾子使,背著傷員跑路是家常便飯…
他們的訓練目的就是搶救危機中的戰友,這樣的人必然能獲得所有人的尊敬。
看到刀疤女人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刺青,桑德森點頭說道:“游騎兵,突擊手,你可以叫我‘先鋒’。
游騎兵打先鋒,呼”
老牛被桑德森習慣性的口號給逗笑了,他摸著自己的大光頭,說道:“我是炊事兵,嗯,戰友們都叫我‘鐵鏟’。”
說著老牛還沒有忘記湯尼,他摟著湯尼的肩膀,說道:“這是我的小兄弟,你們就叫他,嗯,叫他‘土豆’。
他傻頭傻腦的,咱們那兒有說法,越難聽的名字越好養活。”
‘止血鉗’聽得笑了笑,然后看著‘先鋒’桑德森,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有什么消息嗎?
我退伍后想要找一份工作,只是瀏覽了一下雇傭兵網站留了一些個人信息,就接到了一份郵件,回復之后就收到了一張機票。
這家P·B防務公司的老板,把面試放在了潛水訓練中心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個‘信天翁’是什么人嗎?”
桑德森哪里知道這些?他搖頭說道:“我也是剛退役不久。
跟你一樣,我也是登陸了雇傭兵網站登記了個人求職信息,然后就接到了一份郵件。
至于為什么放在潛水訓練中心,嗯,我不清楚,也許這位老板想要嚇退那些濫竽充數的人。”
老牛看到‘止血鉗’有意無意的看向了自己,他不爽的叫道:“嘿,眼睛往哪兒看呢?老子這樣的才是人才知道不?
看你們的慫樣兒,不就一個潛水訓練嗎,大不了就是喝水,有什么可怕的?”
桑德森看著老牛大力的拍打著湯尼的肩膀,基本上把這個傻小子帶進了溝里,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潛水訓練不僅僅是喝水,真的會死人的。
你稍微悠著點,湯尼是老實孩子,他不會退縮,真的容易發生危險。”
老牛一聽,臉色一整,認真的點頭說道:“你不懂,不管在哪兒當兵打仗,吃喝都不能拉下,我手里有絕活兒不怕找不到工作。
到時候讓湯尼就跟我混,這小子有把子力氣,是個使鍋鏟的好材料,當PMC又不是非要拿槍打仗,咱們背個鍋也能上陣。”
桑德森對于華國的炊事兵沒有太多的了解,他看到湯尼像是鬼迷心竅一樣的拼命點頭,于是他只能無奈的說道:“不管面試內容是什么,一定要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