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大戰塵土飛揚
“傳令下去，炊事營立即生火造飯！”
敵人都自己送到了門口，要是沒點兒反應，那就說不過去了。
長時間的行軍是非常消耗體力的，魔鱷大軍遠道而來，正是身心疲憊之時。
趁著敵軍立足未穩發起攻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漸放亮，沐浴在天地間的第一縷霞光下，大軍浩浩蕩蕩的踏出營地。
近了，更近了！
聲勢浩大的行軍，很快就引起了敵軍的注意，不過此時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自哈德遜出道以來，歷經大小戰役上百次，指揮的正面大軍團決戰還是屈指可數。
不是他不想堂堂正正的贏得勝利，實在是自身實力有限，很難碰到這種機會。
望了一眼敵軍的大營四周的土堆，以及營寨前的一排排木樁，哈德遜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了笑容。
陷馬坑和拒馬樁都給準備上了，尤其是陷馬坑中還是加了料的，戰馬一旦落下去不死也殘。
看得出來這些日子，敵軍也沒有白過。
只不過學習的明顯不到位，四面八方都是坑，固然能夠影響騎兵沖鋒，同樣也增加了自家部隊騰挪的難度。
“傳令下去，炮兵立即就位，瞄準敵軍營地分段式射擊！”
在敵人有準備的情況下，讓騎兵沖擊大營。只有傻逼將領，才會干這種蠢事。
伴隨著哈德遜的一聲令下，轟鳴的魔晶炮聲瞬間響徹天地。
標志性最明顯的王旗，在密集的炮火打擊下，成為了第一個受害者。
身前的兩名護衛，一個沒了半個腦袋，一個丟了半截身子，鮮血濺了魔鱷王一臉。
見到這一幕，直接把魔鱷王氣的火冒三丈，就差那么一丟丟，他也一并被帶走了。
事實已經證明，把王旗插在自家營帳附近，那是需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炮兵立即反擊！”
迅速離開營帳之后，魔鱷王心有余悸的下令道。
在惶恐之余，更多的是慶幸。
幸好前面為了攻城，花大價錢從石人族手中采購了一批魔晶炮，不然今天就要被動挨打了。
這一刻他突然理解巨足蜈蚣這個老冤家，為何會在和人族的戰斗中，一敗涂地了。
若是沒有反擊之力，純粹被動挨打，再精銳的部隊也頂不住啊！
炮戰開啟，又締造了一個大陸第一。
魔晶炮自誕生以來，大家給出的定位就是攻城和守城。
不是沒有將領把魔晶炮投入到野戰中，只不過以往的時候，都只是拉幾門魔晶炮去嘗試。
威力確實不小，但沒有聚集起來之前，單獨幾門魔晶炮對一場戰役的影響實在是太小了。
何況早期的魔晶炮，一門比一門笨重。
幾噸的魔晶炮還是最近幾十年搞出來的，十幾噸的魔晶炮誕生也不過百年，更早的魔晶炮那噸位運輸都是一個難題。
很多時候，炮沒有運送到前線，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多次嘗試失敗之后，習慣吸取前人經驗的各族將領，都把魔晶炮拉入了野戰黑名單。
能夠發生魔晶炮對轟，主要還是魔鱷族缺乏使用魔晶炮的經驗，自然也不會被過去失敗的經驗所束縛。
福禍總是相依出現。
缺乏經驗讓他們不惜花大代價帶著笨重的魔晶炮上路，獲得了反擊的能力。
可同樣因為缺乏經驗，炮戰一開啟就落入了下風。
人族聯軍的魔晶炮發射一次，就會清空出一片空地來，魔鱷炮兵卻是零散射擊。
不光視覺效果上差距巨大，命中率也低的可憐。
負責操作魔晶炮的魔鱷只是把炮彈射擊了出去，打到什么地方就和他們沒關系了，瞄準啥的全憑經驗。
偏偏他們最缺乏的就是經驗！
一群上崗不足兩月的萌新炮兵，除了會裝彈射擊外，沒有接受過任何系統性的訓練。
更糟糕的是魔鱷軍中魔晶炮，大都是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代的老古董，想要調節炮口只能移動整座魔晶炮。
“坎特元帥，這是怎么回事？”
魔鱷王惱怒的問道。
同樣都是炮兵，雙方的差距之懸殊，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敵人的炮兵一輪齊射，自家軍中就會死傷一大片。
輪到自家的炮兵強力反擊，就像是在玩兒炮竹，聲音非常響亮，戰績全看運氣。
不要說瞄準目標定點打擊了，能夠把炮彈打到敵軍隊伍中的，那都是優秀的“魔鱷炮兵”。
“陛下，都是那幫石人族藏私，沒有把使用魔晶炮的精髓交給我們。
全靠士兵們自行摸索，大家剛剛接觸魔晶炮不久，技術上有所欠缺是必然的！”
坎特元帥一臉憤怒的回答道。
在他看來，現在的悲劇完全是被石人族給坑了。
出售一堆破爛給他們也就罷了，居然在技術交接的時候，還給他們埋了一個大雷。
要是早知道魔晶炮要集中使用，分段式進行射擊，他們也不會把魔晶炮分散到各部隊手中。
平常的時候，這種分散能夠增強各部隊的攻城火力，在拔除要塞堡壘的時候非常有用。
現在和敵人進行炮戰，一下子就把弊端暴露了出來。
數十萬大軍駐扎的營地可不小，從大營不同的位置開始射擊，落點自然也不一樣。
偏偏魔晶炮又笨重的不行，移動起來非常困難。短時間內想要把營地中的魔晶炮集中起來，也是困難重重。
“轟隆隆”一聲巨響之后，數百米外的一座巨型魔晶炮當場爆炸，連同周邊的士兵也被一并帶走。
“快去看看發生了什么！”
坎特元帥當即對衛兵吩咐道。
被敵人的炮火摧毀也就罷了，自己原地直接發生爆炸，那就太過分了。
在內心深處，他再次問候了石人族。盡管還不確定發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他肯定和石人族有關。
“陛下，元帥，剛才是魔晶炮炸膛了。
具體事故原因暫時還無法確定，大概率是魔晶炮太過老舊，放置魔晶的士兵按照最高上限填充魔晶，超出了能量承受極限…”
搞清楚狀況后，衛兵飛奔回來匯報道。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意料！
作為魔法科技產物，可以吐槽魔晶炮笨重，可以懷疑他們的命中率，唯獨不能質疑他們的質量。
煉金大師們手工鍛造出來的魔晶炮，每一門都標明了鍛造者。
如果出現質量問題，那就是在砸飯碗。
理論上來說，只要不超負荷使用，就不可能發生炸膛。
不過這些都是魔鱷們的認知，如果換成其他大陸種族，還要添加一個“保質期”。
盡管魔晶炮的保質期足夠長，只要保養的足夠好幾百年后都能用，但終歸還是有著極限的。
在歲月的力量面前，魔法科技造物也經不起消磨。
“混蛋！
那幫該死的石人族，分明是想要坑死我們！
魔鱷王當即破口大罵道。
到了現在這一步，要是還不知道石人族的險惡用心，他就白活一把年紀。
原本他還對強拉石人族參戰的計劃，略微有一些不好意思，現在那絲愧疚感已經完全消失了。
自爆只是例外，更多的還是暴露自身位置，遭到了人族聯軍炮兵的重點照顧。
“轟隆隆”的巨響，不斷在戰場上持續。
一旦被敵人盯上，魔晶炮不一定被摧毀，但操縱魔晶炮的魔鱷炮兵們卻很少有生還的。
按照這種情況持續下去，要不了多長時間，炮兵就會癱瘓掉，從而喪失戰略震懾能力。
事實上，魔鱷炮兵那可憐的命中率，戰略震懾力本就不多。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坎特元帥知道這種炮戰不能持續下去，不然后面的仗就沒法打了。
原計劃固守營地休整一天，晚上再和敵軍決戰的。
現在雙方的魔晶炮響個不停，在營地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敵軍的炮火帶走，能夠睡得著才怪。
“傳令下去，前方的…”
命令下到一半，坎特元帥突然發現營地外面布滿了陷馬坑。
魔鱷單獨經過沒什么影響，可若是大軍結陣出營和敵人決戰，那就是自己往坑里跳！
預防敵軍騎兵偷營的設施，突然變成了困住自家大軍手腳的枷鎖。
戲劇性的變化，讓坎特元帥額頭直冒冷汗。
名將都是踩坑踩出來的！
要么自己親自去踩坑，要么看著別人踩坑吸取了教訓。
眼下的固守營地，預防敵軍騎兵偷襲之法，還是路西爾尊者貢獻的。
為了這套戰術，魔鱷族還送出了大量來自地心世界的“特產”。
想到這里，坎特元帥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
路西爾尊者只是自身實力強大，不等于軍事指揮能力，同樣出類拔萃。
能夠成為圣域的，大部分都是苦修士。所謂的戰術，估摸著還是他年輕時代學習到的。
百八十年都沒有指揮過大軍作戰，怎么帶兵打仗估摸著也忘的差不多了，搞不好這套戰術都是記憶加腦補拼湊起來的。
敵人啥都沒有干，僅僅只靠一個名頭的威懾，就讓他們自己病急亂投醫，犯了一系列的錯誤。
洞悉真相的坎特元帥，一下子變得欲哭無淚。
在地心世界征戰的時候，他也是這么玩兒的。雖然名頭沒有哈德遜響亮，那也是能夠讓敵人慌亂的存在。
只要陷入慌亂，就不可避免的要折騰。折騰的事情越多，犯下錯誤的概率也就越大。
頂尖統帥對決，玩兒的都是攻心戰。具體的戰術操縱，反倒是攻心戰下的附屬品。
“元帥，怎么不說話了？”
一旁的魔鱷王不爽的問道。
命令下達一半突然停下，這不是在玩兒“魔鱷”么。
“陛下，現在不適合全軍出擊！
大營外面的陷馬坑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敵軍不會給我們時間填平道路。
從搜集到的情報來看，敵軍除了魔晶炮之外，還裝備了大量的魔法弩。
此時派兵出營填平道路，就是送上門去的活靶子。
相比魔晶炮，這些弩箭的命中率，可是要高的多。
為了預防敵軍的炮火，我們的營帳密度，遠比往日要多。
敵人炮火看似猛烈，實際上的殺傷力，還是要看運氣。
一動不如一靜，不管怎么樣，先拖到天黑之后再說！”
坎特元帥忐忑的回答道。
他知道這個答案，不能令魔鱷王滿意，也不能讓族中一眾高層滿意。
大家想要的盡快拿出措施，對敵人展開針對性的報復。
作為戰場上的老將，坎特元帥非常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動。
繼續進行這場被動的炮戰，大軍或許會傷亡慘重，但此時強行出去決戰，更是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
稍有不慎，就是一場大潰敗。
參考巨足蜈蚣的慘狀，坎特元帥著實不敢去賭這個概率。
“元帥，我們必須考慮軍心士氣。
炮兵的表現不及格，必須要從其他方面進行反擊。
不然即便是拖到了晚上，身心疲憊的士兵們，也沒有力氣和敵人進行決戰。”
魔鱷王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說道。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選擇了相信坎特元帥的判斷，但現實問題卻必須解決。
“陛下，請放心。
從敵人的攻擊來看，魔晶炮攻擊也不是無敵的。
落入陷馬坑內的能量炮彈，爆炸造成的破壞力就要小上很多。
只要讓士兵們在營地中多挖一些坑，敵軍的炮火攻擊，必然會大幅度被削弱！”
坎特元帥故作淡定的說道。
挖坑能不能防彈，他的心里也沒有底。但讓士兵們動起來，肯定好過讓大家一直生活在恐懼中。
能夠發揮效果最好，就算是無法防彈，也能夠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好！
既然如此的話，元帥你就下令吧！”
魔鱷王點了點頭說道。
自己沒辦法，那就交給有辦法的魔鱷處理。具體的效果，等使用過后就知道了。
轟鳴的炮火聲下，嚴陣以待的聯軍官兵們，正苦苦等待著敵軍的反擊。
然而預想中的決戰沒有發生，反而看到了一副塵土飛揚的畫面。
飛揚的塵土甚至遮擋了炮兵的視線，想要瞄準都找不到具體的目標，只能根據敵人的魔晶炮聲大致鎖定方向。
見到這一幕之后，一眾聯軍將領紛紛眉頭緊鎖。
敵人明顯比他們預想中要難纏的多，用塵土飛揚阻礙視線，以降低自身傷亡率絕對是一大創舉。
作為圣域強者，哈德遜看得更清楚一些，敵軍士兵不僅沒有出營，反而在營地中挖挖挖。
幸好敵人挖的是坑，不是一條條戰壕，否則他都以為碰上了同行。
雖然沒有能夠一步到位解決問題，但是能夠在短時間內拿出應對方案來，也足以證明對方統帥的能力。
“傳令下去，每輪攻擊的魔晶炮減少五分之四，讓魔晶炮輪流休息！”
意識到炮擊無法破敵，哈德遜果斷下令道。
魔晶炮一響，黃金萬兩！
這么一直轟炸下去，哪怕是一個王國，也會感到肉疼。
黑森王國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土豪了，這個窮鬼盟友的財政再也經不起禍禍，必須幫他們省點兒錢。
不過再怎么省錢，也不能讓炮聲停下來。
敵軍想要挖坑來應對炮火打擊，那就讓他們一次性挖個夠。
趕了一夜的路，再挖一天的坑，就算是把時間拖延到了晚上，敵人也喪失了進攻的能力。
到時候甭管敵軍是否愿意，都必須要在晚上進行休息。時差這么一倒騰，兩軍的作息時間就被拉到了一致。
不能用炮擊逼敵人以疲兵狀態出來決戰，但能夠抹去敵人的夜戰優勢，同樣也是一個巨大收獲。
見到人族營地的炮火聲減弱，魔鱷族一眾高層紛紛舒了一口氣。
應對計劃有用就行，最怕就是計劃失敗，他們就要抓瞎了。
相比一眾魔鱷的樂觀，坎特元帥的神色卻始終不見放松。
眼下這一關是過去了，可怎么擊敗敵軍，他還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