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陽關郡
“元帥，剛剛收到消息。
昨夜帕爾馬城淪陷，恩斯特公爵戰死！”
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西蒙尼侯爵的內心很是復雜。
帕爾馬城迅速淪陷，想要救援時間上都來不及，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噴他見死不救。
在了卻一樁心事的同時，西蒙尼侯爵又是無盡的傷感。這才過去多久，王國又一名大貴族隕落。
單純的從數據上統計，最近十年黑森王國戰死的大貴族，比過去一百年都要多。
“嗯，知道了。
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以地心通道為誘餌，吸引魔鱷族主力過來，替恩斯特公爵復仇！”
哈德遜淡定的回答道。
戰死一名大貴族罷了，類似的場面他已經見過了無數次，根本傷感不過來。
或許對個人、家族來說，這是一場災難，但是對腐朽的黑森王國而言，這種犧牲卻是機會。
只有大貴族不斷陣亡，才能夠喚醒他們的尚武精神，逼迫剩下的貴族重視武備。
既得利益集體受挫，對改革派來說同樣也是一種利好。只有大家感受到了切膚之痛，才會支持改革圖存。
不過這些事情，他只會暗自想想，絕對不可能直接說出來。
黑森王國的問題一大堆，阿爾法王國又何嘗不是如此。
現在的強大，那是建立在對外戰爭不斷勝利的基礎上。
自家的問題都沒有搞定，哈德遜可不會出力不討好的去插手盟友內政。
“元帥，請您接下…”
不等西蒙尼侯爵把話說完，哈德遜就打斷道：“侯爵閣下，貴國的情況我不熟悉，如何能夠統帥全國軍隊？
此事就此打住。
你還是建議陛下另選賢能，承擔此重任吧！”
如果在五年前，有這種機會，哈德遜肯定不會放過。
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人族元帥的頭銜都拿到了，黑森王國的帥印就沒那么值錢啦。
僅僅一個虛名，就想要他冒著賠上不敗金身的風險，勞心勞力的白打工，那是不可能的。
外界認為他用兵如神，什么樣的仗都能夠打贏，仿佛只要他擔任主帥，立即就能夠大獲全勝。
可這種牛逼吹吹就行了，哈德遜自己可沒那么傲氣。
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那是建立在對戰場局勢十分了解的情況下。
指揮阿爾法王國的軍隊，哈德遜敢遠程布局，那是因為部隊是他訓練出來的，有幾分實力他心中有數。
軍中將領也是他帶出來的，能夠不打折扣的執行他的命令。
到了黑森王國這邊，他的威望再高也只是一個外來戶。
除了聯軍中這些將領跟著他打了勝仗，多少能夠影響幾分外，其余的誰會把他真當一回事啊!
完全依賴黑森人提供的訊息打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這已經是哈德遜第三次拒絕，在此之外亞歷山大五世派出的特使，早就來勸過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勉強，唯獨擔任統帥這種事，必須要心甘情愿。
事實上，黑森王國已經給了他不少許諾，金銀珠寶、各種奇珍魔法材料、乃至封地都可以商量，可惜哈德遜就是不買賬。
身份地位不一樣，吃相自然也不一樣。
除了利益之外，更需要考慮政治。
比如說：封地。
亞斯蘭特大陸確實有貴族同時坐擁幾個國家的封地，但那都是特殊情況產生的，并不是普遍現象。
假如哈德遜接受黑森王國的封地，外界會解讀為他對阿爾法王國不滿，想要跳槽離開。
這種事情，歷史上是有過先例的。
不同于一般的貴族領主，哈德遜的強項在于帶兵打仗。沒有足夠的封地，都可以自己打出封地來。
跳槽離開的可能性小，但不等于沒有。
對一眾摩拳擦掌，隨時準備覆滅獸人帝國的阿爾法王國貴族來說，這種可能性哪怕只有萬分之一，也必須扼殺在搖籃之中。
稍微露出一絲跡象，立即就會掀起一場政治風暴。
在這種背景下，哈德遜不得不刻意和國際勢力保持距離，免得引發不必要的風波。
小插曲，沒有影響聯軍追剿殘敵的行動。在后面的幾天時間里，聯軍依舊在不斷追殺潰兵。
作為被追殺的一方，感受就不是那么美妙了。在聯軍的努力下，蜈蚣大軍迅速縮水。
經過不斷的逃竄之后，蜈蚣王帶著部分殘余兵力抵達了目的地——陽關郡。
“前面怎么回事，為何突然停下來？”
蜈蚣王厲聲質問道。
一路的風餐露宿，對他這位養尊處優的王者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挑戰。
迫于局勢，他只能咬牙硬挺著，但火氣卻是日漸上升。
“陛下，前方的魔鱷軍隊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大王子正在和他們進行理論！”
衛兵的回答，讓蜈蚣王眉頭一皺。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有魔鱷敢攔住他的去路，那么不需要猶豫直接闖關即可。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他身邊只帶著一群殘兵敗將。
即便上闖過了關卡，回到地心世界還是要從對方的地盤穿過，必須要考慮后果。
“陛下，直接下令闖關吧！
敵軍距離我們并不遠，耽擱下去的話，很快就會被敵人給咬住。
魔鱷族要是識時務，放我們過去也就罷了，他們真要是不顧盟友之義，我們也沒必要客氣。
逼急了回到地心世界后，我們立即破壞通道，斷了他們的歸路！”
賽亞姆尊者率先提議道。
巨足蜈蚣中最穩健的尊者，同樣不缺乏殺伐果決的一面。
見識到了人族的強大，他已經對奪取陽光下的土地喪失信心，只想趕緊回到地心世界，睡上一個安穩覺。
“尊者，此事怕不妥！
地心通道這種戰略要地，魔鱷族不可能不駐扎重兵，眼下我們這些殘兵敗將要強行闖關，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盡可能的和他們進行交涉。
實在是不行，那等人族大軍殺了過來，讓他們嘗試一下敵人的厲害！”
佳瓦特宰相急忙反對道。
一連串的戰敗下來，現在提起戰爭，他就頭疼萬分。
招惹人族這個大敵，已經是巨足蜈蚣最大的錯誤，現在又和盟友翻臉，那畫面他都不敢想象。
理論上來說，只要回到地心世界之后，立即破壞通道就可以解決問題。
可前提是要能夠回到地心世界才行！
相比嚴陣以待的魔鱷大軍，現在的蜈蚣殘兵，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棄了盔甲，一大半的士兵手中都沒有武器。
強行闖關，那也是用血肉之軀去闖。成功的概率有幾分，誰都說不清楚。
萬一闖關失敗，他們就要遭到人族和魔鱷族的聯合剿殺。
“宰相，你太過一廂情愿了。
現在這種局面下，魔鱷族除非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放我們借路回到地心世界。
他們和人族的大戰一觸即發，正需要大量的炮灰，而我們恰好又自己送上了門！”
賽亞姆尊者沒好氣的說道。
當炮灰是不可能的，他還有大把的壽命，可不能這么早就死了。
內心深處，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旦蜈蚣王拒絕闖關，他就找機會獨自溜號了。
作為一名圣域強者，只要沒有種族的拖累，無論是留在亞斯蘭特大陸潛修，還是返回地心世界都不是什么難事。
“霍威爾元帥，現在強行闖關，軍方有幾分把握？”
蜈蚣王關心的問道。
一下子淪為焦點，霍威爾元帥暗自叫苦。
現在情報不明，魔鱷族在此駐扎了多少軍隊，他們完全一無所知。
詢問這種糊涂仗的勝算，不是故意為難他么！
偏偏這種時候，他還必須表態。
“陛下，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幾位尊者能夠去偵查一下敵軍兵力！”
霍威爾元帥一臉忐忑的說道。
拿圣域強者當探子，在巨足蜈蚣歷史上這還是頭一遭。放眼整個亞斯蘭特大陸，也是非常炸裂的事情。
“好，我們就去走一遭！”
賽亞姆尊者和幾名圣域強者對視一眼后，爽快的答應道。
魔鱷軍營中，守將布拉姆送走了過來賈斯汀王子后，立即下達了戒嚴命令。
直覺告訴他，敵人不會善罷甘休。
“博伊克斯，立即派人通知陛下，巨足蜈蚣的主力已經抵達，正在威脅地心通道的安全！”
聽到吩咐之后，副手博伊克斯被嚇了一跳。
“總督大人，就巨足蜈蚣那點兒殘兵，還敢招惹我們不成？”
剛才交涉的過程中，他可是派人出去偵查過，確定外面都是一群殘兵敗將。
駐守在地心通道處的魔鱷大軍，足有六個軍團之多。
無論是軍隊的戰斗力，還是軍心士氣，又或者是武器裝備，他們都輾壓了巨足蜈蚣。
正常情況下，巨足蜈蚣在察覺到他們的實力之后，就不該輕舉妄動的。
“誰知道呢？
巨足蜈蚣那幫蠢貨，就不能按常理來判斷。
你想想他們進入地面世界之后，一連干了多少蠢事，但凡有我們一半的謹慎，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副田地！”
布拉姆總督沒好氣的吐槽道。
對巨足蜈蚣操作，他著實無法理解。
相比魔鱷族進入地心世界后，選擇一個敵人都控制著戰爭節奏打，巨足蜈蚣的戰略就亂得多了。
先是入侵東南行省挨了一頓揍，接著又在黑石山脈被魔獸一頓揍，最后才選擇入侵黑森王國。
前面的兩次騷操作下來，不光折損了大量的兵力，還重挫了軍心士氣。
后續的一系列失敗，實際上大都是前面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至于巨足蜈蚣的苦，非常遺憾他沒興趣知道，反正結果已經證明巨足蜈蚣的戰略選擇是錯的。
假如他們入侵地面世界的時候，先偵查完情況之后，再選擇黑森這個軟柿子捏，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沒有前面拉的仇恨，阿爾法王國即便上會出兵，也不會那么干脆利落。
若是他們再謹慎一些，控制好進攻節奏，不把黑森人逼急了，搞不好人家都不會向阿爾法王國求援。
兩相對比之后，包括布拉姆在內的魔鱷族高層直接得出結論——這一屆巨足蜈蚣高層腦子有問題。
幸好這里是地面世界，如果在地心世界的時候得出這個結論，估摸兩族早就開戰了。
兩人的對話沒有保密，把潛入大營的賽亞姆尊者氣了一個半死。
幸好他修煉的是隱匿法則，不然劇烈的內心波動，非得當場把自己給暴露出來。
不過內心深處，賽亞姆尊者也對蜈蚣王的能力表示了懷疑。
或許這個曾經帶領巨足蜈蚣不斷成長的王，現在真的已經老了，需要換上一位更強有力的統治者。
一追一逃的模式下，當巨足蜈蚣停下腳步后，哈德遜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地心通道在陽關郡，和伱們之前提供的情報相吻合，基本上可以確定范圍了。
從現在開始，大軍放慢行軍速度，等待魔晶炮運上來！”
聽了哈德遜的話，在場的東南行省眾將領臉上一喜。
“地心通道”“魔晶炮”，這樣的組合他們實在是太熟悉了。
前面的巨足蜈蚣，就是因為地心通道入口被炸毀，被迫流離失所的。
在運動之中殲滅敵軍，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騎兵優勢。不僅容易獲得戰功，還能夠獲得大量的戰利品。
封建時代大軍過境，那就是純粹的禍害。尤其跨國作戰的客軍，基本上是走一路禍害一路。
東南行省聯軍這次表現的格外優秀，不是他們的道德水準有多高，主要是臟活有人幫忙干了。
敵軍在前面禍害四方，燒殺劫掠背負罵名，他們直接過去搶奪敵人的果實。
到手的好處一分不少，還獲得了治軍森嚴的美名。
嘗到了甜頭，大家還想再來復制一次。
至于黑森王國將領的感受，那一點兒也不重要。
想要盡快殲滅侵略者，肯定是需要付出犧牲的。
“元帥，敵人吃過了一次虧，恐怕不會再上第二次當。
魔鱷大軍昨天就已經出發，距離我們不到兩百里，如果不能速戰速決，很有可能被前后夾擊！”
西蒙尼侯爵謹慎的說道。
仗肯定是要打的，無論是否炸毀地心通道，大戰都是無法避免。
相比之前來說，聯軍的總兵力略有下降，但真實戰斗力卻不降反升。
跟著哈大元帥打了一路的順風仗，黑森官兵無論是軍心士氣，還是作戰經驗，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沒有關系，巨足蜈蚣會幫我們實現戰略目標的。
艾爾佛列尊者，勞煩你率領供奉團潛伏過去，伺機挑起巨足蜈蚣和魔鱷之間的沖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