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事情鬧大了
事情沒有如哈德遜想象中那樣發展，凱撒四世的回復沒有等到，黑森人的局勢卻先穩住了。
經歷了一系列的失敗之后，古特蘭行省的貴族終于爭了一口氣，在省府保衛戰中力挫蜈蚣大軍。
具體戰績沒有對外公布，反正戰線是穩住了。事實證明，大貴族的老巢防御力還是可以相信的。
對一個大國來說，只要穩住了陣腳，后面的事情一切好說。
很多事情都有兩面性，不斷惡化的局勢，在一定程度上也推進了黑森王國的改革。
感受到生存壓力的黑森貴族，紛紛加入到擴軍備戰的行列中。
臨時抱佛腳確實晚了一點兒，但終歸是努力了。
理論上來說，只要扛過前期的窘迫，現在丟掉的未來都可以拿回來。
對這種不見不棺材不落淚的做法，哈德遜給予了深深的鄙視。
要是幾年前，黑森貴族有這份積極性，邪教叛亂、魔災、地心種族入侵，全部都不是問題。
參照鄰居莫西公國就知道，紙面上的實力只有黑森王國的一半，面對的敵人實力相差無幾，戰場的表現卻顛倒了過來。
莫西戰場打得確實慘烈，可除了初期沒有準備吃了點兒虧外，后面基本上都占據了上風。
第二次地心種族入侵爆發，莫西人剛好完成了全國動員，整體上表現的游刃有余。
當然，阿爾法王國派出的援兵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從各地反饋的訊息來看，王國派出的每一路援軍，都替盟友擋住了一處入口的入侵者。
這種戰績，沒有任何人感到奇怪。這些援兵除了征召的貴族私軍外，還有幾個常備軍團。
莫西公國能夠撐住，阿爾法王國更不用說，可以說北大陸的局勢一片大好。
如果不發生意外的話，明年開春之前結束戰爭，問題不算太大。
中大陸三國的局勢略微有些糟糕，主要問題在于國防壓力太大導致的兵力吃緊。
在這方面三國處于先天劣勢！
明面上北大陸的異族實力更強，但獸人帝國前面連續遭受重創，內部還在勾心斗角。
上古遺族聯盟一群小族，家底都不厚實。自從上次大陸戰爭之后，各族紛紛選擇休養生息，幾乎是不問世事。
精靈族依舊強勢，不過莫西公國夠光棍，自知不是精靈的對手，在感受到兵力吃緊后，直接撤回了布防在精靈一線的半數兵馬。
前線兵力銳減，邊界上的守軍就成了象征意義，主要作用是緝拿捕奴團。
人有沒有抓到不重要，關鍵是姿態要做足了，不能讓捕奴團把捉到的精靈帶入公國境內。
裝慫的做法還是有效果的，或許是傲氣的精靈沒把莫西人當成一回事，又或許是精靈真的愛好和平，反正邊界地區沒出啥大事。
翡翠宮，從收到哈德遜和皮爾斯總督的聯名問詢之后，凱撒四世就暗自發愁。
真相他也想知道，問題是王室雖然進入了決策層，但在聯盟的代表卻是阿爾法一世。
人族聯盟的幕后本來就是一群老家伙掌控著，阿爾法一世在其中并不奇怪，怎奈老祖宗是別人家的好。
其他大勢力的老祖宗，早就不問世俗之事，哪怕在聯盟中掌控大權，也是為了人族戰略需要。
阿爾法一世就不同了，回來爭奪權力失敗之后，直接就玩了一出人間蒸發。
亞斯蘭特大陸這么遼闊，圣域強者不想露面，誰都別想找到。
人都找不到，阿爾法一世代表王國在聯盟中做了什么政治表態，那就更不得而知。
偏偏這些問題是王室內部矛盾，屬于家丑不可外揚。
手中的問詢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凱撒四世也陷入了深度懷疑中。
因為哈德遜和皮爾斯總督的猜測證實了一半，當年在海外的立足之戰中，人族先輩確實和異族強者簽訂過一份類似的條約。
只不過約定范疇不是整個人族，而是他們自己。
按照契約規定，假如人族無故向異族發起大戰，他們將單方面保持中立。
毫無疑問，這種單方面做出的承諾，肯定不會那么心甘情愿。事后想要反悔，也實屬正常。
自家的巔峰強者無法出手，無疑是將人族置于了戰略被動狀態。
想要在不違背契約的情況下，奪回戰略主動權，不做點兒什么是不行的。
故意示敵以弱，引誘敵人上鉤，完全是可行的。
唯一解釋不通的在于：這些老古董憑什么認為人族一定能贏？
若是在戰場上獲得勝利，徹底覆滅異族聯盟，那么再大的損失都是值得的。
可一旦戰局不利，或者說不幸戰敗，后果可就嚴重了。
大陸霸主的家底厚實，敗一次要不了命，但現在處于萬年之劫期間，隨時都有可能遭遇不確定的危險。
一旦遭遇大敗，人族很有可能步了精靈、獸人的后塵，丟掉現在的大陸霸權。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不斷在大殿內徘徊，就連黑森人發來的求援信都被凱撒四世給無視了。
事關人族興衰、王國生死，他不得不慎重。至于盟友的死活，在這種時候必須往后靠。
猶豫了許久，凱撒四世沖侍女吩咐道：“取紙筆來！”
王室的顏面固然重要，但王國的團結同樣重要。沒被發現也就罷了，既然捅破了窗戶紙，那就索性攤牌。
直覺告訴他，一旦猜測變成現實，王國的未來將再次變得不確定。
亂世之中，必須要有一個足夠能打的統帥配合，才能更好的維護王權。
魯特西亞。
“阿爾法王國發來外交照會，希望我們能夠出手，盡快平定眼前的亂局。
他們已經決定出手，只要把國內的地心種族剿滅，就會立即出兵增援盟友。
這種做法，和他們此前在聯盟密會中的表現截然不同，你們怎么看？”
面對紛亂的大陸局勢，查理三世也感到了壓力。
作為東道主，兼大陸第一強國的皇帝，人族聯盟的高層會議自然不會對他保密。
近水樓臺先得月，朝堂上的大臣也有幸知道了一些秘聞。
毫無疑問，對聯盟高層的決議，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否則也不會有真假混雜的小道消息傳出。
“陛下，從阿爾法王國內部傳出的訊息，據說凱撒四世和阿爾法一世之間的關系非常糟糕。
此前兩人發生了激烈的權力之爭，因為阿爾法一世和一名公爵之死扯上了關系，引發了貴族集團的激烈反彈，才被迫選擇退隱。
目前代表阿爾法王國進入決策層的依舊是阿爾法一世，或許是他把個人恩怨帶入了人族決策中。
五國聯盟的處境非常危險，以阿爾法王國目前的狀態，確實不適合發動大規模戰爭。”
赫蘇斯侯爵淡定的回復道。
阿爾法王國在法蘭克的外交工作中，一直都處于第一梯隊，屬于重點關注對象，情報搜集也是排名靠前的。
以往是兩家聯手懟教廷，現在則是源于阿爾法王國自身的實力。
正是清楚阿爾法王國的內部權力構架，赫蘇斯侯爵才敢斷言此前阿爾法一世在聯盟密會中的表態，僅僅只能代表自己的立場。
知道是一回事，拆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涉及自身利益，他們完全犯不著去做惡人。
甭管表態代表誰的立場，地理位置決定了一旦大戰爆發，阿爾法王國必定會被卷入進去。
“可憐的凱撒，遇上這樣一位老祖宗，也夠他受的！
不過阿爾法一世這么玩兒，難道真不怕把自家的王國給折騰沒了，又或者是權力的誘惑已經讓他瘋魔？”
查理三世的感嘆沒人敢接話。
這種涉及王權的話題，從來都是最敏感的。別人家有老祖宗，他們也不能例外。
不同之處在于法蘭克帝國存在的時間更長，開國老祖早就掛掉了，現在回歸的只是普通皇室成員。
確切的說，人族回歸的一眾強者中，就只有阿爾法一世是當過國王的。
這種特殊的時代背景，決定了這輪奪權大戰，屬于阿爾法王國的獨角戲。
其他歸來的強者想要效仿，也找不到任何法理基礎，更不會有支持者。
感嘆完之后，查理三世同情的看了一眼北方。
阿爾法王國的政治構架穩定，凱撒四世的聲望也不錯，想要奪權篡位唯有亂世。
挑起大陸戰爭，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戰爭會打破原來的固有秩序，為權力洗牌創造機會。
理論上來說，阿爾法一世只要能夠把握住機會，在亂世之中拉起班底，就具備重新上位的可能。
“阿爾法王國明顯是不想參加，我們還要繼續執行之前的計劃么？”
戰略計劃是老祖宗們定下的，但要不要執行，實際決策權還是在他們這些掌權者手中。
如果不想干的話，有太多的借口，可以把事情敷衍過去。
“陛下，這種匆忙發起的戰爭，實際上是非常不負責任的。
老祖宗們這么干，也不是單純的為了人族利益，更多的還是源于他們個人私利。
雖然不知道對他們有什么好處，但種種跡象表明，這背后肯定有深層次的謀劃！”
宰相柏格森公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參考最近幾年突破的圣域，十之八九都是苦修士，早就脫離了世俗權力紛爭。
按理來說，遠離世俗三百多年的老祖宗們，只會更加厭惡世俗紛爭。
平常時期，他們這些后輩過去拜訪，人家都愛答不理，一看就知道是怕麻煩的人。
“那就同時啟動兩種方案，在幫助各國結束戰亂的同時，加強帝國的備戰工作。
就算有人按耐不住，直接出手挑起大戰，我們也能夠應付！”
查理三世沒好氣的說道。
作為帝王，對這種不可控事件，從來都是深惡痛絕。
怎奈這是超凡世界，強者注定擁有更多的特權。
在巔峰待的時間長了，不少強者都生出了視眾生為螻蟻的既視感。
那種發自內心的蔑視，讓人非常不舒服。偏偏他們這些掌權者又最擅長揣摩人心。
實力差距懸殊，但玩弄心計，絲毫不遜色那些老古董。
看似相處很融洽，實際上哪怕是自家人，相互之間也存在著隔閡。
相比他們這些普通后輩，老祖宗們更喜歡的是已經突破圣域的后輩，其次才是族中的修煉天才。
仿佛這些人，才是他們的同類，剩下的都是邊角料。
哪怕貴為皇帝，人家也只是象征性的給面子，本質還是“邊角料”，這種落差心中沒有點兒怨氣是不可能的。
類似的一幕，也在伊利比亞王國發生。
同樣是趕鴨子上架，伊利比亞高層一樣不想在自身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冒然挑起大陸戰爭。
只是做出決定的都是自家的先輩，直接拒絕把關系鬧僵了，未來需要搖人的時候就麻煩了。
現在阿爾法王國跳出來反對，他們正好順水推舟。
沒有三大國的壓制，早就按耐不住的各國代表，紛紛在聯盟會議上發起提案。
秘密會議的決議，大家默契的裝作不知道，反正他們也沒參加。
明面上代表聯盟最高權力的還是聯盟議會，按照聯盟議會法案的規定，議員只要達到一定人數就可以發起提案。
短短幾天時間的串聯，陷入麻煩的各國代表就完成了串聯，超過兩百名議員在提案上簽名。
直接創造了人族聯盟歷史上的新記錄，在此之前人數最多的提案，也不過五十多名議員簽名。
參與提案人數，直接超過常駐聯盟議員席位的一半。創造了表決尚未開始，提案已經提前通過的奇葩景觀。
主席團有權啟用否決權，但這種各方立場空前統一的提案，本身就代表了三個大國的立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決定大陸未來命運的會議，已經進入到了開啟倒計時。
大陸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魯特西亞，各方都等著人族聯盟做出決議，以便制定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在血月前線吃瓜的哈德遜，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封問詢信，幫凱撒四世做出了決定，在大陸上引發了軒然大波。
同無數吃瓜群眾一樣，此刻他正忙著看熱鬧。傳訊魔法陣那是隔三差五的響，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傳回出。
現在他和皮爾斯總督討論的話題，已經不再是黑森戰場，而是人族那幫老古董是否會出來干涉聯盟決議。
“元帥，假如聯盟那些先輩強行干涉議會的決策，我們該如何自處？”
皮爾斯總督忍不住問道。
此刻他是真的沒底，自從收到國王的回信之后，他的信心就沒了。
要是人族那些先輩都和阿爾法一世一樣，直接繞開王國政府，自行代表各方做決策，從而引發了現在的激烈反彈，后果可就嚴重了。
“總督閣下，局勢應該沒有那么糟糕！
直接干涉聯盟議會決議，視聯盟法典于無物，這種先例一開人族聯盟的公信力就沒了。
這種掀翻桌子的行為，對誰都沒有好處。
真要是把聯盟搞崩潰了，葬送了人族的大陸霸權，他們的計劃就更難實現了。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做事應該不會那么沖動。即便是這次謀劃失敗，他們還可以等下一次。
最嚴重的后果，無非是沉寂幾年。等各國恢復了元氣，大家自然會配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