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余波震蕩
光明圣山，原本充滿神圣氣息的圣地，此刻也變得騷動了起來。
自從圣特斯港淪陷的消息傳來，教廷的氣氛就緊張了起來。
敵人殺到家門口，這是三百年來，教廷面臨的最大危機。
上一次這么緊張，還是三百年前的大陸反教權運動，各國貴族一起向教廷發難，逼著他們放棄了對世俗的統治權。
作為教皇的庇護七世，此刻是一臉的陰沉。在他的任期內，教廷創造了無數個第一，只不過大都是反面的。
教廷最重要的港口——圣特斯港，稀里糊涂的一日淪陷，在大陸軍事史上都是一個奇跡。
明明是坐擁雄城，兩萬守軍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甚至連城防魔法陣都沒有打開。
見過廢材的，可如此廢材的守軍，還是破了世界紀錄。
更糟糕的是圣特斯港淪陷后，法蘭克人并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此刻他們的軍隊距離光明圣山已經不足兩百里。
“圣特斯港的守將是誰，駐守的高層軍官有哪些人？”
庇護七世冷漠的問道。
眼神中的殺氣已經凝聚成了實質，任誰一看都知道：教皇這是想要殺人。
“陛下，敵人星夜發起了偷襲，守軍沒有反應過來。包括守將帕力旦在內，城中所有的高層將領都在圣特斯港淪陷時陣亡！”
阿斯普里拉紅衣主教硬著頭皮回答道。
不管守城的軍官有沒有戰死，他們都必須出現在陣亡名單上。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再牛逼的關系戶都沒用，所有涉事的教廷高層現在都要壯士斷腕。
稍微有點兒政治頭腦的都知道，這一戰教廷不光在軍事上輸的慘烈，政治上更是輸了一個底朝天。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他們從“大陸頂尖勢力”中除名，就算是后期能夠反推回去，惡劣的政治影響也無法消除。
教廷的威嚴不說掃地，但也沒剩下多少。此后再想要以勢壓人，就沒那么好用了。
損失如此巨大，肯定需要有人為此負責。
為了不牽連到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讓所有守將一起“戰死沙場”，然后甩鍋給法蘭克人。
不是我軍不給力，都是敵人太卑鄙！
“借口”，過得去就行了。
油水豐厚的圣特斯港，歷來都是鍍金圣地，牽扯到的人多得去了。
敵軍兵臨城下，現在需要的是同舟共濟。太過較真這些細節，對誰都沒有好處。
“哼！”
“這幫蠢貨倒是死了一個干凈，爛攤子都留給了我們。
敵人大軍壓境，怎么擋住敵軍、保衛圣山，現在就拿個章程出來吧！”
庇護七世強忍著怒氣說道。
從圣特斯港到光明圣山，基本上是一馬平川，沿途雖然有幾座城池，卻不是什么險要之地。
作為晨曦教廷的腹地，當地的守軍還沒有神職人員多，戰斗力著實無法令人放心。
有了前車之鑒，庇護七世對地方上的守軍已經沒有了信心。
要是擋不住敵人，那就要開啟圣山保衛戰了。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無論最終勝負如何，他這個教皇都會被刻在恥辱的柱子上遺臭萬年。
相比這些可怕后果，追究責任的事情，完全可以往后放一放。
“陛下，敵軍來勢洶洶，目前圣庭空虛，留守的部隊數量有限。
守護圣山尚且勉強，根本就無力保障整個圣庭的安危。
為今之計，只有從前線抽調大軍回援，才能將敵人全部剿滅。
不過主力回援需要時間，在此之前還需要想辦法拖延時間。
懇請陛下下令：征召信徒…”
布雷克的提議，讓大殿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清楚，征召新兵需要時間。敵人都到了家門口，就算是新兵立即到位，也很難發揮作用。
正招應對不行，那就只能用偏方。
神職人員號召一下，所有的信徒都可以變成士兵。戰斗力姑且不論，但能夠給敵人制造的麻煩絕對不小。
唯一的問題就是后遺癥太大。
法蘭克人又不是傻子，一旦發現了沿途民眾成為了敵人，勢必會進行清場。
人族內戰之中，屠城的案例雖然不多，但絕不是沒有發生過。
可以想象，此戰過后信徒必定損失慘重，甚至沿途的村莊城鎮有可能變成無人區。
一聲龍吟破空，所有人都知道哈德遜元帥來了。
最近這幾天，哈德遜每天都乘坐在巨龍，盤旋在近東大地上空，四處巡視檢閱軍隊。
效果非常明顯，為了給老大留一個好印象，沿途的貴族領主、駐軍軍官們都表現的很賣力。
剛剛落地檢閱完一地的備戰情況，正準備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一名獅鷲龍騎兵突然從天而降。
“元帥，王國發來緊急情報！”
接過公文掃視了一眼，哈德遜瞬間臉色大變。
反法戰爭爆發，不是什么秘密，但法蘭克王國閃擊教廷絕對令人意想不到。
更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偷襲，居然成功拿下了圣特斯港！
亞斯蘭特大陸版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玩兒的這么溜，哈德遜只能說：將才！
只是當年大家一起圍攻獸人帝國的時候，蘇尼爾侯爵的表現也只是中規中矩，并沒有什么驚人之舉。
圣特斯港一戰而下，那么接下來就到了“圍魏救趙”。
腦海之中過了一遍教皇國的地圖，哈德遜瞬間有了畫面。
法蘭克軍隊在教皇國境內馳騁，大軍一路殺到圣山腳下，逼著教廷從前線撤軍回援。
或許不等法蘭克軍隊圍攻圣山，教廷就先一步撤軍了。
畢竟，反法的活兒隨時都可以干，但自己老巢的安危卻是一次也疏忽不得。
萬一被敵人攻破了圣山，就算是反法戰爭大獲全勝，也沒有教廷什么事了。
“可惜了！”
哈德遜忍不住感嘆一句。
法蘭克人偷襲教廷的時間點不對。
要早些時候，或者是晚些時候，阿爾法王國絕對會派兵過去幫幫場子。
覆滅教廷這么有意義的活動，王國怎么可能缺席呢？
從另立教廷那一刻開始，雙方就已經是不死不休，再也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怎奈絕佳的落井下石機會送上門來，王國偏偏遭遇了獸人入侵。
短暫失神之后，哈德遜很快恢復了過來。法蘭克人能不能按死教廷不知道，但他們成功將教廷拉下了神壇。
此刻的晨曦教廷在高端力量上，依舊是一方頂尖勢力，但他們的軍隊腐朽卻是不爭的事實。
事實上，在此前的大陸戰爭之中就有暴露。只不過當時出場的是教廷主力，戰績雖然有些拉胯，但也勉強能夠看過去。
加上教廷的公關，不斷強調地形的復雜，盟友拖他們的后腿，才沒有引起輿論的嘩然。
到了現在這一步，蓋子再也捂不住了。
接下來教廷軍隊的表現，要是和圣特斯港守軍一樣拉胯，那就有樂子瞧啦！
只要法蘭克人推進的速度足夠快，就有機會在教廷主力返回前發起一波圣山攻防戰。
逼出教廷的苦修士營，用軍隊消耗他們的底蘊，戰略上絕對是血賺。
“取紙筆過來。”
哈德遜當即沖不遠處的衛兵吩咐道。
“混賬！”
“婊子養的教廷，居然敢在這種時候撤軍，簡直就是…”
波爾多八世憤憤不平的怒罵道。
說好的三路大軍齊頭并進，一起圍攻法蘭克王國，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結果戰爭才剛剛開始，教廷突然來了一個撤軍，連帶著整個東路軍就地解散。
沒有教廷的軍隊充當主力，剩下幾個國家實力有限，可沒有膽子獨自去招惹法蘭克人。
反正老大都離開了，干脆跟著回家算了，反法的大業就交給盟友好了。
教廷撂了挑子，壓力就給了伊利比亞王國。此刻他們被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繼續這場戰爭，那么他們就是反法聯盟的絕對主力。跟隨的盟友雖然多，但軍心士氣已然遭到重挫。
理論上來說，反法聯盟依然占據著優勢，但是想要獲得勝利，卻并不容易。
稍有不慎，就要損失慘重。
他們只是想把法蘭克帝國從第一強國的位置上拉下來，可沒有想著要和法蘭克人兩敗俱傷。
停止戰爭，同樣不是什么好選擇。
現在能夠集結這么多盟友，除了他們和教廷一起發出號召外，更多的還是法蘭克人犯了眾怒。
某些國家做出的決策，都是腦門一拍的結果。等大家冷靜下來，下一次發出號召，恐怕就不會有這種積極性了。
更麻煩的是他們罷手，不等于法蘭克人也會罷手。
面對整個反法聯盟，法蘭克帝國是弱勢的，但是逮著伊利比亞王國一家狠揍，人家還是有這份實力的。
“陛下，請息怒！
教廷撤軍已成定局，我們無力改變什么，當務之急是怎么進行接下來的戰爭。
事實上，教廷大軍就算是留下來，也未必能夠發揮多少作用。
從最近這些年的情況來看，晨曦教廷一直處于不斷沒落中。
一家腐朽沒落的勢力，軍隊的戰斗力注定高不到哪里去。
看圣特斯港淪陷就知道，現在的晨曦教廷就是一只紙老虎，一捅就破。
換個角度思考，沒有這個豬隊友搗亂，對王國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最少我們在整合聯盟各國軍事力量的時候，所遭遇的阻力要小的多。
憑借聯盟數倍于敵人的兵力，這次反法戰爭，我們的勝算依舊很大！”
宰相奧爾莫斯侯爵一臉鎮定的分析道。
如果不是聲音略微有些嘶啞，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可信度就更高了。
不過在場的都是高情商之人，奉行的是“看破不說破”。
“陛下，宰相說的不錯。教廷撤軍就讓他們撤好了，反正也沒指望他們那幫廢物。
接下來我們只需要穩住各國，將反法大業進行到底，必定能夠獲得最終勝利！”
軍務大臣法蘭西科侯爵開口附和道。
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就在現有的條件下，盡可能的發掘自身優勢。
為了淡化教廷撤軍的影響，他索性將教廷大軍貶低的一無是處，仿佛教廷對反法聯盟真的可有可無。
略微遲疑了一下，波爾多八世緩緩的點了點頭。
戰爭才剛剛開始，在沒有全面開打之前，自然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米多福特伯爵，協調各國關系的重任，就交給你們外務部了。
無論采取任何手段，都要務必穩住盟友們，萬萬不能讓他們在此時退出。
圣特斯港淪陷的影響，還在不斷擴散中。原本信心十足的反法同盟，挨了當頭一棒。
緊接著的教廷撤軍，又給補上了一刀。
此消彼長之下，法蘭克帝國這邊又是另外的風景。
相比戰爭爆發前的忐忑，此刻無數人都放松了心情，準備著迎接戰爭的最終勝利。
作為奪取圣特斯港的大功臣，蘇尼爾侯爵一躍成為了法蘭克人心目中敬仰的英雄，就差被吹捧成大陸第一名將。
不過這一切，都和蘇尼爾侯爵這個當事人沒有關系，此刻他正在為源源不斷的襲擊而發愁。
“瘋了！”
“都是一群瘋子！”
“哪里是什么教廷，分明就是邪教！”
看著手中匯總起來的資料，蘇尼爾侯爵忍不住發出了感嘆。
為了遲滯他們的行軍速度，沿途的信徒們用盡了各種手段，不斷給大軍行動制造麻煩。
“傳令下去，凡是靠近大軍的可疑人員，無論是男女老幼，一律殺無赦！
凡包庇、隱藏敵軍者，一律誅殺滿門。
責令領里互相監督，一人發起偷襲——屠村，十人發起偷襲——屠鎮，百人發起偷襲者…”
一口氣連續發出了三道誅殺令，蘇尼爾侯爵陰沉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下來。
不是他想要采取極端手段，實在是這些信徒太過瘋狂了。為了給他們制造麻煩，無數狂信徒向他們發起了自殺式襲擊。
如果只是這些，也不是無法忍受。關鍵是這些瘋子為了利用他們的同情心，甚至拿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最瘋狂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全鎮血跡，召喚惡魔降臨。
手段之殘忍，完全能夠比肩邪教，同“神圣”兩個字完全不沾邊。
迫不得已之下，蘇尼爾侯爵只能背負“屠夫”的罵名，下達了清場式的屠殺令。
能不能震懾住敵人不知道，但肯定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可是沒有辦法，誰也不知道狂信徒的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可能制造問題的人。只要沿途的人死光了，襲擊自然就不會發生。
“牽連太多”，那不是一個軍人該考慮的事情。現在他需要的是：盡快把大軍調動到圣山腳下，完成覆滅教廷的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