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回不去了
終歸是經歷過大風大浪，阿歷克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親衛趕來，他立即就意識到了不好。
“看來你們是早有準備啊！想要這個位置，直接說出來就行了，我會成全你們的。
不過布茨威格，你真的做好準備了么？
老頭子留下的爛攤子，我收拾了這么久，都沒有能夠將麻煩解決完，你們能行么！”
阿歷克斯不屑的說道。
不管從哪方面看，比蒙一族的衰落，都是上任比蒙皇惹出來的禍。
作為繼任者，阿歷克斯從繼位到現在，一直都在收拾爛攤子。
怎奈比蒙族的實力折損太過嚴重，不是單純的政治手段，就能夠彌補回來的。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阿歷克斯，我承認你上位以來干得很不錯，可皇族的位置還是丟了。
從帝國第一皇族跌落為普通種族，這種心理上的落差，族人們根本受不了，需要有人為此負責。
父債子償，老比蒙皇欠下的債，算在你的頭上，也不算冤枉吧！”
布茨威格親王的話剛說完，阿歷克斯就氣炸了。別的賬記在他頭上也無妨，哪怕是直接宣布篡位，都沒什么大不了的，可老比蒙皇的債憑什么要他來還？
父子關系，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高層誰不知道老比蒙皇癡迷長生，拿兒子當祭品的事情。
“哼！
布茨威格，別忘了你還是老頭子的孫子呢！族中那幫家伙，今天能讓我背鍋，明天就可以讓你背鍋。
別忘了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是和那位殺神做領居。搞不好一覺醒來，敵人就殺上門來了。
差點兒忘了，親王殿下也是人家的手下敗將。不過布茨威格，你也別往心里去。
在哈德遜手下吃敗仗的人多得去了，最少你還能夠活著回來，這就超過了九成的將領！”
阿歷克斯故作嘲諷的說道。
今天這一劫，他是渡不過去了。反正都是要死，還不如趁機惡心一把敵人。
挑撥離間的方式雖然低劣，卻勝在簡單有效。只要布茨威格經不起刺激，跑去和哈德遜死磕，他的報仇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行了，阿歷克斯酋長。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還當自己是獸皇呢？
怎么對付哈德遜，那是我的事情，犯不著你來瞎操心。
廢話說完了，就自己上路吧！看在自家人的份兒上，我就給你留一份體面！”
布茨威格臉色陰沉的說道。
權力斗爭是血腥的。當初，阿歷克斯上位掌權，他只能帶著親信躲入冰雪世界茍延殘喘。
若非局勢變化太快，再次給他創造了奪權的機會，布茨威格的下半輩子都要在東躲XZ中渡過。
現在好不容易才奪取權力，自然不能婦人之仁。至于阿歷克斯的挑撥，布茨威格只能假裝沒聽見。
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不能傻愣愣的跑去作死啊！或許未來他會報復，但決不是坐穩族長之位前。
如果不是顧忌身份，他早就上去把阿歷克斯通毆一頓。“弒叔奪位”，哪怕是在獸人帝國同樣會招來罵聲一片。
最好的選擇還是讓阿歷克斯自殺，沒有親自沾上對方的血，事情就還有洗白的可能。
最關鍵的是后面好面對阿歷克斯一系的族人。比蒙一族經不起折騰了，布茨威格可不想再搞一次內部大清洗。
自嘲的一笑，阿歷克斯略顯失態的說道：“上吊、揮劍自殺，我怕痛。
還是給我準備一碗毒雞湯吧，必須用立即斃命的劇毒，我不想看到自己死前的狼狽樣！”
終歸還是俗人，在生死面前，阿歷克斯也無法保持從容澹定。不過終歸是一代皇者，還是能夠直面自己的本心。
明知道“怕痛”這種理由傳了出去，怕是要受到無數人的鄙視，阿歷克斯依舊不在乎。
都被自己人逼到自盡的地步，生前身后名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取一碗雞湯來，送我們的酋長上路！”
布茨威格語氣低沉的下令道，絲毫沒有成為勝利者的喜悅。
奪權成功，只是他剛剛邁出的第一步。以比蒙族目前的情況，生存下來才是關鍵。
大陸局勢對獸人帝國不友好，國內的局勢對比蒙一族更加惡劣。此刻跑到前線去，固然能夠暫時避過內部紛爭，可同樣容易陷入和阿爾法王國的斗爭中。
為了避嫌，從比蒙族跌落皇庭開始，附庸種族們就紛紛和他們拉開距離。
到了近東地區，他們就算不是孤軍奮戰，能夠指揮動的種族，也沒有幾家。
比蒙一族的離開，沒有影響獸人帝國的奪“皇”紛爭，反而讓爭斗變得越發白熱化。
各方的不斷推波助瀾，讓這場紛爭從政斗升級成了武斗。參與皇者之位角逐的幾個大族，互相捅起刀子來，那是毫不手軟。
銀月皇庭，送走了尋求支持的象人族長，銀月狼皇冷漠一笑。
“丹尼爾，看清這些家伙的本性沒有？”
“都是一群土雞瓦狗之輩，要是大陸戰爭期間，他們有這股子狠勁兒，北大陸的結局沒準就改寫了！
不過他們隱藏實力的能耐，還真讓人佩服。要不是這次皇者之位角逐，都不知道這些家伙能夠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積攢這么厚實的家底。”
丹尼爾的回答，讓銀月狼皇搖了搖頭。
“你看錯了，他們的做法沒有錯。站在各自種族的立場上，保存實力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大陸局勢、帝國未來，這些說說就行了，沒必要太過當真。
比蒙一族就是例子，他們對帝國的貢獻，一直都是諸族之最。然而一旦衰落，還是要淪為喪家之犬。
如果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們連活著離開的機會，都不會有！”
冷漠的解釋，讓丹尼爾皇儲臉色大變。軍事天才不等于政治強人，在過去的歲月里，他總是忍不住站在帝國的位置上思考問題。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銀月狼皇打破了他的固有認知：原來帝國是大家的，種族才是自己的。
“父皇，現在對比蒙一族做的這么過分，日后誰還敢為帝國賣命啊！
雖然上任比蒙皇存在嚴重過失，但阿歷克斯的表現卻非常不錯。將他們流放前線，怕是有些不妥。”
丹尼爾忍不住辯解道。
優先保全自身實力，他可以理解。放任各族向比蒙一族發起挑戰，逼迫他們放棄皇族之位，自我進行流放，那就超出他的接受能力了。
“丹尼爾，這次你又錯了，我們并不欠比蒙一族什么，沒有義務給他們保駕護航。
他們對帝國確實有很大貢獻，可作為回報，他們也被推上了第一皇族的高位。
要不是我們幾家的默許，就憑比蒙族的那點兒人口，憑什么能夠坐穩老大的位置？
當初他們分走了最大的蛋糕，就要做好承擔相應后果的準備。無論有沒有老比蒙皇之事，他們落到現在的下場，都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記住了，不要同情失敗者，永遠都不要！”
顛覆認知的話，從銀月狼皇口中說出，丹尼爾直接聽傻了。
所有看似合理的一切，實際上在暗中早就被標好了價。瞬間他就明白了為啥比蒙一族衰落，四大皇族表現的如此冷漠。
不是大家沒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實在是感情對皇者來說太過奢侈，理性才是他們應該擁有的。
與其花大代價挽救注定衰落的比蒙族，還不如借機在內部搞一次大清洗，緩和內部矛盾。
新的鄰居要過來，沒有影響雪月領的發展。在港口落成后，一個個沿海據點拔地而起。
首批移民全是青壯預備役，和平年代從事生產，戰時拿起武器打仗。
小的聚居點一兩百人，大的聚居點也只有三五百號人。不是哈德遜舍不得輸送移民，而是移民點一窮二白，沒有任何配套設施，根本就不適合大隊人馬居住。
在港口待了一個月，哈德遜明顯感受到進出的船舶漸漸多了起來。除了王國運送后勤補給的船舶外，貴族們的船隊也時常出入。
一些領地靠后方的貴族，已經壯著膽子，邁出了開發領地的第一步——擇址修建城堡。
一個個都選擇了最保守的戰略“高筑墻，緩開荒”，妥妥的“茍”道流選手，獸人威懾力可見一般。
相比之下，哈德遜算激進的。沿海地區的據點都高達兩位數，還沒有修建屬于自己的城堡。
以至于很多人都猜測，他要將駐地放入城池中。
恰好雪月領是王國的核心防區，除了新月港之外，還規劃了十余座要塞城市，隨便選個地方都可以落腳。
少修建一座城堡，可是要省下不少錢。對哈德遜的選擇，近東地區的貴族大都只有羨慕的份兒。
唯有少數幸運兒，領地在要塞城市附近，可以把老巢放在城市內。
怎奈福禍相依，領地能夠放入城池中，也意味著他們的領地在邊界線上，隨時都有可能遭到獸人的威脅。
登上碼頭，沿著大道前行進入市區，街道兩旁的商鋪已經開始營業，充斥著琳瑯滿目的商品。
眼前的一幕，讓卡約子爵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行人數量較少外，都都要懷疑自己來到了繁華的大都市。
“少爺，在海上漂泊了這么些日子，大家都身心疲憊。不如在城中歇息兩天，再上路吧！
城中管理人員，我已經接觸過了。哈德遜元帥下達過命令，所有剛抵岸的移民均可在安置區搭設帳篷，免費落腳三天。”
管家的話，將卡約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不得不承認，哈德遜在這方面還是很夠意思的。不光免收過境稅，就連移民的住宿費用，也一并給免了。
雖然要自己搭設帳篷，但出門在外行走，這些都是隨身攜帶的必須品。
歇腳就是真歇腳，現在的新月港剛剛開辟，在城中居住的貴族并不多。
和卡約同層次的貴族都是路過的，沒有誰在此常駐的。想要出去交際，都不一定能夠找到人。
作為東道主的哈德遜，現在屬于高門大戶，普通貴族過去根本就見不到人。
最近這些日子，兩家的關系雖然修復了，但也只是恢復到正常水平，距離世交還遠著呢！
除非了皮爾斯伯爵父子過來，道爾頓家族的其他成員到了這里，還輪不到哈德遜親自接待。
“那就找一家旅店先歇息兩天，聯系城中管理人員，讓他們劃定一片區域，給移民安營扎寨。
希露迪騎士，你和科斯洛家族的關系不錯。找人打聽一下，最近這些天有哪些貴族的隊伍經過。”
回過神的卡約子爵當即吩咐道。
這么早帶著隊伍過來，為的就是在領地開發中搶占先機。對大多數貴族來說，先發優勢都是非常重要的。
先一步在當地立足，就意味著可以率先展開生產。后面抵達的貴族領主，就是他們的潛在客戶。
除了個別財大氣粗的貴族領主外，大部分貴族在領地開發過程中，都必須要精打細算。
道爾頓家族固然家底豐厚，但卡約只是皮爾斯總督的侄子，再怎么受重視，中間也隔了一層，能夠拿到的資源自然不是無限的。
為了不給叔父添麻煩，為了減少堂弟的怨念，卡約選擇了冒險。
這個冒險是相對而言的，敢提前帶著隊伍過來，那是因為卡約認為：獸人沒有膽子越過雪月領，深入后方搞事情。
“好的，子爵閣下！”
希露迪騎士略顯憂傷的回答道。
他和科斯洛家族的關系確實很不錯，包括一些核心人物都是他的朋友，怎奈他提前選擇了效忠對象，錯過了這波發展紅利。
貴族是靠名聲吃飯的，既然向道爾頓家族效忠了，自然不能中途改換門庭。
跟錯了老大，發展不可避免的受影響。雖然他也跟著皮爾斯伯爵南征北戰，怎奈苦勞多過功勞。
老大都沒有打出能夠拿出手的勝仗，做小弟的自然也別想有戰功。以至于混了幾年下來，他還是一名小騎士。
看著一眾老朋友不斷向上攀爬，希露迪只有羨慕的份兒。卡約子爵這次帶他來近東，看中的就是他擁有的人脈。
從一名打手混成外務協調官，也算是希露迪職業生涯中的一次進步。遺憾的是這種進步不是來自軍功，反而源于人脈關系。
貴族世界也少不了人情世故，可惜希露迪是一名傳統貴族。相比因為個人的關系網進步，他更希望是靠軍功崛起。
這是社會風氣決定的，軍功貴族就是要比其他貴族更受尊重，說話都要硬氣一些。
朋友多了路好走，身份上的差距，雖然疏遠了相互之間聯系，但那份記憶深處的感情猶在。
只要不涉及利益，大家就是好朋友。
“希露迪，歡迎來到新月港做客。你該提前讓人帶個話，我好去碼頭迎接你的！
要是知道你過來，公爵殿下一定會很高興，可惜公爵今天剛回山地領，你正好錯過了。”
阿德里安男爵豪爽的說道。
時間飛逝，老朋友見面不容易。兩人不光一起在道爾頓家族旗下共事過，就連最初的領地劃分，希露迪都是參與者。
偶爾傳遞一份小情報的事情，更是沒有少干。
雖然也摻雜了利益交換，可若是沒有交情，就算是有錢都送不出去。
“哈哈，阿德里安你太客氣了。能遇上你這位老朋友，就算運氣不錯了。
公爵大人日理萬機，決定的都是涉及王國興衰的大事，我可不敢貿然上門打擾。”
希露迪笑呵呵的說道。
當初賣給哈德遜的那份人情，可是他人生中最有價值的一筆政治投資。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輕易使用的。
僅僅只是打探一個消息，找老朋友敘敘舊閑聊一番就行了。反正道爾頓家族是報銷經費的，犯不著搭上寶貴的人情。
只要不是重要情報，貴族之間都會互相給予方便。卡約派希露迪出來，主要還是為了拉近關系。
要是他親自出馬，什么都不用付出，城中的官員也會將這些基礎信息告訴他。
“希露迪，你小子變壞了。要是以往的時候，你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年，你可是把公爵當子侄看待的。現在一下子拉開了距離，我想公爵大人肯定不會高興。”
聽了阿德里安的話，希露迪直接翻了翻白眼。哪里是他變了，實在是身份差距太大，追不上啊！
“得了吧，阿德里安。好像你沒有變似的，現在開口不是公爵殿下，就是公爵大人，原來你可是直呼其名的。
要是你能做到和從前一樣，不在乎身份差距，那我就佩服你是個人物！”
希露迪不屑的反擊道。
沒有辦法，身份差距太大了。當年雖然他是騎士，哈德遜是男爵，但本質上大家都屬于小貴族這個階層。
憑借積攢的人脈關系，和初出茅廬的哈德遜相比，兩人也不差什么。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成年人終歸要受規矩束縛，要是仗著一份交情肆意妄為，就算哈德遜不說什么，社會也會交他們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