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燙手的山芋=機遇
達迪爾城，戰爭氣息已經彌漫到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不知不覺中，城中的物價已經開始悄然上漲，尤其是剛需的生活日用品價格飆升的最快。
郡守府多次發文要穩定物價，可是在恐嚇情緒的驅使下，市場早就失去了理性。
加上貪婪商人的推波助瀾，讓物價飆升的速度就更快了。
受影響最大的，還是跟隨西斯南下的北疆士兵。
本來離家這么久，思鄉情緒就嚴重。現在大戰一觸即發，家卷還在北疆前線，這種情緒就進一步被放大了。
為了安撫軍心，西斯也做出了很多努力。大部分士兵在這里都組建了家庭，有了妻兒。
扎下了根，對故土的卷戀，還是牢牢的烙印在眾人心頭。
包括西斯子爵自己，最近眺望北邊的時間都增多了。顯然，故土還有他揮舍不去的鄉愁。
“少爺，您就這么放棄包稅權？”
費倫管家驚慌失措的問道。
對郡守而言，包稅權無疑是最重要的一項權力，等同于財政權。
丟失財政權的郡守，在郡中事務上的話語權，必然會大打折扣。
“來不及了！戰爭一觸即發，所有的一切都要為戰爭讓步。
來特郡最強的是山地領，在此之前我還可以利用游戲規則和他對抗，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沒有本土貴族的配合，我們是很難按時籌集到足夠戰略物資。涉及到前線的安危，這種事情拖延不得。
何況來特郡先是戰爭，接著又是蝗災，經濟尚未恢復過來。
很多領地才勉強實現了收支平衡，根本無力拿出足夠的物資來，想要按規定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也不容易。
總不能真把人給逼死吧？
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哈德遜也好。
科斯洛家族親朋好友遍地，原來是他最大的優勢，現在就變成了最大的劣勢。
估摸著包稅任務落到他頭上，不僅沒得賺，搞不好還要替人墊付不少物資。
往常的時候，賣個人情也就罷了。戰爭時期，隨便發生點兒意外，這些就會變成死賬。”
西斯冷笑著說道。
只是眉宇間的不甘，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風險和收益從來都是成正比的。
吐槽風險大，何嘗不是一種無能為力之下的自我安慰。
山地領 對手直接躺平，成為這輪權力爭斗贏家的哈德遜，臉上并沒有出現成為勝利者應有的喜悅。
除了一千人的兵員，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湊齊外。無論是戰爭稅，還是物資籌集任務，都遇到了阻礙。
每天過來哭窮叫苦的人，那是絡繹不絕。
沒有交情的可以強行執行，但有淵源的親朋故舊，哈德遜是真下不去手。
總督府那邊，哈德遜已經盡可能爭取了。
皮爾斯伯爵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刻意刁難，懷頓、來特兩郡貴族承擔的任務，只是其他區域貴族的八成。
照顧力度雖然不夠，可終歸還是給了照顧。這種事情不可能盡善盡美。
王國的任務是按行省劃分的。有的郡出的物資少，就要有其它郡出的多，總額是必須要湊夠的。
看著大殿內不斷叫苦的眾人，哈德遜沒好氣的訓斥道：“夠了！
今天邀請你們過來是商議解決對策的，不是聽你們來訴苦的。
抗擊獸人入侵，我阿爾法王國貴族人人有責。我們在后方籌集物資，那是因為有人在前線替我們拼殺。
要是覺得不公平，你們可以選擇報名參戰。只要帶著軍隊去了前線，錢糧的問題就不需要你們操心了！
來特郡的需要籌集的錢糧總額，你們都是一清二楚，我分配下來的數字是否公平合理，想來大家心里都有數。
不要妄圖想著哭鬧幾嗓子，就可以躲過去。分配下來的任務是死命令，必須要將額度湊夠。
不履行貴族義務，被收回領地剝奪貴族身份，到時候可沒有后悔藥！”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是在自家家中。到了外面，可沒人有義務要將就他們。
要是鬧騰就能解決問題，那么大家都跑去鬧了，前線又該怎么辦？
根據以往的慣例，各地的貴族都是出錢出力。唯一可以例外的是北地貴族，只需要在前線廝殺。
一切都是公平的。
這種動員模式，那是因為各行省的貴族私軍參戰，采取的是輪換作戰模式，打上一段時間就會下來休整，換其他人上去接著干。
作為守土有責的北地貴族，就沒這種待遇了。只要戰爭爆發，他們就只能一直在前線死磕，要打到戰爭結束才能夠結束。
保衛自家的土地，北地貴族早就使出全部力氣擴軍備戰。一個個都是窮兵黷武的主，領地中的錢糧都投入到了軍隊上，壓根兒不需要王國派人催促。
“尊敬的哈德遜子爵，不是我等不想履行貴族義務。可現在領地都入不敷出，實在是無力承擔這筆開銷。”
亨德爾騎士沮喪的說道。
從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這貨是真的無能為力，做好了徹底擺爛的準備。
做不到就做不到，哪怕被迫提前上前線，還是拿不出足夠的錢糧來。
尤其是戰略物資，不光是現在要出，接下來每個月都要出。并且這個數字，大概率還是有增無減。
對一些窮困潦倒的貴族來說，湊齊一兩個月的物資或許不難，但常年累月的消耗真心承受不起。
“亨德爾騎士，你的情況我也清楚。長期為前線提供錢糧，對你的壓力確實有些大。
可規矩就是規矩，這不是你我有資格改變的。國王的召令，還是要不打折扣的完成。
來特郡，面臨同樣困境的貴族，也不是一家兩家。甚至可以說，大部分貴族都存在一定的困難。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能力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無論你們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尊重你們的選擇。
不想拿出錢糧可以，填了報名表，帶著軍隊跟著運糧隊一起上前線，參與王國保衛戰即可。
要提醒你們的是：阻擋獸人入侵，可不是鎮壓骷髏會作亂，那么輕松。
根據歷次戰爭的經驗，越早參與戰爭，最后活著回來的概率就越低。要不要冒險一搏，你們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我個人建議你們先盡可能籌集物資，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最后實在是沒辦法了，再帶著軍隊進入前線軍中服役。
錢糧，終歸是身外之物。就算是現在耗空了家底，未來還可以重新積攢。
命，卻是自己的。
尤其是對一些子嗣稀薄的家庭來說，你們一旦在前線陣亡，苦心積攢下來的家業，就只能便宜別人了。”
哈德遜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要是缺口小，幫忙墊付也就墊付了。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對，居然有人一上來就擺爛。
那么沒辦法，只能按照規矩辦。抗擊獸人人人有責，有錢出錢，有糧出糧，啥也沒有就出命。
大典中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原本還想爭取的一眾貴族，突然間發現自己原本準備的理由，居然是如此滑稽可笑。
有困難，確實值得同情。可問題在于現在大家都有困難。負責籌集物資的貴族困難，在前線拼殺的貴族更困難。
“尊敬的哈德遜子爵，我們手中的物資，根本就支撐不了多久。總不能為了完成任務，就讓領民跟著餓肚子吧！
不知您有什么對策，能夠幫我們渡過難關呢？”
桑切斯男爵期待的問道。
經過這么一提醒，大家才反應過來，今天的會議是為了共商對策，一起渡過難關。
面對眾人期待的眼神，哈德遜直接搖了搖頭，故作無奈的說道：“原來我只知道大家存在困難，可沒有想到困難到如此地步。
不瞞你們說，就山地領想要完成任務，都是異常的吃力，我都要想辦法填上窟窿。
山地領糧食不足，各種戰略物資之中，只有鐵產量頗豐。按照規定，每月需要提供十五萬磅好鐵，才能夠完成任務。
想必你們都清楚，哪怕按平常時期物價計算，這么多好鐵的價值也超過五千金幣。
現在這種時候，拿到外面去賣，就算是價格翻倍也不奇怪。
冶鐵成本從來都居高不下，哪怕不計算礦石、煤炭成本，光數千礦工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筆龐大的開銷。
如此承重的經濟負擔，我也承擔不起。為了減少開銷，只能承接一些鍛造任務，減少一些開銷。
山地領的情況特殊，大家不可能全部效彷。可大家也可以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開發一些能夠完成的副業。
比如說：沿河、沿江的領主，可以捕獲一些魚貨，熏干之后一磅能夠頂四磅黑麥。
要是具備條件，自己養殖一些生長迅速的水產品，那就更好了。
領地獵物充足的領地，捕獲一些獵物，熏干之后也能夠拿來充抵。
哪怕是田間地頭的野菜，曬干之后一樣收。大家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種植一些快熟的作物。
來特郡距離大海也就百百八十里地，要是人脈關系廣，能夠搞到船，組織人手出海捕魚，也是一條出路。
要是這些都做不到，那么我山地領缺乏勞動力，鐵匠、礦工、農夫、鞋匠…都可以過來。
雇傭價格，根據能力實際情況計算。具體的細節，你們可以派人和下面的管事談。
具體怎么做，還是要結合你們的實際情況來。哪怕籌集的物資只是杯水車薪，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強。”
無論是制作魚干、肉干、菜干，都是典型的餿主意。不是對策有問題，關鍵在于脫離了實際。
都是開發完好的熟地，河里的魚蝦，時常被沿岸的居民光顧；山林之中的野獸，也經常出現在貴族老爺的餐桌上。
野菜也是糧食，對農奴來說，野菜都能夠算半個主食。幾乎是餐餐必備，自家食用都嫌不夠，哪里有多余的拿出來制作菜干。
出海捕魚，更是在瞎扯澹。就算是真有人脈搞到了船，讓一群旱鴨子去捕魚，也不是一件靠譜的事。
何況，魔法世界的大海也不太平。茫茫大海之中，擁有的危險生物數不勝數。
漁民，一直都是風險最高的職業之一。能夠安心種地，幾乎沒人愿意冒險出海捕魚。
真正給大家指出的明路，還是出租勞動力。糧食布匹這些物資，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長出來的，但礦山的產量卻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
戰爭時期，鐵就是通硬貨。無論是拿生產出來的原鐵，還是鍛造好的兵器，都可以向總督府交差。
停頓了一下，哈德遜再次補充道：“如果這些都做了，還是不能滿足需要。
你們還可以考慮去當雇傭兵，替鄰省經濟條件富裕的貴族完成兵役，換取豐厚的報酬。
如果報名人數多的話，我可以向總督府提議，錯開你們的兵役時間。避免你們在服役期間，再收到省內的征召。
同樣是上戰場，跟著各省軍隊上前線，每隔一段時間還能夠回來休整。安全性遠比進入常備軍，一直廝殺到戰爭結束高。
按照慣例，不到關鍵時刻，王國是不會大規模征召我們東南行省貴族上前線的。
理論上來說，只要各省協調的好，還是能夠錯開的。”
不是哈德遜忽悠人，而是真的有這種需求。一些身價富裕，又恰好處在青黃不接階段的貴族，就有請人代為服役的需求。
雇傭兵的戰斗意志不高，執行守城任務還勉強。野戰之中一旦失利，很容易出現逃兵。
原則上王國是禁止這種雇人服役的行為，可法理不外乎人情，總歸是有例外的時候。
比如說：上次骷髏會作亂，兩郡之中就有一些家族的繼承人還是奶娃娃。
總不能讓人抱著這群娃娃領主上戰場吧？
在這種時候，負責具體執行的官員，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他們使用雇傭兵。
這里面也有風險，代為服役的雇傭兵出了問題，雇主也得跟著擔責。
正常情況下，大家都喜歡請貴族代勞。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跑得了神父跑不了教堂。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義務互換。
簡單的來說，就是不同省份的貴族，大家互換各自的義務。你到我的省份履行義務，我到你的省份履行義務。
僅限于身份地位、綜合實力相當的貴族。并且還要獲得兩省總督的同意。
這種情況，多發生在大家族之中。
大家族族人多，有旁系子弟分布在其它省份也很正常。戰爭時期不放心跟著別人上戰場，就通過這種方式互換回來。
一般來說，只要申請了就不會出問題。反正任務都有人去完成，大家各取所需、互相給予方便，也能夠留下一個人情。
大家族子弟數量不等，實際情況也各不相同。這種兌換不可能剛好湊齊，有了差額存在，就需要給予補償。
可以是物資，也可以派人過去服役。具體情況，還是要根據實際協調情況來看。
要是情況緊急，來不及進行協調。那就直接轉移義務，簡單的來說就是：這些貴族從進入另一個省履行義務，他們身上的義務也直接轉移到該省頭上。
經歷了無數次的玩法，大家都有豐富的經驗，誰也別想在這方面占便宜。
都是被獸人給逼出來的。在漫長的戰爭歲月之中，生死存亡的壓力逼著阿爾法王國高層不斷進步。
針對各種意外情況，早早就制定了相應對策。對下面的小貴族來說，跟著誰上戰場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履行的義務，一樣也不能少。
“尊敬的哈德遜子爵，假如我們將青壯都送到山地領干活，那么軍事訓練是否也能夠在這邊進行？”
凱特來男爵硬著頭皮問道。
本土貴族有困難，北地貴族同樣不輕松。除了少數身家富裕的貴族，大部分北地貴族同樣承擔不起。
原本凱特來都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現在突然發現還能夠在掙扎一下，自然要問清楚。
“當然可以！不過僅限于預備役，按照十日一操，進行日常基礎軍事訓練。
具體的訓練，還是要你們自己負責，我只提供場地。
農忙時節，你們也可以讓青壯返回領地勞作。優先保障領地的糧食生產。
別急著高興，你們要做好心里準備。山地領只雇傭農閑時節的剩余勞動力，所以價格不會太高。”
說話間，哈德遜還故意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西斯子爵。要不是這家伙躺平，將麻煩全部扔給他，也沒有這種撿便宜的機會。
要不是趕上了這個特殊時期，想要讓全郡的勞動力過來打工，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各位領主能夠拉下臉，讓手下過來打工，哈德遜也出不起工錢。
畢竟，市場是受供求關系影響的，一味的提高產能只會引發價格血崩。
唯有戰爭時期，對鐵的需求量達到巔峰之時，才能夠不顧一切的爆產能。
有了爆產能帶來的巨額利潤，領地的開發費用自然也就出來了。
明知道哈德遜的險惡用心，可這是赤裸裸的陽謀，西斯子爵也無能為力。
就算是說了出來，也不能阻擋大家加入的熱情。從選擇躺平那一刻開始，來特郡的主導權就落入了哈德遜手中。
“搞破壞？”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來，就被西斯自己給掐滅了。增加鐵產量，完全符合阿爾法王國的利益。
在國王的召令之中，就明確提出了要各地提高鐵產量。以便能夠鍛造出更多的兵器，武裝出更多軍隊和獸人作戰。
本就處于劣勢，再跳出來違逆大勢，搞不好在北地貴族之中最后的人望，都要給折騰進去。
看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又眺望了一眼北方，西斯子爵緩緩站起了身子，笑嘻嘻的說道：
“哈德遜子爵安排的已經很合理了，只要山地領的鐵產量提升了上來，想來大家的物資危機，也就迎刃而解。
就算是有所欠缺，大家也可以借貸嘛！我們豪氣的哈德遜子爵，可不是什么小氣的人。
不過大家搞生產歸搞生產，軍隊訓練也是萬萬不能夠疏忽。歷次獸人全面入侵，最后都會血流成河。
僅僅十日一練，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