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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他們的惡名無人不曉

  徐皇后用了藥,依舊咳嗽著,她似乎已有了困意,于是暫時睡下。

  只是沒過半個時辰,陪侍的宦官和宮女們又聽到了咳嗽的動靜,對此,他們早就習以為常,皇后娘娘這些日子來睡覺從未踏實過,好不容易睡下,便又被咳醒。

  宦官端來了米粥,希望徐皇后進用一二,只是徐皇后卻是擺擺手:“不必進了,沒有胃口。”

  老宦官拜下,哭道:“娘娘…若是滴米未進,可怎么得了,娘娘是有大德之人,一定可以轉危為安,奴婢還指著能伺候您一百年呢。”

  徐皇后臉上沒有多少血色,不過她倒顯得淡然,病痛的折磨,她早已習慣了,只是道:“本宮自然知道,你們是費了心思的,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宮富貴已極,又有三個至孝的兒子,此生無憾,皇孫們也都平安,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看著他們長大。”

  說著,嘆息了一聲,其實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這么久的病痛折磨,能撐到現在,已算是難得了。

  她深吸一口氣,幽幽道:“哎…終究還是不能一直陪侍陛下啊…”

  說罷,她又疲憊了,繼續歇下。

  這幾日都沒有課,張安世清閑下來,想到買賣的事,便忍不住想要去找朱勇。

  索性挑了朱勇的父親成國公朱能當值的時間,興沖沖的到了朱府。

  門子是認識張安世的,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張安世,卻還是放了張安世進去。

  有仆從給張安世領路,成國公府的占地確實不小,穿過一堂、二堂、三堂,等過了一個月洞,方才進去后宅。

  只是剛到后宅,卻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誒呀,誒呀,誒呀,不痛…誒呀…不痛…”

  張安世很快看到了一幕場景。

  卻見那成國公朱能捋著袖子,將朱勇按在地上便是爆錘。

  朱勇在地上,依舊還有著屬于男人的堅持,雖然每一巴掌打下去,他發出慘呼,可總是夾雜著一句‘不痛’,結果引來了朱能的勃然大怒。

  這朱能似乎打的更有勁了,他像一頭肌肉緊繃的豹子,手上的力道更甚,一面打一面還叫罵:“京城二兇…好的很,若不是今個兒陛下將俺叫去提及此事,俺竟還不曉得,咱們南京城里,出了這么兩個兇人。你這孽子,你的這些惡行都已上達天聽了,好的很吶,今日老夫不打死你這逆子,便對不起列祖列宗。”

  啪啪啪…

  “誒呀,誒呀…”

  朱能被按在地上,馬褲被扯下,又是哀叫連連。

  張安世:“…”

  “我怎的生了你這樣的孽子,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游手好閑便罷了,還敢做什么京城二兇,伱成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也不想想,張安世那混賬是太子的妻弟,另一個姓張的小子,陛下多寵幸著他,拿他當兒子一般的看待,你呢…你就曉得給俺朱家添亂,俺只問你,你還敢不敢了?”

  按在地上的朱勇腦袋貼著地,含糊不清地道:“敢!”

  “畜生!”朱能更怒了,捋起袖子來,又是幾巴掌朝朱勇的翹tun拍下去:“敢不敢?”

  “想了想,還是敢!”

  “打死你!”

  那領著張安世進府的朱家仆從,似乎對此已習以為常,他淡定地回頭,一面道:“張公子,我家老爺和少爺就是這樣的,你不要見怪,待會兒見了我家老爺,煩請幫忙說說情…”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等他旋身轉過頭的時候,哪里還見張安世,一下子就沒影了。

  “…”

  張安世一溜煙地跑出了朱家,大口大口地喘氣,好險啊,太可怕了。

  此時此刻,他的耳畔似乎還響徹巴掌入肉的啪啪聲,這令他的后頸禁不住涼颼颼的。

  二弟太慘了。

  我應該上前去阻攔的。

  不過…還是下次吧。

  從明天開始,我要做一個講義氣的人,一個合格的大哥。

  心里暗暗下定決心。

  他決定這段時間不出去游手好閑了,為了姐夫,他要在家閉門讀書,做一個賢明的人,不給姐夫添亂。

  只是要讀書,從哪里讀起呢?不知金瓶梅是否已經成書了,好像是明朝中葉嘉靖年間才出現吧。

  實在不行,看來只好搜一搜三國演義了。

  翌日清晨拂曉,宮城還被薄霧所籠罩著。

  太子朱高熾和漢王朱高煦卻已不約而同地入了宮,他們先拜見了自己的父皇。

  這兩兄弟二人,朱高熾肥胖,腿腳也不便利。

  而朱高煦卻是氣宇軒昂,尤其是有一把和朱棣一模一樣的長髯,英氣逼人,走路虎虎生風。

  這么一對照,朱高熾雖為太子,卻像一個商賈,而朱高煦卻如大將軍。

  二人行了禮。

  朱棣手里卻拿著一份御膳房送來的單子,一面看,一面忍不住流淚。

  朱棣見他們來了,抬起了虎目,聲音略帶疲憊和沙啞道:“朕若是不看這個,還不知道…事情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啊,你們的母后,這幾日…每日只能進用半碗米粥…哎…”

  此言一出,朱高熾和朱高煦都禁不住潸然淚下。

  朱高熾紅著眼睛,拜下哽咽道:“兒臣這些日子,每每探視母后,見母后消瘦如此,病魔纏身,便…便…”

  說著,朱高熾嗚咽起來,忍痛道:“兒臣前些日子,請了翰林院侍講周文真至南京城周遭勘查…”

  朱高熾后頭的話已經哽咽得含糊不清了。

  不過朱棣卻明白了朱高熾的意思,自己這個嫡長子的意思是,現在母后病成這樣,應該早早確定陵墓的地址,未雨綢繆,否則母后將來遲遲不能入土為安,是做兒子的不孝。

  這話有毛病嗎?沒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是,朱棣聽了這話,面上掠過了一絲不喜之色,理性上,他是認同的,這樣做無可厚非,可感性上他無法接受。

  朱高煦則道:“父皇,兒臣…兒臣這些日子,一直都在遍訪名醫,前日,兒臣至棲霞寺為母后祈福,母后…一定會轉危為安的。”

  朱棣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道:“你們都是至孝之人…朕也為你們的母后尋醫問藥,哎,不說這些了,隨朕去看看你們的母后吧。”

  他起身,領著朱高熾和朱高煦入大內。

  朱棣不喜歡在宮中坐攆,或許是因為當年戎馬生涯的習慣,寧愿步行。

  而朱高煦也健步如飛,緊緊地尾隨著自己的父皇。

  這就讓太子朱高熾為難了,他腿腳不好,人又肥胖,沒走幾步,便開始揮汗如雨,只有不斷地加急腳步,才能勉強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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