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轟嗚,箭魚號緩緩加速,慢慢超過遠征二號。
歐展鵬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雖有兒女情長的依依不舍,更有家國重任擔于肩上的毅然決然。
此刻,他只能把牽掛和不舍埋在心里,放空大腦,不讓自己想那么多。
二號艦漸漸被箭魚號拋下,看時機差不多了,歐展鵬聯系戰艦:“艦橋,我已做好加速準備,十秒倒計時…九…八…三…二…一,點火!”
按下點火按鈕,四枚重型導彈同時噴出強勁地尾流,箭魚號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
每一枚重型導彈,都是一枚重型火箭,加速性能極其強悍,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速度提升到每秒十數公里。
乍一看,似乎也不算多,而且有箭魚號這么個超重的負擔,四枚導彈齊心協力,也不可能增加那么多速度,三五公里已經是極限了。
但是,千萬別小看這三五公里,正所謂積少成多,集腋成裘。
一秒三公里,十秒三十,一分鐘180,一小時10800公里,一天就是25萬9千公里,一個月近800萬公里的恐怖距離!
而這,就是增加四枚導彈的意義所在。
導彈停止工作后不久,箭魚號已經把遠征二號遠遠拋在身后,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遠。
歐展鵬深深地吸了口氣,幽幽地長嘆一聲,心想:又剩下我自己了!
箭魚號沒有專門的駕駛艙,設計人員參考房車的設計,把生活艙與駕駛臺整合在一起。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全都有,可要說舒服安適卻也說不上。
接下來,他就要在這間狗窩的艙室里,必須獨自面對長達幾個月的航程。
從前只是一個人的時候,從來沒覺得寂寞孤單,可是這一次不一樣,習慣了身邊有個人噓寒問暖,突然變成一個人,他居然感覺到了什么叫寂寞空虛!
“真是莫名其妙!”歐展鵬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開始琢磨這幾個月的煎熬該怎么度過。
最簡單的,睡覺!
于是他鉆進久違的睡眠艙,用這種方法躲避心中的思念。
可是每天三醒一回太麻煩了,歐展鵬覺得自己還可以睡得更長一些。
于是,他把時間調成了四天,后來又增加到五天,最后增加到七天。
可七天就已經是極限了!
他的身體倒是還能堅持,問題是肚子里的食物不給他繼續的機會,第一次休眠七天,醒過來之后腸胃特別不舒服,拉了半天的肚子,吃了好些藥才解決問題。
再延長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解決食物腐敗的問題!
實際上,歐展鵬這種情況已經很好了,因為他在休眠的時候,體溫明顯低于其他人,在9度的情況下支持7天,換成16度,又是多少天?
老話說的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經過一段時間的仔細琢磨,還真讓歐某人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不就是食物腐敗么?多添點防腐劑不就完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等吃下去的食物消化之后再進睡眠艙,經過胃酸處理后的食物,沒那么容易腐壞。
可是這又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腸道里積累的食物過多,容易引起脹氣。
說起來有些上不得臺面,可對休眠中的歐展鵬來說,卻是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人清醒的時候真心算不了什么,不就是放個屁的事么。
可人在睡眠艙里,還是超低溫9度休眠,身體的機能大幅度停滯,大腦根本沒辦法處理身體的變化。
換句話說,腹中的氣體無處排空,只能積累在腸道里。
結果就是每一次醒過來,都有一種馬上就要漲破肚皮的緊迫感。
對此,歐展鵬也很絕望,只能盡可能少吃含纖維素的食物,不給腸道菌群提供材料,從而降低氣體的產生。
確實有效果,可每一次蘇醒,還是脹得厲害。
怪不得低溫休眠只能持續72小時,原來不是技術上不能延長,而是生理上不允許繼續延長!
這項技術的缺點實在是太明顯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解決,把腸道里的細菌全都干掉,干干凈凈的上天就完了。
可是話說回來,腸道菌群事關人體健康,一清了之不一定能解決問題,身體出問題卻是一定的。
不甘心的歐展鵬很快又想出了新的辦法,那就是不吃東西,而是注射高能營養液。
通過二號艦和地面聯系過之后,確定高能營養液可以和冬眠素共存,他干脆把這兩種東西混在一起,在低溫睡眠時一起注射,終于越過了七天這個坎。
只是營養液這個東西,沒辦法取代進食,歐展鵬只能每一次醒過來先吃東西,等消化得差不多再進睡眠艙。
自打掌握了這個辦法,歐展鵬的休眠時間基本都是半個月起步,每一次蘇醒,與木星的距離都靠近了一大步,簡直有種縮地成寸的感覺。
又是一覺醒來,木星已然遙遙在望,更重要的是一號艦就在前面不遠!
這絕對是個意外的驚喜,任誰也沒想到,箭魚號比想象中飛的還要快,一號艦還沒抵達木星,就被歐展鵬追上了。
歐某人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壞笑,開啟了通訊系統:“箭魚號呼叫遠征一號,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遠征一號,收到請回答!”
無線電里沒有半點回應,歐展鵬倒也不著急。
箭魚號空間有限,沒地方安裝大功率通訊設備,在遠離二號艦之后,就只能接收消息,沒辦法主動通訊。
這會兒沒有回應,肯定是因為距離太遠。
再就是此刻距離木星已經不遠,而木星的磁場強得離譜,或許也跟磁場的干擾有關。
第二號,歐展鵬繼續呼叫,還是沒有半點回音。
這一次,他有點坐不住了。
第三天,距離已經非常近,可不論歐展鵬怎么呼叫,一號艦就是沒有動靜。
這下歐展鵬有點繃不住了,心中突然生出極度的恐懼:一號艦到底是出什么問題了?難道是他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