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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大才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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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戶部有錢,省著點花,就是再花十年,都沒問題,可十年之后呢?”

  李存哪能不明白,李標的意思是,大乾王朝現在可以靠戰爭維持這巨大的開銷,可周圍的國家差不多全都已經被李存給打下來了,只剩下爪哇、渤泥、西域諸國、基輔羅斯、日本等寥寥無幾的幾個國家,李存大發戰爭財的做法已經行不通了,而戰爭所帶來的后果,像是兵馬越打越多,傷殘、老去需要撫恤和安置的將士越來越多,這些將來都是大乾王朝沉重的負擔。

  這些年來,李標和不少宰執都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也一直在跟李存反應這個問題。

  可李存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說自己心里有數,就把李標等人給打發走了。

  今天李存還是準備這么做。

  所以李存漫不經心地說:“此事太子不必操心,朕自有計較。”

  不想,這次李標卻是鐵了心的要跟李存要個說法,因此,他沒有像以往那樣,讓李存一句話就給嚇了回去。

  李標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拜在地,開誠布公地說:“父皇,兒臣知曉,以父皇雄才大略,必然有萬全準備,兒臣及宰執大臣所憂心之事,在父皇眼里,不過舉手之勞間便可解決的小事,然請父皇恕兒臣等才疏學淺,兒臣等人絞盡腦汁亦實在想不到這解決之策,而此事一旦解決不當,我大乾只怕二世而亡,實不敢瞞父皇,此事已然叫兒臣寢食難安,兒臣實不愿當胡亥,毀了父皇千秋萬代江山!”

  感覺這話說得還不夠重,李標又說:“若父皇心中已有計較,萬望父皇提點兒臣一二,叫兒臣不要再胡思亂想,或在誤會間害了父皇謀劃,亦或被宵小之輩離間我父子,使我父子不能同心同德,共建我大乾;若父皇還未有謀劃,此事雖難處理,然只要父皇不再對外擴張,我父子再齊心協力裁軍二百萬復為良民,此事也未必不能解決…”

  聽了李標這話,李存在心中微微搖頭。

  裁軍?

  這軍哪是那么容易裁的。

  目前大乾王朝的這三百五十萬軍隊中,差不多有一半是異族軍隊。

  這其中,一些受教化程度高的,像高麗軍出身的將士,還稍稍好處理一些,只要給足了補貼,裁回去以后,他們應該能老老實實地去種地或者去工廠上班。

  可那些游牧民族出身的將士就不行了,他們天生不事生產,只會游牧、打仗、打草谷,將他們裁掉,等他們將手上的錢揮霍一空,必定后患無窮。

  所以,李標的想法,根本就行不通。

  不過李存也看出來了,李標是真的被這三百五十萬大軍給難住了,也真是被這三百五十萬大軍給愁壞了。

  老實說,李存其實也挺理解李標的。

  要知道,古往今來,就沒有人像李標這樣,掌管這么大的一個超級帝國的。

  甚至就連李存都不例外。

  ——這江山是李存打下來的沒錯,可實際上,早在很多年前,也就是自從李標從戰場上回來以后,除了打仗以及一些需要前瞻性的大事需要李存來拿大主意以外,其它大事小情,都是李標和大乾王朝的一眾宰執在處理。

  而事實證明,李標他們干得很不錯。

  這么說吧。

  李存都快把整個東亞和東南亞打下來了,首功當然是李存的。

  但李存也不會因此就抹殺了李標他們的功勞。

  調動人力、物力、交通支援配合戰爭,產生各種各樣地武器裝備以及配套物品,養殖戰馬,發展火車、造船及航海技術,督建鐵路鋪設,大力促進商業發展,大力促進農業發展,大力推動工業革命,大力發展海洋貿易,等等等等等等…

  這么說吧,絕大多數的事情,李存其實都只是開了個頭、動動嘴,真正動手落實的,則全都是李標他們這些人。

  老實說——

  別看李存差不多將整個東亞和整個東南亞都打下來了,戰果輝煌得可以晃瞎任何人的眼睛。

  可實際上,李存這幾年真是前所未有的閑。

  打仗的事,李存只要按排好負責人就好。

  如果前線將士缺東少西,李存就丟給李標他們去處理。

  至于李存,則更多的是在自己的后宮中逍遙快活,大踏步地發展自己的播種大業。

  說真的,李存對李標他們的工作真的很滿意。

  李存甚至覺得,就是自己親自來處理這些事,都未必有李標他們處理的好。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存才一直放心大膽的讓李標他們來處理這些事。

  如今聽李標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倒苦水,說著他的擔憂,還表明,他不是不信任自己(好吧,李標其實就是不信任李存,否則李標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擔憂了),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有沒有把握解決這個有可能顛覆大乾王朝統治的難題,所以他才來求自己給他一個答案,讓他可以安心地去治理大乾王朝。

  看著擺出來了一副今天他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架勢的李標,李存考慮,自己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可以給李標透露一點了,要不然,真把自己的這個能干又還算聽話的兒子給愁壞了,自己還得再花不少時間培養一個接班人。

  這么一想,李存打斷了李標在那打感情牌:

  “行了行了,別在那裝了,想知道甚么,就去問你岳父罷。”

  聽李存這么說,李標趕緊解釋:“父皇,兒臣…兒臣…”

  李存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去罷。”

  正愁不知道該怎么跟李存解釋的李標,見李存都懶得聽他編瞎話了,不禁苦笑,他心想:“父皇只是看著像個昏君罷了,實則他依舊洞悉一切。”

  接著,李標又覺得,他有這樣的想法,就已經是在犯蠢了。

  他父皇要不是宛如神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哪里能打下這史上最大的江山?

  更何況,別人不知道,已經獲得了武德司的李標還能不知道,他父皇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在大乾王朝五品以上的官員、統制和中級監軍以上的將領身邊全都安插了密探,毫不夸張地說,大乾王朝的一切都盡在他父皇的監視下。

  這么說吧,誰是貪官、誰是污吏,別說曾經手握武德司、親軍都衛府和軍情處這三大情報機構時期的李存,就是現在手上只剩下親軍都衛府和軍情處這兩大情報機構的李存,心里都跟明鏡似的,甚至就連只握了武德司的李標,心里都一清二楚。

  只不過,李存始終都在教李標“穩定大于一切”,還有,這些貪官污吏只不過是過路財神罷了,等哪天朝廷缺錢了,就挑一批抄個家問個族,這錢就回到朝廷了。

  也正是因為終于明白了這些,李標才沒再像之前那樣,對這些貪官污吏恨之入骨,不將他們全部鏟除了,心里就不舒服,而是,只要這些貪官污吏不是太過分,還對大乾王朝的建設和發展有利,李標也會先養著他們,等需要的時候,再慢慢殺。

  總之,李標知道,他這個有一百萬個、一千萬個、甚至是一億個心眼子的父皇,根本就不是他的小伎倆能騙到的,這個世界只怕也沒有誰能騙到他父皇。

  所以,被李存拆穿了以后,李標也沒矯情,而是趕緊拜道:“兒臣告辭。”,然后就趕緊溜了。

  出了養心殿,李標就狠狠地一揮拳!

  快八年了!

  他終于要知道他父皇葫蘆里賣什么藥了!

  關鍵,他是真好奇,他父皇到底想怎么解決這個難題?

  帶著這個深深的好奇,李標來到了樞密院,找到了“張萬順”的張世。

  說起張世,大乾王朝的人,沒有不嘖嘖稱奇的。

  從一個混得很不如意、睦洲黑道的人都不愿意帶他玩的市井潑皮,一躍成為大乾王朝武職第一人,并且在這個位置一干就是二十幾年,關鍵世人誰不知道,張世文不成武不就,屁大的本事都沒有?

  世人誤會了張世?

  怎么可能?

  甚至就連張世自己都承認,他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

  然而,就是這樣的張世,一直力壓大乾王朝那些各個戰績輝煌的名將,坐穩了大乾王朝武職第一人的寶座。

  世人總結,張世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無非就是靠了兩點:

  一、在李存起家之初就第一個認識了李存。

  二、對李存下的命令,不管對與錯,張世全部絕對服從。可以說,李存說往東,那張世絕對不會往西,所以他的綽號叫張萬順,因為“百依百順”都已經不足以形容張世對李存的服從了。

  據說,張世聽說有人管他叫“張萬順”以后,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干脆就將他自己的字改成了“萬順”,還特意跑去讓李存賜給他。

  李存當時調侃張世:“別人在笑話你沒有政治主張,你聽不出來?”

  誰想,張世就笑道:“他們那是嫉妒張世被官家器重、被官家信任。政治主張?那種東西,只有自以為是之人才需要,我張世天生沒長那反骨,也不操心那種事,在我張世這里,就一個道理,官家永遠是對的,哪怕官家錯了,也是官家故意為之,必計深遠也。”

  從某種程度來說,張世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張世執掌了樞密院二十幾年,李存都沒想過換過別人來代替要什么沒什么的張世,張世的仕途真是比那些所謂的聰明人順太多了。

  而且,細想想,張世這也不失為是一種智慧的體現。

  自己沒有那么聰明,那就找到一個最聰明的,然后義無反顧的抱住他的大腿,對他言聽計從,大乾王朝的樞密使就這么誕生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張世抱住大腿的李存,可以說,是歷代皇帝中,最重視感情的,他幾乎善待了每一個跟他打江山、為大乾王朝立過功的人。

  可以說,大乾王朝的文官武將,從來就沒有功高震主的擔憂。

  當然,這也是因為,大乾王朝的所有文官武將也自覺,自己不論多努力,取得多大的成就,也做不到功高震主。

  這也就使得,大乾王朝真正做到了君明臣良,庶事以康。

  至于張世什么都不會?

  這有什么關系?

  張世是自己不會干,可他聽李存的,網羅了一大堆能干的幕僚。

  如此一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嘛。

  李標對張世很熟悉。

  這除了因為李標經常跟張世打交道以外,還因為李標的太子妃就是張世的女兒。

  這也從側方面反應出來了,張世才是那個最聰明的人,否則,怎么不是別人的女兒有機會做皇后,而是張世的女兒有機會做皇后?

  不過——

  老實說,對于他這個岳父,李標真是一言難盡。

  按說,作為李標的岳父,張世怎么都該偏幫一下李標。

  可張世不僅不如此,還將李存交代給他的事,像是防賊一樣防著李標。

  就比如李標最擔心的這三百五十萬大軍的事,李標明里暗里不知問了張世多少回,可張世卻連一個字都沒有向李標透露過。

  有一次翁婿兩人喝酒,張世喝多了,李標便想從張世嘴中撬出來點什么。

  可張世都已經喝得五迷三道了,卻還是連一個字都不肯說。

  李標生氣了,加上他當時也喝了不少酒,進而有些口不擇言地問張世:“樞密使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孤登基?”

  讓李標意想不到的是,聽了他這威脅之意十足的話,張世笑呵呵地說:“富貴了這么多年,最后不論落得甚么樣地下場,張世都賺大方嘍。”

  李標說:“你本可富貴更久的。”

  張世連連擺手:“張世可不敢這么貪心。”

  然后張世說出了一番讓李標感到訝然的話:“張世比任何人都清楚,官家在位一天,張世一天便是大乾樞密使,倘若有朝一日,官家不在位了,那便是張世該致仕之時了。”

  說到這里,張世用惺忪地醉眼看著李標,笑嘻嘻地說:“張世并非世人所以為的無才之人,張世乃大才,只是這世間多庸碌之輩,不識張世之才,天底下只有官家識得張世之才,張世亦只愿為官家效力,旁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張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李標也清楚的明白,張世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不配!”

  李標當時都被震驚到了!

  于公,他是大乾王朝的皇太子,大乾王朝未來的皇帝。

  于私,他是張世的女婿,張世的女兒是他的太子妃。

  李標實在想不通,張世為什么敢跟他說這樣的話,又為什么要跟他說這樣的話?

  喝多了?

  還是發瘋了?

  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張世這個臣子、這個岳父對他這個儲君、這個女婿這么說話的李存,不禁陰策策地看著張世:

  “樞密或許是覺得我父皇身體硬朗,在位還很長久,又或許是覺得自己會走在我父皇前頭,故而無所畏懼,然則樞密使莫要忘了,樞密使還有兒孫!”

  張世看向李標,笑著說:“若無官家,張世不過一潑皮,他等皆市井小兒,男盜女娼之流耳,現今他等,要么尊為太子妃,要么主政一方,沐浴皇恩之厚,世間少有,不虧不虧。”

  看著不知真醉還是假醉的張世良久,李標突然有些悟了。

  誠如張世自己所說的,他并不是無才,而是大才。

  張世是文不成武不就,可張世卻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巨大優勢。

  那就是,張世敢將他全家老小的一切包括性命全都押在李存身上,一旦李存失勢,張世他們一家老小都可以給李存陪葬,而且不管對象是誰,都不會讓張世改變他的決心。

  這不,張世就毅然決然地在他這個大乾王朝的皇太子、大乾王朝未來的皇帝、自己的女婿面前,斷了自己以及自己家人的所有后路。

  李標將他自己跟他父皇易位處之,覺得他手下要是也有一個張世這樣的人,他也一定會重用的。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李標開始重視甚至尊重張世這個大乾王朝的樞密使、他的岳父老泰山,也不再試圖從張世那里打聽到任何李存的決策和計劃。

  因為李標已經無比清楚的意識到,他父皇要是不給張世下命令,張世一個字都不會跟他說的。

  如今,李標終于拿到了李存的命令。

  李標真的很期待,張世到底會跟他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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