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國亡種滅
洪武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
大乾王朝收復東北的最關鍵一戰爆發。
此戰一開始，先是乾軍出擊，中了金兀術的誘敵之計，然后被金軍王牌中的王牌鐵浮圖和拐子馬反殺，乾軍險些潰敗，關鍵時刻，多虧了大乾前軍主將先鋒大將楊沂中率領一萬長斧兵如墻推進，長斧兵方陣的長斧一揮，人馬俱碎，完成了反“反殺”。
就在乾軍剛剛扭轉局面之時，形勢卻再次出現逆轉，金軍埋伏的三十萬草原騎兵突然殺出，直奔乾軍的側后方襲來，準備一擊斃命。
三十萬草原騎兵的這一擊如能成功，乾軍必將面臨滅頂之災。
金兀術真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狐貍，他唯恐不能全勝，居然利用更熟悉地形的優勢提前在乾軍的東面埋伏下了這三十萬草原騎兵。
而一旦讓這三十萬草原騎兵沖上來，乾軍不僅會大敗，沒準還會被全殲。
事情如果發展到那一步，金國之前所輸的，遼東地區、曷懶路、遼西走廊，包括箕地，可能一戰就全都贏了回去。
關鍵，只怕李存有生之年都不敢再打收復草原的主意了。
可以說，這是金兀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賭。
關鍵的關鍵，設計巧妙的金兀術，真有贏得這一局的機會。
毫無疑問，金兀術很狡猾。
但可惜的是，金兀術遇上的是，本就穩重又用了近十年時間準備滅金以及準備成為第四個封狼居胥的將軍的岳飛。
生死關頭，終于看到金兀術出了他準備的后手的岳飛，不僅沒慌，相反，他一直緊繃著的心，直到這一刻才完全放松了下來。
有后手的可不只金兀術一人。
岳飛也一直在憋著兩個終極大招——一千門紅衣大炮和牛皋所率領的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
岳飛最信任的兩員大將王貴和牛皋早已養精蓄銳，等候多時。
二人接到命令了之后，立即開始準備。
待到如大雪崩一般的三十萬草原騎兵殺到紅衣大炮的射程之內，又還遠沒有達到箭矢的射程范圍之內。
在王貴的命令下，一千尊紅衣大炮立即開始分段式炮擊！
霎那間！
炮聲震天，火光四濺！
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
乾軍中最好的炮兵們此刻全都集中在這里，他們在王貴的指揮下，沒有使用威力巨大的實心炮彈，而是在紅衣大炮中裝滿了小鋼珠一樣的彈丸，對著戰場上開始散射。
這些彈丸在空中劃過，猶如絢爛的彈丸雨，砸向由三十萬草原騎兵組成的大雪崩中！
別看這些彈丸每個都只有玻璃球大小，但只要是被它們擊中，不論人馬，都能叫這些血肉之軀骨碎筋斷，可謂是挽著些就死，磕著些就亡，挨挨皮皮破，擦擦筋筋傷。
爆炸的黑色煙火越來越緊地掃蕩著大地，許多爆炸開的黑色煙柱子像旋風一樣從已經被炸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向空中卷去！
“阿也！”
“吾命休矣！”
“希律律！”
劇烈的爆炸沖擊，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草原勇士和他們的戰馬血肉橫飛，尸積如山。
到處都是咆哮！
到處是都吶喊！
到處是草原勇士的哭聲、驚恐的叫喊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
到處都是亂哄哄的人和戰馬，到處都有人馬被踩踏、被擠壓，發出陣陣的呼救。
被炸下戰馬而僥幸不死的草原勇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有些嚇昏了頭的草原勇士，從這里跑到那邊，又從那邊跑回來，來來回回，不知所措地在戰場上亂竄，相熟的人互相呼喊，到處都是呻吟，有些人驚慌失措，有些人甚至直接被嚇昏了…
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將整個草原照亮，草原騎兵們被火焰吞噬，戰馬狂奔，逃竄的騎兵踐踏著倒下的同伴…
生命在這一刻顯得是如此之脆弱。
不過，這紅衣大炮厲害歸厲害，但紅衣大炮每打完一發炮彈，都得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才能打出第二發炮彈。
——紅衣大炮每打完一發炮彈，都需要清理炮膛里面殘余火藥和渣屑，清理完火藥和渣屑，還需要用醋來洗刷炮膛，洗刷完炮膛，還要用雞毛撣子再刷炮膛，刷好了之后，還要用羊皮之類的再擦拭，而且還得給紅衣大炮降溫。
所以，就算是由最專業的炮兵團隊來操控紅衣大炮，估計也得一盞茶時間一門紅衣大炮才能打出第二發炮彈。
金兀術顯然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金兀術才準備了人海戰術，這就使得哪怕有十萬人馬倒在乾軍的紅衣大炮之下，還有二十萬人馬可以繼續給乾軍致命一擊。
負責指揮這關鍵一戰的就是金朝開國元勛、金國開國名將、文武雙全的完顏銀術可。
想當初，完顏阿骨打剛起兵反遼的時候，完顏銀術可就從軍攻遼，為先鋒，屢戰有功。
在那之后，完顏銀術可為金國南征北戰，一生不知打過多少大戰，立下過多少戰功。
可以說，金國現存的這些將領中，單以經驗論，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完顏銀術可。
這也是金兀術為什么會將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完顏銀術可的原因。
僥幸在乾軍鋪天蓋地的炮火中活下來的完顏銀術可，也學著楊沂中的樣子將身上的甲胄一把扯下，露出他那滿是傷疤的身軀，接著怒喊：“此戰若不勝，我草原上的雄鷹、蒼狼便會淪為南人的鷹犬，不如與南人一決生死，方能死中求活！”
“隨我來！”
言畢，完顏銀術可就高舉他手中的彎刀，然后率領他本族的女真人一馬當先的繼續向乾軍殺去。
同樣僥幸在乾軍的炮火下生還的一眾草原騎兵，知道完顏銀術可說得是對的，又見完顏銀術可準備身先士卒，于是紛紛策馬揚鞭也繼續向乾軍的陣地殺去。
與此同時，蓄好勢的牛皋，猛得一睜他的牛眼，聲若洪鐘的大呵一聲：“殺！”
隨即，牛皋就率領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傾巢而出！
霎那間，這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就如同一大團烏云卷地而來沖出陣前！
緊接著，大地都開始震動，仿佛數萬道天雷一齊炸響，然后就是天雷滾滾…
這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跑起來了之后，迎面正遇上已經被紅衣大炮炸亂了陣型的二十幾萬草原騎兵！
兩軍一經相接，是高下立判！
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就如三萬輛重型坦克，與輕型坦克相撞，他們幾乎毫發無損。
而金軍的那二十幾萬本來就已經被炸得亂成一團的草原輕騎兵，立即就被這三萬大乾具裝重騎兵殺得是人仰馬翻，任老將完顏銀術可如何想要力挽狂瀾，都是回天乏術。
最終，十幾萬多由乃蠻部、克烈部、蔑兒乞部、林中百姓等部、回鶻部落以及蒙兀國組成的草原騎兵，眼見取勝無望，只能紛紛縱馬逃離了戰場。
而眼見這場實力懸殊的戰斗即將結束，牛皋更加意氣風發，他并未就此停住進攻的腳步，而是率領大乾具裝重騎兵踏著草原騎兵的尸體如同風卷殘云一般直撲金軍的背后。
此時已是日已西斜，留給雙方分出勝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還好，岳飛等到了牛皋創造的這個勝機。
見牛皋率領大乾具裝重騎兵去攻擊金軍的后方，岳飛敏銳的意識到，全面反攻的時刻來了。
岳飛一聲令下，由他親自坐鎮、由張憲指揮的乾軍中軍，便緊隨前軍，向金軍發起了驚濤駭浪般的沖鋒。
而金軍陣中的金兀術，也意識到決戰的時刻來臨了。
眼見著自己所部已經處于乾軍的前后夾擊之勢，彪悍勇猛的金兀術，毫無懼色——因為雖然損失了不少人馬，可他手上還有上百萬大軍，兵力還是比乾軍占優勢。
金兀術將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大喊：“我軍倍于南軍，兩軍混戰，南軍的火器必無用矣，有何懼之，隨我殺敵，保家衛國啊！！！”
聽了金兀術此言，本已經被嚇破了膽的金軍將士，立即重拾信心，在金兀術的號令之下，激發了最原始的血性，拼命與沖上來的乾軍對砍。
而在看到中軍已經突破了金軍的防線之后，率領左軍和右軍的李彥仙和趙立，也恰到好處的向金軍發起了總攻。
此時乾軍原來的陣地上，就只有率領后軍的韓世忠，因接到岳飛的命令，仍就按兵不動。
等到其他乾軍的陣地空了之后，韓世忠下令，搜集各軍留下的紅衣大炮等火器，帶著這些火器慢慢向前推移著戰線，同時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于金軍最致命的一擊。
一百五十多萬大軍的這一場大混戰，直殺得是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到處是刀光劍影，到處是尸山血海，兵戈撞擊處，是斷魂的聲音，馬蹄踏過處，是血肉的泥漿，所有的將士，不論是大乾王朝的，還是金國的，似乎都已經變成了來自遠古的蠻荒野獸，無論是刀斷槍折，還是箭雨、槍彈紛飛，都無法擋住他們飛舞的鋼刀與長槍，也無法阻斷他們瘋狂的吶喊！
不多時，整個戰場上就到處都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縱然是天地也為之動容！
雙方廝殺了一個多時辰后，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這時，韓世忠終于出手了。
這個命令其實并不好下，因為此時乾軍和金軍已然殺得難解難分，這一兩千門紅衣大炮一響，肯定少不了誤傷，并且這個誤傷還一定不在少數。
可不下這個注定了會“同歸于盡”的命令，這場決定大乾王朝與金國國運，甚至是決定中原與草原今后格局的關鍵一戰的勝機，可能就會失去。
十八歲時就應募從軍至今已經在軍旅中沉浮了快三十年的韓世忠，太明白“慈不掌兵”這個簡單的道理了。
所以，韓世忠將眼睛一閉，沉聲下令道：“向著金賊密集的地方自由開炮！”
此時，在這個瘋狂的戰場上，大乾王朝的軍隊和金國的軍隊，已經殺得難解難分。血腥與死亡交織成一幅殘酷的畫卷，將士們的嘶吼和兵戈的撞擊聲，仿佛是來自深淵的惡魔的狂歡。
可是，突然之間，炮聲震天，大地隨之顫抖。
大乾王朝的炮兵們用盡全力將炮彈向著金軍密集的地方呼嘯著砸去。
一時間，戰場上火光四濺，煙塵漫天。
在這狂猛的炮火面前，正拼命廝殺的金軍，猶如巨大的破布一般被撕裂，一道道死亡的旋風在戰場上肆虐。
與此同時，乾軍士氣大振，他們伴隨著紅衣大炮那特有的爆炸聲，瘋狂得吶喊，瘋狂得揮舞著刀槍，向被炮火重創的金軍發起了最后的沖鋒。
見此，金軍開始敗退，他們的攻勢如同被撕裂的帷幕一般，瞬間崩潰。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但戰場上燃燒的火焰和炮火的亮光照亮了整個天地。
在這光明與黑暗的交織中，大乾王朝的軍隊奮勇前行，他們的勝利就在眼前。
韓世忠抬頭看向天空，那被炮火照亮的云層，如同被熱血染紅的天幕，再看一眼那因為被滿天火流星無差別覆蓋打擊而倒下的乾軍將士，他心中默念：“兄弟們前面好走，韓世忠若不能為兄弟們報此大仇，隨后便親去給兄弟們賠罪！”
說罷，韓世忠從親兵手上拿過自己的長槍，大聲道：“全軍都有，隨我上陣殺敵！”
言畢，韓世忠便一馬當先，率領乾軍的所有預備隊沖上了戰場。
韓世忠率領所有預備隊沖了上來，尤其是韓世忠他們連自己人都殺的絕情，徹底震懾住了金軍，讓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金軍生出了退去之意。
在乾軍的前后夾擊之下，在乾軍排山倒海的攻擊之下，在韓世忠率領十幾萬養精蓄銳了很久的預備隊殺上來之下，金軍已然損失殆盡眼看大勢已去無力挽回。
金兀術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輸了這國亡種滅的關鍵一戰，明明他已經盡了全力。
難道是因為他此前并沒有真正跟乾軍交過手而低估了對手？
不應該啊。
為了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為了報報奪妻之仇、殺兄滅族之恨，金兀術真的將一切的一切都考慮進去了，也都做了充足的應對之策。
按說，他金兀術應該可以力挽狂瀾，再造大金才是。
可劇本根本就沒有按照金兀術設計的去演。
如今，勝負已分。
金兀術不得不奪路而逃，想要返回上京城中，然后帶上他們的家眷連夜西逃…
這一戰何其慘烈！
從午時到酉時，乾軍在付出了十多萬人傷亡的代價之后，陣斬金軍五十余萬人，俘虜了二十余萬人，得主動投降的三萬多高麗軍。
岳飛顧不得以少勝多取得了這場關鍵之戰勝利的喜悅，大敗金兀術了之后，他連安排人打掃戰場都顧不上，立即就安排此戰戰損最少的韓世忠率領后軍前往上京城，準備一舉攻取金國的都城，生擒活捉金國的皇帝完顏亶，將之獻給李存。
韓世忠知道這是大乾王朝收取勝利果實的關鍵時刻，不容有失，而且這也是撈取戰功的天賜良機，所以他顧不得疲憊，立即就馬不停蹄的組織了六七萬大軍，然后緊咬著金兀術所率領的殘軍敗將，也向著上京城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