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金人將女人全部集中于金上京城中

　　雖說金兀術是今天才回來的，可金兀術其實早就知道，在他回來之前，有人對完顏亶說“大乾兵威，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大金絕不可擋，擋之必亡”、“上京城絕不可守，守必形同汴梁城、羅城之役，城中之人皆會被甕中捉鱉”等消極言論，甚至還有煽動完顏亶率領上京城中的軍民逃去夾山然后徐徐而圖之。

　　另外，金兀術早就聽說了，上京城里一片慌亂的景象，許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開始張羅著離京避難，而上京城中的普通百姓人心惶惶，憂心忡忡，不知所措。

　　在金兀術看來，如今數十萬乾軍和義軍都已經快將金上京給包圍了，這時候金國竟然還妄想一戰不打就跟大乾王朝議和，簡直愚蠢至極。

　　——雖然金兀術并沒有聽說過“在戰場上拿不到的，在談判桌上也別想拿到”這句話，但他懂這個意思。而且，金兀術聽說過一句話：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

　　至于率領上京城中的軍民逃出金上京？

　　有多少人能舍得金上京的榮華富貴，真心跟他們完顏氏去流浪、去居無定所、去朝不保夕？

　　只怕沒有多少吧。

　　別忘了，金國建國至今也不過才區區二十多年，金國目前的民眾，在此之前可都是遼國的民眾，他們對金國到底能有多少歸屬感？

　　也許，金國目前的民眾，除了女真人及少數受過女真人恩惠的各族之人，其他民眾，對金國不僅沒有歸屬感，甚至還有亡國之恨吧？

　　由此不難想象，他們完顏氏若是棄金上京而逃，肯定不會有太多的軍民追隨他們完顏氏的。

　　如此一來，完顏氏必然會眾叛親離。

　　遙想當年，遼國與趙宋王朝之間有檀淵之盟結為兄弟之國，遼國與西夏之間是舅甥關系，李乾順的妻子耶律南仙是遼國的成安公主，耶律延禧還幫西夏從趙宋王朝手上保住了江山社稷，關鍵草原諸部名義上全都臣服于遼國。

　　可即便是這樣，耶律延禧最后還是被乾金兩國聯手給剪光了所有羽翼，然后被大乾王朝給捉了，至今還關在大乾王朝的萬國城中。

　　如今，金國完全沒有遼國末期那么深厚的底蘊，若是他們完顏氏走耶律延禧所走之路，必然更是死路一條。

　　所以，對于金國而言，現在只有破釜沉舟打敗乾軍和各路義軍這一條路可以走，不然金國必亡，他們這些人就是完顏氏最不孝的子孫，對不起那些為了完顏氏崛起而戰死的列祖列宗。

　　也正是因為十分清楚這些，金兀術甚至不惜連他的親弟弟都誅殺了，讓金人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團結一致，勢要用他們手上的兵器、胯下的戰馬保衛自己的家園。

　　殺光了主和派的核心成員，震懾住了其他主和派的金國朝臣，讓所有人不敢再談跟大乾王朝議和，又向完顏亶請罪了之后，金兀術才主動對完顏亶說：

　　“我大金使臣已派出月余，大乾卻半點回應皆不給予，又使乾軍繼續前來圍城，必不懷好意，十有八九乃為亡我大金而來。此時，即便要和，也必須先與乾軍一戰，擊退乾軍，不然議和定然無望不說，勉強議和，也必是城下之盟，任大乾宰割。”

　　“臣來赴闕之前，問過三軍，我女真勇士皆言，陛下若親征，三軍皆愿死戰；若巡幸，恐將發生蕭墻之變也。”

　　“且今京都四方皆有敵騎大軍，陛下及諸位又豈能在這天羅地網之下逃得性命？”

　　金兀術的這些言論一出，完顏亶君臣才意識到，此時出城可能已經晚了，而如果他們不管不顧硬是逃出金上京城，不僅有被乾軍或義軍追擊的危險，而且還有來自金軍內部的憂患。

　　完顏亶君臣沉思片刻，又討論了一陣，再看雖已閉口不言但仍是滿身殺氣的金兀術，知道他們現在就是想逃出金上京城，都不可能了，最后一致決定停止出城行動，全力備戰，準備跟乾軍一決雌雄。

　　見完顏亶君臣“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金兀術才對大殿上的金國滿朝文武說：“皇帝主意既然已定，再敢有異議者，殺無赦！”

　　接著，金兀術獨自一人走出大殿，向外面那一萬金兀術帶來的精騎傳旨宣示：“皇帝決定不出城，要與我大金勇士一同固守都城。”

　　那一萬金兀術帶來的精銳騎兵聽言，皆俯伏跪拜，高呼萬歲，其聲勢震天動地。

　　金兀術又回到殿中，建議完顏亶馬上登上城樓，檢閱眾將士，以鼓舞軍心。

　　完顏亶同意，于是率領滿朝文武駕登城樓。

　　這時，完顏亶才知道，金兀術的那三十萬大軍如今已經將金我上京城給團團包圍起來了。

　　看得出來，金兀術這是鐵了心的要跟乾軍決一死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了。

　　對此，完顏亶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覺得他剛擺脫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人的控制，就又開始被金兀術控制了。

　　可完顏亶轉念又一想，或許這是他唯一的活路，不然的話，他哪怕是活著，也會是沒有尊嚴的活著，就像耶律延禧、趙佶、趙桓、王楷他們那樣，而現在，若是他支持金兀術打敗乾軍，那么他也許就不再會是誰的傀儡了。

　　想明白這些，完顏亶暫時壓下心中對金兀術先斬后奏的不滿，而是親自在城門樓上憑欄視察了一會兒，接著又下樓乘步輦來到隊伍中間，慰問他們大金國的勇士。

　　見完顏亶想明白個中關鍵，金兀術很欣慰。

　　老實說，金兀術并沒有跟完顏亶搶皇帝之位的意思，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保住他們女真人付出了無數生命的代價才打下的江山。

　　至于行事霸道，那是以雷霆手段，顯菩薩心腸。

　　金兀術找了個空隙對完顏宗干說：“陛下雖不如迪古乃聰穎，然陛下乃我大金名正言順的皇帝，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安能更換之？”

　　這個簡單的道理，完顏宗干這個聰明人怎么會不明白？

　　可是，要不是金兀術施以雷霆手段將把持朝政的主和派的關鍵人物全都給誅殺了，在無法左右朝局的情況之下，完顏宗干最后也只能是跟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主和派妥協，用完顏亶來換取金國茍延殘喘的機會。

　　這就是政治，妥協的藝術，不分對錯。

　　當然，這對完顏亶來說，肯定是不公平的。

　　可不僅金兀術知曉，完顏宗干十分清楚，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金國絕不能戰和不定，不然就會像宋末時期趙桓所主持的趙宋朝廷那樣，因為總在戰與和之間搖擺不定，最終滅亡。

　　金兀術也知道完顏宗干之前處境的艱難，所以，他當著完顏亶的面，主動為完顏宗干開脫：

　　“粘罕死，蒲魯虎、訛魯觀、撻懶等湛溺富貴，人人有自為之心，太師獨立支撐，不能如之何，只能勉力斡旋，陛下宜體太師艱難，孝敬太師，父子齊心協力，斷不可學趙桓不孝寡義，不聽老父之言，以至國破家亡，自己亦終身為囚。”

　　金兀術的話，讓完顏亶心中一凜，內心當中十分看不起趙桓的他，不禁壓下對完顏宗干的不滿，準備跟完顏宗干和金兀術一塊努力保住金國的江山社稷。

　　在完顏宗干和金兀術的主張下，完顏亶命尚書右丞相韓企先和翰林學士承旨兼禮部尚書封河內郡開國公宇文黃中立即起草文告，簡要敘述大乾王朝渝盟，欲危害我大金社稷，朝廷已決策固守，各令勉勵之意。

　　韓企先，是遼燕京人，九世祖韓知古仕遼為中書令，徒居柳城，累世顯貴。

　　韓企先乾統年間中進士，金天輔六年自中京降金，任樞密副都承旨，此后任轉運使、署西京留守等職。

　　天會六年，韓企先被完顏宗翰看中，為同中書門下平章政事、知樞密院事。

　　次年，韓企先遷尚書左仆射兼侍中，封楚國公。

　　完顏吳乞買執政后期，韓企先被完顏吳乞買看中，升為尚書右丞相，召至上京朝廷效力。

　　后來，完顏吳乞買欲效仿中原王朝改革金國的制度，大搞中央集權，于是令韓企先和宇文黃中議禮制度，乃損益舊章，建立健全的金朝各項典章制度。

　　韓企先和宇文黃中博通經史，知前代故事，或因或革，咸取折衷，每為官擇人，專以培植獎勵后進為己任，使金政權中一時臺省多君子，他們還經常向完顏吳乞買諫議，拾遺補缺，從而博得女真貴族的敬重與贊揚，世稱韓企先為“賢相”，而稱宇文黃中為“國師”。

　　如今，金國的漢兒官吏眾多，可以說是，單以數量論，其僅次于女真人，連跟女真人走得最近的渤海人都沒有漢兒多。

　　而漢兒官吏當中，又以韓企先和宇文黃中為首。

　　兩人現在也是最得完顏宗干、完顏亶父子重用的外族高官。

　　韓企先和宇文黃中商量了一番，文告便很快撰畢，其內容很簡練，只有寥寥的數十句話。

　　這其實也很正常，因為大乾王朝渝盟事實清楚，金國現在危急的處境也人所共知，韓企先和宇文黃中只要據實相告就行。

　　等完顏宗干、完顏亶父子看過韓企先和宇文黃中起草的文告后，又令合門官向百官將士宣讀。

　　合門官走出皇宮，高聲宣讀。

　　每讀一句，金國的將士們皆大聲回答：“諾！”

　　其場面之雄壯，其氣勢之威武，令在場的百官與六軍將士，皆感動地流涕。

　　見軍心可用，完顏宗干、完顏亶父子才徹底下決心放棄出城，決心固守都城以退乾軍。

　　完顏亶任命金兀術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全權負責跟乾軍和各路義軍決戰，又降旨，由金兀術自行辟置官屬，賜銀錢各百萬，賜朝議、武功大夫以下以及將校官誥宣貼三千道，允許金兀術便宜從事。

　　金兀術當仁不讓，也毫無避諱，他首先就對之前被完顏宗磐控制的中央軍和完顏昌沒能帶走的金軍動手，將其中的一半軍隊調來由他自己親自指揮，又將另一半軍隊一分為四分別交給完顏銀術可、完顏蒲家奴、完顏撒離喝、完顏石古乃等四道總管統帥。

　　同時，金兀術任命參謀官、書寫機宜、勾當公事、管勾文字準備差使，統制、統領準備差使等機關人員一百多名，又選拔任用三省、吏部、戶房等官員數十人。

　　而以完顏亮為首的年輕一代的金國貴族，也知道，不久之后的決戰，關系到金國的生死存亡，也關系到他們后半生的榮華富貴。

　　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

　　以完顏亮為首的年輕一代的金國貴族，在得知金國朝廷準備破釜沉舟的跟大乾王朝決戰，誓死保衛他們大金國的江山社稷了之后，紛紛請命，或參軍，或是主動去擔任參謀官、書寫機宜、勾當公事、管勾文字準備差使，統制、統領準備差使等機關人員，為抵抗大乾王朝的入侵盡一份綿薄之力。

　　見完顏亮等年輕一代的金國貴族有這樣的覺悟，金兀術很欣慰。

　　金兀術隨后下令，自他以下，將包括高麗、塔塔兒部、扎只剌部、合底忻部、山只昆部、汪古部等外援在內，所有參與這次決戰的人員的家眷皆送入金上京城妥善安置，并當眾下嚴令：一旦金軍在此次決戰當中不能取勝，留守看家的敢死之士就殺光城中所有人，然后焚城，讓上京城中的所有人都為金國殉葬。

　　不得不說，金兀術這招實在是太狠，不，是太歹毒了。

　　讓男人在外與乾軍決戰，將所有參戰男人的家眷都安置在上京城中。

　　這就等于說是，金兀術將所有參戰的金人（不管其是不是女真人）的家眷，全都攥在他的手上。

　　這樣做的好處有二：

　　首先，這可以保證那些原本有別的心思的金人，不敢再三心二意，否則，不僅他們的家眷全都得死，他們的部下都有可能會因為怕受牽連而殺了他們。

　　其次，這可以保證參戰的金人，全都盡死力與乾軍決戰，不然的話，就大家全都被滅門。

　　不得不說，金兀術僅用這一招，就將金國內部的隱患給消除了，讓金國這上百萬大軍變得齊心協力起來。

　　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有一些波折。

　　比如，汪古部在聽說金兀術的命令之后，就大怒！

　　有些汪古部的桀驁不馴之徒就表示，金兀術這么做，明顯是不信任他們，既然不信任他們，他們干嘛還要為金國賣命？然后就想帶著他們的家眷離開。

　　結果，金兀術很果斷的派人盡屠汪古部的男人，然后將汪古部的女人全都賞賜給跟著金兀術的嫡系部隊一塊動手的塔塔兒部。

　　當然，這些女人也必須先送入上京城中，得等到金軍打退乾軍以后，才能將這些汪古部的女人交給塔塔兒部。

　　總而言之，在金兀術的鐵腕之下，金軍正在快速重整，并且不擇手段的凝聚戰力。

　　同時，金上京城的各主要街頭上，很快便張貼出了一張張招募武勇之人的文榜。

　　這些文榜都是以天下兵馬大元帥府的名義發布的，引起了金上京市民的極大關注。

　　此次，金兀術征招的對象很廣泛，不看民族，不問過往，只要是愿意保家衛國之人，看到榜文后，都可以來天下兵馬大元帥府報道參軍，待遇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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