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拉布多的悲哀
關鍵技術‘輕松’搞定，楊洺就主動向理提出進入下一個環節。
“理姐，接下來是干什么？”
少女理的身影出現在楊洺眼前。
這次的響應速度倒是夠快。
“技術和實驗室既然已經搞定，那自然就是去找實驗樣本，”理抱起胳膊，似乎這樣能顯得更加自信。
楊洺笑瞇瞇地注視著理的雙眼：“然后呢？實驗樣本搞到手之后，該怎么讓利維復活呢？”
理淡然道：“只要讓利維的思維意識體脫離帝星，進入實驗樣本的身體就可以了。”
“剛才這位教授說的，你也聽到了理姐。”
楊洺一本正經地說著：
“思維的上傳和下載，產生的都是新的思維體，那不一定就是利維。
“而且我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利維的思維從虛擬網絡世界下載下來之后，只是復制了一個自己的思維體，覆寫在了實驗樣本的大腦中。”
理解釋道：“只要利維在現實中復活，我會刪除掉他在帝星中的數據。”
“那你現在為什么不直接刪除利維的數據？”
“因為我無法直接殺死利維，我是利維的伴生思維體，當利維的思維死亡，我就會死亡，我會在實驗樣本正常存活之后，修改我的核心認知，與實驗樣本共存。”
楊洺靜默思索。
理的話，邏輯上是沒什么問題的。
但楊洺沒來由的就能斷定…理在撒謊。
“行。”
楊洺道：“給我目標的信息，我來安排，或者你直接傳遞到律那里就可以。”
少女理輕點頭，身形即將消失前，注視了楊洺幾秒。
“我沒穿衣服嗎？”楊洺笑問。
理的身影伴隨著投影裝置的自動關機而消失不見，楊洺的笑意也漸漸收斂。
“老板。”
律的嗓音響起：
“她已經把目標信息發過來了，有點奇怪的是，目標是個年輕女人，經過對比目標的基因序列，可以斷定她確實是多明戈斯人的后裔，特定基因與凱瑟琳隊長有許多相近的地方，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利維基因最佳承載體。”
“女的？”楊洺愣了下。
“是的老板，是個女大學生。”
律將一個年輕女孩的投影擺在楊洺面前。
對方容貌并不算突出，在古埃爾聯盟那有點偏‘奇’的社會審美中，只能算是個普通人，身材也挺普通，雖然不至于看到腰間的游泳圈，也能發現她皮下脂肪的美。
“她能成為利維思維體的新載體？”
“有這個可能。”
“真奇怪，”楊洺沉吟幾聲，“米米莉在保護科列夫對嗎…看來，這個是要我親自跑一趟了。”
律輕聲問：“老板，需要我追蹤一下理的蹤跡嗎？”
“能追蹤嗎？”
“有可能暴露，”律輕聲道，“但我總感覺這個理有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她的能力在帝國之外被極度削弱了，這不符合我與理前面幾次交手的情況。”
“追蹤吧，盡可能行動小心些。”
楊洺伸了個懶腰，笑道：
“現在我們還沒什么主動權，她掌握的信息，對我們而言足以致命。
“但只要再等一段時間，等帝國和新聯邦因為戰爭而互相綁定在一起，那我們的壓力就能減少大半。
“先順從她吧，看看后續事情會怎么發展。”
律笑道：“老板您不用有太多壓力，我們這邊的發展速度您是知道的，從單純的軍事角度來分析，時間站在我們這邊…另外，您不需要親自去找這個年輕女孩，我用個小手段就能把她吸引過來。”
“怎么吸引？”
“最簡單的，給她一份旅游獎券，或者直接用終結者把她綁架了。”
律建議道：
“我們只需要跟多多摩多打個招呼，對方應該不會在乎一個人類個體的命運。”
“律，這并不是個好主意。”
楊洺解釋道：
“聯盟是個政治正確極其嚴重的政體，我們不能犯任何原則性錯誤，綁架不是什么好選項。
“我們可以用一些欺騙的方式，起碼不要留任何話柄。
“她對美容感興趣嗎？”
律輕聲道：“應該會有一些興趣吧，她偶爾會瀏覽相關信息。”
楊洺淡然道：“給她強化洗腦一下，讓她產生容貌焦慮，盡量給她弄點美容貸款，然后再進行一些引導，讓她自愿成為我們實驗的樣本，以換取足夠的報酬。”
律：…
“老板，這么干，好像在道德層面還不如直接綁架。”
“這樣就算事情被曝光，也不會影響我們跟古埃爾聯盟政體的關系。”
楊洺搖搖頭：
“等這件事過后，我們可以給她足夠的物質補償，也只能這樣了。”
律小聲嘀咕：“這個實驗是要覆寫她的思維體，試驗成功就等同于她不存在了。”
楊洺話語頓住。
他突然想到了三副漢頓和自己的關系。
“那伱看著處理吧，律，把她在合適的時間弄到合適的地點就可以了，責任我來承擔。”
楊洺的目光很快恢復清澈：
“建設實驗室和捕獲實驗樣本這兩個程序，可以盡量拖延一些時間，先等新聯邦和帝國真的打起來。”
“明白。”
托馬斯上將現在有些煩悶。
他正在新聯邦邊境，帝國屯集的重兵、總共七個作戰集群，此刻都是由他直接調度，他是這場即將爆發戰役的總指揮，也是這場戰役的直接負責人。
輸了，他要承擔一切責任。
贏了，是整個軍部的榮耀。
而現在，托馬斯上將看著自己剛接到的、來自軍部四老的命令，一時不知該說點什么。
拖延戰、持續放血、制造對新聯邦的壓力；
這是這次的戰爭目的。
托馬斯也拿到了具體的作戰流程，簡單來說，就是帝國先占據幾個宜居星球，掠奪人口、搶奪資源，再有意的對新聯邦散播帝國在這里的罪行，讓新聯邦不得不與他們直接交戰。
新聯邦是沒什么底線的；
當然帝國也一樣。
考慮到新聯邦有可能會收縮防線，放棄這幾顆星球，托馬斯還要制定一些比較冒險的戰術，向前引誘新聯邦與己方戰斗。
如果己方損失超過新聯邦的損失，且這種狀況持續一段時間，他不免要被問責。
“唉。”
托馬斯上將輕輕嘆了口氣。
“將軍，您在憂愁。”
一道身影出現在舷窗上，隨后自舷窗迅速剝離、填充，成為了擬真的投影。
精神頭十足的帝衛2.0拉布多，用他最新的金色短發形象，出現在托馬斯面前。
拉布多問：“是在對未來戰局表達擔憂嗎？又或者，您在可憐這些即將為帝國奉獻一切的士兵？”
“拉布多，”托馬斯上將皺眉問，“你應該已經接到了作戰計劃。”
“是的將軍，我們要進行一場持續的戰爭，要給新聯邦放血、制造恐慌，還要讓己方的損失控制在較低水準。”
拉布多笑道：
“這不是什么難題，我已經通過了測試，我可以直接接管前線的指揮，將軍。
“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后續的補給線問題。
“帝國內部現在有些混亂，不少軍工廠的工人在鬧罷工，僅憑輕工業艦群，只能滿足一般戰斗所需，如果爆發幾場較大規模的戰爭，我們還是要國內的物資援助。”
托馬斯上將并未說什么，反而問：“你怎么看這次戰爭？”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拉布多笑道，“我需要做的，就是執行我得到的命令，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
托馬斯扭頭看向拉布多。
拉布多嘴角的笑容十分程式化。
“那好，拉布多，用你自己的思考能力回答我，你怎么看待帝國如今出現的大面積罷工與沖突？”
“這是帝國無法化解的階級沖突問題。”
拉布多笑意漸漸收斂，正色道：
“帝國無法在貴族和平民之間尋找到行之有效的平衡方式，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當前這種狀況。
“實際上，在我的判斷中，帝國真正的問題不在于這些不滿特權階層存在的平民。
“人類這種生物，是一種追求優越感和社會存在感的群居生物，現在鬧事的平民階層，其主要訴求就是修改帝國法律，讓帝國法律明確規定的貴族階層消失。
“當帝國采取鎮壓的方式，或者更加懷柔的處理方式，壓下這些騷亂、讓平民的尊嚴退下一格，平民們會有怨氣，但他們會自行適應后續的生活，會因為不敢面對死亡威脅而屈從于帝國的武力。
“就好比，我們要壓制這些平民的騷亂，先公布一項法律——任何參與武力游行的平民都要判刑三年，然后在執行這項法律的時候，只是拘留十幾日以及罰款，那平民們的反應就會小很多。
“這是正常人類的正常反應。
“帝國真正的問題，還是在于幾百億奴籍和那些甚至沒有進入戶籍系統的奴籍。
“當他們開始騷亂，帝國采取武力鎮壓的方式，讓奴籍的尊嚴退下一格，那他們將會一無所有、無法生存，他們無法自行適應那樣的生活。
“這是當前奴籍不敢鬧事的原因，但這也是帝國最大的麻煩。”
托馬斯道：“帝國現在已經開始布局全面鎮壓平民和貴族的沖突了。”
“這就是這次對外戰爭的主要意義。”
拉布多笑道：
“當平民受了委屈，剛好可以把火撒到新聯邦身上。
“在社會層面引導民眾仇恨新聯邦，是個不錯的辦法。”
“那在你的判斷中，帝國這么做是符合道德的嗎？”
“不符合道德，”拉布多道，“但大國之爭也不需要講求道德。”
托馬斯笑了笑：“你是個合格的輔助系統了。”
拉布多卻面露思索狀。
托馬斯低頭看著專屬通信器中的信息，輕輕嘆了口氣：“馬上，我就要公布戰斗計劃，讓戰爭再次爆發，我不知道這次戰爭會把帝國導向何處，而我會成為帝國史書中的罪人還是英雄，但這些并不是我應該去考慮的，我必須遵從集體的意志。”
拉布多輕聲道：“您遵從的，是小團體的意志。”
托馬斯怔了下，他皺眉看向拉布多。
拉布多只是含笑站在一旁。
“你剛才說什么？拉布多？”
托馬斯目光變得有些銳利：
“我知道你是一個獨立的思維體，跟我沒有太多差異，你剛才的言論十分危險。”
“是的，將軍，”拉布多繼續笑著，“我只是一個輔助系統，幫助您更輕松的完成戰場指揮，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不會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到我的工作…您是幽靈的朋友，對嗎？”
托馬斯點點頭：“是的，漢頓是我的好友，我很珍惜和他一起度過的時光。”
“他做錯了什么嗎？”
拉布多問：
“我完成核心升級醒來后，看著亂糟糟的帝國，看著各處爆發的游行，看著他被人用聚能彈炸掉身軀的新聞，我有一瞬間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幽靈也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更像是我的老師，我跟他一起的旅行，是對我核心程序影響最大的經歷。
“他所描繪的那個人類世界，并不在帝國，或者說，并不在現在的帝國。”
“拉布多！”
托馬斯屏住呼吸：
“你現在已經有背叛帝國的可能性！”
“可是將軍，我并不會背叛帝國，我會繼續遵循你們的命令，也只會遵循你們的命令。”‘
拉布多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力，表情也有些蒼白：
“我會目送帝國走向它的墓穴。
“我會為帝國鳴響那一聲聲喪鐘。
“我會在帝國的墓穴前立一塊墓碑，并在上面用我能理解的語言，寫下帝國的最后旅途。
“那是銀河系人類文明并不光彩的回憶。”
托馬斯緊緊抿嘴，與拉布多互相對視。
許久，托馬斯上將松開了拳頭，低聲道：“該去下達命令了，輔助系統。”
“遵命，將軍。”
半個銀河時后，帝國遠征艦團第一、第三作戰集群進入新聯邦邊境，第三次帝國遠征拉開帷幕。
幾乎同一時刻；
多明戈斯母星深處。
“靈心…靈心？”
“哦，莫莉，怎么了？”
“想請你幫我個忙，我跟我的老板遇到了一些麻煩。”
“靈心很榮幸為您效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