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火與火把與舉著火把的人
謝爾曼家族讓白色幽靈當了幾個月的遠征軍統帥，臨了，也給了白色幽靈足夠的體面。
鮮花，掌聲，榮譽，全境官方頻道同步直播；
捧來皇帝親筆嘉獎令的，是穿著典雅晚禮服的帝國歌姬、公主黛芙妮；
一旁見證授勛儀式的，是帝國親王基諾輔，以及軍部最高統帥；
楊洺得到了一枚‘帝國和平勛章’，以及軍部給與的無實職少將軍銜，并得到了長老院的‘預備公爵’許諾，意思是，楊洺只需要等一位名譽公爵自然去世，就可自動晉升為帝國的名譽公爵。
當然，真正的帝國大公，都是在某個領域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
楊洺這種，頭銜和榮譽大過實際意義。
更何況，白色幽靈這四個字，在帝國境內，現如今已經不需要其他頭銜的加持。
楊洺順勢發表了簡短的演講。
他感覺，自己現在臉皮確實厚了一些，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章口’就來，表情還能無比真誠。
“戰爭尚未結束，就要被迫離開前線，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不太美好的消息。
“現在戰爭進入了平穩期，新聯邦主力艦團已經癱瘓，帝國可以繼續給這個在過去百年間對帝國犯下諸多罪行的政體、持續且深刻的教訓。
“我今天得到的嘉獎，我想這并不是代表軍隊整體得到的獎項，那些為戰爭死去的烈士更值得得到尊重，他們的家屬更應該得到慰問。
“帝國給與的物質獎勵，以及我過去直播所得到的所有收益，包括白色幽靈正版周邊的所有收益，我都會拿出來成立專項基金，進行開放運作，用于關懷為國犧牲的將士們的家屬，當你們遇到困難、遇到麻煩，或者心中太過悲痛，你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尋找到我的粉絲后援會。
“有人說，戰爭是人類文明的災難。
“有人說，戰爭是政治的延伸，是為政客或者特權階級謀求利益的手段。
“但在這里，在這場保衛帝國利益，維護帝國尊嚴的戰爭中，我們的將士并非是為政客、為特權階級而犧牲，我們會讓一切犧牲變得有價值，而當有人試圖吞噬這些價值，我會站在你們身前，去跟他們斗爭到底。
“接下來，我會奔赴其他戰場，現在我可以光榮宣告，帝國那些沒干過好事的貴族老爺們，我回來了。”
楊洺以一個頗有威脅性的冷笑，結束了這次表演。
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顯然，在場的貴族們，都不覺得自己會成為白色幽靈針對的對象，而實際上，帝國為了減緩矛盾，已經不斷開展貴族整風運動，只是收到的效果始終不如白色幽靈帶隊那次明顯。
楊洺這次被調回去，也是主抓這一塊。
本來，楊洺以為這場直播到此就要結束了。
黛芙妮將嘉獎令捧到了楊洺面前，微微欠身的她，主動向前給了楊洺一吻。
楊洺立刻后退半步，捂著自己的臉頰，露出了像是被黛芙妮欺負了的表情。
黛芙妮反應十分迅速，對楊洺優雅的笑著，隨后又微微欠身，對楊洺道：
“白色幽靈先生，聽說您現在是單身，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成為您人生旅途上的伴侶，臨時或者長期，我都可以接受。”
楊洺含笑點頭：“抱歉，殿下，我暫時還沒戀愛的打算。”
黛芙妮立刻道：“是因為您之前被凱瑟琳隊長分手，心底還有創傷嗎？”
楊洺凝視著黛芙妮，黛芙妮只是微笑，輕輕地眨了下眼。
“是的，”楊洺嘆了口氣，“我想，我在短期內不會考慮再進行下一場戀愛，我將會為我曾經做的許諾而不斷努力，履行我對帝國那些信任我的民眾所做的承諾。”
“這真遺憾，”黛芙妮輕輕嘆了口氣。
楊洺含笑向前，給了黛芙妮一個擁抱，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四下，隨后轉身瀟灑退場。
老公主看了眼黛芙妮，眼底帶著幾分狐疑。
這段，與她們之前說好的，可有些對不上。
直播散場，帝國國內的各大門戶網站迅速被‘帝國歌姬的失敗示愛’詞條攻占，倒也算減緩了各類輿情。
艦船休息室內。
老公主找到了正在卸妝的黛芙妮，皺眉道：
“黛芙妮，伱剛才為什么突然用這種激進的策略，直接親吻一個男人，會給人留下我們皇室女人輕浮、不知禮數的印象，而且你本來就知道，他有些抗拒你背后的權勢。
“這并不是一件很理智的事。”
“姨母，抱歉，我當時沒能忍住，”黛芙妮低聲道，“我最起碼要對外宣布，這是我黛芙妮的男人，讓其她想打他主意的女人離他遠點。”
老公主低聲道：“你提到了凱瑟琳隊長。”
黛芙妮笑道：“是的姨母，她是漢頓的前女友。”
“那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很魅惑嗎？”
“戰士，帝國最強大的改造戰士之一。”
“哇哦，那我真要擔心你這具柔弱的小身體了，也對，他們是改造人，哦，我還沒試過改造人的滋味。”
黛芙妮：…
還行，姨母并沒有多深究這些問題。
她姨母的注意力，明顯是在更刺激的事情上。
半個小時后。
這座專門用來接待王公貴族的會場四號休息室內。
黛芙妮推開了休息室的門，入目是布置溫馨的會客廳，以及兩排掛滿了軍服的衣架。
她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兩步，輕聲問：“漢頓？”
咔噠。
休息室的門自行關上，楊洺的嗓音在門后傳來：
“美麗的殿下，您似乎收到了一些消息。”
黛芙妮立刻轉身，換上了一身抹胸緊身裙的她，用柔美的身材曲線和宛若瓷娃娃質感的白皙肌膚，詮釋著帝國貴族的美麗與性感。
她學著楊洺抱起胳膊：“我的合作伙伴，你的反應太慢了，你的前女友出事了。”
“是嗎？”
楊洺微微撇嘴：“我在軍隊里面，沒有消息來源，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黛芙妮道：
“當然，現在只是懷疑，我的情報來源顯示，帝國軍情局只是捕捉到了凱瑟琳曾經出現在叛軍首領藏匿的貧困星球，這并不是直接證據，超改者組織現在正在進行自查，軍情局隨時會介入。
“你的忠實伙伴，格力斯隊長，已經率領天怒要塞秘密部隊去尋找凱瑟琳。
“不過，現在最可疑的是，凱瑟琳隊長在六個銀河時前，突然失去了蹤跡；她大腦中有超改者組織的芯片，能實時顯示位置在哪，她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已經暴露的事實。”
楊洺心底暗笑。
超改者組織現在都是復姓布萊了，而布萊人稱黑色變態小幽靈。
楊洺緊緊皺眉：“凱瑟琳，跟叛軍首領？你確定？”
“當然，”黛芙妮微微昂首，“這就是你之前一直迷戀的女人，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接下來會有一些麻煩，需要配合調查，在帝國，反叛是第一重罪。”
楊洺納悶道：“超改者是需要進行思想烙印的。”
“思想烙印是可以破解的，”黛芙妮道，“比如說，思想烙印限制，他們的效忠主體是帝國和皇帝，那他們可以進行自我暗示和強烈催眠，告訴自己皇帝已經被架空、帝國正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必須撥亂反正才能拯救帝國…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現在整個超改者組織都在自我檢查。”
楊洺揉揉眉心，低頭沉思著。
“我還是搞不懂…”
“那跟你沒關系了，漢頓，看著我。”
黛芙妮主動向前，雙手捧住了楊洺的臉頰。
“我們是合作伙伴，我已經把所有資源都壓在了你身上，不要讓我一無所有，可以嗎？”
楊洺笑了聲，隨手掃掉了她的手掌，緩聲道：“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公主殿下。”
黛芙妮心底泛起了無名火。
她剛想說話，楊洺突然伸手，將她的右手高舉了起來，一股力量牽扯著她，讓她與眼前這個男人面對面旋轉，背部抵在了休息室的大門上。
楊洺另一只手摁在黛芙妮臉蛋旁，低頭注視著黛芙妮。
黛芙妮莫名緊張了起來。
她抬頭看著楊洺，呼吸變得有些混亂，雪白的肌膚輕輕顫抖著，淺潤的嘴唇隨著楊洺的靠近而微微張開，長長的睫毛也在微微閉合。
突然。
“你不是喜歡女人嗎？”
楊洺的聲音在幾米外傳來。
黛芙妮睜開眼，發現楊洺已經坐在沙發中，一臉的玩味。
“你實在太不紳士了！”
黛芙妮哼了聲，只感覺自己的手腕有些酸疼，低頭走到了楊洺對面入座。
她的姿態依然保持著皇女的典雅。
“接下來我會跟在你身邊，原本的計劃，是讓你去抓貴族整風，并且在帝國軍情局掛職，但現在出了凱瑟琳隊長的事，后續怎么安排也成了未知之數。
“不過，我會盡量幫你控制影響。”
“不用擔心，”楊洺閉上雙眼，靠在沙發中小憩，“凱瑟琳只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我的妻子，我可以解釋說，她之前接近我是試圖讓我背叛帝國，而我，堅定地站在帝國的立場。”
“你突然變了許多，”黛芙妮輕聲說著。
楊洺笑了笑：“什么變不變的，我就是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送你一句話，這是我的座右銘。”
“什么？”
“放棄幻想，準備斗爭。”
黛芙妮搖了搖頭，理解不了這句話的含義。
與此同時，帝國某處擁有兩億人口的貧困星，一座廢棄的地下堡壘內。
穿著一身戰斗服的凱瑟琳，此刻正皺眉站在幾臺簡易的軍用固態屏幕前，凝視著屏幕上不斷劃過的數據。
她輕聲問：“都撤出來了嗎？”
“頭兒，兄弟們都已經撤出來了，這次到底怎么暴露的？”
“有人出賣了我們的情報，我們之前接觸過的組織，”凱瑟琳面容上帶著幾分冷寒，“不用多管這些，我已經派人去端掉那些跟帝國當局沆瀣一氣的所謂革命軍，他們存在這么久，果然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那群混蛋！”
“頭兒，不如現在就直接對帝國發起攻擊！”
“對啊頭兒，其他反抗組織都不敢露面，但我們是超改者，我們擁有武力，去刺殺高官、俘虜軍艦，更何況我們還有殺手锏！”
“通知各處聯絡點，銷毀所有情報資料，進入全靜默被動接受模式。”
凱瑟琳道：
“我們努力了這么久，這時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是的，我們現在確實已經有了起事的基礎條件，但現如今帝國陷入了與其他強國的戰爭，國內矛盾勢必還會更加激化，我們還有機會可以聯合更多的反抗組織。
“要扳倒帝國，需要的不是幾百萬臺機械，也不是幾百萬名戰士，需要的是幾千億民眾的反抗精神，我們要點燃的，就是這團火焰。
“除此之外，其他犧牲都毫無意義，明白了嗎？”
“是！”
“我去休息一會，有任何情況立刻喊醒我。”
凱瑟琳微微頷首，轉身走向了一旁的通道，幾名男女對視一眼，表情都變得安心了許多。
頭兒都去睡覺了，說明這次的風波，他們有很大把握能躲過去。
休息室內，凱瑟琳開啟了屏蔽裝置，緊緊抿著嘴，表情越發凝重。
她走到簡陋的書桌后，打開了自己的通信器，靜靜思考了幾分鐘，還是找到了那個特殊的聯絡對象，發去了一條信息。
多謝提醒，不然我們怕是要損失最少一半的核心成員。
對方立刻給了回復：不必客氣，這些都是我老板的交代罷了。凱瑟琳隊長，我老板可能要發布一些，跟您已經早就分手這樣的觀點，希望您能理解。
凱瑟琳嘆了口氣，繼續輸入文字：
我現在只感覺，是他由著我胡鬧，配合我來玩一場起義的游戲。
我現在就怕，當我大概率起義失敗之后，他會把我抓到他身邊，告訴我——看，你試也試過了，以后老老實實在我身邊。
我最近經過思考發現，他太過強大了。
在帝國的眼皮底下暗中發展出了如此巨大的勢力，控制了超改者組織，擁有了能夠輕度挑戰皇室的號召力和民間威望。
對方發了個笑臉符，繼續回復：您難道沒發現嗎？您未來的起義軍，也是我家老板勢力版圖中的半嫡系力量。
凱瑟琳怔了下：這是他早就計算好的嗎？
并不是，我家老板只是尊重您的選擇，但您的發展路線，以前就在我的推算中。
你？你具體是誰？
我？我是老板的助理，是老板最信任的助手，您可以稱呼我為，律。
“律？”凱瑟琳輕聲念著。
她面前的投影屏上不斷冒出文字：
我可以現在就告訴您，想要推翻帝國，單靠現有的反抗力量，完成不了百分之一，但反抗力量、起義軍、革命軍的存在，具有極高的象征意義，你們是火炬，而這個火炬負責照亮黎明前的黑暗。
我希望，您今后能繼續成為我老板的助力，超過個人感情的戰友與伙伴。
老板所掌握的力量，其實遠超您的想象，而敵人的強大，也遠超您的想象。
凱瑟琳抬手捂著額頭：能簡單描繪一下嗎？
您覺得，帝星模塊化設計，以及吸納一整顆恒星能量作為能量儲備，只是單純用來彰顯帝國科技的嗎？
帝國的升維計劃中，帝星是升維的核心，當然，我還沒能尋找到這里面的核心數據。
不過也不必擔心，那不是需要您操心的敵人。
請成為火，照亮帝國的陰暗，燒斷民眾身上的枷鎖。
凱瑟琳回復到：我只能成為舉著火把的前行者，真正的火不是我，是我們。
您越來越有一名起義軍領袖的氣質了。
凱瑟琳笑著搖頭，心情還算愉悅的結束了這次的聊天。
半天后。
帝國邊境。
一艘剛返回帝國境內的運輸艦中，楊洺抱著一本軍事專業書籍，在角落靜靜地坐著。
黛芙妮匆匆走了過來，坐在楊洺面前，低聲道：“事情有些麻煩了。”
楊洺頭也不抬地問：“怎么了？”
“超改者組織和軍情局都找不到凱瑟琳的下落，一起消失的，還有四十二名超改者，已經確認了，他們之間可能存在某種組織，而這個組織之前就已經顯露了端倪，只是沒引起重視。”
楊洺合上書本，抬頭看向了有些焦慮的黛芙妮。
“你會因為這種事而如此失態？”
“當然不會，”黛芙妮哼了聲，“伊諾叔祖父大發雷霆，那些，都是他重要的實驗素材，尤其是凱瑟琳…叔祖父之前抱怨過，他已經很久沒有收集到有價值的數據，之前就要求超改者組織提供一批強大的超改者，凱瑟琳就在名單上…這可能不是巧合。”
楊洺微微點頭。
抱歉，這就是巧合，凱瑟琳籌備起義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只是意外暴露了。
不過這也算避開了更大的危機。
黛芙妮道：“你能找到她在哪嗎？”
“抱歉，我也聯絡不上，”楊洺將那只特制的腕表放到了黛芙妮面前，里面的所有數據自然都被律改動過，偽造了一切聊天記錄，“你可以自己確定。”
黛芙妮猶豫了下，還是抓起腕表仔細搜索了一陣。
很快，她將手表遞了回來。
“接下來你不要發聲，也不要管這件事，我會替你擺平。”
楊老板笑著點點頭。
“我們接下來還是去軍情局嗎？”
“嗯，你首先要掌握一點實權，軍情局的阿特羅少將跟你關系不錯，剛好成為你的屬下。”
啊這，偶爾搞搞軟飯，好像也挺不錯，起碼挺省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