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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令出赫舍里氏

  昨天捕了大半天的魚,舒舒做夢都是冰窟窿。

  然后好像里頭浮起什么…

  黑乎乎的,看著有些嚇人。

  到了跟前,居然是一條大魚,滑熘熘的。

  舒舒張開了眼睛,就見屋子里昏黑,外頭才蒙蒙亮。

  脖子里壓著一條胳膊,用手一摸冰涼。

  是九阿哥光著膀子,將胳膊搭了過來。

  她拉了拉被子,將九阿哥的肩膀蓋上。

  這邊雖燒著地龍,也不如宮里暖和。

  原本放著帳子,九阿哥晚上嫌悶氣,又給勾起來,很容易受風。

  九阿哥跟著醒了,哼唧了兩聲,將她圈在懷里,繼續呼呼大睡。

  舒舒聽著他的呼吸聲,被帶的眼皮也發沉。

  左右無事,就繼續睡。

  門口有動靜。

  是孫金的聲音,氣喘吁吁,帶了急促。

  “爺,皇上傳爺見駕…”

  舒舒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九阿哥懷里空了,還閉著眼睛伸胳膊劃拉著。

  “爺,御前傳召,快起了!”

  九阿哥睜開眼,迷迷湖湖的。

  舒舒又說了一遍。

  九阿哥這才皺眉爬起來,看了眼窗戶:“大早上的,汗阿瑪折騰什么?”

  舒舒翻身下炕,將燈點上,才披了衣裳,出去將門栓打開,放了孫金過來。

  孫金面色帶了急色,見了九阿哥就道:“爺收拾收拾就走吧,聽著十爺的意思,不單單是傳了爺,皇上還打發人出宮去各位阿哥爺處傳召,去太晚了不好…”

  九阿哥看了眼多寶閣的鐘,卯正剛過。

  這老爺子,大清早的折騰什么?

  可是既是十阿哥提醒,那肯定是大事。

  九阿哥就穿戴上,拿著幾個熱好的麻醬的燒餅,就帶了何玉柱、孫金出發了。

  來不及去侍衛處值房叫侍衛,他就直接帶了五十護軍回京。

  也沒敢坐馬車,他想起了自己初八下午從宮里出來沒有跟御前打招呼,有些怕了。

  要是汗阿瑪翻小賬,那個也是過錯。

  他初八被點著隨扈回京,也算是領了差事。

  本該留在宮里聽吩咐的。

  之前他落井下石,告阿靈阿的狀,現下輪到他自己了。

  還真是報應來得快。

  二十多里地,城外這段路程都是快馬。

  城里那段,沒有疾行也沒有耽擱,前后不到半個時辰,九阿哥就到了地安門。

  等到進了宮,九阿哥也沒有回阿哥所,直接大步流星的往乾清宮去了。

  乾清宮,西暖閣。

  雅雀無聲。

  屋子里人不多,幾位大學士、尚書,剩下的就是成年的皇子阿哥。

  康熙坐在炕上,看著手中的折子。

  他已經看了三遍。

  這是索額圖的認罪折子。

  索額圖昨夜子時于家中自縊。

  折子里寫他康熙九年開始,對想要進宮遞牌子的外地官員勒索錢財,否則不允許他們上綠頭牌,借此大肆斂財。

  康熙二十九年圣駕御駕親征時感染風寒,索額圖曾串聯朝臣,做兩手準備。

  等到圣駕先一步回京,索額圖為了掩飾之前大逆,貽誤戰機,使得不少八旗將左殞身。

  都是真的,沒有一樣是假的。

  可是同窺視宮廷,謀害皇家骨肉相比,都是輕的。

  康熙望向尹桑阿。

  尹桑阿依舊站在閣臣首位,后頭站著幾個大學士與尚書。

  不過幾日功夫,尹桑阿看著就老了十歲似的。

  身子句僂著,臉頰都耷拉著。

  康熙嘆了口氣,道:“回去就遞折子吧!”

  尹桑阿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三叩首,哽咽道:“奴才謝主子恩典!”

  康熙看了眼梁九功。

  梁九功上前,扶了下去。

  他曉得皇上心里并沒有遷怒這位老大人,可是要給旁人看。

  總不能那邊處置了索額圖,這邊還用著索額圖的女婿為閣臣之首。

  失了震懾之威。

  康熙望向站著的幾個阿哥。

  大阿哥板著臉,腰身如松柏般挺直,看著頗為威嚴的樣子。

  康熙曉得,這是故意的,要不然就要掩不住幸災樂禍的表情。

  去找明珠?

  這是有了主心骨了?!

  魯莽天真。

  再看三阿哥,看似守禮至誠,實際上野心勃勃,缺少自知之明。

  是董鄂家的人能用,還是馬佳氏的人能用?

  多讀幾本書,就當自己有運籌帷幄之能,可笑至極。

  四阿哥行事刻板,太過較真,不知變通。

  五阿哥…

  還真是九阿哥的同胞哥哥,旁人都屏氣凝神,帶了小心,他可好還迷迷瞪瞪,瞄著邊上座位,看樣子是奇怪為什么大家都站著。

  這肚子又大了一圈,腰圍快奔三尺了吧?

  這是過年掉油缸里了?

  七阿哥還是那副死樣子,眼皮耷拉著,萬事不走心。

  八阿哥…

  白瞎了這張臉,聰明沒長對地方。

  正藍旗的旗權,還得換個人選掌著。

  十阿哥腦袋都歪著,看著門口,耳朵也支棱著,聽著外頭動靜…

  康熙看了眼自鳴鐘,還有一刻鐘就是辰初,要是九阿哥還不到,那可要好好罰一回。

  接著罰俸三年!

  正想著,外頭有了動靜。

  “皇上,九阿哥到了,在外候見。”

  梁九功進來道。

  康熙冷哼道:“讓那混賬東西給朕滾進來!”

  梁九功退出去傳了話,小聲提醒著:“九爺,大學士們與阿哥爺們都在,這回可不能逗悶子…”

  九阿哥拱拱手,無聲謝過,就大踏步的進了西暖閣。

  “汗阿瑪,兒子奉旨前來見駕!”

  九阿哥痛快的打千請安。

  康熙想要開口訓斥,就見他穿著騎裝,額頭汗津津的,頭發前頭都濕透,說話也呼哧帶喘的。

  這是著急趕路,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從神武門下馬,到乾清宮這也是小二里路。

  九阿哥覺得自己來的雖遲,可態度要端正。

  他就一路小跑著過來,愣是跑出一身汗。

  康熙到了嘴邊的話又改了口,道:“胡鬧!就算是趕路,也不在這一時,忙忙慌慌的成什么樣子?”

  九阿哥直接在額頭上摸了一把,道:“都是兒子不好,性子憊懶,前天見宮里沒事,就回園子里歇著去了,聽了傳召,怕耽擱了差事…”

  他老實的認錯。

  康熙對著他冷哼一聲。

  歇著?!

  又是打獵,又是捕魚的,怕是玩得更累!

  就是現下不是跟他算賬的時候,康熙就看了眼梁九功。

  梁九功很是機靈,躡手躡腳的出去,取了干凈的毛巾進來,雙手遞給的九阿哥。

  這一位可不是身子骨結實的,真要吃了風病了,皇上心里也不自在。

  九阿哥已經起身,站到八阿哥與十阿哥中間,接了回來,在額頭上擦了兩把,好奇的看著對面。

  前頭幾個都是大學士,就馬齊不是。

  馬齊要進大學士?

  他莫名的生出這個猜測來。

  隨即,他又望向自己這排,前頭哥哥們都轉過身,看著自己。

  九阿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阿哥嫌棄的移開眼。

  三阿哥回了一個微笑。

  四阿哥是瞪了一眼。

  五阿哥則是帶了擔心,小聲招呼梁九功近前,道:“諳達叫人送一碗姜湯吧,大早上又是騎馬來的,肯定吹到了。”

  梁九功也是小聲應了一聲,出去吩咐人去了。

  康熙看在眼里,望向五阿哥。

  真是一個個脾氣大了,都敢使喚御前的人?

  五阿哥有所察覺,回望過來,看樣子像是不明白為什么看他。

  七阿哥則是越過八阿哥,伸出胳膊來,塞九阿哥手中一個東西。

  入手冰涼,是個玻璃鼻煙壺。

  九阿哥正覺得鼻子有些堵,連忙打開鼻煙,放在鼻子下重重的吸了兩口,冷香撲鼻而來,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

  鼻子一下子就通了,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瓜子都清明。

  八阿哥正好轉身,面帶關切,打算探問,被噴了一臉,不由傻眼。

  九阿哥渾然不覺,還覺得不過癮,瞇著眼睛吸著第二回。

  十阿哥已經拿出帕子,遞給八阿哥。

  八阿哥擺擺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雪白的帕子,胳膊顫抖著,將臉上的東西擦了。

  九阿哥已經睜開眼睛,看到八阿哥眼圈都紅了,道:“八哥怎么了?”

  八阿哥的笑容已經繃不住,看著九阿哥,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九阿哥被看的有些毛,腳步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十阿哥扶住,小聲提醒道:“九哥打噴嚏,吐沫星子噴八哥臉上了!”

  或許不單單是吐沫星子,還有鼻涕。

  九阿哥連忙小聲賠罪道:“八哥對不住,對不住!”

  八阿哥搖頭,依舊帶了笑,道:“沒事…”

  九阿哥卻覺得這笑容有些冷。

  感覺還不如被罵兩句叫人安心。

  他耷拉著腦袋,心里有些亂。

  要是老十惹他生氣了,他肯定直接上腳踹了。

  八哥卻從不會如此。

  不管是對他們這些兄弟,還是對外人,似乎永遠都沒有氣惱的時候。

  渾不似真人…

  少一時,梁九功端了一碗姜湯進來。

  御前當差的人多,最忌諱風寒。

  乾清宮茶房里,入冬以后常備著姜湯。

  九阿哥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一口,好懸沒噴出來。

  純正老姜熬的姜湯,什么也沒放,入口辛辣。

  他身上想要撂下,可是身上潮乎乎的,確實有些冷,就苦著臉“咕都咕都”幾口給喝光。

  康熙已經望向眾人,冷聲道:“索額圖貪婪成性,不忠不孝!雖身死不能免其大罪,奪爵,籍沒!家人令出赫舍里氏,發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

  屋子里一片靜寂。

  中午有事出去了,更晚了,第三更要更晚了,大家可以明早一起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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