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生輝,泛著冷光。
安弱鹿鑄劍損耗太大,已經沒有余力鑄造劍鞘。
陸景將手中殺西樓隨意一拋,那長劍似流光便飛入云端消失不見了。
但若有修行者運神念,通玄功,以目視天就可見那流云中,一道若隱若現的寒光流淌在其中。
劍光升空,斬去了那些仙人落下的目光,悄無聲息。
而當那劍光中陸景的神念飄飛上空,就察覺到太玄京高空中竟流淌出絲絲縷縷的仙氣。
那些仙氣即將化作橋梁,天上西樓的仙人將要越過天關、天闕,降臨于凡間。
甚至他看到一只白馬馱著一位頭戴斗笠的黑衣客,被那些仙氣倒映出影子來。
有人風雨下西樓,已經朝著人間而來。
陸景能夠感知到,這位頭戴黑色斗笠,手中拿著一柄短戟的刀客,必然是一位修為高深的仙人。
陸景神念縈繞在流云中的長劍上。
他思索一番,探出一根手指,卻見那手指上縈繞著一重元氣,元氣又化為劍光。33
“太白劍光配上天王氣,本身便是一種極霸道的劍道神通。
我一路行來,養出無畏劍氣,得以映照五顆元星,殺神闕,斬八境天龍,我劍道之鋒銳,已然可以養一道太白天王劍氣,也許這一道太白天王劍氣配上那太梧朝的古神通向天借元,能夠發揮一陣奇效。”
陸景輕彈指間的劍光,那劍光騰飛上空便落于殺西樓之上。
“要早做準備。”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 遠處,安弱鹿暫別陸景回去休息了。
孫伯淵火急火燎,也要回他那四方酒肆中,不知要去忙些什么。
自太玄京中,無數目光也逐漸消散了。
禹涿仙、鐘于柏祝賀陸景。
陸景謝過二人,與他們一同回京。
他去了書樓,觀棋先生正在等他。
“先生,我在云中看到一位身騎白馬,手持短戟的仙人,他站在云上看我,眼中殺意蠢蠢欲動,卻不知那人是誰?”
“那人名為趙青萍。”觀棋先生回答道:“他是西樓三十六位府仙之首,在靈潮之時也落人間,持短戟引動千里江河。
南老國公便是敗在他的手下,雖然保住性命未死,卻跌落境界,時間倏忽已過數十年,南老國公卻再也未曾回歸巔峰。”
“趙青萍是天上西樓最有望接替水云君之位,持呼風喚雨權柄的風雨府仙。
你取了呼風喚雨的天時權柄,令那等天時權柄并非只歸西樓所有,趙青萍自然要來殺你。”
二人站在春意盎然的二層樓。
綠楊影里,海棠亭畔,紅杏梢頭。
書樓始終四季如春,哪怕是在盛夏中,也這般愜意。
只時觀棋先生不知,這般春日之景又能持續多久。
陸景在海棠亭中為觀棋先生洗茶盞,一邊詢問道:“不知南老國公壯年時,氣血修為又是哪一重人仙境?
是玉闕境,還是大龍象?”
觀棋先生道:“天府三境,可并非那么容易就可以跨越。
玉闕境界,若要登臨大龍象,除卻自身天資無雙之外,還需要一番大造化。
就比如中山侯荊無雙,西域百山王以百山之血敬獻于他,得了這般大機緣,中山侯才有可能踏入大龍象之境。”
陸景聽到這等消息,眼中亦有驚異之色:“中山侯踏入了大龍象之境?”
他這般詢問,又不由微微搖頭:“天下人俱都說我蓋世無雙,可這中山侯不過三十的年紀,卻有這般修為,實在令人……”
觀棋先生臉上帶笑,搖頭道:“中山侯乃是三世修為,況且便是如此,你與他相比也不妨多讓,天下間少有人以照星五重殺神闕的修士,不需妄自菲薄。”
陸景頓生疑惑:“三世修為?”
觀棋先生卻微微拂袖:“夫子未曾登臨天關時曾經與大先生說過,人間將會誕生一尊三世人仙,一心求武,探尋天地之真。
后來,夫子登天之后三十余年,中山侯開始發跡。
此人求武之心太過純粹,便是為朝廷效力只怕也是他探尋武道一途的手段。
平生,除去他已故的母親之外,他似乎不在乎任何人。
由此我猜測他便是夫子口中那三世人仙。”
觀棋先生說到這里,臉上笑意更濃,對陸景說道:“他不在乎男女之情,不在乎子嗣傳承。
只因他母親喜歡那南府的小姐,他便親自去了封宿海,摘來慕圣枝送給她,想娶那位南家小姐過門。
南家小姐不愿,他也再無糾纏,也渾然不在意臉面。
這般的人物也許能登上武道一途中的巔峰,與虞乾一、陳霸先這等人物并肩。”
陸景對于中山侯了解不多,也從未與中山侯有過交際。
可他心中仍有疑惑,道:“中山侯這般強悍,也許崇天帝應當以他為局,這般的 人物做龍子,占天元,崇天帝的棋牌也許會更廣大些。”
觀棋先生喝下一口茶水,道:“崇天帝想要無情無性的利劍,中山侯倒也合適。
只是此人來歷神秘,也許不適合做棋子。”
“而且,你又怎知崇天帝的棋盤上并無中山侯”
陸景不由轉過頭,看向那一座太玄宮,帝宮幽深,寬廣雄偉。
那里端坐著一位不管不顧的君王,不知在謀算什么。
“先生,天上西樓一事牽連了書樓……”
觀棋先生搖頭打斷陸景的話:“不必多說什么。
你是我書樓執劍,如今你尚且年輕,也沒有機會走天下,不知執劍二字之重。
倘若你死在水云君、趙青萍手下,書樓不光是我,便是其余幾位先生也要道心蒙塵。
只可惜的大先生、二先生、五先生俱都身在北秦無法歸來。
北秦的書樓歸朝廷統御出手反而壞了規矩。
但是太玄京中的書樓,卻還有幾分余力,況且你寫下我花開后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這番詩文。
天下慕名而來太玄京的強者并不少。
再加上你映照了五顆元星,修行太白劍光,養出一顆無畏劍魄,又有了這樣一把好劍。
天上西樓總歸也討不了好處。”
“更何況…”
觀棋先生說到這里,朝著陸景燦爛一笑:“師徒之間貴在傳承。
我既是你的師尊,受了你的大禮,總要確保你活在人間,將我的名姓傳承下去。
陸景站在觀棋先生身前,最終也只是向觀棋先生行禮。
“好在你自那鹿潭中給我帶回了天脈,我雖然已經不是玉仙樓清都君,但在這人間也負了幾分圣名。
上次靈潮之真時我還未曾出生,更未曾見過天上仙人的風采。
這一遭也正好借著機會看一看我那老家究竟強橫到了何等地步。
若有可能為人間斬去一兩位府仙,也算是我書樓的貢獻。”
陸景安靜的聽著觀棋先生說話,他頭頂云中的殺西樓已蠢蠢欲動。
觀棋先生也感知到了鋒銳的殺氣,眉頭微挑,道:“仔細想起來,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出手。
你我師徒也從不曾并肩而戰,恰好也讓你看一看……這人間可并非只有你、中山侯、公孫素衣這些人物才算得上天驕。”
觀棋先生說話輕松。
陸景知道觀棋先生這般說話是為了讓他輕松一些。
于是他臉上也露出一些笑意,又繼續說道:“先生方才話中之意,南老國公壯年之時乃是玉闕境界,不曾登臨大龍象,更不曾踏足人仙無漏的大天府。
這般說來,天上西樓那位趙青萍應當也是玉闕境界,或者是初入純陽天人的雷劫境界。
否則南老國公就不僅僅只是敗于他手,跌落境界這般容易。”
觀棋先生點頭。
“趙青萍雖然是天上西樓第一府仙,但他的修為比起兩位西樓將軍還要弱上一些,確實是雷劫境界。”
“只是,天上得了幾次靈潮的好處,仙人雷劫駕馭仙氣,比起人間的雷劫境界還要更強。
那些神闕、星宮的府仙也同樣如此。
陸景,你雖然殺了北秦第二神闕,又得了一柄寶劍,可也絕不敢托大。
天上西樓降臨人間,趙青萍來尋你,九先生自然會攔下他,你莫要大意。”
陸景頷首,他抬頭看著天空,不知是看天上的流云,還是在看云中的長劍。
“先生,八境天人、人仙便那般強橫?不入八境,我便是手握殺西樓這樣的寶劍也無法與他們一爭高下?”
觀棋先生瞇著眼睛,看著流云中的長劍:“這把劍屬實強橫,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你手握此劍自然稱得上一個強字。
可是……仙人占據靈潮,八境修士本身又有大氣運,大機緣,大造化。
你怎么知道那趙青萍手中的短戟不是一件好寶物?”
“純陽天人三境,雷劫、乾坤、真君!
天府人仙三境,玉闕、大龍象,大天府!
各有其能,他們眼中的天地并非是尋常人眼中的天地。
你若想以照星五重殺天人、人仙,只怕并沒有那般容易。”
陸景先是頷首,進而又側頭詢問:“先生,若我手持殺西樓,那趙青萍手中并無寶物,我可有勝算?”
觀棋先生想了想:“有二分。”
陸景又問道:“只有二分?”
觀棋先生道:“若無有殺西樓,你倒欠八分,必死無疑。”
陸景嘆了口氣:“看來七境與八境之間的差距太甚,輕易無法彌補。”
觀棋先生見自己勸住了陸景,十分滿意。
恰在此時,陸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詢問道:“先生,若我照得帝星,可否以照星之身殺天人?”
ps:二陽了,今天晚了點,但是癥狀比上次輕很多。
還有就是明天凈wang,只能看到自己的本章說,不是作者刪章說喔,周知。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