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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源頭斷厄難,伴她三百年

  “仙人不敢看我”

  陸景聽聞姜首輔話語,心中不由多出更多疑問來。

  他在典籍中也看到過十幾位得見仙境的仙慧傳說。

  但是絕大多數得見仙境者,對于仙境、仙人都充滿崇敬,甚至也有頂禮膜拜的。

  除卻這些,也有天資縱橫者只覺仙人不凡,卻不覺得他們崇高。

  可他聽聞的這些傳說中,便只有兩位能夠這般漠視仙境、輕視仙人!

  其中第一位自然是高坐仙座三百年,馭使仙人三百萬的大伏崇天帝。

  至于這第二位,便是剛剛通過姜首輔之口聽聞的書樓先生。

  陸景猜測這位書樓先生大約正是那位曾入天關,又覺得天關無趣的四先生,也正是他手中的玄檀木劍的主人。

  其他不論,光是這一分“仙人不可與我比肩”的氣魄,就讓陸景對于這素未謀面的四先生多出些敬佩來。

  除去敬佩,又有些可惜。

  因為這位四先生早已經不在人世,至于因何而死,陸景也并不知曉。

  姜首輔方才話語中那一句“持本心而死”大概就是其中的關鍵。

  可陸景此時也不便詢問,只是低頭默默聽著,又默默將這些話記在心里。

  姜白石感慨一番,輕輕捋了捋白須,目光始終凝視陸景。

  他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景,竟然忽然開口問道:“陸景這天下的仙慧者,多數都是奇才,便比如你。

  過十七歲就已然修行至日照的境界,若好生栽培,往后就算無法元神照星辰,大約也可以孕育九株神火,使元神如火,時時生光。”

  姜白石說到這里,他語氣里竟又多出些希冀來:“可老朽還是想問一問你,你入仙境,觀天人,仙境迎你來,仙人與你語可曾在這仙境中看到那些仙人的仙法,可曾看到他們的長生術?可曾看到仙人鎮魔誅神之法?”

  這一位心機深沉,向來不露心緒的太樞閣首輔大人眼中,此刻卻充滿了期待。

  陸景仍然站在堂中,他腦海中思緒平靜,只是搖頭說道:“首輔大人,陸景誤入仙境不過看了一遭仙境繁華,看了百世的文章、詩詞,看了那仙境中沉沉浮浮的世界,卻不曾看到長生術,更不曾看到誅魔法。”

  姜白石聞言眼神中的希冀消失不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失望。

  他點頭道:“凡人見仙境,見得是心中所求,既然你能見到這種平和仙境,能見到那許多曠古的詩詞,如今便真如王妃所言,只記得二三闕,也可證明你有一顆詩詞文膽。”

  坐在一旁的重安王妃也微微點頭,他也極為認同姜白石這番話。

  甚至開口補充道:“陸景雖然年幼,但心中卻有所持,一言一行皆有君子之風,他不僅有一顆詩詞文膽,也有一顆君子赤心,如今不染于物,希望以后你不會被外物所染。”

  陸景當面。

  重安王妃卻能說出這般勉勵話語,也足以證明重安王妃對于陸景的印象,并非只停留在那一闕詞上。

  幾次接觸,包括柔水對于陸景的印象,包括陸景那一句‘王妃以珍寶還珍寶,已還了人情。,,都讓重安王妃深覺陸景心性。

  正因如此,她才會在這首輔中堂說出這番話來。

  更深層次中,也許重安王妃還是在姜首輔面前為陸景美言。

  姜首輔聽到重安王妃這般夸贊,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王妃一眼。

  他想了想,又頷首道:“你有赤子之心,又有一顆文膽,就要時時拂去其上的塵埃,好生打理它們,莫要讓它們生出困頓氣了來。”

  姜首輔說到這里,大概是又想起了陸景的處境。

  平日里并不多話的姜首輔出奇對陸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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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往后可有什么計劃?今日鬧出這么一樁事來,又那封訣書,陸府已然與你陌路。

你毆打南家庶子,又惹了南停歸,又讓南府在這樁事上成了笑柄,再加那件令我好笑的蒔花閣之事  便是你有許多才華,南府若是要治你,給你寫上一份休書,你還是會有許多瑣碎?”

  姜白石之所以說出這番話來,還是因為陸景如今的贅婿身份。

  此事發展到如今,最為關鍵的還是陸景已然入了贅婿賤籍。

  陸景自然也知曉“瑣碎”指得是什么。

  此時陸景還不曾被南府外冊除名,所以即便是賤籍,也只是贅婿賤籍。

  這一賤籍特殊,只是不可參科考,取功名,不可為官,不可為將,不可有私產對于子孫后代并無遺害,換句話說這一戶籍不過只影響自身。

  再加上陸景不曾和南禾雨完婚,除去戶籍之外,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南府贅婿,這樣陸景相對自由了很多。

  就算真正成了贅婿,也比其他賤籍好上許多。

  可如果南國公府南禾雨真就寫了一紙休書送到戶籍司,那么等待陸景的還會繁瑣上不少。

  南國公府退了婚,陸景不當贅婿,也并不代表就能成為良民,從此參加科考,出仕為官,他的賤籍戶籍便會被官府收去,被分籍到墮民、細民這兩類戶籍中,到時候便不得自由了。

  其實他也有些特殊,因為很少有修士落為細民、墮民,除非犯了極嚴重的錯,但是陸景是贅婿被休情況就有些復雜起來。

  正因如此,姜白石才會說南府若是寫上一紙休書,對于陸景而言,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禍患。

  “不過你這情況倒是特殊了些,天資不錯的贅婿老朽見過,可若是你退了婚,如你這般天資不凡,還是元神修士的細民卻著實有些稀少了。

  以你的修為,若是你愿意托庇于某一大家族,他們倒是可以為你脫籍。”

  陸景面色從容道:“南國公乃是大伏巨岳,正因如此陸家才會讓我入贅南府,這等貴人一言一行都不是學生能夠揣測。

  若是他們真為我寫上一封休書,學生自然也無能為力,可是賤籍也并非脫不得,學生并非驕橫,卻也有些自信,脫籍何須托庇其他大府?”

  陸景這般說著,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擔憂、懼怕的神色,就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姜白石雙手仍然拄著膝蓋,他探出些身軀來,笑道:“那南禾雨天資不凡,這般年輕便已經元神燃神火,蘊神光,又是難得的姿容,再加上南國公府產業極重,與南禾雨成婚其實也不錯。

  若你愿意,老朽也可與南老國公說一說,從中調和,你只需去成婚便是。”

  姜白石語氣柔和,娓娓道來。

  可陸景卻早有決定。

  經過了這許多事,南國公府給陸景的印象極不好,雖然與陸府不同,其中卻也俱都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貴人。

在這樁婚約上,自始至終都將他當做各色工具在左右拉扯,南府中人也各執己見,卻好像也從不曾顧慮陸景的人格  正因如此,陸景心緒早已從入贅與否其實無所謂,變為了不想從一處泥潭,跳到另一座泥潭。

  至于賤籍一事。

  陸景終日讀典籍,也早已備好一種脫去賤籍之法,名正言順,無人敢說一二個不是來!

  所以當陸景聽到這番話語,幾乎不曾猶豫便想要拒絕。

  可正在此時,腦海中那宮闕閃光,諸多信息流來。

  趨吉避兇命格觸發,諸多信息盤旋在陸景腦海里。

  可這一次,陸景卻并不曾有絲毫遲疑,也不曾仔細權衡利益。

  “學生謝過首輔大人的好意。”

  他就站在中堂,朝著姜白石搖頭道:“學生雖為賤籍,卻也極好讀書,明白君子守心,不偏不倚,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的道理。”

  陸景開口,姜白石和重安王妃眼神也認真起來。

  “陸景生來并不高貴,在陸府中便是不得寵的子孫,后來淪為賤籍,卻仍然要因南府三番五次推遲婚約而被多番恥笑。

  天下人不因南國公府失約而發笑,卻因我生來卑弱而笑我,既然如此,這南國公府便是有萬傾家產,那南禾雨便是有天人之姿又如何?

  少年不可奪志,不可失了自己的精神,今日學生若央求首輔大人為我向南家美言,學生又如何再讀圣賢文字?”

  “我若讀書,便會覺得書上那些道理在恥笑于學生,不齒于學生。”

  陸景語氣并不激昂,說這番話時臉上也沒有任何激動的神色。

  可他的聲音便如此緩慢而又堅定。

  少年之志、讀書人之志皆顯露于其中。

  便如剛剛陸景進門時那般,這時的姜白石也再度瞇起眼睛,凝視陸景道:“少年的志向、人的精神就那般重要?”

  陸景沉著回答道:“我若為贅婿,便是一輩子的卑弱,我退了這婚,舍了這贅婿身份,對我而言,才是破曉之光。

  陸景雖年少,心中卻有些氣象。

  并非只有當了那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贅婿,學生才能活!”

  “好!”

  姜白石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一旁的重安王妃也不由點頭。

  姜白石笑道:“我也猜到你會拒絕,可你這番話卻仍然令我驚喜。

  你說得不錯,你胸中有才德,便是一時瑣碎又如何?總可以擦去塵土,露出華光來。”

  重安王妃也道:“便是淪為賤籍也不必擔憂,你若不想托庇于其他大府,重安王府可以給你開一封信引,你持信引,來重安三州便是,可以在王府做一位少年先生,自然有的是人禮敬你,到時候等待些時候,自然也能自己尋到脫籍的機會。

  而且你如此自信只怕也不需我們幫你了。”

  姜白石目光閃動,也道:“脫籍不難,你這樣不凡少年入賤籍的情況倒也少見,且看你能否捉住機會。”

  陸景謝過二人。

  重安王妃又想要告知陸景在今日這樁事上姜首輔起到的作用。

  可這時姜首輔卻輕咳一聲,隨意擺手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擾陸小先生了,今日九先生也言你還要授業解惑,我不過是想見一見仙慧者罷了,也許我們往后還能見許多次,許多事倒也不急于一時。”

  陸景這便與二人道謝、行禮,出了中堂。

  門外自然有人等候,帶陸景出府。

  陸景遠遠離去,重安王妃眼里卻泛著幾分可惜。

  “若不與那南禾雨成婚,便要落入賤籍,若是與她成婚了,過往諸多腌攢又會奪了這少年的志向,說到底還是這南國公府言而無信的過錯。”

  重安王妃輕聲道:“南老國公年輕時那般英偉,如今卻被諸多瑣碎纏身,就連南府都不可一言而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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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白石聽聞這番話,卻搖頭道:“其他不論,以南老國公的威嚴,區區一個南府自然是他一言而決。

  至于為何南家小姐不愿、南停歸反對這樁婚事,南老國公便屢次推遲婚約,只怕其中還有原因。

  陸景倒是不用擔心,老朽覺得賤籍一事難不倒他,少年日照,天資不凡,還能被區區戶籍之事鎖住手腳?”

  重安王妃側頭思索一番,有些可惜道:“其實賤籍之事容易,到時候我幫他脫了便是,他正是少年,磨礪一番心性也并無壞處,不必事先與他說,再說這少年倔強,總記著恩德,反而失了我幫他的意義。”

  姜白石眼神深邃:“這件事還請王妃莫要心急,由我來辦,等他趟過了這樁小難,我給他一個登青云的機會,看他能否把握住。”

  重安王妃知道姜白石起了愛才之心,也并不在這樁事上多說些什么,只是輕聲道:“正因為有這等無奈的事,才會有百姓淪為賤籍,進而逃到北秦去。”

  “北秦的賤籍,比大伏多出不知多少,也有許多北秦人逃來大伏。”姜白石聽到重安王妃這番話哈哈大笑:“王妃,許多百姓之所以要逃到北秦是因為他們并不了解北秦。

  可陸景乃是書樓先生,讀過許多典籍,自然明白北秦乃是法家治世,而且是嚴法!

  法家治國自然能令國祚極快強盛起來,可卻也有許多弊端,陸景身在大伏并非沒有希望,以他的能為,區區戶籍難不住他,又何須逃到北秦去。

  而且厲政之下,百姓皆為大燭王牲畜,人與人之間無絲毫信任可言的北秦,豈不是更無希望?”

  重安王妃思慮片刻,也嘆氣說道:“正如姜首輔所言,那北秦其實人人皆賤民,也不是個清正的世道。”

  “若無法家的申屠臺,若無厲政,北秦又如何能夠這般快便起勢?最起碼,在厲政之下北秦已經崛起。”姜首輔目光深沉:“而那北秦的戰火已然要燒過來了。”

  重安王妃身后的謀士對她道:“王妃,這個時辰,大司徒已經歸府了。”

  重安王妃也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來向姜首輔告別。

  她還要去這青云街上另一處宅邸,所為之事,自然是北闕海龍宮的事。

  自京尹府那諸多事后,陸景便上了重安王妃的轎子,去了首輔宅邸。

  可不過短短時候,今日諸多風波,就已經傳遍了整座太玄京。

  太玄京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議論此事。

  口口相傳之下,這種事情卻蔓延得極快。

  很快,就連西城剛剛入京的馬夫們都知曉了此事。

  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于有趣。

  跟這件事有關的還有諸多貴人。

  事情的主角來歷特殊,既是九湖陸家的庶子,又是南國公府的贅婿。

  而這年紀輕輕的贅婿竟然還毆打了南國公府的雪虎公子。

  早在數年之前,太玄京中就已經有許多人知曉雪虎公子的事跡,也知曉他一身武道天賦極為不凡,是一等一的少年英豪。

  可就算是這樣的少年英豪,也被一個小他幾歲的少年打的不省人事,鬧出許多笑話來。

  而那陸府的陸景,也終于闖入許多人認知中。

  很多人其實早先模模糊糊知曉九湖陸家有一位庶子入贅南國公府,可南國公府后來似乎又是反悔了,遮遮掩掩、屢次三番推遲婚期。

  玄都中許多大府茶余飯后,也經常會討論這種婚事。

  絕大多數也覺得再過不久,南國公府便要退婚了,南禾雨這樣的劍道天驕,確實不是一個沒有什么才華的小庶子能配得上的,不過因為是贅婿,也并不奇怪。

  可是南風眠回來之后,南家的地位在朝中水漲船高,與日益沒落的武勛相比,國公府的門楣更高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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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令太玄京中諸多人不曾想到的是,這個名叫陸景的少年竟然有這等能力又如此膽大,能夠做出這種事了。

  不過眾人討論間,卻又發現許許多多細節。

  比如,那十七歲的少年竟然還是一位書樓先生,是一位天賦不凡的元神修士!

  這等資質、這等才華不免讓人驚嘆,甚至讓許多大府都為之艷羨。

  更可笑的是,因為這一樁誤會,那九湖陸家竟然被嚇破了膽子,陸景的嫡母寫下訣書,與這個膽大卻又有才華的少年徹底撇清關系,以免受到牽連!

  得了麒麟子又如何?不義不仁,又如何能夠承其德?

  怪不得陸家逐年沒落,原因便在于此。

  除此之外。

  甚至隱隱約約間還有傳聞,據說在那京尹府內庭上,這陸景甚至還質問南停歸,也就是他往后的岳父。

他可是個入贅的  正因這件事中的許多細節都令人驚嘆,才會在這般短暫的時間里,傳遍太玄京。

  京中眾人俱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此事。

  可南府中卻又有一番景象。

  南停歸坐在南岳堂。

  南雪虎跪在堂中。

  他魁梧的軀體仍然挺直,不曾有絲毫彎曲,只是微微低著頭顱。

  “行了,下去吧。”

  一番苛責、詢問之后,南停歸閉著眼睛,喘著氣擺了擺手。

  語氣中還有許多厭煩。

  南雪虎一語不發的站起身來,向南停歸行禮,這才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南停歸的聲音從他身后飄來:“你知道該受何責罰。”

  南雪虎腳步并無絲毫停頓,仍然大步而去。

  他臉上還帶著些傷痕,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堅定。

  即便他被人毆打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南雪虎卻好像并不在乎。

  直至他走出門庭,看到迎面而來的南禾雨,他嘴角才露出些笑容來,朝著南禾雨微微點頭,繼而繼續前行。

  南禾雨走入南岳堂,南停歸還是老樣子,依然揉搓著自己的眉心。

  南月象則是在為南停歸倒茶。

  “雪虎兄長”南禾雨開口,語氣中有些遲疑。

  “越來越放肆了。”南停歸搖頭說道:“我自小疼愛你們,以至于我在你們面前沒有什么威嚴可言。

  如今,我問他話,他竟然只說自己去了一趟角神山。”

  “他南雪虎出了玄都,我南府豈能不知?”

  南停歸說到這里,眼中卻又多出些疼愛了:“我如今倒也看出來了,雪虎也不想讓你與那陸景成婚,想讓你去尋自己的路,所以才做出這許多事來,甚至這次失蹤”

  南停歸話語并不曾說完,又覺得南雪虎詐死嫁禍陸景,手段實在是太過卑劣了些,以南雪虎的為人,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有些想不通。

  南禾雨聽著這許多話,又想起今日在京尹府內庭上陸景那諸多話語。

  “他成為贅婿,卻從無人問過他一句愿意與否。”

  “可如今,戶籍之事已成了事實,這樁婚事究竟應該如何?”

  南禾雨心中這般想著。

  南停歸看到女兒皺起的眉頭,他臉上的怒色也消散許多。

  只見他直起身來,輕輕笑道:“禾雨,你已不必傷神,今日之事、那陸景之言雖然令我發怒,可卻也讓南府不得不退婚。

  畢竟生出這番丑聞,再加上那蒔花閣一事,我南府如果還能忍下這贅婿,太玄京中不知多少人都要恥笑南府,甚至還會有人說是我南府舍不得那才氣、天賦皆不凡的贅婿。

  這樣一來,你順理成章寫一封休書,我們便退了這婚事,父親大人想來應當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從這番話語足以看出這能力一般,不得  大神南瞻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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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扛上南府重任的南停歸,對于南禾雨的疼愛。

  他身為南國公府如今的執掌者,卻覺得以南府之名受損為代價,解除南禾雨新上的婚約是一件好事。

  可此刻的南禾雨卻微皺眉頭,她低頭想了想,輕聲道:“父親大人,今日陸景所言其實也是實情陸景在此事中,也不過是一個受害者。

  如果現在退婚,陸府又已經與他寫了訣書,他就要徹底成為官中賤籍,這件事還是要仔細商議一番。”

  南停歸一愣,神色卻冷漠起來:“許多事便是這般,萬事皆有代價,他是我南府贅婿,卻敢逛青樓,敢打你的兄長,即便我們不懲處他,他也要付出些代價。

  否則,我南府又有何威嚴可言?”

  南禾雨搖頭:“蒔花閣一事大約只是陸景心中煩悶,去飲酒聽曲排解心頭的愁緒,我與他并未成親,不過只是引來戶籍,又為何要以此為過?”

  “至于雪虎兄長即便他是為我好,可這件事還是他理虧,說到底陸景不過只是個受家族裹挾的無辜少年,他為了我跑去殺一個無辜少年,難道這無辜的人還不能反抗不成?”

  南禾雨說到這里,越發覺得自己上下兩難。

  南停歸看出她的煩惱來,便也顧不得南禾雨方才的話,只是心疼道:“你心地良善,為父自然知曉,既然如此等到這樁婚事退去之后,我就去一趟戶籍司,將他的賤籍轉到我南府來。”

  “短時間內可以讓他住在府外,隨意行動,與良民其實并無兩樣,然后再等些機會,就可順理成章讓他恢復良人的身份,脫籍一事,其實并無多少難的。

  至此之后,他與我南府便再無瓜葛,也互不相欠,豈不是更好?”

  南禾雨原本有些煩惱的眼神,多出了些光彩。

  她想了想,又覺得在這等局面下,也許真的只有這個方法,對陸景而言傷害才最小一些。

  陸景的戶籍到了南府,有自己看顧,起碼比去其它大府為奴更好些。

  再加上有南府的關系,往后真有脫籍的機會,也能讓他更快脫籍。

  “這樣一來也好,到時候一別兩寬,你我之間,念頭俱都通達。”

  南禾雨正要點頭答應下來。

  一位身穿一襲桑麻長衣的老人到了南岳堂前,遠遠朝著南停歸行禮。

  “山老。”

  南停歸看到這老人也站起身來問道:“是父親大人有話要給我說?”

  那老人似乎是個啞巴,張口“呀、呀”了兩聲,手中又比劃起手勢了。

  南停歸看到山老比劃的手勢,臉色突然變得陰郁起來,他皺起眉頭道:“已經出了這等事父親大人竟還不退了這婚?那我南府豈不是成了太玄京中的笑話?”

  南禾雨和南月象的神色也都有所變化。

  那山老卻搖了搖頭,仍然比劃手勢。

  “風眠仍不愿扛起重擔,就要讓禾雨抗?那陸景雖有些才華,可是又如何是禾雨的良配?而且禾雨的志向就不在”

  南停歸語氣急促,眼神中的勞累更甚了些。

  那山老臉上竟然帶著疼愛,不斷對南停歸擺手,讓他莫要生氣。

  南禾雨也有些慌忙,卻見她探出手指,朝著南停歸方向一指。

  一道道元氣凝聚起來,流入南停歸眉心,原本緊皺著眉頭的南停歸,神色舒緩許多。

  此時南禾雨也忽然對山老說:“還請山老轉達,禾雨可以成親,也可以扛起家里的重擔,既如此,又何必再拖著?父親也莫要再阻攔,定下婚期便是。”

  山老側頭仔細傾聽著,他似乎聽到了其他什么聲音,又朝著南禾雨點頭。

  山老這便離去,南禾雨駐足原地低頭想了想。

  倏忽間,一道藍色劍光飛起,頃刻間盤旋虛空又來到南禾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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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禾雨邁步走到那柄名劍千秀水上,化為一道劍光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里。

  南岳堂中,就只剩下了南停歸和南月象。

  南停歸深深吸氣,不言不語思索著。

  南月象則在旁邊等待著。

  “你看到了嗎?禾雨心底根本不愿成婚。”

  南停歸突然咳嗽兩聲,眼中的憂愁更甚了:“我時日無多,也已經沒有多少執念了,便只是想解了我女兒的枷鎖。”

  南月象聽聞南停歸的這番話,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他低著頭默默無語。

  這么一位修為極強的武道修士,此刻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竟然在微微顫抖。

  “只要禾雨不愿意,就算那陸景能修元神燃神火,我也不答應這樁婚事。

  陸景有天賦,可是禾雨卻有一顆劍心,只需要日日打磨,仔細磨練,自然可以照亮元神,便如洛大師所言,終有一日,她是要元神純陽的。

  凡俗少年即便不俗,即便十七歲日照,又如何能與劍心相比?純陽難而又難,又如何能與她白首到老?也許只有洛公子才是她的良配。”

  南月象聽聞這番話,卻皺起眉頭,他想了想,按捺下心中對于南停歸的不舍,仍然直言道:“義父我倒是覺得禾雨妹妹對于那洛公子其實只有感激之情,畢竟那顆羽化劍心之所以能開鋒,還要多虧洛公子。

  禾雨妹妹心中良善,那深刻恩德懸于她心,再加上那洛公子不掩心中真情實意,讓她左右為難”

  南月象還沒說完,南停歸便打斷他的話。

  “若真要與人成婚,洛公子便一定比陸景好上許多!”

  他斬釘截鐵道:“既要成婚,便是要找一位相知相依的,要找一位陪伴終生的。

  陸景又如何能追得上禾雨羽化劍心的腳步?

  若陸景真的與她成了婚,相處幾年有了感情,等到陸景開始老朽,等到他垂垂老矣,等到他老死去。

  那時的禾雨又如何能念頭通達,如何能漠然視之?”

  “與其如此,還不如從源頭斬斷這種可能,否則我哪怕現在死了,心里也仍放心不下禾雨。”

  南月象低下頭,片刻之后他抬起頭來,也堅定點頭。

  若真要選一個陪伴,比起陸景,洛公子最起碼可安然陪伴她三百年。

  陸景出了首輔府邸,柔水依然在等他。

  陸景本來并不想要再乘王妃車駕,柔水卻笑道:“景公子何須客氣?王妃說了,善始善終,再說這青云街距離書樓也有段距離,走過去只怕天色已晚了。”

  王妃吩咐過了,陸景再推辭,反而顯得失禮,于是他便如此上了馬車。

  也許是因為車上那些符文的緣故,重安王妃的行駕極穩,一路都感覺不到顛簸。

  柔水小聲的和陸景說話,陸景也仔細回答,兩人之間倒是相處得融洽。

  因為之前幾次接觸,柔水對于陸景的印象也極好。

  甚至覺得越發俊逸的陸景擔得起那一句“翩翩少年,溫潤如玉”,正因如此,柔水卻覺得這馬車上的時光太短暫,很快就到了書樓之前。

  駕車的黑衣人并不知書樓那個小門,陸景也沒有刻意提醒。

  馬車便如此停在書樓正門前。

  書樓正門并不如何輝煌,看起來便像是普通的書院門庭一樣。

  絕大多數士子都住在書樓之中,又因為這里是京中金貴之地,外出一趟還要花上許多銀兩,莫說是尋常普通士子、寒門士子,就連許多道府的大府子弟,也不能日日出書樓花銷。

  正因如此,再加上如今正是酉時初,書樓前卻并無幾個人。

  可是陸景剛剛下了馬車,便看到遠處正有一輛馬車在等他,因為這輛馬車是陸府的馬車,駕車的正是趙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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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水也看到那輛馬車,便朝著陸景屈身行禮,又朝著笑靨告別,上馬車離去。

  陸景正了正衣袍,朝著馬車而去。

  趙萬兩遠遠便看到陸景,他臉上還帶著很多驚奇,仔仔細細打量陸景,眼里還帶著感慨之色。

  也許是看到陸景前來。

  馬車上陸續下來三人,正是寧薔、林忍冬、陸漪。

  三個人遠遠看著陸景,臉上的驚喜還清晰可見。

  尤其是寧薔,看到陸景安然無恙,還長長松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為擔心,今日寧薔的臉色更蒼白了許多。

  “表弟。”

  “三哥。”

  三位少女以馬車掩住身形,唯恐被書樓士子看到,失了禮。

  陸景走來,朝著她們笑,此時天上太陽朦朧,陸景的笑容配合他不俗身軀,淡雅姿態,竟然流露出貴氣來。

  寧薔三人突然覺得陸景臉上的笑更輕松了許多,這種笑容便好像天邊晚云漸收,有士子觀霞,見晚霞悠閑,會心而笑沒有絲毫拘束!

  寧薔和林忍冬對視一眼。

  陸漪皺了皺鼻子,有些泄氣:“我們跑來安慰三哥,我怎么覺得三哥并不為今日之事感到憂愁?”

  “就好像他不是離府”

  “而是脫了樊籠。”

  Ps:這大章三章合一,是今日的保底和昨日的欠章,還會有一章加更,更出來估計很晚了,大家明天看吧。

  還有還是要說一聲。

  主角不會當贅婿的,明后天很快就會迎來下一個高潮了。

  就是退婚脫籍,大家這點可以放心。

  大神南瞻臺的,!

  第一百零八章源頭斷厄難,伴她三百年三合一:,!

無線電子書    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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