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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武道大陽、大乾九五之氣

  三人同行一路,最終長生先生回了書樓,魏驚蟄且要去東城觀他的人間百氣。

  于是陸景獨身行走在街道上,又不惜多走了幾步路,來臨諸泰河畔,想要沿著諸泰河,走過煙雨街,回到空山巷。

  清冷的水影里,倒映著薄薄的夜色。夜色籠罩間,頭頂上的濃霧遮掩了天上的月,月色似乎透過云霧的縫隙,俯瞰著陸景,又或者在送陸景一路歸去。

  陸景獨身而行,呼風喚雨兩件寶物依然掛在他的腰間。

  既是手中刀兵,自然要時時以元神神念、周身氣血、武道精神蘊養、磨礪。

  正因如此,天下的劍客、刀客們,即便有乾坤袋,總會配刀劍于腰間,槍出寒光點星辰的俠客,也總會背負長槍而行。

  陸景元神中神念分出,落入喚雨劍里感知著其中諸多玄妙,原本淡泊的神念、元氣,流入喚雨劍,就變得越發鋒芒畢露,越發厚重。

  右手則按在呼風刀刀柄,周身春雷氣血滾滾而動,如果一條長河一般流淌在自身軀體與呼風刀之中。

  若有其他武道修士看到此刻的陸景,便有若看到一座氣血熊熊燃燒的火爐,照映天地。

  尋常妖鬼,都不得近身。

  武道精神…對于大多數武道修士而言,原本只有武道先天,先天氣血與自身信念融為一爐,才可得其精髓。

  可如今的陸景,不過雪山修為,便已得春雷精神…這也是陸景能夠以雪山修為,得呼風刀認同的原因之一。

  「九神持玄…」

  陸景緩步而行,一身白衣在周遭人間煙火中并不耀眼,卻自有出塵之氣。

  當寒風吹過,呼風刀傳來嗚咽聲響。陸景肉身雪山中迸發出來的氣血,也就變得越發厚重。

  執律雷霆縈繞在陸景元神之下,也同樣流淌于陸景氣血中。

  當春雷精神、執律雷霆一同融入于陸景氣血,又有神武天才命格作為依仗,不知難倒了多少武道修士的大陽之關…在陸景漫步于諸泰河畔之時,頃刻間崩塌。

  武道九關,一關難過一關!

  雪山之后升起大陽,是武道第四境朝著第五境蛻變的大關!

  熊熊氣血從陸景雪山中噴涌出來,滾滾流動,融入于他每一寸血肉骨骼。

  而當陸景的血肉、骨骼、筋膜俱都泛起赤色光芒,五臟六腑也被強橫的氣血籠罩。

  雪山中流出的氣血,也似乎已經達到一種極致,氣血濃霧升騰起來,凝聚于天空中,最終化為一團…

  烈日!

  氣血烈日冉冉升起,高高照耀在雪山之上!

  雪山中的氣血逐漸沸騰,化作霧氣,融入于氣血大陽。

  氣血大陽普照,陸景氣血中的春雷精神也變得迅猛無匹,不斷流淌的氣血,也化為大陽之芒照耀在陸景軀體中。

  陸景神色不變,軀體也似乎并無變化,可那些大陽之芒卻已照入他的骨骼深處,照耀在他的骨髓、五臟六腑上。

  一時之間,陸景骨髓同樣泛著赤色光芒,五臟六腑也變得越發剛硬!

  「武道大陽…」

  陸景依舊沉默的前行在夜色下,滾滾氣血以及驟然變得越發強盛的軀體對他而言,有剎那間的陌生。

  「咔嚓。」

  陸景朝前再走一步,卻看到腳下巨大的青石磚已經裂開,一縷氣血彌漫之下,周遭一丈之地,地面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縫…

  可不過須臾時間,當陸景再度邁步,他周身的氣血、勁力已然完全被他熟練。

  他再度風輕云淡漫步于諸泰河畔…「神武天才這等璨綠命格,確實令我的武道天賦越發鼎盛。」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除卻神武天才命格之外,九神持玄法、春雷精神、執律雷霆在破除武道大陽之關時,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行路許久,終于再進一步。」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武道大陽,氣血深入骨髓,內臟強橫堅硬,皮肉筋膜骨也堪稱蛻變二字,軀體中的力量一舉一動間皆如萬斤重錘,甚至可以徒手鑄劍!

  對于陸景而言,氣血修為從雪山境界突破武道大陽,也就意味著…君子之怒這等璨綠命格,威能更加強橫。

  君子之道命格下,于敵五步之內,自身氣血大幅度提升、肉身強度大幅度提升、武道玄功威能大幅度提升,雖然這一命格亦有限制,自身武道修為越強,加成幅度相應減弱。

  可對于當下武道大陽的陸景而言,這一命格.....仍然極為強橫。

  夜色正闌珊,陸景就在這闌珊的夜色中,回了養鹿街,回了空山巷。

  小院里,似乎有著獨特的煙火,關長生與陸景分別之前,曾邀請陸景一同回翰墨書院,一同飲青梅酒.

  可陸景心里惦記著青玥,就想著早些回去,若非軀體中氣血涌動,雪山將要迸發,化作大陽。

  陸景也并不會前去諸泰河畔,走上一遭。

  也如陸景所想,哪怕夜色已深,青玥還是在等他。

  廂廚中,有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陸景剛剛進了小院,青玥便從其中探出頭來,她一如既往的彎著眉眼,朝著陸景笑。

  眉眼就如同遠山一樣悠然,笑容也令人如沐春風。

  青明…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少爺,你且稍等,我為你下了面。」

  主屋里。

  陸景正在吃面,一如之前那般熱氣騰騰的清湯面冒出熱氣,飄上瓷碗二三尺,最終消亡在冬夜的寒氣中。

  可這碗面的香味卻被陸景吃進嘴里,吞入肚中。

  青玥坐在陸景旁邊看著陸景,她的眼神干凈,便如若微風的細語,正在小聲向陸景傾訴著些什么。

  除了慣常的清湯面之外…

  「今日我路過柳葉街,聽到有位老人吆喝,就打了一斤竹葉青回來。」

  青玥道∶「雖然只是老人自家釀的酒,和真正的名酒無法相提并論,但我今日從十一先生那里拿了些菊花回來。

  菊花煮竹葉青,又能多一重風味,少爺,你試試看。」

  青玥眼里還帶著期待,為陸景遞上熱氣騰騰的酒水。

  陸景幾口吃完一碗面,又接過酒水喝了一口。

  太玄京的冬日,除了書樓之外,原無菊花。

  便是這竹葉青,都應當是陳酒,可是當這酒水流入陸景喉嚨里,竹葉青的香氣,菊花的清氣融合成為一股特殊而又濃郁的味道,甘甜、清冽。

  陸景眼神微亮,青明又為他倒了一杯。

  二人在這夜色中說著話,例如之前許許多多的夜晚。

  青玥跟隨十一先生學草木藥道之后,這一處小院也有許多改變。

  比如,陸景這主屋中多了一盆海棠花。

  海棠盛開應當在八九月,如今再過幾日,就已是年關,這盆海棠花卻已經旺盛的開著。

  冬夜、濃霧、盛開的海棠、菊花煮酒的香氣、那已空空如也的瓷碗…再加上飲酒的陸景,都令人與海棠俱醉。

  今夜的青玥見到陸景安然歸來,身上白衣不攜煙塵,也無絲毫褶皺,這如玉少年就坐在她的身旁,讓她心里越發覺得欣喜。

  于是她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起來,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

「要好好跟著十一  先生學習學問。」

  她在心中想著「如果不是十一先生寫的藥經,我又哪里能知道菊花能與竹葉青同煮。

  多學些東西,往后也能多為公子煮酒。」

  有些人的愿望便是這般簡單而又樸實,就好像她們選取自己前行道路的意義,最終都指向心里的人…

  除去草木之道以外,十一先生似乎還教授了更為適合她的吐納法門。

  青玥房中也擺滿了花草,香氣并不濃郁,卻好像又有一種更加獨特的力量縈繞于其中,令青玥吐納起來,更加事半功倍。

  青玥在修行。

  陸景也在休息,他端坐在床榻上,觀想大明王焱天大圣。

  大明王焱天大圣法相越發清晰,尤其是這一尊神秘法相手中的那一團大明王神火,每一處細節都落入陸景腦海里。

  而陸景元神眉心中,那三株大明王神火依然在灼灼燃燒,神火中隱隱約約有律法雷霆穿梭浮現,讓這些神火大有不同。

  神火燃燒,一陣微風吹過,一縷縷元氣雨灑落下來,那神火燃燒的也就越發旺盛了。

  呼風喚雨玄經…

  陸景之前所修行的東岳煉神秘典,其實是一部殘缺的秘典。

  只可供陸景修完化真,踏入神火之境,而后續的修行法門卻是缺失的。

  陸景之所以可以一步踏入神火三重,踏入神火虛境巔峰,正是仰仗著這來自于呼風刀、喚雨劍的呼風喚雨玄經。

  早在殿前試上,喚雨劍第二關就是明悟喚雨經,陸景一念明悟喚雨經,也成了制勝的關鍵。

  而呼風經則隱藏在呼風刀中,兩相合一,就是完整的呼風喚雨玄經。

  這一道煉神秘典頗為玄妙,外界元氣納入元神以內,化作風雨吹拂、灑落,便可滋長元神,就可令神火越發旺盛,乃至點燃更多神火。

  「這一門元神秘典明悟起來并不容易,可是比起東岳煉神秘典,則要更強上許多。」

  「也不知這元神秘典來源于何處喚雨劍與呼風刀乃是仙人佩劍,難道這呼風喚雨玄經也來自天上明玉京?」

  陸景心念沉入元神,參悟呼風喚雨玄經…

  「這經典中,還有兩門神通。

  一曰引風、二曰召雨…乃是切切實實的玄妙神通。」

  神火境界…不同于化真之境。一旦登臨神火,可以操控的元氣越發充裕,自身神火與天地之間的聯通也越發密切。

  天地萬種氣息,諸多自然,也將受神火之召,化作神通,用于御敵。

  修為強盛的神火修士,可以令百雷聚集,令巨大山石化形,令云霧累積招來狂風暴雨…

  這也是六境元神修士,不同于六境以下修士的根本原因。

  「若能登臨神火極境巔峰,引風神通、召雨神通熟練運用,狂風刮來可刮去先天修士之骨,雨水落下,可滴穿強者性命。

  這…是真正的元神神通。」陸景心生感慨,旋即又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看腰間的呼風刀、喚雨劍。

  這兩柄刀劍中,各有一種奧妙刀意、劍意。

  「刀意、劍意,是呼風喚雨而不受天罰的關鍵。

  這引風、召雨兩種神通雖然強大,但卻只可用于御敵,若要改變天時,阻擋天地災劫,不僅遠遠不夠,還會被天地以春雷處罰。」

  陸景心念及此,手掌撫過這兩件三品寶物,他隱約間能夠感知到喚雨劍、呼風刀中,自有奇異的氣息在其中流淌。

  不知為何,陸景突然想到大柱國帶他前去的河中道。

  想到那些枯骨,那些人相食的故事,他心中不免有些急切…

  「若天下修士可以不懼天罰,也許神通才會真正為人所用,這天下的世道,也會更好一些。」

  陸景思緒及此,只覺元神隱約之間帶出了幾分戾氣,僅僅剎那,一般浩然之氣如若泉水一般流淌出來,壓滅戾氣,令陸景更加清明許多。

  「不可心急,既然已經有些許想法、志向,只顧一路朝前就是。」

  陸景這般想著,心念卻逐漸沉入腦海中。

  腦海之中,趨吉避兇命格化作的宮闕熠熠生輝,照耀出金光萬丈。

  「執掌律法雷霆之前,我并不曾破入了神火,此乃大兇之象…」

  「抉擇之下,曾經獲五百道命格元氣,一道璨綠機緣,尚且還有一件奇物。」

  對于這般收獲,陸景頗為滿意。「有了這五百道命格元氣,終究是有了基礎,再行累積一段時間,就可令璨綠命格,更上一層樓。」

  陸景眼神閃爍,一種種璨綠命格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正氣如虹、神武天才、斗星官之命、君子一怒、兵骨…

  這幾種璨綠命格正是陸景戰力遠遠勝過同階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他所養出的扶光、東君兩道劍氣,一道春雷刀意、精神,也同樣起了關鍵的作用。

  「除了這五種璨綠命格之外,其余幾種明黃命格也同樣效用不凡。」

  陸景眼神落在參透命格之上。原本陽橙級別的參悟命格,早在陸景于翰墨書院中,執九先生那一柄名刀斬青山,明悟春雷精神之時,就被提升到明黃級別。

  如今也就變成了參透命格….

  「明黃級別的參透命格在行提升到璨綠命格,則需要八百道命格元氣,且還不急。」

  陸景心中思量「如今有參透命格,也并無什么值得著急的事,只需耐下心子來,真正參透引風、召雨兩件神通便是。

  命格元氣,暫且攢下......神武天才再進一步,不知是何效用…我也許可以成為天下間最為年輕的第七境修士。」

  陸景想到此處,也就不再著眼于諸多命格。

  他的信念又落在此次大兇之象下,獲得的那件奇物上。

  白色光團中,隱約有一道氣息不斷升騰。

  大乾九五之氣…

  乾,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大乾九五之氣,留氣之處,心念所動,則有大乾飛龍化形而來,頃刻間飛凌天梯,可臨天下八方。

  短短幾行文字,清晰透露出這一見奇物的奇異。

  「大乾九五之氣......只要我心念一動,便有飛龍降臨,我可在頃刻之間,乘龍飛往天下八方。

  前提條件則是所謂的留氣之處。」陸景若有所思「留我自身之氣…」他的目光,落在這一處小院中,又落在主屋桌案上的書畫上,旋即想起書樓,想起那些他曾讀過的書籍....

  這一切種種,皆有他自身之氣。「這一件奇物倒是頗為玄異,目前雖然無用,卻可備不時之需。」

  乘龍而去,頃刻間可去千萬里.....也確實值得向往。

  太玄京中的一切,乃至陸景的生活,都歸于了原處。

  玄都李家三公子死在了舞龍街上,好像并沒有改變什么。

  不過二三日。

  槐時宮的馬車,就一如既往停在空山巷口。

  陸景再度成為了一位皇子少師,成為了一位書樓先生。

  不同的是…此時的陸景終于不再是往日白身。

時至此時,陸景依然沒  有官身,可當他行走在太玄宮中,行走在太玄京街道上,許許多多身份尊貴的大人見到他,都要親自走下馬車,臉帶笑意,與他交談。

  如今的太玄京,無人不識陸景這位太玄少年魁首。

  他腰間所佩呼風喚雨兩件寶物,身上那一身太玄衣造量身定制的白衣,就是證據。

  太玄京諸多大府,少爺小姐中,無人能比現在的陸景更貴。

  他在真正意義上手執權柄,不懼。

  短短幾日,陸景行于街道,偶見不平,也確實執律而言。

  他身影顯現,言語一出,沒有人會覺得眼前的少年沒有你執律的資格….昔日,尚且有人覺得陸景雖是天驕,但并無依仗,不過是一位教書先生。

  可現在…陸景腰間的刀劍,他本身的神火修為,偶爾目光閃動間,閃爍于眼眸中的雷霆,都是他的依仗。

  他的依仗,便是他本身….

  而陸景也一如既往,按部就班教書育人。

  直至除夕前一日,青玥還不曾從十一先生那里回來,陸景想著今夜買些好酒好菜,也不必青玥下廚,再請來寧薔、陸漪、陸瓊、林忍冬,一同小聚。

  明日除夕,九湖陸家自有許多匆忙,也就無法再聚了。

  陽生街上新開了一家酒坊,賣的是桂花陳酒,陸景慕名而去,正在打酒,身后卻有笑聲傳來。

  「這桂花酒一旦陳年,香氣便已流失,喝進嘴里,頗多苦味。

  喝這樣的酒,還是要喝新酒。」

  那聲音帶著灑脫,甚至帶著些自得,傳入陸景耳中。

  陸景轉身,卻看到一位身穿一身灰色簡樸長衣,腰間還系著一只紅色葫蘆的青年,正看著他手中的桂花陳酒。

  那青年看起來頗為年輕,可卻有一頭白發,眼神灑脫之間卻又好像蘊含著深邃的山岳河海,蘊含著歲月變遷。

  哪怕是陸景一眼望去,都覺得眼前這人…真是好一身獨特的風骨。

  「冬日并無桂花盛開,又如何能買到新酒?」

  陸景白衣飄然,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笑道「前輩,桂花陳酒喝的并非是香氣,是一股酒釀之味,初品起來有些苦楚,可卻能夠口齒留香,能夠潤肺祛寒。」

  白發青年搖頭,神色間有些嫌棄∶「年齡大了,就不愿意喝這些苦酒。

  我少年時也曾來太玄京,看遍太玄京中繁華,嘗遍太玄京中美酒。

  那時,太玄京并無桂花,我就獨自去了桂南道,移來一棵桂花栽在了西城。

  如今一到季節,那條街桂花香氣撲鼻,被稱為桂花街,說起來.....這桂花陳酒,也許是從那之后才有的。」

  白發青年說到這里,眼中卻多了些感慨。

  「如今一別經年再來太玄京,終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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