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昌源的死無疑已經成為葉家所有人心底的痛,每個人都避免不了失去親人的痛苦,也都要學會適應痛苦,早日從傷痛中走出。
林思瑾和楊云蘇一邊包著餃子一邊聊著,她們很少有機會像這樣坐在一起,葉清雅帶著葉清心先去休息。
楊云蘇終于可以談及一些較為敏感話題:“清雅現在還是一個人?”
林思瑾淡然道:“一個人挺好的,她喜歡寫寫畫畫,當不好賢妻良母。”
楊云蘇道:“話雖然這樣說,可女人終究還是要有個歸宿。”
林思瑾皺了皺眉頭,流露出幾分不悅,她并不想和別人探討自己女兒的感情生活,即便是楊云蘇。
楊云蘇道:“嫂子,您別怪我多嘴,我也是關心清雅。”
林思瑾道:“我沒生氣,其實孩子大了,咱們操心也是沒用,想過怎樣的生活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也不能安排他們做什么?”
楊云蘇道:“我看清雅對純良不錯,他們是不是…”
林思瑾道:“亂點鴛鴦譜,一個是我干兒子,一個是我女兒,你覺得可能嗎?”
楊云蘇不說話了,她對自己的這位大嫂還是心存忌憚的,雖然兩人同為葉家兒媳,但是她可不敢像林思瑾一樣挑戰老爺子的權威。
林思瑾也知道楊云蘇沒有惡意,笑道:“還是你們兩口子明智,一開始就讓孩子在海外讀書,至少落了個清凈。”
楊云蘇嘆了口氣道:“嫂子,我們也是沒辦法,工作性質決定我們整天在外面飄著,把孩子留在京城又舍不得。”
林思瑾道:“有什么舍不得,還擔心家里照顧不好他們?”
楊云蘇道:“那倒也不是,就是舍不得。”她真正的想法是不想讓老爺子過度插手兩個孩子的未來,葉清雅的例子擺在眼前,她和喬如龍的婚姻就是政治聯姻,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并不牢固,最終以失敗告終。
葉昌源和林思瑾也是如此,雖然兩人沒有正式離婚,可事實上已經分居多年,婚姻生活名存實亡。
看到葉昌源一家的現狀,楊云蘇心底非常慶幸當初的決定。
林思瑾道:“孩子還是父母照顧最好。”
楊云蘇點了點頭,在大嫂林思瑾面前她沒有太多秘密,她向遠處餐廳望去,小聲道:“我去問問他們吃不吃餃子,爺倆喝到現在,大過年的,喝多了總是不好。”
林思瑾道:“昌泉不是挺能喝的。”
楊云蘇道:“四十多歲的人了,和年輕人怎么比?”
說話的時候,葉昌泉走了過來:“餃子包好沒有?”
楊云蘇道:“你今天食欲可真好。”
葉昌泉笑道:“還是家里的飯香。”
大年初一,許純良一早起來給葉老拜年,林思瑾母女都早早起來了,葉昌泉一家還沒起床。
林思瑾拜年后叫上了許純良和葉清雅前去給葉昌源上墳,他們并未告訴老爺子,主要是怕老爺子傷心。
許純良和葉清雅將貢品擺上,林思瑾將手中的一束鮮花放在墓前,輕聲道:“昌源,我帶孩子們過來看你了,家里挺好的,你不用掛念。”
許純良和葉清雅跪下給葉昌源磕頭,葉清雅一想到一家人從此隔世相望,不禁黯然神傷。
林思瑾道:“起來吧,沒什么好傷心的,一個完整的人生歷程本來就要包括生老病死,只要用心過好每一天,就沒什么可以遺憾的。”
葉清雅起身挽住母親的手臂,林思瑾道:“等會兒我就不回去了,你們這幾天多陪陪爺爺。”
葉清雅點了點頭:“媽,您放心吧。”
林思瑾道:“純良,你先去停車場,我和清雅有幾句話單獨說。”
許純良心中有些奇怪,這娘倆有什么悄悄話要瞞著自己?早不說晚不說,非得到墓地再說,不過他也沒多問,點了點頭先去停車場等著。
等許純良離去,葉清雅道:“媽,什么事?”
林思瑾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要教訓你,有些話我本不想說,可思來想去,還是要說一聲。”
葉清雅心中有些忐忑,該不會和許純良有關吧?以母親的智慧肯定看出了他們兩人之間曖昧的情愫。
林思瑾道:“你喜歡純良是不是?”
葉清雅沒想到母親會直截了當地點破,紅著臉:“媽,他是我干弟弟,我當然要對他好。”
林思瑾嘆了口氣道:“你別騙我,我說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葉清雅道:“沒有吧…”
林思瑾道:“你是我女兒,你的心思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情到深處,舉止表情會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看出這件事的可不止是我一個。”
葉清雅道:“我和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關系,我們就是姐弟…”說這話的時候她明顯感到有些氣短。
林思瑾道:“純良非常出色,很討女人喜歡,你愛上他也很正常。”
葉清雅的臉越發紅了,母親在父親墓前提及這件事看來早有準備。
林思瑾道:“可他是個不安分的小子,你拴不住他。”
葉清雅紅著臉道:“媽,我沒想過和他會怎樣,我也不會再嫁人。”此前的婚姻已經把她傷透了,葉清雅在離婚之后就決定選擇獨身,雖然許純良令她心動,但是她從未有過嫁給許純良的想法。
林思瑾道:“你選擇怎樣的生活我都支持。”
葉清雅美眸一亮,簡直不相信母親會變得如此開明。
林思瑾道:“你過得幸福是我和你爸共同的希望,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嫁入喬家,也因為這件事我和你爸甚至和你爺爺之間產生了很深的隔閡。”
葉清雅道:“媽,我知道你疼我。”
林思瑾道:“都是一樣的,清雅,媽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可能成為最好的情人卻不可能成為稱職的丈夫。”
葉清雅道:“媽,我明白應該怎樣做。”
林思瑾伸手撫摸女兒的面龐,充滿憐惜道:“傻孩子,媽媽的意思不是讓你選擇放棄,你還年輕,喜歡什么就大膽去做,你要永遠記得,你是為自己而活,不是為我,不是為葉家,也不是為了任何其他人,只有主宰自己的人生,你才會真正自立,才會真正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許純良剛到停車場就接到了二徒弟傅學東的電話,傅學東從父親那里知道師父人在京城,所以一早給他打電話拜年,傅學東的意思是要找師父當面拜年。
許純良讓他別過來了,主要是他這邊比較忙,顧不上這孩子。
傅學東的情緒有些低落,還是想跟師父見一面,許純良答應等忙完這兩天約他吃飯。
許純良的手機收到了不少的信息,現在拜年基本上都簡單化,群發化,里面大部分內容沒多少營養。
其中有溥建的留言,這貨還是習慣于語音,一點開就聽到他京味十足的拜年詞:“哥們祝你一帆風順、二龍騰飛、三羊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九九同心…”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溥建已經聯系上陳千帆了,陳千帆這段時間都呆在京城,就在他過去的辦事處。
許純良道:“這貨是不是把自己給關起來了?”
溥建道:“差不多,據他說是生意上出了問題,所以不得不把家族企業給轉讓出去,反正現在沒錢了,可能是覺得丟人,所以躲起來不肯見人。”
許純良道:“他臉皮不是挺厚的嗎?”心中覺得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
溥建道:“我跟他說過你來了,他約咱倆初三去他的辦事處聚聚。”
許純良反正也沒什么重要事,于是答應下來。
這邊傅學東又給許純良發了條消息——師父,您哪天有時間?
許純良感覺這孩子應該是攤上事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傳弟子,總不能置之不理,問傅學東在什么地方,這小子居然在雍和宮,許純良讓他在那邊等著,自己等會兒過去跟他見面。
林思瑾母女回來之后,許純良讓葉清雅中途往雍和宮拐一趟把他放下。
傅學東就在通往雍和宮的大路口等著呢,看到許純良出現,他一路小跑迎了上來:“師父!”
這孩子倒是孝順,也不管什么場合,大馬路上就要給許純良下跪,被許純良一把給薅住了:“不用這個,先告訴我你遇到啥事了?”
傅學東眼圈紅了:“師父,我爸媽要離婚。”
許純良來的路上就琢磨這件事,估計十有八九是他家里大人出問題了。
許純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有事慢慢說。”
傅學東簡單說了一遍,自從傅國民辭職經商之后,他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不過最近半年,老爸回家越來越晚,母親趙欣婷和他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多,剛開始是偶爾吵,后來隔三差五,現在幾乎一見面就吵,昨晚大飯趙欣婷把飯桌都給掀了,兩口子都叫著要離婚。
傅學東比起過去堅強了許多,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給父母說和,想來想去只能找師父幫忙。
許純良讓傅學東不用著急,先回家看看情況,有什么事情及時向他匯報,他這幾天都在京城,一定找傅學東兩口子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