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具體哪方面?”
“趙飛揚當初引入了濟世醫療,談判從華年集團手中收購長興醫院,那件事的內幕你應該清楚吧。”
許純良點了點頭:“濟世醫療是喬如龍幫忙引進的,之所以決定收購長興醫院,應該說是喬如龍在還趙飛揚的人情債。”
陸奇道:“趙飛揚曾經救過喬如龍的命。”
許純良心中可不這么認為,應該是舒遠航救了喬如龍的命,趙飛揚只是把他老婆裴琳的心臟提供給了喬如龍罷了。
陸奇道:“如果當初濟世醫療沒有轉讓給赤道資本,趙飛揚的權力是不是要比現在大得多?”
許純良道:“那是肯定的,你該不會懷疑趙飛揚吧?我不認為他和汪建成之間有舊怨。”
陸奇道:“這件案子真是把我折騰壞了,花間日料附近的監控都被人為破壞,這起蓄意謀殺的策劃者一定非常了解汪建成,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
許純良道:“你也不用擔心,依我看上頭很快會派人接手這件案子。”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的級別不夠。”
看到陸奇臉色一變,許純良又道:“我可沒有看不起你能力的意思,我覺得這件案子水很深,你應該記得喬如龍當初的那場車禍吧?”
陸奇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那次不是意外嗎?”
許純良道:“喬家、葉家、汪家,這三家的關系很好,這兩年他們三家都出了一些事情,先是喬如龍差點死于車禍,然后是葉家,我干爹葉昌源遭遇空難,現在又輪到汪建成了,如果不是翟平青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營救,恐怕他也死了,你敢說一切都是巧合?”
陸奇抿了抿嘴唇,許純良說的話沒錯,單看一件事可能是偶然,可在這段時間接連發生了三件意外事故,用偶然事件就解釋不清了,難道真有噩運纏上了這三家人。
許純良道:“單就這件案子而言,敢動汪建成的人不多,翟平青不夠資格,他之所以見義勇為,就是害怕汪家事后追責。”
“伱的意思是說,策劃這起謀殺案的人實力比翟平青還要厲害?”
許純良沒說話,可他的表情已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陸奇倒吸了一口冷氣,許純良說得沒錯,如果真是如此,這次的案件可謂是深不可測,他的級別的確不夠,明知困難重重,可陸奇身為警察職責所在,他仍然不愿就此放棄,低聲道:“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提示?”
許純良道:“我知道的都說了。”
這時候商委會辦公室主任齊明學過來找許純良,看到辦公室有人,他愣了一下,表示等會兒再過來。
陸奇剛好也問完了,他現在時間緊任務重,還得去查案子。
陸奇走后,齊明學關上門道:“許主任,樂星那邊有消息了,他們同意派代表談判,林書記讓你定一下具體時間。”
許純良笑了起來:“他們想談就談?想不談就不談?”
齊明學苦笑道:“反正談總比不談要好,上頭壓得緊,這件事總得解決。”
許純良道:“不急。”
齊明學道:“萬一韓方真的決定撤資就麻煩了,汪書記肯定是要追責的。”
許純良道:“撤就撤唄,少拿撤資威脅我們,汪書記最近沒精力管這些事。”
齊明學徹底無語,低聲道:“我怎么回復林書記?”
許純良道:“照實說,你們誰樂意跟韓方談只管去談,反正我不參加,汪書記讓我過來的任務是招商,不是求和。”
齊明學把許純良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書記林耀明。
其實齊明學也不想兩邊傳話,在他看來林耀明應該直接找許純良談。
從許純良來到商委會,林耀明就抱著一個能少接觸就少接觸的態度,許純良是汪書記派來的,而且這個人惡名在外,就說他去民政局沒多長時間,民政局一把手二把手輪番下馬,這還不包括被連累的其他干部。
如果能夠拒絕,林耀明肯定要把這廝拒之門外,可汪書記送來的人,他只能接著。
林耀明聽齊明學說完之后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真這么說?”
齊明學道:“要不我把他給叫過來您直接問。”
林耀明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沒那個必要。”他拉開抽屜摸出一盒煙,皺著眉頭點上。
齊明學明顯感到室內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小心翼翼道:“林書記,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你很忙嗎?”
齊明學賠著笑道:“我這不是怕耽誤您工作嘛。”
林耀明抽了口煙道:“上頭安排他過來的時候特地說明,讓他參加和樂星集團的談判,他怎么就不認賬了呢?招商?招誰的商?到口的肥肉都要飛了,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是都像他這么好高騖遠?”
齊明學道:“林書記,興許他有把握呢?”
“有什么把握?樂星集團投資一百五十億美元,換算成人民幣有多少?如果人家走了,上哪兒再去找這么大的企業投資?”
齊明學道:“林書記,我說句不該說的,當初樂星集團也不是咱們給引進來的,現在他們要走,憑什么要咱們承擔責任?”
林耀明比他還委屈:“你問我?我問誰去?咱們商委會只是占了個名字,哪有那么大的權力,不說了,你跟許純良說,他必須參加談判。”
齊明月哭喪著臉,為什么又要自己去傳話,電話就放在你桌上,你丫不能自己跟他說一聲。
外面風聲鶴唳,翟平青深感不安,他產生了空前的危機感,當務之急是必須將東州的項目轉讓出去,他主動聯系了夏侯木蘭,夏侯木蘭告訴他自己明天會到東州,雙方可以見上一面,具體時間地點讓翟平青等候通知。
翟平青從夏侯木蘭從容的語氣中判斷出她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也做好了明天她會進一步壓價的可能,翟平青不得不將心里預期再次降低。
許純良驅車經過大橋的時候,發現有工人正在那里維修,交通已經基本恢復正常,腦海中想象著汪建成出車禍的場面。
在許純良看來汪建成的車禍和喬如龍的車禍非常類似,雖然后者最后被認定為意外,可兩場車禍都極其嚴重,都差一點將這兩人置于死地,再加上不久前葉昌源的那場意外。
喬、葉、汪三家都有人遭遇厄運,這完全不能用巧合來解釋,最大的可能就是幕后的策劃者是三家共同的敵人。
許純良的車還未停好,徐穎就已經出來接他。
許純良笑道:“徐姐,外面冷,您里面等著就行。”
徐穎道:“你今天能過來是雪中送炭,我出門相迎也是應該的。”
許純良道:“言重了,一頓飯而已,哪能稱得上雪中送炭。”
徐穎將他請進店里,店里沒什么客人,她這里一直都是預約制,因為汪建成的事件,這幾天的預約全部取消。
許純良道:“那天汪建成在哪個房間?”
徐穎指了指,今天沒有給許純良安排那里,主要是擔心他會有所顧忌。
許純良道:“我就去那個房間。”
徐穎有些不解道:“還有其他房間的。”
許純良笑道:“我沒那么多忌諱。”
徐穎知道他的性子,只能依著他,讓服務員及時更換了房間。
許純良沒有馬上進去,時間尚早,他也沒指望黃有龍能夠及時過來,趁著這段時間詢問徐穎這兩天的情況。
徐穎告訴他自己被警察叫去問話,連趙飛揚都被調查了,這次的事情搞得徐穎心里憔悴,她甚至產生了關店的念頭,可她又想,越是如此越不能這么做,不然別人豈不是認為她心里有鬼。
黃有龍準時到來,看到許純良站在吧臺陪著徐穎聊天,不由得笑道:“我沒有耽誤兩位聊天吧?”
許純良道:“沒有,黃總,里面請。”
兩人來到房間坐下,黃有龍環視了一下室內的裝修道:“這間日料店選址不錯,裝修也很雅致。”
許純良微笑道:“黃總喜歡?”
黃有龍點了點頭。
許純良道:“汪建成出事那晚就是在這房間里吃的飯。”
黃有龍呵呵笑了起來,他并沒有感到意外,是他指定來這里吃飯,那時就猜到許純良十有八九會選擇這個房間。
“我和汪公子接觸雖然不多,但是我還是蠻欣賞他的品味的。”
許純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黃有龍遞給許純良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
許純良以為他給自己帶來了禮物,笑道:“黃總太客氣了。”
黃有龍道:“打開看看。”
許純良將錦盒打開,方才發現里面放著一本《素問》,線裝本,有年頭了。
黃有龍道:“物歸原主,這本書可以說是我的啟蒙之書,過去從許家借來閱讀,后來因為陰差陽錯一直未能歸還,本想親手交給許老先生,想不到如今已經陰陽相隔,不過還給許家的后人也是一樣。”
許純良點了點頭,心中暗忖,如果證實你和我爺爺的死有關,我就用這本書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