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會唱高調,可真正落實的沒有幾個。
趁著秦正陽剛才的表態,趙飛揚道:「有秦書記這番話我們就放心了,不瞞您說,這次我過來主要是想當面表明態度,在健康養老醫院施工的過程中,因為我方監管不力,出現了一些漏洞,給我們也給湖山鎮政府造成了不良的影響,在此,我正式向各位表達歉意。」
趙飛揚端起面前的茶杯,他的態度就代表著長興的態度代表著華年的態度,趙飛揚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方才做出了這樣的讓步,想要持續不斷地前進,首先就要學會低頭,沒有人會一帆風順。
秦正陽道:「趙院長客氣了,蔣愛蓮的悲劇大家誰也不想發生,可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痛定思痛,必須要從中吸取經驗和教訓,務必要避免此類悲劇的再度發生,這兩天讓你們兩家進行整改,我們湖山鎮干部隊伍內部也進行了批評和自我批評,我們也在進行深刻的反思,總結我們工作中存在的不足。」
秦正陽這番話明顯給趙飛揚和張恒陽留有臺階,許純良暗嘆,好人都特么讓你當了。
張恒陽也不甘落后:「秦書記,我也當著大家的面表個態,我們大恒巍山島事業部在此前的銷售中存在許多的問題,暴露了整個銷售團隊素質不高的問題,也和我監管不力有關,事發之后我們已經對過去的銷售團隊進行了大換血,對于此前銷售中暴露出來的問題,也出臺了具體的解決方案。」
秦正陽笑道:「咱們是吃飯,又不是工作匯報,兩位的態度我早就知道了,可以理解,畢竟這里只是你們工作的一部分,兩位老總要著眼于集團戰略,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都親力親為,有所疏漏在所難免。」
秦正陽的這番話給足了兩人面子,聽話聽音,在場的人也都明白了,秦正陽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打算。
秦正陽跟他們分別喝了一杯茶,目光轉向許純良道:「我聽說酒廠挖出溫泉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我們只是初步這么認為,具體情況還得等相關專家進行考察論證。」
秦正陽向黎廣田道:「老黎,這件事你跟進一下,請相關部門盡快調研。」
黎廣田表示已經在辦,但是目前處于放假期間,可能需要上班之后才會有專家登門。
張恒陽道:「秦書記,我有個想法,巍山島發現溫泉,這對本島的旅游事業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身為立足本島的開發商,我們愿意為旅游事業添磚加瓦,大恒在開發利用溫泉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
許純良呵呵笑了一色道:「張總,你們不是已經有溫泉頤養小鎮了嗎?」
張恒陽被他當眾揭短,溫泉頤養小鎮就是個名字,哪有什么溫泉?當初起這個名字是為了忽悠購房者的,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內情,張恒陽急著加入,無非是想從中分一杯羹如果他們也能夠加入到開發溫泉的陣營中,那么溫泉頤養小鎮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趙飛揚道:「只有資源共享才能將價值最大化,如果溫泉的出水量和水質理想,那么完全可以打造成巍山島的另外一張名片。」
秦正陽微笑點頭,對他來說這也是個好消息,國家級旅游度假區指揮中心尚未登場,此事現在發生,所有的政績自然落在他的頭上,要說許純良這小子還真是個福星。
秦正陽道:「趙院長說得對,只有資源共享才能將價值最大化。」
許純良心說共享個屁,酒廠現在的承包人是墨晗,幕后老板就是我,老子圈下來的地方憑什么跟你們共享?
這時候黎廣田的手機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東州市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他們也聽說了發現溫泉的事情,這個電話打得有些不客氣,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不是為了商量,而是告知。
強調東州政府授權市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統一開發管理東州市行政區域內的溫泉水資源,實行統一規劃、統一管理、統一供水、統一經營,也就是說無論承包人是誰,發現溫泉就是他們的,無論是承包人還是湖山鎮政府都沒有權利決定溫泉的開發使用權。
話雖然這么說,可對方的語氣實在是太生硬,搞得黎廣田也有些不開心,他告訴對方,目前還無法判定是否為溫泉。
掛上電話,黎廣田有些無奈地將剛才的通話內容復述了一遍。
許純良道:「他們算老幾,溫泉是國家的,我們也是國家干部,我們也不是把溫泉據為己有。」
秦正陽笑道:「小許啊,政策上就是這么規定的,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溫泉畢竟是在巍山島上,他們就是想要也搬不走。」
大家都笑了起來,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盤算。
午飯后,趙飛揚和張恒陽找到秦正陽單獨談了談,秦正陽也松了口,答應他們初七上班之后就安排人進行正式審核,也就是說一切順利的話初八他們該復工的復工該開門的開門。為什么要比假期延長一天,也是要給公眾一個交代,如果假期一結束就解除對他們的處罰,那么和不處罰也沒什么兩樣。
趙飛揚和張恒陽對這個結果都表示接受,也基本滿意。許純良雖然認為對兩家敲打得還不夠,但是一把手做出了決定,自己也不好反駁,反正他已經成功完成了秦正陽交給自己的任務。
秦正陽體恤到他這兩天加班的辛苦,特地給他放了個假,讓他從今天起補休。
許純良明白秦正陽等于剝離了自己審核華年集團的權力,他應該是擔心自己公報私仇,繼續刁難華年。
許純良樂得清閑,再說這個春節他也沒怎么陪爺爺,剛好回東州歇兩天。
當天下午,許純良和趙飛揚搭乘顯洪農場的游艇返回東州,兩人在古泉鎮碼頭上岸,許純良上了趙飛揚的奧迪A6。
趙飛揚心中非常清楚,別看他們表面親熱如昔,可彼此之間的隔閡變得越來越深。
趙飛揚給許純良發了張電子請柬,其實他這幾天都在猶豫是不是要請許純良。
許純良聽到信息聲,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恭喜啊,您連張請柬都省了。」
趙飛揚道:「擔心影響不好,所以低調處理。」
許純良道:「您都辭去公職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趙飛揚老臉一熱,別人或許也會這么想,但是像許純良這樣直截了當說出來的可不多,他從許純良的這句話中感悟到了嘲諷,趙飛揚落下一點車窗,感受著窗外吹入的冷風,幫助自己的面孔降降溫。
趙飛揚道:「什么時候都少不了說閑話的人,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盡量壓縮一下規模,除了必請的家人親戚之外,就是幾個好友,高書記那里我也下了帖子。」他給高新華下帖子并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而是沖著高新華和父親的關系 許純良瞄了一眼日期:「趙院,你結婚的時候我剛好在京城集中學習。」
趙飛揚心說你小子是不給我面子啊。
許純良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肯定會排除萬險來參加您的新婚典禮。」
趙飛揚道:「哪有那么夸張,對了,你把梅書記一起帶來。」
許純良笑了笑道:「她不喜歡湊熱鬧。」
趙飛揚道:「純良啊,你雖然借調去了湖山鎮,可我從未把你當成外人,你跟我說句心里話,等借調期滿,是不是還打算回來?」
許純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有點政治避難的意思,天知道三個月后又是什么情況呢?」
趙飛揚點了點頭:「健 康養老醫院的工程之所以能夠順利啟動,也因為你傾注了不少的心血,具體的情況你最清楚,你得多幫忙啊。」
許純良道:「趙院,我在湖山鎮就是個借調過去的副鎮長,又不是黨委班子成員,能有什么權力?您別聽他們瞎忽悠,什么救火隊員,其實就是讓我出來背鍋,您該不會真覺得處罰華年和大恒都是我一手主導的吧?」
趙飛揚笑笑沒說話,心說你小子什么尿性我不知道?反正你也沒起到任何好作用。
許純良道:「趙院,我春節在南江抽空和徐穎姐他們聚了一下。」
趙飛揚心中一凜,這廝在自己面前提起徐穎意欲何為?
許純良道:「她向我詢問了你的近況。」
趙飛揚道:「我跟她是老同學了,說起來還真是懷念花間日料了,自從她離開東州,就吃不到這么正宗的日料了。」
許純良道:「估計是心境的緣故吧。」
趙飛揚聽出他話里有話,故意沒搭茬。
許純良道:「徐姐這個人在很多問題上都看得很透,我每次跟她談話都很會有一些收獲。」
趙飛揚焉能聽不出他在旁敲側擊,正考慮如何回應他的時候。
汽車已經來到回春堂門前了,許純良讓司機停車,他跟趙飛揚也沒多少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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