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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請君入甕

  范亞軍被陸奇請到了青龍山,這次是要去放生現場,實地講述一下當天放生的詳情。

  除了他之外,許純良也在受邀之列,范亞軍本來以為許純良也是警方辦案人員,聽陸奇介紹,知道這年輕人是他們請來的專家,據說能夠和蛇進行交流的蛇語者。

  范亞軍三十八歲,中等身材,外表忠厚,他是東州著名的捕蛇人,也是林業局的正式員工,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

  范亞軍清楚警方將他列為嫌疑人之一,在這件事上他并未表現出任何的抗拒,非常配合警方工作。

  當天負責接待他們的還是周猛,周猛也被列為嫌疑人,遭到了一番調查,因此對警方的辦案方式頗有微詞,在他看來,警方效率太低了,每部手機上都有入網許可證,只要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李忠告訴他,案子沒有他想像得那么容易,自從案發,他們連一天都沒休息過。

  周猛明顯帶著怨氣:“今天又想來查什么?我的日程、帳戶你們都調查了一遍,還信不過我?”

  范亞軍道:“小周,怎么說話呢,人家警察同志也是公事公辦,咱們應當配合。”老同志的格局就是不一樣。

  他也被警方叫去問話,并提供了那幾天的日程,還有銀行賬戶,本以為警方調查已經結束了,沒想到今天又把他給叫到放生現場來了。

  陸奇向大家說明了一下情況,之所以把他們召集到這里并不是懷疑他們,而是想還原一下當天的放生現場,通過現場還原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尋找幸存的那條雄蛇。

  周猛帶著他們沿著當天的路線重新來到了放生地,范亞軍按照警方的要求,描述了一下當天放生的具體情況。

  幾天沒來,放生點的草木又旺盛了許多。

  范亞軍道:“你們是說,我們放生的蛇有一條被人獵殺了嗎?”

  陸奇點了點頭。

  范亞軍嘆了口氣道:“過去很少聽說過青龍山有偷獵的事情。”

  周猛道:“可不是嘛,就算有偷獵,也是偷獵鳥類,從未有過獵蛇的。”東州不是兩廣,當地人沒有吃蛇的習慣。

  許純良道:“青龍山的環境并不適合王錦蛇生存吧?你們當初選擇這里放生出于什么考慮?”

  范亞軍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你有所不知,王錦蛇耐寒能力和適應性都很強,有很多品種,我們放生的兩條王錦蛇完全可以適應東州的環境,可水棲也可樹棲,氣溫低于八度的時候會進入冬眠。青龍山是東州最大的自然保護區,這里小動物眾多,將兩條王錦蛇放歸山林也是考慮到它們的捕食問題。”

  李忠道:“之前你們有沒有放生王錦蛇的先例?”

  范亞軍道:“基本上野生動物我們都會送到這里放生,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除外。”

  談話間已經來到了當初發現王錦蛇尸體的地方,發現那個土堆被扒開,里面蛇的尸體已經不見,陸奇道:“奇怪,當初明明將那條蛇埋在這里的,怎么尸體不見了?”

  一群人望著周猛,周猛撓了撓后腦勺道:“我應該不會記錯啊,當時還做了標記的。”

  陸奇懊惱不已道:“線索就在那條蛇的尸體上,這下麻煩了,如果找不到那條蛇,可能永遠破不了案了。”

  根據他們所說,請許純良過來就是要跟王錦蛇交流,尋找線索的。

  李忠不相信一條死蛇還能逃走,建議大家分頭找找,他和周猛一起,其他三人一起,二十分鐘后大家還是來原地會合。

  陸奇表示同意,范亞軍提醒他們現在是夏季,這一帶蛇蟲眾多,安全起見,他負責引路讓兩人在后面跟著。

  身后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陸奇道:“奇怪啊,怎么會突然沒有了呢?你說蛇都死了還真會自己逃走不成?”

  許純良道:“伱不是說之前有兩條蛇,可能是另外一條雄蛇過來挖走了雌蛇的尸體。”

  “不可能,蛇又沒有手,它怎么挖?范師傅,你說是不?”

  范亞軍聽到陸奇問自己,于是回過頭來,笑道:“蛇不會打洞,反正我工作那么多年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知道許純良是警方請來的專家,只是在東州,捕蛇的高手他都知道,從未聽說過這個年輕人,估計是科班出身的動物學家吧。蛇語者?沒聽說過,十有八九是個招搖撞騙的家伙,蛇根本不會說話。

  許純良道:“蛇雖然不會打洞,但是它會霸占其他小動物的洞穴,興許老鼠之類的東西幫它打洞,然后它潛入其中將雌蛇的尸體拖走。”

  范亞軍道:“動物沒有這么高的智商。”

  “萬物皆有靈性,如果不是這樣,那您解釋解釋為什么雌蛇的尸體不翼而飛?難道它復活了?”

  范亞軍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是都已經…死了嗎?”

  “怎么不可能,蛇的生命力是非常頑強的。”

  陸奇跟著點了點頭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興許當時沒完全斷氣呢?”

  “你說的是蜈蚣。”

  “差不多啦,不都是五毒嗎?許老師,只要找到那條蛇,你就能從它身上找到線索嗎?”

  許純良信誓旦旦道:“只要找到它,我就能讓他開口說話。”

  范亞軍停下腳步,發現前方泥濘的地面上有兩條痕跡,憑著他多年的捕蛇經驗,一看就知道這是蛇行的痕跡,而且體型應該不小。

  不等他開口,許純良已經搶先道:“有蛇。”

  范亞軍點了點頭,指了指地面,兩條痕跡分別延伸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他們要么就分頭尋找,要么就只能先沿著其中一條線索搜尋下去。

  短暫的討論之后決定,他們再次兵分兩路,范亞軍走左邊,陸奇和許純良走右邊。

  撥開草叢,范亞軍沿著蛇行的痕跡慢慢行進,走了幾步,他回過頭,確信另外兩人沒有跟上來,暗自松了口氣,范亞軍在山林深處行進了五十米左右,就已經看不到蛇蹤,停下腳步,先回頭看了看,然后才展開在附近的搜索。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一件失落在草叢中的物體引起了他注意,范亞軍走了過去,扒開草叢,撿起一樣東西,這是一個手機的外包裝盒,因為風雨的侵蝕已經變形,范亞軍看了看周圍,迅速將那盒子撕開拍扁,塞入自己的口袋里。

  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范亞軍緩緩抬起頭來,卻見大樹的枝丫上盤踞著一條王錦蛇,那蛇也在看著他,吐出鮮紅的信子。

  范亞軍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起剛才許純良關于王錦蛇復活的說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又不是神話故事,怎么可能死而復生?

  范亞軍迅速從工具包中取出麻醉吹管,瞄準了那條蛇。

  王錦蛇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沿著樹枝繼續攀行。

  范亞軍緊緊抿著嘴唇,臉上的表情異常嚴峻,內心在激烈交戰著,終于他還是做出了射擊的決定。

  噗!輕輕一吹,麻醉針準確無誤地射中了蛇的身體,王錦蛇中針之后堅持向前攀行了幾步,無力地從上方墜落。

  范亞軍沖上前去,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它的七寸,他要在來人之前先行將這條王錦蛇殺掉,這一路上陸奇反復強調蛇的身上有破案的線索,范亞軍雖然不清楚是什么線索,但是他認為這條蛇決不能落入警方的手中。還有哪個故弄玄虛的蛇語者,萬一他真可以跟蛇交流呢?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呼喊他的聲音:“范師傅,你在嗎?”

  范亞軍暗叫不妙,現在下手已經來不及了,猶豫了一下,握緊大蛇七寸的雙手還是緩緩松開。

  許純良和陸奇已經找了過來,范亞軍大聲道:“快來幫忙,我找到了。”

  陸奇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王錦蛇愕然道:“死了?”

  范亞軍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把它麻醉了,剛才它從藏身處突然向我發起攻擊。”

  許純良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吹管上,范亞軍就是用這根吹管釋放了麻醉針,此人有些功夫。

  范亞軍撿起地上的吹管笑了笑道:“平時我們經常會接到一些抓捕野生動物的任務,我又沒有持槍許可,所以自己制作了這個麻醉吹管,專門應付大型動物使用。”

  陸奇點了點頭,聯系李忠他們抓緊過來。

  許純良來到蛇身邊蹲了下去,伸手撫摸了一下,手指停留在蛇的七寸處。

  范亞軍心中忐忑,難道他能夠看出破綻?不可能,以自己捕蛇多年的經驗,至少從外表看不住什么。

  許純良扒下那支麻醉針,從腰間掏出針囊,從中取出一支毫針,從王錦蛇的頸后慢慢插了進去。

  陸奇和范亞軍被許純良的舉動吸引,給人針灸他們見過,可給蛇針灸還是第一次見到。

  許純良選擇寰椎的錐孔下針,蛇雖然結構迥異于人體,但是也有經脈,只要有經脈就有穴位分布,人乃萬物之靈,所以經脈穴道是最為復雜的,這些生物比人類要簡單許多,拿最常見的狗舉例,狗身上只有一百多個穴道,至于蛇類穴道更是不超過五十個。

  陸奇和范亞軍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對許純良而言再普通不過,中醫也有獸醫的分支,獸醫之中也有針灸治療的方法。只不過現在存世的獸醫針法,僅僅局限于寵物和家畜。

  毫針刺入王錦蛇體內半寸左右,許純良屈起右手的中指壓住食指,食指閃電般彈在針柄之上,這是針灸常用的彈柄法,毫針高速震動,針感沿著蛇的經絡傳遍它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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