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后半夜,冬冥山外的雪原上,再度響起馬蹄聲。
梵青禾縱馬在前,女帝和璇璣真人則跟在后面,長途奔襲下來已經有了人困馬乏之感。
女帝本來是想追薛白錦,但她的胭脂虎腳力實在驚人,根本追不上,而出關之后,自然也沒了驛站,反倒是被后面的青禾給追上了。
本來璇璣真人的意思,是讓笨笨等人留在紅河鎮,她和鈺虎去找人即可,但梵青禾本身就是西海諸部的山大王,豈有過家門而不入之理,還是跟著過來了。
為了趕路,梵青禾還沿途從部落聚集地借馬,這才稍晚半步趕到了冬冥山下。
薛白錦過來時,夜驚堂也剛到,消息尚未傳出去;而此時篝火晚會已經結束,周邊城寨都知道了天瑯王歸來的消息,三人路上也聽到了。
得知夜驚堂平安無事,三人顯然都松了口氣,璇璣真人也不再正經,騎在馬上拿著酒葫蘆小抿,調笑道:
“禾禾,你跑真快作甚?急著回去睡覺?”
梵青禾確實著急回冬冥山見相公,聽見璇璣真人調侃,回頭道:
“你不著急跟著我作甚?怎么不掉頭回去?”
璇璣真人微微聳肩:
“我跟著你,可不是為了去冬冥山白給,而是準備看笑話。”
“看什么笑話?”
“薛白錦和凝兒走在前面,目前應該已經匯合了,按時間來看,現在應該在伱家,躺在你的床上,和你男人恩恩愛愛…”
梵青禾聽見這話,眼角都抽了下,冷聲道:
“我樂意!到了冬冥山,就進了我的地界,萬事聽我安排。你要是再敢惹我,回去后你就住柴房,冬冥山沒你落腳的地兒…”
“呵呵”
女帝走在跟前,瞧見兩人日常吵架,都見怪不怪了,也沒插話,目光一直放在燈火稀疏的冬冥山上。
已經到了凌晨,又是寒冬臘月,山上大寨的人基本上都歇息了,只剩下些許巡邏的崗哨,舉著火把在山道之間走動。
三人快馬疾馳,走上通往大寨的山道,半夜巡山的鳥鳥,就從夜色中落了下來,停在了鈺虎的馬腦袋上:
“咕嘰!”
瞧見膘肥體壯的鳥鳥,三人懸著的心,才算徹底落了下來。
鈺虎連忙把鳥鳥捧起來,左右打量間詢問:
“夜驚堂在上面?他受傷沒有?”
“嘰”
鳥鳥張開鳥喙,示意先喂飯。
鈺虎相伴這么久,光看鳥鳥還有心思要飯的模樣,就知道夜驚堂完好無損,當下取出隨身攜帶的小零食投喂。
梵青禾回冬冥山就是回自己家,自然熟門熟路不用打什么招呼,直接就來到了大寨后方的宅院。
因為妖女提過醒,梵青禾也怕一頭闖進去,撞上了比較尷尬的場面,距離挺遠還喊了一聲:
“驚堂?”
而院子里,對三人的到來顯然也有反應。
戰斗力約等于無的凝兒,和懷有身孕淺嘗即止的白錦,已經結束了戰斗,聽到來人了,都急匆匆起身穿好了衣裳,等到三人來到院外,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
女帝馬被順走,過來的路上可謂憋了一肚子火,瞧見冷若冰山的薛白錦從屋里出來,神色和沒事人似得,直接便開口質問:
“薛白錦,誰允許你騎我的馬的?”
換作往日,女皇帝口氣這么兇,薛白錦肯定會爭鋒相對懟兩句。
但剛才干的事,實在太過難以啟齒,薛白錦可能是怕被逮住尾巴,想著息事寧人,驚人少有的頷首致歉:
“事發突然,沒打招呼,抱歉。天色已晚,你們也早點歇息吧。”
說著便自顧自往隔壁院子走去。
忽如其來的明事理模樣,著實把女帝搞蒙了,心頭醞釀的無數說辭,此時顯然懟不出來了,稍微琢磨了下,又神色一冷,跟在了背后:
“薛白錦,你是不是把我的馬跑死了?”
“沒有,在外面的馬圈養著。”
“那你為什么和朕道歉?”
“你非得我罵你才開心?”
梵青禾本來也有點奇怪但瞧見兩人說著說著又要打起來了,她作為主人家,自然是連忙跑過去拉架:
“誒誒,驚堂沒事就好,大老遠跑過來都不容易,我給你們安排地方休息…”
而門口處,駱凝本來也想悶頭逃跑。
但璇璣真人顯然察覺到了不對,還以為夫妻倆剛才在一起開團才如此,便抬手攔住去路:
“白錦走也就罷了,你走什么?不一起進去?”
駱凝感覺水兒就是沒吃過虧,這時候也沒解釋,低頭繞過去:
“夜驚堂在里面,你去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璇璣真人見此有些莫名,凝兒不一起,她倒也沒硬攔,手指勾著酒葫蘆,慢條斯理進入房間瞄了眼。
房間內不出意外,還殘留著些許旖旎香味,幔帳垂了下來,剛完事的夜驚堂,站在床邊麻利穿著衣袍,瞧見她進來,便驚喜道:
“水兒,你也來了。”
“嗯哼”
璇璣真人用腳把門帶上,步伐閑散來到跟前,偏頭打量腹肌:
“知道為師來了,還穿什么衣裳?剛伺候完累了,需要緩緩?”
“呃…”
夜驚堂看著又開始玩火的水兒,目光移向幔帳,欲言又止。
璇璣真人眨了眨眼睛,此時才發現幔帳里似乎還有呼吸聲,正想挑開看看是誰,就發現幔帳忽然分開,探出一張靈氣逼人的臉頰:
“咦陸姨,你私底下這么花呀”
霹靂——
璇璣真人如同被一道蒼雷劈到了頭頂,整個人都僵了下,妖里妖氣的儀態也有所收斂,但顯然來不及了。
瞧見云璃難以置信的目光,璇璣真人少有的紅了臉,站直身形勾了勾頭發:
“云璃,你怎么也…你們剛才在一起?”
折云璃其實很不好意思,但陸姨起手就這么燒氣,她自然也放開了許多,很禮貌的道:
“是啊。陸姨很想驚堂哥吧?要不上來說話?”
“呃…”
璇璣真人當著別人面可以騷氣,但云璃可是她閨蜜的晚輩,她這當姨的總得有點長輩的模樣,此時哪好意思順勢往上滾,尷尬道:
“我就過來看看,你繼續睡…誒?”
夜驚堂見無法無天的水兒破天荒的怯場了,自然不會放過教規矩的機會,當下直接摟著腰推到了幔帳之間:
“我怎么可能累,你不讓我穿,我不穿就是了…”
璇璣真人倒在云璃跟前,明顯有點局促,還想端著長輩架子:
“夜驚堂,你又放肆是吧?嗚”
夜驚堂可不慣著水水,握住雙手手腕摁在枕頭上,低頭就親。
折云璃一直聽梵姨說陸姨妖氣,此時發現陸姨扭扭捏捏的不現原形,和師娘差不多,心頭還挺疑惑。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家里的傳聞不假。
夜驚堂摁著水水欺負,剛放肆沒兩下,門外就再度傳來腳步聲。
踏踏…
梵青禾快步走過來,把門推開,轉眼發現璇璣真人雙腿懸在床沿外,被摁在幔帳之間,當即冷聲道:
“妖女,誰讓你睡我房間的?”
折云璃正想說話,卻被眼疾手快的陸姨把嘴捂住了。
璇璣真人把想起身的夜驚堂也摟住,轉頭道:
“我睡了又如何?你不敢來就自己找個地方睡覺,別打擾我好事。”
“你…”
梵青禾肯定不能剛回家,就把情郎讓給妖女,自己去外面等著當苦主當下便來到跟前,想好好收拾妖女一頓。
結果她把幔帳挑開,就發現小云璃躺在里側,嘴還被捂著,眼神尷尬望著她。
梵青禾明顯一愣,繼而神色也尷尬起來,轉身就想走。
但這顯然為時已晚。
璇璣真人自己下不來臺,肯定得拉個墊背的,起身拉住青禾胳膊,把她拽到了跟前:
“來都來了你走什么?云璃好不容易才進門,你這當姨的都不知道關照一下?”
“妖女!你別胡來…”
梵青禾倒是不怕和云璃一起,而是擔心妖女又煽風點火,讓她在新進門的妹妹面前丟人,當下肯定是想躲閃。
但青禾的武藝,哪里是水兒的對手。
璇璣真人不過三兩下,就摁著青禾把裙子解開了,露出了大片白皙和飽滿圓月,還使壞的在月亮上拍了下:
“大不大?”
折云璃一直覺得梵姨臀兒好大,此時沒有布料遮蓋,曲線質感盡收眼底,才明白什么叫肥美,悄悄抬手捏了下。
“哎呀,你們…”
梵青禾做夢都沒想過,自己還能遭這種罪,此時只后悔跟過來了,臉色漲紅求助:
“驚堂,你管不管她?”
夜驚堂本來是在看熱鬧,不過瞧見青禾都羞的快哭了,還是挺關心,著手解起水兒裙子:
“我幫你收拾她…”
如此打鬧不久,腳步聲再度由遠及近。
女帝走到房門前,便聽到了里面的動靜,作為云璃的同輩,她自然沒那么多局促想法,直接把門推開了些,往里打量:
“喲,挺熱鬧。”
折云璃雖然表面無法無天,但心里其實一直有點慫女皇帝,此時輕咬下唇不說話了。
璇璣真人雖然嘴硬,但戰斗力其實不怎么高,此時自然開口:
“鈺虎,你也進來歇會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說。”
女帝感覺空間有點小擺不開,但她不進去,難不成在外面和薛白錦干瞪眼?
為此還是進屋關上了門…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朝霞灑在了群山之間,冬冥部大寨又熱鬧起來,陸續有收到消息的各部族老,跑過來朝圣。
大寨后方的院落里,姑娘們都已經穿戴整齊,好似昨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不過經過一番洗禮,平天教三人組的關系明顯放開了許多。
后方的山道上,師徒三人相伴行走,欣賞著冬日雪景。
薛白錦本身臉皮就比較薄,雖然已經接受了嫁入夜家的事情,也和云璃說開了,但還是不太好意思說些女人家的話題,獨自走在前面。
駱凝披著狐裘緩步行走,挽著云璃的胳膊;折云璃則換成了冬冥部姑娘的打扮,頭上扎著小辮子,手腕上還多了個翡翠鐲子,邊走邊打量:
“我還以為會尷尬呢,沒想到帝王之家放那么開。昨天陸姨竟然趴在女帝姐姐身上,兩個人門當戶對讓驚堂哥…”
駱凝無論穿不穿衣裳,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姿態,聽見這些羞死人的東西,有點招架不住,便在云璃額頭上輕敲了下:
“光天化日,說什么呢?”
折云璃只是想讓師娘和陸姨一樣放開點,見師娘性格如此,便也不強求了,轉而道:
“女帝姐姐其實人很好,還給了我個大紅包,這個鐲子是梵姨送的。陸姨也說要送我個好東西…”
駱凝可是過來人,深知水兒的性格,見此提醒道:
“既然嫁了人,就得長點心眼,你陸姨要是送你玉雕小蘿卜之類看不懂的物件,千萬別收…”
“那是做是什么的?”
駱凝哪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轉頭望向山野:
“你聽話就是了,問這么多作甚?”
“哦…是不是折騰師娘的?”
“唉”
“好好,我不說了…”
而大寨前方,梵青禾又換上了大祭司的服裝,在廣場上舉行祭祀儀式禱告上蒼,璇璣真人則在旁邊打量,因為場合很正式,此時倒是非常端正,甚至看起來仙風道骨。
夜驚堂也不會做法,此時則帶和鈺虎站在人群后方旁觀。
鈺虎身著紅色長裙,把還在睡覺的鳥鳥抱在懷里,打量著青禾神叨叨的模樣,眼底有些好笑:
“青禾好歹是西海諸部的大祭司,你把人家拐回來各種欺負,就不怕老天爺收拾你?”
夜驚堂摟著鈺虎的腰,神色頗為正經:
“你還是一國之君,我不照樣欺負,也沒見老天爺拾掇我。”
女帝用胳膊肘輕輕懟了夜驚堂一下,倒也沒反駁這話,轉而詢問道:
“綠匪頭目已死,往后也就沒什么事了,你準備做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愛做的事情唄…”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呵呵”
夜驚堂感覺自己忙完所有事,確實有點飄了,認真思量后,回應道:
“陪你們認真修煉,等孩子長大成人,你們都步入合道境界了,咱們就去外面,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有機會總得出去看看。”
女帝當皇帝當的早就倦了,對于去天上看看的提議肯定向往,此時抬眼望向天空:
“對了,你會飛是吧?”
夜驚堂略顯得意:
“想試試?”
女帝再厲害也不過是俗世帝王,只在腦子里想過仙人御風而去的場景,對此道:
“離人她們都在紅河鎮,你過去要多久?”
“就在燎原旁邊,也沒多遠,一會就到了。”
“要不你把我們挨個送過去,晚上朕獎勵你個大的?”
夜驚堂對于這個提議顯然很贊同,客氣道:
“舉手之勞罷了談什么獎勵。等青禾弄完,和她說一聲咱們就往回走。”
“呵”
兩人如此等待片刻,青禾便主持完了祭祀,和水兒一起走了回來。
夜驚堂把逐個送回去的想法說了一遍,水兒青禾自然是沒異議,不過青禾聽聞夜驚堂能高來高去后,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詢問道:
“你方不方便去北梁?那個不死藥,我煉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夜驚堂知道青禾在操心謝劍蘭媳婦的事情,想了想道:
“也是,答應的事情,要是耽擱太久出事就麻煩了。要不我先送青禾去北梁一趟,然后再逐個送你們去紅河鎮?”
女帝雖然想御風而行,但完全可以從紅河鎮飛回京城,也不急于這一時片刻,對此道:
“我們先出發吧,你送青禾過去看看,回來了再說。”
夜驚堂見此也沒多言,摟住青禾的小腰:
“走吧。”
梵青禾見夜驚堂準備騰空而起,連忙道:
“等等,我先換身衣裳,穿這個像什么話。”
璇璣真人見此插話道:
“記得穿騷氣點,夜驚堂單獨帶你出門,你要是不好好報答,以后他可不一定再護著你了。”
“啐”
梵青禾沒有回應,悶頭就跑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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