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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湖路人

  中午時分,寒風吹拂山谷間的石柱林,一片葬著無數英烈的墓園,躺在枯葉之間,只有些許老舊白碑探出了地面。

  嚓嚓——

  尋常民夫打扮的劍雨華,手里拿著鏟子,一點點鏟掉碑林間沉淀甲子的枯葉泥土,露出了兩尺泥地下方的老舊石磚。

  而石磚道路的來路,則是谷口外的一座小鎮,鎮上只有幾百口人,來往商旅一般把這里叫傅家莊。

  梁洲傅家放在三百年前,是梁洲頂流世家,在亂世中起家,曾為大燕打下半壁江山,榮華富貴持續了三百年,也為大燕鎮守了三百年江山,直至大燕末年舉家殉國,才徹底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間。

  劍雨華是傅家的直系子孫,為避禍改了姓,行走江湖的時間不算長,但其經歷也算可圈可點——初出江湖便成了名聲在外的游俠,行至澤州被江湖豪門看中,化身豪門嫡傳改練劍法,而后被視為能接替劍圣名號的好苗子,還有了個一見鐘情的紅顏知己。

  如果不出意外,劍雨華這一生會很波瀾壯闊,十年后有可能超越周赤陽,也可能比肩孫無極,就算比不上這二人,也可以在江湖上留下專屬于自己的一段傳奇。

  但劍雨華做夢都沒想到,就在定下婚約的前夕,他遇到了一個變態!

  劍雨華天賦公認的高,其他豪門年輕一輩扛大梁的人物,也不是沒打過交道,可能有吃力的時候,但從未出現被碾壓的情況。

  結果和那剛冒頭的葉四郎交手,他直接被打的當場自閉!

  后來周懷禮和軒轅鴻志合伙指黑為白,他站出來作證后丟下兵器離開,是出于武人的俠肝義膽,但也不乏被打自閉后,覺得怎么努力都很難追上,回家種地算了的情緒在其中。

  如果只是天賦比他高也罷,偏偏那葉四郎品行也不比他差,他仗義執言了一句,晚上被周懷禮找上門清理門戶,那個醉醺醺上門的刀客,他雖然沒看仔細,但事后從身高體態判斷,應該就是葉四郎。

  他只是說了句江湖人該說的話,葉四郎就冒出來不惜結下大仇,幫他擋下周懷禮救了他一命,可以說完全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樣子。

  從那之后,劍雨華再無重出江湖之心,只是隱姓埋名和紅顏在故鄉廝守。

  梁洲本就偏遠,松露谷背靠洪山,更是偏遠之地,劍雨華近半年沒外出,也未曾了解過外面的情況。

  不過他在家閑著沒事練武,現在都已經有宗師的水準了。以葉四郎的天賦,現在少說也該觸及中游宗師的門檻了吧。

  二十左右走到這個地步,未來可以說說板上釘釘的八大魁,如果彼此再交手一次,不知道他的「風波棍」,還能在葉四郎手下撐個幾招…

  蹄噠、蹄噠…

  劍雨華清理著祖墳,正神游萬里之際,忽聽鎮子上傳來馬蹄響動。

  轉眼看去,一匹赤紅色駿馬緩步走入鎮子,馬匹汗氣蒸騰、呼呵如雷,僅僅一出現,就讓深秋清冷的小鎮出現了幾分燥熱之感。

  而再看馬上之人,是個體型勻稱的江湖客,斗笠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線條剛毅的下巴,馬側掛著一桿黑布包裹的長兵,從形制來看是長槍,長九尺半。

  雖然只是一人一馬一槍,但往鎮上一站,卻有股千軍萬馬列陣般的壓迫力,饒是武藝不俗的劍雨華,都在此刻繃緊了心弦。

  嚓嚓…

  劍雨華拿著長柄掃帚,緩步走出石柱林,來到了小鎮的街道上,遙遙看向馬上槍客,含笑招呼:

  「大俠來找人?」

  馬上槍客看著深處的陵園,沉默片刻才開口:

  「你是傅家的后人?」

聲音清朗,聽起來只是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雖然  話語平靜,但字里行間夾雜的那股氣勢,就好似穩如山岳的精鋼寒鐵。

劍雨華意識到馬上之人,殺他可能都不用下馬,便把掃出靠在了墻邊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這鎮上都是傅家的守墓人后人,閣下以前沒聽說過?」

  「傅家太過愚忠,當年若懂得審時度勢,不至于落得門庭衰敗至此的境地。」

  槍客評價一番后,沒有再久留,輕夾馬腹朝著洪山方向行去。

  劍雨華眼底有些莫名其妙,望著洪山方向,直至一人一馬完全消失,才暗暗松了口氣,回到了房舍里。

  周家小姐如今已經嫁為人婦,打扮的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子,正在屋里收拾著桌椅,見劍雨華回來,詢問道:

  「那是什么人?」

  「估計是崖州那邊過來的高手。」

  「是不是家里派來追殺我們的?」

  「放心,這里就在洪山腳下,水云劍潭惹不起洪山幫,不敢來這里鬧事。」

  「哦…」

  蹄噠、蹄噠…

  駿馬奔馳在梁洲西部的荒野間,速度較之昨夜的風馳電掣減緩了許多。

  夜驚堂騎在馬上,連夜奔波難免有三分疲倦,不過眼神依舊清明,只是有點擔心胯下的寶馬會不會累出事兒。

  昨天下午從瑯軒城出發,這匹塞外神駒直接用幾個時辰跑到了黑石關,約莫是尋常馬匹兩天的路程。

  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夜驚堂也不敢往死里跑,中途停下休息了半個時辰,而后才繼續出發,等到天色大亮才出荒骨灘。

  太后娘娘起初還靠在懷里說著閑話,但身體有點虛,夜驚堂也不可能主動聊些男男女女的話題勾起興趣,聊著聊著就開始犯困,靠在身上睡著了。

  此時天亮了,夜驚堂低頭觀察了下情況,太后娘娘斜靠在懷里瞇著眼,氣色較之昨天暈倒好了很多,國泰民安般的微圓臉頰,甚至帶著一抹微紅,眼珠微動看起來是在做夢,不過并不清楚是什么夢。

  夜驚堂想讓太后多睡會兒,便用斗笠擋住了臉頰,免得白天的亮光把她吵醒。

  結果他剛手剛動,太后娘娘就渾身一抖,繼而驚醒過來,茫然看向左右,又坐起來勾了勾耳邊的頭發:

  「本宮怎么睡著了…到哪兒了?」

  「馬上出荒骨灘,距離松露鎮還有兩百多里,日出怕是趕不上了…」

  太后娘娘剛醒來還有點懵,稍微捋了下思緒,眼神才恢復正常,看向天空:「今天是陰天,去了也看不到,還是慢慢走,不要著急。愛妃呢?」

  「嘰…」

  鉆到馬側行囊里睡覺的鳥鳥,稍微動彈了下,然后又沒了動靜。

  太后娘娘探頭看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見夜驚堂一天一夜沒合眼了,想想又抬起腿兒,在馬鞍上轉身,從側坐的姿勢變為了騎著:

  「你一天沒合眼了,稍微休息下,本宮來騎馬。」

  夜驚堂瞧見太后娘娘在身前折騰,明顯一愣,本來也沒拒絕,但馬上又感覺到不對——太后本來側坐著,貼在他腿間的只是腿側,彼此接觸面并不大。

  而現在轉了個身,背對著騎馬,兩人身體就是完美契合了,胯部剛好夾著軟軟的大桃子…

  夜驚堂感覺不對,怕沖撞到太后娘娘,往后挪了些許。

  太后娘娘倒沒覺得這姿勢和方才有什么區別,背對夜驚堂還稍微放開了些,從夜驚堂手里接過韁繩,然后就猛夾馬腹,來了聲:

  「駕!」

  「嘶——」

結果胯下的塞外神駒,比想象中的要烈,剛才慢慢跑估計還憋壞了,白太后  娘娘猛然刺激,色駿馬直接高抬前蹄,繼而就往前面竄了出去。

  夜驚堂一個踉蹌,但尚能保持平衡,結果太后娘娘反倒是撞在他胸口,又滑到近前緊緊貼在了一起。他抬起手扶住太后肩膀,不大確定詢問:

  「太后娘娘,你確定會騎馬?」

  「本宮出身江州秦家,可是將門虎女,君子六藝樣樣精通,怎么可能不會騎馬。只是這些年在宮里,沒多少機會騎馬罷了…誒,馬鐙呢?」

  太后娘娘雙手握著韁繩,想把宮鞋套進銅制馬鐙里,結果腳兒勾了半天都沒找到,便低頭打量,然后表情就是一僵。

  這匹從巫馬部借來的寶馬,是巫馬部的寶貝疙瘩,無論爆發力還是耐力,都不輸左賢王那匹戰馬,而體型也相差無幾。

  夜驚堂騎在馬上馬鐙自然是特意調過的,他踩著剛剛好。而太后娘娘的個頭,騎在寬大馬鞍上的姿勢就已經有點費力,腳兒懸空的情況,距離馬鐙還有幾寸,根本就夠不到!

  夜驚堂偏頭瞧見此景,嘴唇張了張,看起來是想笑,但是沒敢,只是抬手接過了韁繩:

  「還是我來吧。」

  太后娘娘可能是覺得有點丟人,也就沒堅持了,老實坐在了馬鞍前面。不過這么一折騰,兩人姿勢就變成了夜驚堂坐在后面,雙手繞過太后娘娘兩側,持著韁繩騎馬,把她環在了懷里。

  太后娘娘安全感倒是十足,但手有點不知道往哪里放,就雙臂環胸,打量起了曠野景色。

  而夜驚堂這個騎姿,說起來比剛才難受多了。雙臂把太后環在中間,發髻幾乎就貼在下巴上,女人香沁入鼻尖,想聞不到都難;這也罷了,太后還看抱著胳膊擠胸,尺寸還本就不小,就在眼皮子底下。

  夜驚堂為防身體出現異樣,當下也只能抬頭望天,以鼻孔看路前行…

  梁洲東南是戈壁平原,而到了西北部則逐漸出現丘陵地帶,直至被洪山擋住去路。

  洪山和黃明山同屬一條山脈,只是叫法不同,從黃明山過去是不歸原,而從洪山這邊翻過去就到了沙州。

  夜驚堂以前走鏢經常來往兩州,走的是望河埡商路,也就是洪山幫鄭坤的地盤;而如今要去的洪山幫的花佛寨,得往主峰方向走,路線要偏一點,不過也算熟門熟路。

  因為太后娘娘氣色漸好,夜驚堂也沒讓借來的馬豁出命跑,沿途走幾十里就歇歇,直至下午時分,才到了山脈外圍松露谷附近。

  黃昏日暮,天空陰沉沉的沒太多光亮。

  夜驚堂騎著大白馬,走向視野盡頭的小鎮,太后娘娘則抬眼望著遠山之上的雪頂,眼底頗為驚奇:

  「這還沒入冬,那邊就有雪了?」

  夜驚堂對此見怪不怪,解釋道:

  「這邊和中原不一樣,地勢很高,九十月就開始下大雪,洪山上面常年都有雪頂;去年這個時候,已經大雪封山,望河埡那邊都過不去,我還在那邊堵了七八天,差點沒能回家過年…」

  太后娘娘出生在四季如春的江州,去京城前就只在書上看過雪,心里一直都挺喜歡那銀裝素裹的場面,聽見這話,自然是心頭大動,有點期待下雪的場面。

  兩人閑談之間,逐漸接近位于石柱林外圍的鎮子。

  夜驚堂本來沒注意太多,只是和太后娘娘講著過往故事,而站在肩膀上尋找吃飯地方的鳥鳥,眼力相當驚人,掃視一圈后,望向了鎮上一個在修補房頂的漢子:

  「嘰嘰!」

  夜驚堂聽見示警,眉頭自然一皺,下意識右手摟住太后娘娘的小腰,左手握住了腰后刀柄。

  而太后娘娘猝不及防,臉色發紅,抓著環住腰間的大手,有些無措道:

  「怎么了?」

  夜驚堂并未回應,只是蹙眉打量鳥鳥示意的方向,看到了在房頂上修修補補的年輕男子,但距離尚有兩里,是又側面對著,感覺陌生又眼熟,第一時間還真沒認出是誰,便低聲詢問:

  「是什么人?」

  「嘰嘰…」

  鳥鳥眼力比人厲害太多,對敵人更是很敏感,當下跳起來就是一個橫向飛踢,爪爪蹬在夜驚堂的胸口。

  夜驚堂稍作回想,頓時想起了是曾經在周家,一個兔子蹬鷹把他踹湖里面的劍雨華,眼底不免意外。

  太后娘娘也看不太仔細,詢問道:「有認識的人?」

  「嗯。以前在澤州打過交道的一個江湖游俠,看起來是在這里隱居了。」

  夜驚堂要去洪山幫,無論是哪個身份走漏,對他來說都是不利因素,為此沒有上前打招呼敘舊,而是用面巾遮住臉,低著斗笠從鎮子側面穿過。

  在房頂上修修補補的劍雨華,自然也發現了鎮子外的兩人一馬。

  上次夜驚堂蒙著臉,言行舉止還像個性冷淡;這次來人卻是抱著個珠圓玉潤的美人,看起來像個放蕩游俠,劍雨華自然沒認出是誰,只是隨意看了兩眼。

  夜驚堂很快從鎮子外經過,前往了上山的路口,本來心思也沒放在劍雨華身上,但走出些許距離后,忽然聽到了后面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對話:

  「又是什么人?」

  「不清楚,騎著一樣的好馬,也帶著長槍,扮相和中午遇見那個差不多,估計是一撥人。」

  「怎么都往山里跑,里面出事了不成?」

  「不清楚,我去打聽下…」

  夜驚堂聽見這對話心頭不免疑惑。

  劍雨華作為曾經的豪門少當家,眼里顯然不會差,肯定看得出他這匹馬有多罕見。

  能說和他騎一樣的好馬,甚至誤認為是一撥人,那中午路過的槍客,背景絕對小不了。

  從這地方進山,翻過云嶺就是花頭佛的山寨,對方肯定也是去洪山幫,和他同路,要是對方走得慢,指不定還能隔山相望…

  太后娘娘一直被摟著腰,等了半天不見夜驚堂說話,還以為夜驚堂就是想摟著,眼神古怪,不動聲色把手推了推:

  「夜驚堂?」

  「嗯?哦…」

  夜驚堂回過神來,迅速把手松開,解釋道:「聽到了點消息,走神了。」太后娘娘暗暗松了口氣,抬眼看向上山的崎嶇小道:

  「從這里上去就到地方了?」

  「差不多,走三十多里山路,就到了花頭佛的寨子。」

  夜驚堂摸不準中午路過槍客的身份,進了山又荒無人跡,碰上可能出意外,當下翻身下馬把馬鐙調整了下,讓太后娘娘可以做好,而后直接牽著馬往山坡上走,還從馬側取來打地鋪用的毯子,遞給太后:

  「山上冷的很,別受了風寒。」

  太后娘娘把毯子接過來披在了肩膀上,正想繼續閑聊,結果發現蹲在后面的鳥鳥,忽然抬起了腦袋,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盯著山坡上。

  夜驚堂見此還以為又有敵情,停下腳步蹙眉觀望,結果發現鳥鳥看的是不遠處山崖上的一只花雕,站在懸崖上的窩里,正低頭啄食著獵物。

  鷹的視力都好,山崖上的花雕,可能是察覺到了對手的窺伺,當即站直看向山下,還張開翅膀示威:

  「唳!」

  鳥鳥頓時惱了,可能是覺得本地的鷹一點都不禮貌,不請它吃飯就算了,還敢兇它,當即就張開大翅膀,開始示威:

  「嘰——」

  「嘰——」

然后兩只鳥就開始隔空  對罵,嘰嘰喳喳不停。

  此景不說夜驚堂,連太后娘娘都看無語了。因為對方挑釁在先,夜驚堂自然也沒管鳥鳥,牽著馬往山上走。

  松露谷一帶的山嶺還沒到主峰,但已經相當陡峭,越往上走溫度越低,到了山脊之上又入了夜,直接有了寒風刺骨之感。

  夜驚堂牽著馬徒步前行,彎彎繞繞用了近一個時辰,才翻過了三座山嶺,來到了群山深處的花佛寨附近。

  洪山幫和尋常門派不一樣,為防被官府一網打盡,老巢分散在各個山頭,有洪山十八寨的說法。

  花頭佛戰仲道,是梁州江湖二把手,因為蔣札虎平時不露面,也算是洪山幫的代理掌門,其所在的花佛寨,自然也算是總舵口。

  雖然地處群山之間,但花佛寨并不簡陋,是一座修建在峭壁上的堡壘,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大概有七百余幫眾生活其中。

  已經入了夜,山嶺間昏暗無光,但花佛寨內燈火通明,依稀還能聽到吆喝聲:「大大大…」

  「來喝…」

  太后娘娘裹著厚毯子,瞧見城寨上走動的西北漢子,小聲詢問:「這就是土匪窩?」

  「算是吧,不過進去可別這么說。」

  夜驚堂把馬匹停在了隱蔽處,而后單手摟住太后娘娘,飛身爬上陡峭崖壁,通過幫眾閑談確定了花頭佛所在的位置,而后便往花佛寨后方摸去。

  太后娘娘看著下方走動的幫眾,心底緊張得要死,連呼吸都屏住,以免給夜驚堂拖后腿。

  但兩人還沒來到山寨后方燈火通明的樓閣,夜驚堂目光便微微一凝,迅速捂住了太后娘娘的嘴唇壓低身形,看向了樓閣外的兩道人影。

  兩人其中一個是光頭帶著胎記的漢子,不出意外就是花頭佛戰仲道;而另一個則是洪山幫的幫眾,并不清楚身份,彼此正在交談:

  「想辦法和幫主聯系一聲,讓他注意安危。今天下午過來那江湖客,絕不是凡人,來意也不明。若是聽聞幫主在黃明山出事,過來趁火打劫,那就麻煩了…」

  「幫主現在應該還在路上,還沒到藏龍嶺,這怎么聯系?」

  「唉…」

  花頭佛揉了下腦門,顯然是在發愁。

  夜驚堂遙遙聽見這話,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黃明山的搏殺,說起來也不過三四天前。

  他飛馬來回轉了一圈,一馬平川跑的很快;而蔣札虎帶著十幾口人,從黃明山翻山越嶺回到洪山,隊伍里有老有少都是家眷,沿途還得謹慎藏匿行蹤,速度肯定慢得多。

  而且回來了他也不會來山寨,肯定是在深山老林里安置家小…

  念及此處,夜驚堂意識到自己火急火燎跑過來,來早了,蔣札虎家小都沒安置好,現在沒法和他接上頭。

  夜驚堂要盡快找到蔣札虎看病拿金鱗圖,不可能在這里等個十天半月,稍作斟酌后,又抱著太后娘娘悄然退出了花佛寨,改道往洪山主峰藏龍嶺行去。

  太后娘娘不明所以,等到了荒無人煙處取來馬匹,才詢問道:

  「不進去了?」

  「蔣札虎還在山里,我們直接過去,讓鳥鳥在天上找人,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隊伍碰頭。」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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