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劍雨華一棍彈開長槍,乘虛而入直取中門,看似是必殺之勢。
但所有人都沒注意的,夜驚堂的槍鋒是被拍開了,但緊握長槍的雙手只移動了些許。
槍鋒會偏開,只因為劍雨華瞬間爆發力過強,槍桿有彈性。
劍雨華乘虛而入瞬間,拍出去的槍鋒就彈了回來,夜驚堂順勢猛拍,直接砸在了點過來的長棍上。
鐺——
兩桿長兵再度相撞,發出了一聲爆響。
劍雨華反應極快,已經收棍上抬格開槍鋒,同時手腕猛抖,以棍尖偷向夜驚堂的腳踝。
但長槍爆發力過大,想法不錯腳沒站住,竟是一個照面,便被拍的下盤失衡。
踏踏踏…
劍雨華被拍的往側面連退三步,以棍尖點地才站住,眼底錯愕剛起,迎面便有寒芒直刺而來。
颯——
墨黑槍鋒切開氣流,帶起的動靜猶如響箭,近乎凄厲。
夜驚堂拍開劍雨華,衣袍便驟然繃緊,雙手持槍一式大巧不工的平扎直刺,直擊劍雨華胸腹。
平扎直刺是槍法的基礎,也是百家槍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把兵器長度和肉體力量發揮到極致,中門失守下盤失衡,根本就防不住。
但風波棍是戰陣棍法,而長槍又是戰陣最強的兵刃,劍雨華自幼習武,練得就是如何破大槍。
一槍扎來,劍雨華身形后倒,點地的齊眉棍在手中上滑,以棍尾準確無誤點在槍鋒之上。
鐺——
金鐵交擊的脆響聲中,槍鋒被往上擊偏,越過劍雨華頭頂。
也正在此時,劍雨華以棍尖為支點,雙腳離地幾乎橫在半空,直接就是一個兔子蹬鷹。
夜驚堂還真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槍鋒被齊眉棍抵住沒法下壓,霎時間雙腳已經到了胸口。
嘭——
一聲悶響后,夜驚堂整個人往后飛出近三丈遠,直接落向湖面。
劍雨華一擊得手,雙腳落地繼而彈起,身形躍至高空,幾乎跟著夜驚堂飛出去,雙手持棍以開山之勢,砸向夜驚堂落點。
此景落在眾人眼中,可謂驚艷,連裴湘君都不得不感嘆一聲——風波棍名不虛傳。
按照在場江湖人的經驗判斷,夜驚堂正中一記兔子蹬鷹,掉入湖中難以騰挪,鐵定躲不開劍雨華這一記剛猛之際的殺招。
周懷禮和軒轅鴻志,甚至已經暗暗松了口氣。
但馬上,眾人眼底就化為茫然。
只見飛出去的夜驚堂,落在湖面后,并未砸出水花,而是如同雙腳踩著浮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拉出兩線白痕,整個人如同踩在冰面往后滑去。
轟隆——
劍雨華全力爆發的一棍,砸在了湖面之上。
平靜湖水當即炸開,掀起兩丈高的水花,硬生生在湖面上砸出凹陷,隨著水花飛出了幾味錦鯉直接被震死,尚在半空已經沒了動靜。
此招聲勢可謂駭人,但沒打中便是徒勞。
夜驚堂在湖面倒滑出十余丈后,身形便再度往前,腳踏碧波,槍鋒斜指湖面,沖向了劍雨華。
踏踏踏…
速度越來越快!
一道黑袍凌波飛渡,在千丈湖面之上,拉出一線白色漣漪,就好似一根白尾羽箭,以奔雷之勢射向水岸!
“喝——!”
爆喝聲如九霄龍吟。
釋劍堂外高手林立,在此時齊齊退開半步,目露駭然!
只見千丈碧波之上,一道黑袍身影沖天而起,直貫青蒼白日,黑鋒長槍高舉,對著從湖面探頭的劍雨華便悍然劈下。
轟隆——
一瞬之間,釋劍堂前的湖面,在炫目斜陽下炸裂。
半人深的湖心,瞬間出現一個半圓凹坑,可見池底淤泥。
丈余高的環形浪涌,以劍雨華為中心往四面擴散。
處于水中的劍雨華,身在水中難以快速騰挪,已經第一時間潛入池底,想靠湖水阻力卸掉這一槍的力道。
但這一槍蘊含的澎湃內勁,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黑色槍鋒破開湖水,依舊落在了橫舉的齊眉棍上。
雖然以齊眉棍準確無誤架住了槍桿,不至于被槍鋒劈斷,但難以言喻的強橫力道自雙臂傳來,還是讓劍雨華身體瞬間下沉,半截身子都埋入了池底淤泥。
轟隆——
湖水炸開又合攏,碰撞出沖天水花。
夜驚堂腳踩浪尖,再度沖天而起,如鷹擊長空,身形瀟灑而俊逸,穩穩當當落在了湖畔的巨石頂端。
嘩啦啦…
無數水花從半空落下,猶如在湖面下起了一場暴雨。
翻起的浪涌漣漪,往前蔓延到了紅日之下。
夜驚堂背對萬丈晚霞,單手持槍斜指地面,看向下方瞠目結舌的江湖名宿,左手拍了拍衣袍上的兩個腳印:
“好棍法。”
啪啪…
也是在此時,眾人才愕然發現,夜驚堂湖中激戰,竟然水不沾身,連鞋面都未曾打濕!
釋劍堂在晚霞中陷入死寂,連宋馳和陳元青都看的滿眼茫然。
直至良久后,堂前才傳出點點嘈雜:
“怎么回事?”
“剛才那是…是截云縱?”
“好像是…”
“凌波碎水不沾身,踏風貫日可截云!絕對是燕山截云縱。”
“嚯…”
堂前江湖名宿面面相覷,眼底不是震驚,而是滿目茫然。
單槍開海的霸道槍法,在場江湖老輩都是知道。
凌波碎水不沾身的頂尖輕功,在場江湖老輩也見過。
但這倆套一起,饒是見識最廣的三絕仙翁,也有點看不懂了。
畢竟這兩種武學,完全就是不是一個體系的東西。
霸王槍大開大合,講究身重萬鈞、步步如山;燕山截云縱講究凌波無痕、身輕如燕。
兩種武學運氣門路完全背道而馳,在場之人即便都學會,也不敢在搏殺時同時施展,不然鐵定當場岔氣憋成內傷。
敢搏殺時這么玩,還能做到收放自如的地步,這得是什么樣的武道鬼才?
眾人議論紛紛,望著巨石上的夜驚堂,連現在正在干啥都忘了。
嘩啦——
湖面傳來輕響,劍雨華把身體從淤泥中拔了出來,飛身落在湖面,可見雙臂袖袍盡碎,青筋暴起出現數條青紫,明顯被震成了內傷。
夜驚堂并未回頭,單手持槍望向堂前的周懷禮:
“周掌門可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