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陽光照過的地方(九)
常士韋趕回紅場監獄，衣服也沒換，看著澡堂里被獄警用電棍制服的罪犯，常士韋說：“報告情況。”
“起因，挑事打架。兩個重傷，流血過多，昏迷。輕傷若干。”
常士韋聽完報告，走近地上的一攤血。雷祥一個眼睛腫著，嘴角爛著，鼻子流血抬頭看著常士韋，常士韋說：“看什么看，都把頭低著。”常士韋看見吳德立坐在雷祥旁邊，他的呼吸也舒緩了些。
“重傷是楊四眼和那個刀疤臉。”手下說，常士韋點了點頭，對著手下說：“帶走吧，明天生產目標加量，晚上抄獄規。”
常士韋看著所有人從澡堂撤出去，從地上撿起那把匕首，對著手下說：“這東西，怎么進來的。”手下緊張的說：“說了您可能不信，這是刀疤臉從身體里扣出來的，”常士韋看著匕首，眼神中出現一閃而過的殺氣。
常士韋去了監獄病房，屋子里兩張床，一張上面躺著刀疤臉，一張上面躺著楊四眼，兩個人平平的躺著，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雷祥回到牢房里，看著上鋪空蕩蕩的床，眼角的淚也流下來，這是雷洪剛死后雷祥第二次流眼淚。雷祥躺在床上，慢慢的挪動身體，傷口的灼熱和刺痛感讓他無法入睡；令雷祥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刀疤臉在楊四眼身上又捅又劃，楊四眼卻讓自己護著老人。
這老人，就是刀疤臉喊著要殺的吳德立。
老人自己在黑乎乎的牢房，看著床板，想著那個刀疤臉，刀疤臉叫著他的姓名，吳德立；這名字很久沒被人叫過了，曾經的記憶如浪潮般從腦海里劃過，每一件事都深刻又清晰，清晰的就像蔡澤豪這三個字立馬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酒吧楊老板接到何俊的電話后趕忙去了醫院，看著何俊站在病房門口，楊老板上前去：“怎么樣了？”
“還是不斷的昏迷。”何俊低沉的回答。
“監獄里已經動手了。”楊老板盯著面前空空的墻。
“蔡澤豪就是畜生。”何俊說。
楊老板開口準備說什么，何俊搶道：”蔡澤豪必須死。“楊老板咽下了剛才要說的話，接著何俊的說：”惡人必有惡報。“
蔡澤豪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不然他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活不到今天這個時候。
蔡澤豪派手下的人去醫院找何曉，如果何曉沒死，那就補一刀。
蔡澤豪手下的這個人瘦瘦高高，人長的機靈，是個光頭，心狠手辣，幫著蔡澤豪威脅過不少人，蔡澤豪叫他斯坦。
斯坦來到醫院，穿著醫生的白大褂，從走廊的另一頭遠遠看見何俊和楊老板在交談，斯坦并不認識這兩個人是誰。他徑直走向何曉的病房，走到了何俊和楊老板的面前，他抬手開門，何俊和楊老板看著他開門。斯坦眼中已然透露著濃厚的殺氣，何俊是靠眼神吃飯的，他一眼就發現了這個白大褂不對勁。
”里面的人在休息，別進去了。“何俊說著站了起來，楊老板發現了何俊的異常，也跟著站了起來。斯坦側著臉看著他們，說：”量血壓。“推門準備進去。何俊快速出拳砸向斯坦的臉頰，斯坦頭微微一側，躲過一拳。
斯坦正身對著何俊來了一個大劈腿，從天而來劈向何俊的腦袋，何俊側身，劈腿帶風的從面前劈下去。何俊接著刺拳向著斯坦的臉和肚子打去，斯坦反應靈敏，找了個空隙一把推開門鉆了進去，從里面鎖上。
楊老板對著何俊說：“讓開！”
楊老板從懷中掏出手槍，對著門射擊，斯坦沒想到竟然有槍，子彈從他身邊飛過，嚇出一頭冷汗。門外楊老板舉著槍，對著門鎖開了一槍，動作迅速，不拖泥帶水。
楊老板和何俊沖進門內，何俊趕忙跑去何曉身邊，楊老板看著完全敞開的窗戶，窗簾在外面浸著月光飄蕩。
監獄病房里，楊四眼頸部有多處劃痕，肩膀被刺穿，肋骨被刀疤臉用膝蓋頂碎三根，胃也被刺穿，整個人吊著一口氣，躺在那里。刀疤臉自己藏匕首的傷口流血太多，動起手來勁越來越小，被雷祥抓著機會拿鐵臉盆砸刀疤臉腦袋砸暈了過去，這也讓楊四眼松開了刀疤臉，躺在了血泊中。
楊四眼和雷祥擋在吳德立的前面，像兩個盾牌，兩個大肉盾。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一早，常士韋先跟楊老板通了電話，告訴楊老板，吳德立很快就要出獄了。
常士韋叫雷祥到審訊室，支開手下，對雷祥說：“饅頭香不香？”
雷祥剛準備說香這個字的時候，他想到了饅頭里紙片的事，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常士韋，常士韋被雷祥的反應逗笑了，說：“我給的。”雷祥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回答，就這么看著常士韋，常士韋又說：“從現在起，你去盯著楊四眼，一直等他醒來。”
常士韋把楊四眼和刀疤臉分開在兩個病房里，雷祥看著楊四眼，獄警盯著刀疤臉。
吳德立出獄的前一天，仰著頭，背也不駝了，腰板挺直站在淋浴頭下面，閉著眼睛，任水沖刷。第二天出獄，是常士韋送吳德立出去的，吳德立問常士韋，兩個小伙子怎么樣了，常士韋沒多說，只說還在觀察，吳德立也沒多問。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到了監獄大廳，常士韋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和外面的世界有什么瓜葛。”常士韋頓了一下：“多加小心。”吳德立對著常士韋點了下頭，轉身出了監獄大鐵門，門衛對著吳德立的背影說：“出來了就不要回頭看了。”
吳德立沒有回頭，孤身走向無人的公路，就像他孤身而來一樣，身后黑灰色的監獄也不知道他的秘密，什么也沒帶來，但是卻裝走了兩個幫他搓背的小伙子的心。
遠處浮現一個黑色的車影，在吳德立旁邊停下，車窗搖下來，楊老板靠在座位上，看著吳德立說：“吳老哥，好久不見。”吳德立看著楊老板笑了笑搖了搖頭，打開車門，對著楊老板說：
“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