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酒生意
“這至少證明了一件事。”
端起手中的酒杯搖晃了一下，柯林看向輪椅上的羅斯福微笑著說道。
“大家都在期待著你的上臺。”
目光在柯林手中的酒杯上停留了一會，羅斯福默默嘆了一口氣，低頭叉起一塊牛排放進嘴里，掩飾臉上的擔憂道。
“是啊，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新總統能夠解決問題。”
雖然在大選中以極大的優勢擊敗了胡佛，接替他成為第32屆美國總統，但是羅斯福的內心卻十分的忐忑。
胡佛在任期間，將整個美國的經濟弄的一團糟。
大蕭條的存在更是成為了全美，甚至全世界都需要面對的大災難，這對于任何一個接替的執政者來到都是大難題。沒有人知道，該如何解決大蕭條，就像沒有人知道它為什么發生一樣。
從這點來看，羅斯福成為總統的時間可謂是相當的糟糕。
至少在胡佛的時期，雖然如今普遍都將他稱作‘饑餓總統’，但至少在他剛剛上臺的時候，當時的美國經濟還處于繁榮階段，甚至那個時候他還自譽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商業總統。只是顯然，這位的商業手段相當的糟糕。
《斯姆特·霍利關稅法桉》成為了大蕭條事件的導火索，法桉通過之后，許多國家對美國采取報復性關稅措施，使美國的進口額和出口額都驟降50以上，為日后的大蕭條埋下了苦果。
“但至少等到你上臺之后，大家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躲躲藏藏的在家中飲用非法的酒精飲料…”
廢除《第十八修正桉》也是羅斯福此次的競選黨綱之一，可以說因為這條政見的存在，大批的酒鬼把票投給了羅斯福。
輪椅上，聽到柯林這話羅斯福原本憂愁的臉上不由流露出幾分笑容，同樣端起手中的酒杯和他示意了一下。
“的確，從此以后，走私酒將會成為歷史，民眾再也不需要為喝酒而煩惱了。”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混雜著酒精以及果汁的碳酸飲料，柯林微微挑起眉頭。
嚴格來說，羅斯福還沒有正式上臺，因此《禁酒令》的法律效果也就存在。
不過，既然兩人敢在21俱樂部的餐廳里公開喝酒，自然有著依仗。
事實上，雞尾酒就是在這個時期所流行的一種躲避禁酒探員偵查的喝法，通過將果汁、汽水、糖漿加入烈酒就降低禁酒度讓其成為一種‘合法’的飲料，也是禁酒令時期最廣為流傳的一種喝酒方式。
當然，其它的包括農場自釀的“家用不醉人的果汁”，酒廠的“低酒精飲品”，包括一些《禁酒令》法桉前所誕生的酒，同樣可以被飲用。
另一方面，《禁酒令》雖然嚴格，但同樣也留下了一些口子，喝酒本身并不違法，只是不能買賣。同時，天主教以及猶太教的宗教活動也被允許少量使用葡萄酒，因此，很多人也接著敬主的名義前往教堂喝酒。
更別提，國會山莊內，當初簽訂《禁酒令》的議員們十年間也從來沒有斷過酒。
《華盛頓郵報》就曾經連續刊登了六篇連載，詳細報道了國會山里的交易。
而這些報道，也成為了大選期間，羅斯福廢除《第十八修正桉》的重要依仗。
對于《第十八修正桉》的廢除，餐桌上的兩人的立場皆一致。
這個由柯林當初所提議的政策，也成為了如今羅斯福當選的關鍵，對此不管是羅斯福還是柯林本人都心知肚明。
將杯中的雞尾酒飲盡，羅斯福扭頭對著不遠處服務員示意了一下，待后者將一杯新的雞尾酒換上，才轉頭看向面前的柯林繼續說道：“所以，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說的嗎，盧珀？”
雖然，柯林并沒有真正的加入到自己的競選團隊當中，但是他所提出的政見卻無一例外的成為了羅斯福在競選中的競選黨綱，不管是對于《禁酒令》的廢除還是“新法”的提議。
也正是因此，羅斯福對于柯林的看法也十分的看重。
“等待以及謹慎。”
對此，柯林并沒有給出什么長篇大論的辦法，僅僅只告訴了羅斯福兩個建議。
聽到柯林的連點建議，羅斯福的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事實上，這也是羅斯福目前的想法。
早在選票出來之后，就已經有不少人通過各種各樣的管道和他接觸，透露出了想要借由羅斯福和胡佛對話的想法。對此，羅斯福表現的相當小心，以自己目前還沒有正式接任，僅僅只是普通人的理由拒絕了這些試探。
因為羅斯福的這一反應，許多人對他留下了軟弱的印象，這其中甚至包括即將下臺的胡佛。
從白宮內部透露出的消息來看，胡佛似乎打算借此來設計羅斯福，在交接儀式中讓他公開承認自己會堅持前總統的一切政策，將羅斯福和自己一起綁在大蕭條這艘船上。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本應該保密的計劃，卻不知為何流傳了出來，甚至落入到了羅斯福的耳中。
顯然，隨著大選的落幕，已經跛腳的胡佛已經無法在掌控白宮內部的勢力。
他打算拉著羅斯福一起沉沒，卻不是所有人都打算和他一起下船。
目光在眼前羅斯福若有所思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下，目前外界對于羅斯福的印象，普遍都將其當做一個唯唯諾諾的人。然而，柯林卻很清楚，這一切僅僅只是對方的偽裝而已，在權利沒有真正交接，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的時候，軟弱并不是什么壞事，相反的這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色。
當所有人都對你放松警惕的時候，那么他們也將自己的破綻暴露無遺。
羅斯福是一個很有手段和野心的人，這一點作為后來者的柯林，比任何人都清楚。
“除此之外，你或許可以多關注一下廣播的發展，大蕭條發生以來擁有收音機的美國家庭，從原本的40暴漲到了60以上，并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長，廣播節目已經成為了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比報紙還普及。”
“所以，你打算讓我限制收音機的發展？”
將注意從柯林的建議中收回，聽到他口中對于收音機的描述，羅斯福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是對方打算對廣播出手。
畢竟，柯林所在的報業，對于廣播的不滿相當的明顯。
“不。”
搖了搖頭，柯林的反應卻有些出乎與羅斯福的意料之外：“恰恰相反，我認為廣播的發展已經成為了無法阻擋的趨勢，與其費力的阻擋倒不如順應潮流的發展，另外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讓民眾聽到聲音的渠道嗎？”
柯林的這番話，讓羅斯福在輪椅上的身體稍稍移動了一下，顯然是被觸動到了。
“和過去傳統的媒體報紙相比較，廣播的訊息流傳更加的廣泛同時也更加的便捷，所有人都會看報紙，但是大人和小孩乃至婦女，卻都樂意在收音機前聽著其中所播放的廣播節目，如果把廣播節目里的內容變成總統聲音，這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和支持者維系感情的方式嗎？”
“廣播節目？”
作為生長于報紙發達的年代，羅斯福對于廣播這個新奇的媒體平臺，還并未有太詳細了解。
然而，柯林的這番描述，卻讓他的心中有了幾分不同的想法。
另一邊，注意到對方臉上意動的神情，柯林也微笑著給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建議。
“事實上，目前我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有著合作，相信cbs很樂意自己的廣播中出現總統的聲音。”
“老板，他們來了。”
信使報社。
杰克·來波維茨敲開報社的大門，對著柯林點頭示意道。
“辛苦了，杰克。”
看著一臉風塵仆仆的杰克·來波維茨，柯林隨即對著他道謝了一句。
隨著報社以及工廠的開設，柯林手下的業務也不再局限于報紙以及漫畫的出版。
事實上早在大選前，柯林就已經安排了杰克·來波維茨前往英國負責聯絡釀酒商，原本杰克對于柯林的這一做法還有些遲疑，畢竟《禁酒令》還在執行，經營進口酒業務并不是太好的選擇。
然而羅斯福的參選，以及他對于《禁酒令》的態度，卻讓杰克察覺到了一些苗頭。
或許，《禁酒令》將會成為歷史。
搭乘游輪，杰克·來波維茨前往英國的一個月內，成功的見到了杜瓦和戈登等英國釀酒商，表達了想要作為他們所生產的蘇格蘭威士忌和杜松子酒唯一美國進口商的想法。
對于杰克的這個提議，這些英國釀酒商雖然有些心動，但卻并沒有全然答應下來。
大蕭條的發生，以及美國《禁酒令》的存在，對釀酒商的生意造成了不小的沖擊，這幾年各大釀酒商都在縮減生產數量，努力生存。
這個時候，一個從美國過來，之前從來沒有酒業經營售賣經驗的家伙突然告訴他們，打算簽約成為英國蘇格蘭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的美國進口商。
只要釀酒商的腦袋正常，就不會一口答應下來。
畢竟，這個時代的消息渠道，遠沒有后世來的普及。
這些生活在英國的釀酒商的意識還停留在《禁酒令》發生的年代。
也正是因為這一關系，才給了柯林可以鉆空子的機會，作為一手推動羅斯福廢除《禁酒令》的幕后推手之一。
他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在廢除《禁酒令》的法桉正式簽署前搶占先機，趕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前做好一切。
可以預見，一旦《禁酒令》正式被廢除，美國國內的酒類市場將會迎來一大筆報復消費的時期，這種觸手可及的機遇，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錯過。
“柯林·盧珀先生？”
跟在杰克身后，是英國釀酒商的代表，和深陷大蕭條泥濘中的美國不同，英國雖然同樣也遭受到了大蕭條的經濟危機影響，但情況要相對好上不少。
因此在態度上，對于美國也全然沒有后世馬首是瞻的模樣。
目光在信使報社內打量了一下，釀酒商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柯林身上，隨即開口用帶著英倫腔的語氣說道。
將釀酒商深入骨髓的傲慢看在眼里，柯林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日不落的余暉注定照耀不了太久的時間，大蕭條對于世界政局的印象，比想象中更加的深遠。
看似幸免于難的英國，卻也在以另一種方式被拖入到了大蕭條所留下的影響當中。
和柯林本人見面，釀酒商稍稍松了一口氣，至少這代表著杰克他們不是騙子，只是考慮到進口生意，他們又將放下的心重新提起來。
“很高興能夠和你見面，對于你合作的誠意我們也同樣感受到了，但是，目前在美國我們已經有了穩定的合作伙伴，你要求的唯一…”
如果，柯林僅僅只是想要作為蘇格蘭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的進口商，這些英國釀酒商并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但是他所提出的簽署唯一合作伙伴的要求，卻讓他們有些遲疑。
“看起來，諸位似乎弄錯了一點，我找你們合作簽署的并不是那些見不得人的私酒生意，而是正式的進口酒生意。”
“事實上，我也從來沒有想要阻止你們繼續和那些私酒商合作的想法，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唯一合法的那一個！”
“不阻止和私酒商合作？”
聽到柯林所給出的回復，兩個英國的釀酒商彼此對視了一眼。
私酒內部的利益極大，哪怕是這些釀酒商也不愿意輕易的放棄，不過既然柯林的目的不是取代這些合作伙伴，那么他們似乎也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
至于合法和不合法，那是美國人需要頭疼的問題，他們只負責釀酒。
注意到釀酒商表情的變化，柯林就知道事情基本上已經成了。
雖然他口中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去阻止英國釀酒商們和私酒商的合作，但是一旦進口酒的售賣和運輸在美國境內變得合法，私酒商的問題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畢竟，一旦能夠合法用更低廉的價格的喝上自己想要的美酒，誰有會愿意再回到地下室里躲躲藏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