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淺薄無知
“好了。”
閃過這個念頭，明知要立即退出，但劉玉的內心，卻不自覺沉迷于“至高至上”的狀態中。
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十五息那么漫長的時間，讓他的自我都開始淡薄。
就如被邪神引誘，發自內心的墮落！
一直到又兩息后，才猛然驚覺，然后瞬間退出。
從外界的視角看，如燃燒著的炬火一般，綻放無盡輝光的火紅元神，在一瞬間暗淡了下去。
甚至比原本還要暗淡許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如“數據流”一般流淌的細小銀色符文，也變得虛幻了許多，并且已經有些雜亂、無序。
倘若再拖延幾息，說不定會徹底消失。
“好險。”
磨盤大小的元神雛形靜立虛空，“偉大”的概念已經遠去，劉玉閃過這個念頭。
此時，他個人的情感極其淡漠，思緒都有些混亂，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一直到呆立半個時辰后，才微微好轉了一些。
“似乎每多進入“至高至上”的狀態一次，自我意識以及意志淪陷的速度，都會比上一次更快？！”
回想方才的過程，劉玉心中猜測著。
“這種“至高至上”的狀態，以后還是要慎用。”
“不到關鍵的時候，不能輕易使用，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失去自我。”
他閃過這個念頭，依舊后怕無比。
平靜中卻暗藏兇險，方才如果再遲疑那么幾息，那“我”便可能不是“我”了。
狀態稍稍好一點，劉玉便感覺到，一陣深深的虛弱傳來。
脆弱的元神，無比支撐那種狀態太久，元神的負擔極大。
元神之力，此時消耗了大半。
不過幸好，還沒有傷及本源。
相對于普通修士，劉玉的元神已經非常強大，但相對于一個世界，卻又是那么的渺小。
即使有仙府的權限加身，不存在任何惡意，但世界本能的同化，他也難以承受。
“不好幸好，青陽功第九層，終究推演出來了。”
忍受著元神上的虛弱，劉玉心念一動，消失在仙府世界。
外界，
練功房。
元神回歸肉身的瞬間，劉玉周身的靈壓便開始上升。
但可能是元神極為虛弱的緣故，這一次靈壓上漲卻極為緩慢，到了金丹初期巔峰的程度，便幾乎沒有增長。
“果然，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一些什么。”
“捷徑，往往意味著更大的風險。”
睜開雙眸，眼中神光暗淡無比，劉玉露出一絲苦笑。
進入“至高至上”的狀態次數越多，自身淪陷的速度便越快，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盡量減少進入的頻率。
就連修煉“星辰真身”的“太陽之力”，也不打算直接從仙府“具現”了。
反正進入烈日階段之后，沒有“太陽之力”，也能繼續增加煉體修為，只是速度會慢上許多。
但有著靈草靈藥調制的藥劑輔助，速度依舊讓普通修士望塵莫及。
“這一縷“太陽之力”，看來得留到關鍵的時刻再使用了。”
劉玉微微搖頭，隨后緩緩起身，臉上的疲憊掩飾不住。
元神上的任何負面狀態，都勝過肉身千百倍。
在這種狀態下，心神難以集中。
即使意志堅定如他，也難以進行正常修煉，必須要先恢復消耗的元神之力。
“轟隆隆”
石門緩緩開啟，劉玉從中走出，揮手屏退迎上來的侍女文彩衣，徑直朝臥室走去。
忍受著前所未有的虛弱感，疲憊的躺在木床上，他取出“養神丹”，仰頭吞服了下去。
雖然以此時的元神強度，此丹已經無法繼續增長元神，但作為補充元神之力消耗的丹藥，效果還是不錯的。
“咕嚕”
丹藥入腹，劉玉就那么躺著，打起精神運用法力煉化。
很快，便有絲絲縷縷的冰涼氣息，不斷朝泥丸宮涌入。
就像沙漠中缺水許多天的人，忽然喝下一小口清泉，他精神立刻一振，微微好轉了一些。
此時的狀態，并不適合修煉，也并不適合思索功法的事情。
劉玉閉上眼眸，胸膛緩緩起伏，很快進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
這一沉睡，便是三天三夜之久。
直到三日后，劉玉方才悠悠醒轉。
醒來瞬間，還沒有睜開眼眸，便有深深的疲憊自元神中襲來。
元神之力的恢復，要比肉身困難許多。
加之此次消耗太大，短短三天三夜的沉睡，根本不能完全恢復。
“嘶”
劉玉睜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疲憊坐起，然后伸了個懶腰。
呆坐了幾息，他回過神來。
第一時間，再次取出一顆“養神丹”，吞服煉化。
絲絲縷縷冰冷氣息自腹部升起，往泥丸宮而去，最終作用于元神。
一刻鐘后，劉玉煉化養神丹，元神疲憊再次減輕了一些。
一天內，不宜服用多顆丹藥，否則藥效會有折扣不說，丹毒、抗藥性的累積，也會遠超正常時期。
種種念頭閃過，劉玉收功起身，往大廳中走去。
“公子”
文彩衣聽到動靜趕來，行禮之后，輕聲細語道。
今日，此女一身彩色緊身長裙，包裹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
黑長直的發間，還有一根彩色的蝴蝶發簪，倒有幾分少女之清純。
但清純之中，又帶著幾分嬌媚。
一般人看了，只想攬入懷中，然后狠狠“交流”一番。
元陽宗重視禮儀，上下尊卑不可逾越。
而劉玉又是金丹修士，所以洞府中的侍女，當然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否則傳出去難免影響名聲。
故而一般的侍女，不能著裝太過鮮艷，只能在有限的程度內打扮自己。
不過文彩衣是“侍女長”，又受到過主人的寵幸，自然不再受限的范圍內。
平時江秋水、紀如煙在的時候，還稍微收斂一點，但兩女不在永盛坊市，便完全沒有了收斂。
不過此時，劉玉卻完全沒有那種心思。
元神上的疲憊，比“如圣如佛”的狀態，還要清心寡欲。
此時連正常修煉都夠嗆，又怎會升起那方面的心思？
“嗯。”
劉玉淡淡應了一聲，徑直走向太師椅，態度略顯冷淡。
一番精心打扮，卻沒有引起主人的注意，文彩衣眸中閃過失落與黯然。
但她看出劉玉今日的狀態，似乎不太好，所以也沒有胡思亂想，比如是不是失寵了之類的。
收拾情緒，此女依舊面露微笑，熟練的泡制靈草，斂袖為主人倒上一杯。
“不錯。”
一口提神的靈茶入肚，劉玉精神微微一振，不由贊了一聲。
“公子喜歡就好！”
得到肯定，文彩衣喜上眉梢。
現在做侍女的，競爭也很是激烈呀！
為了防止有“小妖精”趁機上位，她在這方面可沒少下功夫，專門請教茶藝大師勤學苦練。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金丹真人貼身侍女的待遇，比普通筑基修士不知勝過多少，許多女修夢寐以求。
而且劉玉的女人，才那么幾個，地位就更顯尊貴了。
“只要將公子伺候好，一切都會有的。”
文彩衣閃過這個念頭。
此女從煉氣期時，就成為了劉玉的貼身侍女。
如今六七十年過去，原本的那些生存技藝，已經跟不上修為境界，而且也荒廢了不少。
可以說除了伺候人，文彩衣便不會什么了，所以挖空心思伺候好劉玉，就差不多是她的全部。
“坐吧。”
劉玉點了點頭，一直旁邊的椅子，示意道。
既然有了親密交流，此女自然與普通侍女不一樣。
“是。”
文彩衣斂裙坐下，但卻不像江秋水、紀如煙那般自然。
“本座閉關的幾日里，如是寺的兩位道友，可有消息傳來？”
輕輕呷了一口靈草，劉玉隨意問道。
“啟稟公子，如是寺的兩位前輩，并無消息傳來。”
“公子閉關的幾日里，坊市只是受到一些低階妖獸的騷擾，都被輕易解決。”
文彩衣回憶了一下，立馬回答道。
“嗯。”
劉玉微微點頭，松了一口氣。
受元神影響，他此時的狀態可不太好，實力定然要大打折扣，最不愿意出關就遭遇大戰。
能風平浪靜渡過這一段虛弱期，那是做好不過。
“沐浴更衣。”
一杯靈茶飲盡，劉玉隨口吩咐了一聲，起身向盥洗室走去。
文彩衣落后半步，緊緊跟在身后。
看得出主人興致不佳，這一次洗漱此女倒是規規矩矩，沒有刻意去“作怪”。
洗漱一番，換上一身新的黑袍，劉玉領著文彩衣來到書房。
“研墨。”
他言簡意賅，吩咐道。
“是。”
文彩衣當即領命，隨即將文房四寶一一放置到位，斂袖開始研墨。
這樣的事情，此女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故而一舉一動間極為熟練。
姿態端莊優雅，令人賞心悅目。
紅袖添香！
研墨完成后，劉玉揮手讓此女退下，提起筆桿回憶“青陽功”第九層。
數息后，才開始動筆。
修仙者過目不忘，即使元神陷入虛弱，關于青陽功第九層的內容，也深刻的印在腦海中。
此時一回想，便清晰記憶起來，沒有半個字遺漏。
他將自己在“至高至上”狀態下，所推演出來的青陽功，盡數書寫在書冊上。
包括從前修煉留下的問題，以及消除一些隱患的方法，以及改善后的修煉方式。
劉玉不疾不徐，每一筆都極為仔細。
字跡算不上“筆走龍蛇、灑脫不羈”，但也算中規中規、工工整整。
這一寫，便是四個時辰之久。
九層青陽功所有的內容，都書寫在了書冊上，包括自己在“至高至上”狀態下的感悟。
書寫下來的內容，共分為九冊。
第一到九冊，對應青陽功一到九層的內容，第十冊則是自己對于此功的心得感悟。
“呼”
放下筆桿，劉玉拿起書冊輕輕吹了一口氣，其上的筆墨便盡皆風干。
隨后，他收起其中九冊，獨留推演出來的第九冊，也金丹后期的內容。
離開書房，劉玉來到練功房，盤膝坐在蒲團。
“嘩啦”
書頁被快速翻動，他一目十行的閱讀著。
盡管所有內容，都已經印在腦海，而且在“至高至上”的狀態下，早就將第九冊領悟完全。
但劉玉還是習慣性的，將之書寫在書冊上，從頭到尾再梳理一遍。
“盡管那種狀態，似乎無所不能，但終究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青陽功第九層的內容，是根據自身已知的知識，在那種狀態下推演出來。”
“盡管燃燒“世界之力”，那種狀態下的自己，思維、悟性、靈感都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否還是有隱患呢？”
合上書冊，劉玉眼中閃過深思。
知道的越多，越覺得自己淺薄無知。
雖然在修仙知識方面，他自認為不差任何同階修士半分，但終究還只是金丹初期，還做不到盡善盡美。
何況以低階推演高階，這本身便是一件“狂妄自大”的事情。
“雖然在那種狀態下，推算千萬次，都沒有錯誤。”
“但卻不意味著，真的沒有錯誤。”
“既然是通過已知的修仙知識推算，那么用已知的知識去驗證，萬一有錯誤真的能驗證出來嗎？”
“這樣一想，自己推演出來的完美功法，也未必真的完美。”
想到這里，劉玉眉頭微皺。
雖然可能存在未知的隱患，但推演出來的第九層，卻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唉”
他一聲輕嘆。
書到用時方恨少，此時，實實在在感覺到知識上的不足。
如果各方面知識儲備更多的話，那么推演出來的功法，應該也會更完美吧？
劉玉這些年來，擊殺敵對修士，收獲的戰利品中，就有不少上品功法。
比如《幽冥玄冰錄》、《森海輪回功》等等。
但不出所料，大多數都只能修煉到金丹初中期，能夠修煉到金丹后期的功法，都寥寥無幾。
至于直達元嬰的功法，更是只有一本“圣火經”。
可能是功法只能修煉到金丹初期，但更有可能是為了防止泄密，只傳授了前面幾層的內容。
“為了使功法盡量完美，也為了減少推演所消耗的時間，看來以后得多多收集各種功法。”
“比起憑空推演，有了一些參照物的話，推演起來消耗無疑會小很多。”
心中閃過諸多念頭，劉玉漸漸有了打算。
“此時距離金丹中期巔峰，還有著充足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搜集到足夠的功法作為參考，可以再推演一次，減少隱患存在的可能。”
“除了功法外，還可以推演丹方等等。”
“但那種狀態，稍有差池便淪為行尸走肉，萬萬不能濫用。”
這樣想著，他心中再次警惕，告訴自己絕不可濫用那種狀態。
否則，很可能萬劫不復！
“青陽魔火的每一個品級，都吞噬一種相應的靈火。”
“待到九品后，有晉升為“天火”的可能？”
劉玉微微一笑，為自己的天馬行空感到好笑。
當時，在那種狀態下，他確實仔細思考過青陽魔火的后續。
最終，根據前世看過的“斗火大帝”，認真推演了起來，得到晉升前三品的內容。
推演出來的這套秘術，名為“魔火九變”，但由于知識的限制，只推演出前三變的內容。
劉玉用腳指頭也知道，就算是前三層，應該也有不少的問題。
不過前兩層，應當問題不大，可以先將魔火提升到“第二變”再說。
屆時修為更高，修仙知識領悟得越多，再進行推演便是。
“那么當務之急，便是多搜集功法與知識。”
“不過最理想的情況，還是得到青陽功的原本，以之推演出來的內容，才最為完美。”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自己也只能竭盡全力，盡力而為。”
劉玉目光閃爍，對于接下來的修煉計劃，心中已經理清脈絡。
隨后他大口一張，吐出雞蛋大小的青色火焰，開始祭煉起來。
經過“魔火九轉”，青陽魔火坎坎坷坷，最終達到了靈火級別。
但相比于自然生成的“靈火”，終究還是差了不少底蘊，各方面都有不小的缺憾。
劉玉得到的功法，青陽魔火到了第九轉后，便沒有了前路。
晉升靈火層次，不過是燃料堆積。
此次推演的“魔火九變”，便是奪天地之造化，補魔火之不足！
此秘術立意十分之高，經歷九變之后，理論上可以晉升“天火”層次，縱然煉虛大能亦可焚燒！
讓此火不至于，隨著劉玉修為晉升，漸漸淪為平凡。
“或許補全底蘊，晉升所需的燃料，也會少一些？”
“當初只是粗略估算，晉升下一層次，需要七千度燃料。”
“但此時想來，由于底蘊不足，沒有后續的秘術，縱使燃料達到晉升要求，也大概率不能晉升。”
劉玉心中猜測著，手中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一道道玄奧的法決，不斷落在深青色的火焰上，將之重新祭煉，彌補先前的某些方面缺憾。
五天五夜后，此次祭煉才完成。
雖然消除了一些缺憾，但還是需要吞噬一種一階靈火，才能彌補先天的不足。
魔火祭煉完成后，由于元神虛弱的原因，劉玉罕見的沒有修煉。
而是取出一件件法寶，輪流溫養起來。
落日金虹槍、金玉環、萬魂幡、黑風翅、飛星鏢......
時光匆匆，在詭異的平靜中，三月轉瞬即逝。
“嗯？”
洞府中，捧著一本古籍，正津津有味看著的劉玉，忽然神色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