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山
少年從黑暗中走出，經過一段時間對之前那場屠戮的消化，他整個人都有了很大變化。
原本就極為俊美的容貌，此時卻是變得更有魅力，簡直到了妖異的地步，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絲缺陷和不諧，整個人完美到…有一種非人的感覺！
他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完全看不出剛剛入魔時的癲狂，仿佛，又回歸了當初那個溫和有禮，白衣飄飄的風公子。
讓人只想在他的笑容中沉淪！
只有在眸子深處流轉的漆黑暗光，顯漏出一點內在的真實…
顯露出那種黑暗、墮落、偏執、瘋狂的‘本性’！
“我為何要跑？就憑你？還是其他人？”
風圣毫不在意的反問，完美妖異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味。
哪怕他口中說著鄙夷的話語，也讓人難以升起反感！
對于此刻的鉆天鼠來說，所有‘感覺’都在告訴他：現在很安全，對面的那人沒有絲毫惡意，自己此時完全可以徹底安心…
但他的理性卻能夠分析出結論：此刻極度危險！
這種感性和理性之間的劇烈沖突，讓鉆天鼠幾乎要陷入瘋狂！
只是在長久征戰、勝利中積累的信心，讓他強行鎮定下來，只是露出忌憚的神色，全身真氣勃發，準備出手。
是的，他并沒有在發覺不對后，直接憑借自身絕世輕功逃跑，而是準備先交手試探一下…
——一口氣徹底屠殺掉一個幫派固然可怕，鉆天鼠自認做不到，但卻是因為消耗太大，真氣頂不住…但如果僅僅是狂狼幫那種程度的小勢力，他其實也可以獨身在包圍中來去自如，輕松殺掉所有頭目，將其毀滅！
所以，魔神傳人的戰績只能讓他忌憚，而不能讓他真正畏懼。
作為站在此世頂峰的武者，豈能沒有驕傲？豈會在還不知道對手深淺時就直接退避三舍？
這就絕對不可能呀！
腳下一動，鉆天鼠的身影直接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少年的面前，一爪撕開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抓向對手的面門，帶著必殺的意志，要一擊破開自己‘感覺’受到欺騙的現狀。
“就憑我就夠了呀！鉆天！”
這是他最拿手的招數，絕世輕功再配合驟然爆發的可怖殺伐真力，在四年前，鉆天鼠就是憑借這一招，一個照面就掏出了一個生死搏殺經驗不足，有些大意的‘玄元觀’太上長老心臟！
今天，這驚世強招還能再度建功嗎？
“嘿！大言不慚！”
對此，少年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沒有任何意外之色，他的右手并掌成刀，抬手就是一擊——
“風魔天下！”
憑借著這通神極招，哪怕沒有動用‘魔神王’，風圣依然將天地自然之力引動，漆黑的風暴翻涌，轉眼就將鉆天鼠堅若金剛、鋒利無比的爪子磨滅。
“這是…‘江湖傳說’？！通神之刀？不！”
如果鉆天鼠見面直接就跑的話，哪怕‘江湖傳說’也拿他沒辦法，畢竟，就算能夠引動一絲天地之力進行攻伐，但‘江湖傳說’的基礎數值和絕頂武者其實并沒有什么區別，因此，不是專精輕功的‘江湖傳說’其實追不上鉆天鼠。
但此刻卻是正面對碰！
一步走錯，鉆天鼠再無翻身的余地。
刀氣風暴此刻顯露出摧枯拉朽的威能，當先撕碎了對方的一只手之后，又繼續籠罩了那矮小的身影…
在最后時刻，鉆天鼠絕望的爆發真氣護身，掙扎怒吼道：“快走！都散開逃命，去告訴其他人這里的情況，這邪魔已經成就‘江湖傳說’了！”
聽到這樣的聲音，留在懸崖上方的小弟們也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當家！”
“你不要死呀！”
“邪魔一定會背圍殺的！”
他們痛苦的呼喊著，行動卻是非常果斷，直接斬斷了繩索，然后分散開來，拼命奔逃…
“呵！”
對此風圣毫不在意，事實上，如果他愿意的話，在屠殺狂狼幫的時候，完全可以隱藏好魔功氣息還有其它特征，讓江湖諸人根本無從了解他是魔神傳人，不引起太大波瀾。
但如果選擇隱藏，又怎會有人主動來滑鏟呢？
如果要在全天下尋找‘糧食’，這也未免太麻煩了，還是令其自己聚集起來送上門，會比較方便…
一刀結束，有所留手的風圣緩步走到奄奄一息的丑陋中年面前，柔聲開口：
“為何要抗拒自己心中的‘感覺’呢？我要帶著你們，一起去成就那無上的人道之圣啊！”
輕緩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性。
“皈依人，皈依魔…皈依我！”
“我即人道！”
“皈依人道！”
“這是無上的榮耀！”
“唯我至高，禮贊人道！”
在因重傷而精神恍忽的鉆天鼠眼中，此刻的風圣簡直渾身都散發著柔和的佛光，讓人情不自禁相信他的話…
——這段時間里，他所精研的典籍中，便有不少是當初‘天佛寺’的不傳之秘，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就完全沒有浪費時間呀！
“…不要…我…不…不…皈依…不…”鉆天鼠勉強掙扎著，最終卻在一小段時間后屈服了。
他挺著重傷強行坐起，眼中散發出覺悟的光輝：“禮贊人道！”
“善！”
人魔依然帶著慈悲的微笑，伸出右手撫在對方頭頂：“那么，我這就帶你去成圣！”
在黑光之中，一臉覺悟，完全是在主動配合著風圣行動的矮小丑陋中年，飛快化為一具干尸。
至于為何要怎么麻煩呢？
因為，這是風圣第一次吞噬靈魂！
在之前，那些從‘魔神王’中反饋給他的精元，全都榨取自敵人的‘精’和‘氣’，而靈魂本身是讓‘魔神王’吞掉了——按照‘人設’，風圣就不該在剛剛學會魔功時，就能解決安全吞噬靈魂的問題…
而在專門花費時間，來完成‘補課’后，隨著將《人魔食道》感悟得越發深刻，他開始試著解決當初王圣遇到的問題…
既然強行吞魂會讓自身魂魄不穩，那就讓人‘自愿’加入‘人道’就是！
這方面，佛門就做得很好！
剛好，‘天佛寺’最精華的一批典籍，被王圣奪取來，留在了這里…
“這感覺，還不錯！”
少年輕聲自語，人魔真氣越發強盛，眼中的黑光也越發深邃。
他輕輕邁步，行動比起剛剛吞掉一尊此世頂峰武者之前，要變得更加靈活，也更快了一些；抬起手，注視著自己的十指，能夠明顯感覺到，這雙手也變得更加堅固了一些…
這就是《人魔食道》最深的奧秘：通過吞噬他人形而上的精氣神，來吸收他人優秀的生命結構，來完善自身，等到徹底圓滿后，理論上這就是一個足以承載人道的‘完美之人’！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
之前風圣在參悟武學的同時，就是在徹底消化那掠奪而來的精元，讓自己的肉身和人魔真氣越發圓滿、完善…
這種法門，其實也可以看成是主動接納外來因子的‘污染’，和通常的理念中追求自身的純粹并不相同，需要高深的手段來調和，才能成就‘完美’！
雖然，王圣也沒能真正圓滿自身神魂…但他就是通過這樣的方法，來突破的修行體系上限。
——這個世界，吃人修行的功法其實并不少見，‘真圣教’中就有很多，但能夠真正打破修行體系上限的，也只有一部《人魔食道》而已。
“接下來，我就要動起來了！畢竟，選擇了需要‘精細加工’以避免隱患的吃法，就讓我無法如當初的王圣那樣簡單粗暴啊！”
再度回到洞窟深處，風圣抬手毀掉了早已全部被自身全部記住的典籍，還有箱子后，他背著‘魔神王’走出了這個洞窟。
“天下群雄，世間武人…”他咽了一下口水，“我來了！”
就如之前的鉆天鼠一般，風圣一掠而下，手指和崖壁摩擦，濺出火星，最終輕松落地。
“那么，下一個加入‘人道’的，會是誰呢？”
走到水潭邊，少年笑得很是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