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AFSK升級為PSK的調制方式,仍然是在主板程序上下功夫,硬件無須改動,就好比是同一臺電腦,可以安裝Windows系統也可以安裝Linux系統,早在搭建AFSK的數據傳輸鏈路時,半夏就已經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主板、電臺、顯示器以及輸入和輸出系統,這堆電子垃圾看上去東拼西湊,實則功能強大,賽揚3150工控主板是人類文明毀滅之前的科技尖端造物,它有足夠的能力完成半夏交給它的任務,末日之后這樣的東西再也不可能誕生,想找只能從廢墟里淘,通俗一點說這就叫上古神器。
和AFSK這樣對聲音頻率進行調制的老方法不同,PSK是相位調制,中國電信江蘇分公司派來的專家說換成PSK的調制方式,傳輸速度可以達到一個兩兆口的水平,視頻通話不是什么大問題。
半夏:耶——!
白楊:可是安裝調試的難度也是AFSK的好多倍哦。
半夏:啊——?
從下午三點開始,趙博文就在開會,一直開到晚上七點,他支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電腦里開著騰訊會議,十幾個小窗口同時亮著,每個窗口里都是锃光瓦亮的頭頂,從與會者的總發量就能看出來,這是強者的聚會。
老白家的客廳是越來越有指揮部的模樣了,倒不是說它戒備有多森嚴氣氛有多肅穆,而是因為簽不完的文件和開不完的會,大批大批的文件送到這里,隨意地堆在墻角,很快就堆積如山,隨手一翻全部都是通紅的章子,王寧說省委組織部里堆的材料也不見得有這么多,會議比材料還讓人頭皮發麻,一天下來七八個會,忙得后腳打前腳根,老白給它們分了幾個組,有工程組、物理組、航天組、觀測組、破譯組、計算機組以及問候組。
問候組全是領導,他們開口就是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都很關心你們,對你們致以誠摯的問候,從頭問候到尾。
這個時候趙博文白震王寧只能放下手里的工作,在電腦面前坐成一排,一邊微笑點頭一邊多謝領導關心。
“怎么說?楊老師,有沒有可能建立起這樣一個模型?”趙博文問,“用來模擬和預測目標的行動軌跡。”
“很困難。”物理組中的某人回答,“超算中心那邊怎么看?”
“算力不是大問題,我們手里的算力有余裕。”計算機組的超算中心說,“困難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個是數據太缺,學習都沒法學習,另一個是此前從來沒做過這種業務,沒有經驗,不見得準確。”
超算中心頓了頓,又補充說:
“根本原因還是數據太缺。”
“發射一枚遙測衛星,對二十年后南京秦淮、玄武、鼓樓三區進行測繪,得到精確的CAD和GIS矢量地圖,以此作為建模基礎,有沒有可操作性?”趙博文問。
航天組沉默片刻。
“難點很多,衛星往哪兒送?遙測衛星太復雜,重量很沉,沒法像上次那樣送往火星軌道。”
“那就讓它留在月球上,在月球表面登陸,找個地方藏起來,就像嫦娥四號那樣。”趙博文說,“等到二十年后,再重新升空脫離月球返回地球軌道,月面登陸返回這技術咱們有吧?”
航天組點點頭:
“有,明年準備發射的嫦娥五號就是月面采樣返回探測器,做到這個沒問題。”
“那就讓它去月球。”趙博文笑了笑,一錘定音,“咱們先上去,等嫦娥五號。”
航天組眉頭皺得老高。
航天工程上趙博文是個純粹的外行,他大概不知道他這一句話里有多少技術難點要攻關,打一顆探測器上月球,等二十年再回來…這得是多瘋狂的計劃,誰能保證探測器不會死在月球上?
算了,此事暫時按下不表,除了這個,還有一大堆問題呢。
”那遙測呢?使用什么方式遙測?”
“光學雷達或者合成孔徑雷達。”趙博文回答。
航天組的眉毛要皺上頭頂了。
“趙老師,無論是光學雷達還是合成孔徑,想要得到高分辨率和高精度的圖像,衛星都得盡量做大,越大就越沉,越沉就越難打上去,這是一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問題,如果想達到您要求的那種精度,衛星的重量最后可能會增長到不可接受的程度。”
“我知道難度很大,但我相信你們可以解決。”
航天組在麥克風接收不到聲音的地方罵了一句“操!”
這特么就是典型的無良甲方。
只知道提需求,至于怎么辦到,那不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
“快去東北請長春光機所——!”航天組泣血呼救。
白震和王寧正坐在茶幾對面簽文件,兩人簽得行云流水,這兩個副組長的唯一工作就是在材料上簽名,具體是什么材料他們也懶得看,一開始白震和王寧還抱著對國家和人民負責任的態度審視內容,畢竟這輩子再沒有這樣一刻能體現他們的重要性了,可后來兩人發現文件里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認識,但它們連起來就看不懂了,于是老王老白端正了自己簽名工具人的態度,同時感嘆無能的人到哪兒都無能,就算手握大權,也就是個全自動人力簽名機。
每份文件的封面上貼心地粘著便簽,提醒他們要在哪幾頁需要簽字,白震在一份材料的最末端簽下一個誰也看不懂的“白震”,抬起頭說:“我們打一顆衛星到二十年后,讓它盯著大眼珠,這樣不就完全掌握那玩意的動向了?”
白震比趙博文還外行。
“牛逼啊!”
更外行的王寧對白震發出贊嘆。
于是三個外行人一起鼓掌。
會議繼續。
破譯組發表了他們的研究成果:
“老師的草稿中規整的信息很少,大多是涂鴉,我們和四川大學合作做語義分析,發現有一個詞經常處于老師的思維中心。”
“哪個詞?”趙博文問。
“Galaxy。”破譯組說,“銀河。”
“銀河?銀河系?”趙博文一愣。
“是的,趙老師,我們懷疑這個詞可能與災難的源頭有強相關。”破譯組說。
“我們是不是有個銀河系中央大質量黑洞的觀測項目?”趙博文問。
“是有一個多國聯合的項目,主要由德國馬普所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兩支團隊承擔觀測任務,用的是VLT和凱克望遠鏡。”天文組回答,“接下來計劃用甚長基線干涉望遠鏡在亞毫米波段上觀測人馬座A超大質量黑洞的精細陰影結構,我們也參與了一點點。”
趙博文沉吟了片刻,“能不能再加大力度?”
“加大力度?”天文組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Telescopes!”趙博文說,“我們需要更多更大的望遠鏡,給銀河系做體檢,無論用什么方法,把地球上的、地球外面的觀測資源都調動起來,能不能辦到?”
天文組有點犯難。
“國內的還好說,國外的得去談…”
“談!越快越好!同志們,我教你們談判技巧!”趙博文在談判領域擁有豐富經驗,他把自己總結出來的訣竅教給屏幕對面的天文組,“壁咚!壁咚他們!把他們按在墻上壁咚!像壁虎那樣四足并用地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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