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彥這邊還在埋頭寫建議書的時候,上級的文件就傳下來了。
縣里頭,常宏發接到了省里下達的文件,將人參研究所撥給東方參業公司,以后不再歸縣里管轄。
研究所相關人員,如果不同意調過去的,另謀出路。
常宏發等人接到文件,也是各自嘆氣,能說啥?
縣里目前的情況,哪還有多余的支出去養著研究所?給了就給了吧,還能減輕點兒負擔。
至于研究所的相關人員,一聽說將他們劃給了東方參業公司,一個個樂得恨不得立刻就打包東西搬走。
在縣里,研究經費得一遍一遍申請,才能給點兒,所里不得不另外接活,才能養活了這些人。
參業公司好啊,財大氣粗,人家也不在乎那點兒研究經費。
看看這幾年參業公司發展的多好啊,各種深加工產品出口創匯,參場的工人都富得流油,太讓人羨慕了。
這才是最理想的地方啊,傻子才不樂意去呢。
就這樣,研究所的所長第一時間跟東崗這邊聯系。
兩邊商議了具體的搬家事宜,定好了時間。
研究所那邊趕緊打包各類研究材料、實驗器材,工作人員回家先收拾點兒衣服行李。
等他們過去安排好了,再想辦法安頓家屬。
參場這邊,趕緊給研究所安排地方。
原本的職工俱樂部,再次被征用了,成了研究所的臨時辦公場所。
等著來年開春,場里找地方單獨給蓋一處院子,不光有研究所,同時也有職工住房啥的。
許世彥費了幾天的工夫,總算把報告寫好了,讓秘書傳到省里去。
省里那邊接到了報告一看,幾位領導開始犯愁了。
真要是照著許世彥的這些建議去做了,別的不敢說,目前的形勢應該能穩住。
參農利益肯定是受損失了,但是不至于行情直接到底。
可關鍵是,這太難了啊,哪一條落實起來都不容易。
這個,真能辦成么?
不管能不能辦成,總得試一試,于是趕緊召集人手開會,
“領導,許總這建議的難度是不是太大了?咱們好像做不到吧?”
底下的工作人員一聽,直接打退堂鼓。
這不是為難人么?讓他們去聯系國內藥企,跟人家商議來收購人參?
要制定保護價,不能讓參農受太大損失,還要讓制藥企業心甘情愿來接盤買貨。
這不是開玩笑么?誰能做到啊。
很多人都說難,領導直接黑了臉。
“事情發生到現在,快一個月了,讓你們想辦法解決,你們想不出來。
現在有人提出建議了,你們又嫌難度太大。那要伱們干什么用的?吃白飯啊?”
“難?那不是廢話么?
事關全省,不,是東三省幾十個億的農業產值,事關那么多參農的飯碗,能不難么?
你們以為這是三萬兩萬的事啊?三萬兩萬,我還用把你們都叫來開會?”
領導直接拍了桌子發火。
“今天都在這兒開會,討論方案,不拿出個章程來,就全都別走了。
各部門都好好想想,怎么把這個計劃完善起來。
人參產業,是咱們省農業的重中之重,更關系到出口創匯。
這是大事兒,再困難,也得去做。”
滿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再開口說話。
說啥啊?說的好了這些事情就得落他頭上,說的不好,就得挨領導崩。
這玩意兒咋地都不對,那就別說話了唄。
會議室呈現出詭異的靜默狀態,誰都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控制著盡量輕微一些。
還真像那句話說的,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了。
沉默了半天,領導首先受不住了。
“不是,你們一個個都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叫你們是來開會的,不是讓你們參禪打坐的。
這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要干嘛?要出家當和尚啊?
趕緊討論拿出章程來啊,尋思啥呢?”
“領導,這事兒真的沒啥章程啊,這頂上的幾條,哪一條都沒法完成。
參農忙活三年,就指著賣貨拿錢好過日子呢。
眼下形勢不明朗,都巴不得趕緊賣出去。
錢,裝自己兜里的才叫錢啊,貨存在那兒不動,誰知道明年啥行情?萬一明年還往下跌呢?”
有人搖頭,指著最后一條說道。
“就是啊,還說啥成立新型合作社,讓參農團結起來。
那團結起來也不能不吃飯啊?棒槌賣不出去,參農沒飯吃,還怎么團結?”
這些人,想不出主意來,反倒拿許世彥的那幾條建議說事兒。
“還有這個聯系國內制藥企業,除了咱本省的藥廠,外省的,咱跟人家說得著么?誰能聽咱的啊?
可光是咱本省這幾家,能有多大能耐?
藥廠也不是所有藥都用人參,每年囤個千八百斤的就夠用了。
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起不到多大作用啊。”其他人也開始附和。
“銀行貸款這個也行不通啊,銀行現在哪有錢貸給參農?
再說了,就現在這行情,有哪個銀行,敢把錢貸給參農啊?
別說什么用人參作抵押,要是這人參一直落價,抵押的貨物到最后怕是都沒有貸款多了。
不行,不行,這個真的不行,辦不了。”
財政相關人員,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這個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這就純粹是紙上談兵瞎胡扯,許總這人啊,搞搞科研、賣賣貨啥的還行,挺有頭腦。
可是別的方面,還是差了火候。這事情哪有那么簡單啊?太天真了。”
有人,開始往許世彥身上引。
“就是,就是,那要是照他這么說,參業公司下屬也有藥廠呢。
他們藥廠先起個帶頭作用吧?讓他們先囤一批貨唄。”
果然,有人引,就有人順桿兒爬。
坐在首位的幾個領導,這會兒臉都黑了,有人當場氣得就拍了桌子。
“參業公司主打的是出口,在現在這個形勢下,人家還能保住百分之九十的外貿訂單,你們還要怎么樣?
那長白山制藥廠今年才開業,只有一部分生產的藥投放市場了,大部分還沒過審批呢,你讓藥廠囤人參?
他們本參場的人參都有剩余積壓,不得已留在了藥廠。
出這么大事,人家一點兒沒拖累了省里,全都是自己解決。
怎么到你們這兒,好像都是許總的錯了?”
“讓你們想主意,你們想不出來,這是我上桿子求人家給出的主意。
到了你們這兒可倒好啊,反倒嫌棄起出主意的人了。
咋地?是不是還得把所有責任都落到人家頭上才行啊?”
氣的那位直接一甩手,走了,這個會,根本開不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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