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這才幾點你就回來了?場子里不忙了?”
許成厚早就看見兒子回來了,他沒吱聲兒,就趴在窗戶那兒,看著兒子和孫女在院子里聊天。
見兒子被孫女嫌棄,老爺子也是直樂。
樂完尋思尋思,還是開口給兒子個臺階下吧,這才問了句。
“爹,那個,我的通知書到了,正好今天上午場子里不算忙,我就請假回來一趟。”
許世彥笑笑,拿出通知書往屋里走。
“沒看見許海源哥倆啊,他們又干啥去了?”
這會兒忽然想起來,倆兒子都沒在這邊,干嘛去了?
“源源去找齊老師了,你不是給他借了二年級的書么?有題不會,問齊老師了。”
許海源這孩子,玩起來是絕對瘋,但是學習上頭,也絕對不含湖。
自己預習二年級課程,不會的就去找鄰居齊老師。
“小清跟你媽出去了,那個跟腳的玩意兒,不管家里誰出去,他都跟著。
你媽要去買東西,他哭著喊著要跟著一起,沒辦法,你媽就領著走了。”
家里這四個孩子,脾氣各異。
倆大的愛學習,但許海源動手能力強,也能惹禍,不安分。
許瑾萍是女孩子,相比之下乖一點,但也是古靈精怪不怎么好惹。
倆小的,許瑾慧看起來文靜些,乖巧軟糯好脾氣,讓干啥就干啥。
許海清呢,用周桂蘭的話來說,那就是走馬星投胎的。
不愛在家呆,就愿意東家西家各處熘達,哪怕是誰家都不去,就在大街上轉悠都行,不愛回家。
“許海清那混球,成天不著家,我看他就是欠頓揍了。”
隨著孩子越來越大,許世彥總覺得,老四這脾氣性格,跟上輩子那小兒子許海潮挺像。
真特娘邪門兒了,出生的時間都不一樣,咋性格還那么像呢?
“多大點兒個孩子啊,你跟他計較?跟著就跟唄,你媽也不買太多東西。”
許成厚白了兒子一眼,這一個個兒的不想點兒好事兒,成天凈琢磨著怎么打孩子,都啥毛病?
“通知書來了?說沒說讓你們啥時候去上學啊?”
許成厚不愛聽那些,索性轉移話題,問一下他最關心的事兒。
“哦,上頭說了,九月二十號到二十五號報到。”
他們這一批去念書的多數都是干部,這秋天正忙的時候,總得給點兒時間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才能去上學啊。
“哦,那還有一陣子呢,回頭讓你媽和你媳婦,給你預備行李啥的。
你這一出門得到陽歷年之后才回來吧?衣服都得帶夠了,還有被褥。
我記得老五念書那時候,有一床鴨絨褥子吧?讓你媽找找,給你帶上,那玩意兒隔涼。”
許成厚心疼兒子,開始念叨出門要準備的東西。
“嗯,行,有鴨絨褥子最好,沒有我就帶一床狍子皮的褥子也行,都挺好的。”
這些玩意兒別人家沒有,他家不缺,也不知道學校那頭住宿是啥樣兒,多帶點兒行李沒毛病。
“爹,我打算九月二十號就走,到那邊安頓下來,就把家里這些君子蘭整過去。
該賣就賣了,不能一直放家里擱著。”許世彥瞅著窗臺上那些君子蘭說道。
最近這些日子,撫松、松江河的君子蘭也開始有點兒熱鬧了。
聽黃勝利他們說,君子蘭種子現在得幾毛錢甚至一塊錢一粒了。
等到十月份,君子蘭定為市花,整個兒省城都瘋狂收購,估計種子也能漲到好幾塊錢一粒。
許世彥打算趁這個機會,趕緊把家里的花出手,最好在年前全都賣掉,不能拖太久。
“哦,行,是該賣了,擱家里你媽天天惦記著,就怕有人來偷。
賣了吧,這么多養著也不能吃不能喝的。
老六要是真喜歡,留幾盆好的養著就行,可別整這么多。”
說實話,自打去年許世彥從省城回來,老兩口得知君子蘭那么值錢,倆人晚上經常就睡不著覺,生怕自家這些君子蘭被人惦記上。
所以聽兒子說,要把君子蘭賣出去,許成厚就一個想法,趕緊賣,可別壓手里頭,成天提心吊膽的受不了。
父子倆正聊著呢,周桂蘭一手拎著東西,一手領著許海清從外面進來。
許海清手里,還捏著根冰棍兒。
估計是往回走的慢了點兒,那冰棍被他舔的還剩一點兒,奶油和糖水化了,湖的一手都是。
許世彥瞅了一眼小兒子,沉下臉來,“成天跟著你奶往外跑,就惦記著好吃的是吧?
許海清,不用你總往外得瑟啊,你看哪天給我惹急眼了,我不揍你才怪呢。”
最小的孩子,家里都慣著,別說爺爺奶奶了,就連哥哥姐姐,對弟弟都寬容幾分。
所以許海清這脾氣有點兒渾,不講理,他想要干啥,別人不讓,他就哭鬧。
也不知道這根冰棍兒,是他鬧了多久才買的,反正,這熊孩子離著挨揍不遠了。
要是擱以前,許世彥這么當著爹媽的面兒訓孩子,許成厚老兩口肯定都不樂意。
可許海清這熊孩子確實不好管,加上如今許世彥在家里的話語權也提升了不少。
所以老兩口都很有默契的扭頭干別的,他們眼不見心不煩吧。
也沒辦法,四個孩子里頭,數著這個最渾,不管也不行。
許海清其實挺怕許世彥的,一見許世彥冷著臉瞪他,下意識的,小家伙就想往爺爺奶奶那邊躲。
許世彥還能讓這么個小東西躲開?一把將小兒子拽到跟前兒,冷著臉盯著他。
“冰棍好吃么?打了幾個滾兒你奶給買的?
來,給我學學我看看,我看看你怎么耍賴的?”
許海清癟著嘴就要哭,許世彥卻根本不買賬。
“眼淚憋回去啊,敢哭試試?咋地?我打你了啊,你還哭?”
熊孩子,在別人跟前兒撒潑打滾、連哭帶嚎的耍埋汰,在他跟前兒試試?
許海清偷偷瞅了許世彥一眼,真就沒敢哭,眼睛里都有淚花了,生生眨巴眼睛憋了回去。
許世彥哼了聲,“自己去洗洗手和臉,洗完之后,找個墻角站著去,老老實實站一個小時。
往后不管誰出門,你要是敢又哭又鬧非得跟著,回來我就罰你站。”
熊孩子,治不了你了?
院子里哄妹妹的許瑾萍,聽見屋里動靜,嘆了口氣。
趕緊進屋去舀了水,讓許海清洗手洗臉,然后指了指儲藏室墻角。
“去那兒,乖乖站好了別動。
活該,誰叫你得瑟的?撞上了吧?咱爸才不慣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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