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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藏錢

  楚老的來信,讓許家眾人看到了希望。

  吃過晚飯,周桂蘭立刻領著許世琴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你這回出去,不知道得在省城住多久,多帶幾件衣裳。”

  周桂蘭一邊幫著閨女收拾衣服,一邊念叨。

  “走的時候穿那件紫紅的呢子大衣,咱這出門,不能穿的太寒酸了讓人瞧不起。”

  周桂蘭說的那件大衣,是許世彥第一次去通化的時候,給周桂蘭買的一塊料子。

  周桂蘭覺得那顏色太艷了,不太適合她一個老太太穿,所以一直就沒動用。

  這不是打算今年冬天給許世琴和韓立偉訂婚么?

  前陣子周桂蘭就翻出了那塊紫紅色呢子布料,讓閨女做一件大衣,免得訂婚的時候沒啥像樣衣服,不好看。

  沒想到還沒等韓立偉回來訂婚呢,省城倒是來消息了,那就穿著去省城看病吧。

  那么大個姑娘出門在外,不能灰突突的太難看了。

  “對了,明天你趕緊給立偉發個電報,最好讓你三哥去韓家說一聲兒。

  你這一去治病,還不知道幾個月呢,你倆這訂婚的事兒不行就往后延一延?”

  周桂蘭忽然想起這事兒來,提醒許世琴。

  許世琴收拾衣服的手停了下,“嗯,這事兒我先給立偉發個電報,然后再寫信好好跟他商議一下。

  希望他能同意訂婚延期,治病要緊。

  但凡有點兒希望能讓我恢復正常,我還是想健健康康的嫁給他。

  免得別人笑話他,憑著那么好的小伙子,不找個身體健康的媳婦。”

  這是許世琴的心結,之前她不肯答應韓立偉,主要也就是怕人笑話他。

  如今,好不容易有希望了,不管再苦再痛,但凡能有康復的可能,許世琴都愿意去試。

  她只希望結婚那天,她可以挺直了腰桿,站在韓立偉身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而不是被別人笑話,被人指指點點。

  周桂蘭聽了閨女的話,眼窩發熱,鼻子一酸,這眼淚就要往下落。

  “唉,當初但凡我多用點兒心,哪至于讓你遭這個罪?”

  因為閨女的羅鍋,周桂蘭后悔了一輩子。

  “媽,看你說的啥話?咱家那時候啥條件啊?

  六個孩子,我爹成天出去干活顧不上家里,你一個人洗衣服做飯劈柴火,還得看著我們六個。

  能把我們六個都養活了就挺好,誰能想到會出意外啊?”

  小時候確實埋怨過父母,恨過哥哥,恨老天爺不公平。

  隨著年紀增長,許世琴懂事之后,就不再怨恨,能夠接受現實了。

  周桂蘭抬手抹去眼淚,起身去東屋里間,將地上一個柜子搬開,露出后面的墻壁。

  墻根處,有一塊磚的顏色跟周圍不太一樣。

  周桂蘭動手將那塊磚拆下來,伸手從里頭掏出個布包。布包里,自然是這幾年她攢下來的錢。

  兒子們每個月都給養老費,從第一年的五塊,現在已經漲到了每個月八塊。

  許成厚在山上看參,吃喝都是隊里管著,還掙高工分。

  周桂蘭一個人在家能吃用多少?這兩年家里多少攢下了一些錢。

  閨女要去看病,這可是大手術,誰知道得花多少錢?

  周桂蘭數了數,家里一共還有一千兩百來塊錢。

  周桂蘭咬咬牙,留下二百,那一千塊錢全都給閨女拿著。

  窮家富路,再說這是去治病,能多帶就多帶些。

  三兒子倒是說了他給出大頭,可周桂蘭哪里舍得?

  兒子掙點錢那么容易啊?這兩年瞅他累的啥德行了?又黑又瘦,看著都怪可憐的。

  但凡家里能出一份兒力,也不能讓兒子多出錢啊。

  周桂蘭把一千塊錢揣起來,剩下的還用布包起來塞到墻洞里,再堵上磚,把柜子挪回去。

  “那,這是一千塊錢,你好好放起來。

  出門在外又是看病,花錢的地方挺多,這點兒錢也不知道夠不夠。

  盡量先可著這些錢花,你三哥掙錢不容易,能不花他的就不花。”

  周桂蘭從里屋出來,把錢塞到閨女手里。

  “媽,你給我這么多錢,家里還有用的么?

  我這幾年攢了些錢的,你別給我這么多了,五百就行。”

  許世琴從七八年入秋開始上班,到現在四整年了,早就從學徒工轉為正式工。

  林業局工資跟別處一樣,但是補貼高,許世琴現在一個月有五十來塊錢工資。

  她一個女孩子花銷輕,早晚在家里吃,中午店里管飯。

  平常也就是買點兒日用品,再就是往回買點兒細糧、肉之類的。

  許世琴一直都盼著能去治病呢,所以平日里不怎么花銷,只想多攢點兒錢。

  她手里差不多有一千塊錢了,不想再要家里那么多。

  “別,都拿著吧,你這毛病還不知道得花多少呢,多帶點兒錢,心里安穩。”

  周桂蘭搖搖頭,愣是把錢塞給了閨女。

  許世琴無奈,也只能接下,然后娘倆就開始琢磨把錢放在哪兒。

  這么多錢,揣在兜里肯定不行,襯褲上縫個兜,也裝不下。

  最終,周桂蘭決定,把許世琴的那件薄棉襖拆開。

  把錢分成三份,最多的縫在棉襖夾層里,等著用錢的時候,再把棉襖拆開線往外拿。

  另一部分裝到襯褲那個兜里,也用線縫好。

  再剩下的,分開塞在襪子里,還有鞋墊兒底下。

  周桂蘭母女琢磨著藏錢,許世彥那頭也進行著同樣的事情。

  許世彥倒是沒舍得在新房墻根兒鑿個洞,他是在新房地底下做文章。

  儲藏間那屋地面,被他刨開,挖了個地下室。

  不太大,也就六七平,四周都用磚和水泥砌的,挺干燥。

  山參、錢,還有他前年托人淘登的幾套郵票,都被許世彥鎖在地下室的箱子里了。

  這兩年家里用錢的地方多,再者不是有地下室了么?索性就沒再往銀行里存錢。

  家里現金還有五千來塊錢,索性全都帶著,誰知道得花多少錢啊?有備無患吧。

  想了想,許世彥又順手挑了棵參,這才連參帶錢,一起拿上去。

  拿了錢出來,許世彥又犯了難,這么多錢可咋拿?

  這年月也沒有百元鈔,都是十塊的,五千就是五整捆兒。

  這五捆錢不少,怎么帶著出門能不顯眼?

  腰包里差不多能裝三千,剩下兩千,塞在背兜夾層五百,褲衩兜里縫五百、棉襖里子上縫個兜,縫進去八百,剩下兩百放在外頭,零用。

  最后,許世彥又把自己打獵的那把刀放進了背兜里。

  出門在外不知道能遇上啥事兒,帶著刀,心里安穩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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