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趙大叔已經恢復工作了,有他在,誰還敢欺負咱爹咱媽?
老兩口身體也挺好的,能有啥事兒?”許世安被弟弟給訓的莫名其妙。
“當初你不也是扔下咱一大家子就搬出來了,那咋就許你搬,不許別人搬唄?”
許世彥被二哥這話給氣笑了,“二哥,你讓我說啥好?
我搬的時候,咱家兄弟幾個都在大房子呢。
我就算搬出來還有你們在那兒,不是留下孤零零的老兩口啊。”
上輩子,就是兄弟們陸續都搬走,扔下老兩口跟許世彥在大房子。
這輩子許世彥故意先搬走的,倒不是不想給父母養老,只是想搶占個先機,省的這些人還把爹媽扔給他。
結果呢,這回倒是沒機會扔給他了,直接把老兩口扔在大房子。
“你們咋就沒想想,趙大叔還能眼睛不錯珠兒的一直盯著咱爹咱媽?
那些混賬玩意兒要是想禍害人,還會明著來?
但凡他們暗地里使點壞,咱爹咱媽都歲數大了,還能防得住?”
許世彥搖頭,這哥倆沒經歷過,哪知道大房子那些人能有多壞?
“再說了,咱爹咱媽一直跟兒子孫子住一起,熱鬧慣了。
這冷不丁的都搬走,你就不怕他倆閃的慌?再閃出啥毛病?
倆人在那破地方,真有個頭疼腦熱的,身邊兒連個跑腿兒聽使喚的都沒有,想要給咱送信兒都費勁。”
許世彥白了二哥兩眼,嘆氣。
“曉鋒,你們是怎么上來的?”許世彥不想跟二哥說話了,扭頭問孫曉鋒。
“騎車,我給二哥借了輛自行車,我倆騎車來的。”
孫曉鋒不明白許世彥問的啥意思,只如實回答。
“幫哥一個忙,在山上住兩天,主要就是照顧照顧狗。
我得回去辦點事兒,頂多三天,我保證回來。”
許世彥得趕緊下山,去安排爹媽。
上輩子老爺子不肯搬下來,是沒發生這么多鬧心事兒,而且還有許世彥在身邊。
這輩子不一樣啊,這要是還留下老兩口在那邊,真出了事兒兄弟幾個得后悔死。
“許哥,你放心下山辦事兒,這頭我幫你看著。回頭你跟我媳婦說一聲就行。”
兩家挨著,關系處的也好,就是幫忙在山上看兩天,這時候大雪封地了,實際上就算沒人看著也不要緊。
“行,這是我今早晨剛抓的獾子,你看著處理吧,實在不會收拾,就扔外面凍上。
那幾只狗就包米面子馇狗食喂它們。
主要是有只狐貍,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見著別打它就行。
那是我之前救的,一直賴皮賴臉的住在山上,我也沒攆它走。”
許世彥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尤其是賴皮鬼,這要是不說明白,就怕孫曉鋒見到了會打它。
多數跑山的人,都不招惹胡黃,但有些人,不信邪,專指著抓黃皮子和狐貍掙錢。
一張黃皮子的皮能賣十二塊錢,一張狐貍皮能賣二十多將近三十呢。
“哦,知道了,許哥你放心,我不招惹它。”
孫曉鋒忙點頭應下,從小家里人就說過,不能招惹那些東西,他記著呢。
“二哥,走,趕緊跟我下山。”
許世彥穿戴好了,叫上許世安,倆人騎車子下山。
許世彥上山看參的時候,把他的自行車也捎上來了,就是為了下山方便。
大冬天騎車,其實挺遭罪,可這會兒也顧不上那些了。
許世彥蹬著車子一路狂奔,回到東崗公社,直奔二大隊去找于守廣。
于守廣見了許世彥,還以為山上出事了呢。
后來一聽,原來是許世彥要把爹媽接過來,便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就這么點兒事兒,還用提前說?你直接把爹媽接過來,我給落戶就行了。”
慢說許世彥的爹還不算太老能干活,就算不能干活,人家想搬過來,也得給落戶啊。
有于守廣這話,許世彥就放心了,于是把許世安借的車子還回去。
然后回家一趟,跟蘇安瑛說了下,又去隔壁跟孫曉鋒的媳婦和爹媽說一聲,接著就往松江河去。
這時候大江還沒徹底凍上,許世彥不敢走,所以他得坐車到珠寶崗,再從珠寶崗走去大房子。
“行了,自行車先放你那兒,等我回來再去找你。”
許世安騎車帶著許世彥到了火車站,正好有趟慢車馬上要發車。
于是買票進站,回頭囑咐了許世安一句,然后就上車走了。
火車慢車晃晃悠悠到了珠寶崗,許世彥下車,直奔青嶺,再到大房子。
進了村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隨口應答兩句,便急匆匆往家走。
走進大門,還不等著來到屋門前呢,就聽見自家那個爹的動靜了。
“一個個沒良心,說搬走就全都搬走了,就留咱倆在這兒。
我看了,養兒子都是白養,都給人家養的。
老四搬大營去了,老吳家腳跟腳就搬去。
現在老大老二也都投奔老丈人家,合著我養了這么些年的兒子,都成人家的了。”
不用猜,這肯定是老爺子在家發牢騷呢。
“你怨誰?老三好幾次跟你提,說是讓你搬去東崗,你不樂意。
現在好了,人家一個個都搬走,就剩咱倆老干巴叉子在這兒,吊樹丫巴上了吧?”
另一個聲音,自然是周桂蘭。
隔著門,許世彥在外頭聽見了,就覺得心里頭不太得勁兒。
都說養兒防老,可到最后,真正能指望上的有幾個?
上輩子是他陪著爹媽在大房子。
那時候成天被爹罵,被埋怨不成器,他心里確實也堵得慌,總想著跟老爹較勁。
可是真等著老爺子過世,好像哭的最狠的,也是他。
父母在尚有來處,父母無,人生何處是歸途?
沒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懂。
有爹有媽才是家,歲數再大,也希望還有人能喊他一聲三兒。
“爹,媽,我回來了。”許世彥收拾心情,推門進屋,一邊朝屋里喊道。
東屋里,正在發牢騷的許成厚,一聽三兒子的動靜,立刻穿鞋下地,從屋里出來。
“三兒?你咋這時候回來了?不是聽人家說,你在山上看場子么?”
許成厚滿臉驚詫,“咋地?山上出啥事兒了?”老爺子不由得擔心起來,忙問。
“爹,山上沒事兒,我來接你們去東崗住。”許世彥朝著老爹笑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