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帶了這么多錢,屬實不敢出去得瑟,就連晚飯,也是在旅店里吃的。
好說歹說,旅店的人允許他們端著盤子回屋里吃,吃完了再給送回去。
晚間,大家也沒敢睡實了,都把各自的錢塞到包里,放在枕頭底下睡的覺。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隨便吃口東西,然后就坐著六點半那趟快車往回走。
火車上,五個人也是湊在一起,周慶國隨時保持警惕。
好在路上并沒有出什么事,就這么順順利利回到了松江河。
下了火車,許世彥依舊是去了儲蓄所,存上一千五百塊錢,剩下的帶回家。
那四個人到了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可以把錢存起來,還有利息。
那幾個商量了一下,干脆每個人都存一千三,正好各自帶著五百塊錢回家。
就這樣,儲蓄所一下子辦了幾千塊錢的業務,那幾個柜臺的工作人員都傻眼了。
這五個人穿著破破爛爛,滿身泥土,從哪里來這么多錢?
不會是干了啥壞事兒吧?
當然,這跟儲蓄所沒啥關系,他們只負責辦理業務,其余不管。
五個人存好了錢,一身輕松,周慶國就說,不如去買點兒東西,下午到他家喝酒。
許世彥一算,那六十還剩不少呢,干脆誰也不用拿錢,就從剩下的錢里出。
能買到啥就買,回去做了好吃的,把各自的媳婦都叫來,一起熱鬧熱鬧。
就這樣,幾個人直奔商店,買了些罐頭,還在副食品店那頭,買了些不要票的排骨、豬下貨等。
拎著回了東崗,直奔周家。
從昨天幾個人走了,周長和就一直惦記著。
不知道這幾個人出門順利不順利,也不知道那棒槌能賣多少錢。
總算盼著都回來了,周長和這才松了口氣。
“哎幼我的天,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快,趕緊都進屋,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二哥,我們不進屋了,先回家一趟,等會兒來你家喝酒啊。
勞煩嫂子費點兒心,把那些東西做了,晚上咱大家伙兒,都在二哥家里熱鬧熱鬧。”
許世彥笑著擺手,推著自己的自行車就往外走。
其他幾個跟周長和打過招呼后,也都推著自行車離開,各自回家報喜去了。
“媳婦,我回來了。”許世彥推著自行車,一進大門就大聲吆喝。
許世彥農歷七月十六進山,七月二十二回來,這一走就是六天。
蘇安瑛在家成天惦記著,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怎么樣,會不會遇到危險,能不能順利回來。
她又得照顧兒子,又得伺候家里這些張口獸,操心受累提心吊膽。
一聽見丈夫在外面喊她,蘇安瑛也顧不上別的了,抱起來兒子就往外跑,正好看見許世彥推著車子進來。
“回來了?咋樣?還順利么?”
見到丈夫安好的那一刻,蘇安瑛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不管進山有沒有收獲,只要人平平安安回來,就比啥都強。
“嗯,挺順利的,進屋說吧。”
雖然左鄰右舍離著都挺遠,許世彥還是很小心。
支起來車子,把車后座上那些放山用的東西都拿下來,跟媳婦一起進屋。
到了東屋,許世彥從背兜里掏出一本存折和三百塊錢,遞給了蘇安瑛。
“這個小心存好了,里頭有一千五百塊錢。這些錢也留在家里吧,平時有個急用啥的。”
蘇安瑛一聽許世彥那話,就知道這回進山又遇見大貨了。
于是接過去存折,拿出鑰匙敞開箱子,把里頭一個上鎖的小匣子拿出來,用鑰匙打開小匣子,里頭不光放了存折,還有錢。
去年通化那次回來,存了三千,第二次跟楊春明等人分了五百六。
冬天第一次賣熊膽皮張一千四,第二次分了四百來塊錢。
今年夏天,牛毛廣賣了不到兩百,天麻賣了一百多。
扣除買房四百,買縫紉機、自行車,還有平常過日子的花銷,兩個存折里有五千五,現金還有差不多一千塊。
兩口子眉開眼笑的數了一遍錢,然后把小匣子重新鎖上,放到箱子最底下,然后再鎖好箱子。
“媳婦,明年我打算在西邊蓋五間房子,全都蓋磚瓦的,結實。省的一到夏天,還得上房收拾屋頂。”
許世彥一邊逗弄者兒子,一邊跟媳婦說起了明年的打算。
“等著再過兩年緩一緩,把東頭這三間也重新翻蓋,再蓋一熘倉房、牲口棚,咱往后有的是好日子。”
許世彥早就想好了,等明年秋天政策下來,允許各家養大牲畜、養豬、養家禽。
他就想辦法養兩頭牛或者兩頭騾子留著干活,再擱西邊坡下,蓋一熘豬圈,養上五六頭豬。
后面小山包別的不干,種上果樹,養十來只大鵝,再養幾只雞,這個家,才有過日子的模樣。
許世彥說,蘇安瑛就笑呵呵的聽,也不發表什么意見,等許世彥說完,她就點頭。
“行啊,只要你樂意,想怎么安排都行。
不過,現在你得去洗把臉收拾收拾,瞅你這樣子吧,跟泥猴兒似的,灰頭土臉。
也不知道你幾天沒洗臉了,造這樣兒。”
蘇安瑛抬手在許世彥臉上一抹,好么,全是泥。
“上山還能有好模樣?
回來帶著那么多錢呢,我特意跟慶國他們說,誰都別洗臉,就這德性,正好沒人往我們跟前兒湊。”
這可是多少年的經驗。
坐車出門的時候,越是穿的干凈板正,就越是有人往你身邊坐,也很容易被人盯上。
越是穿的破破爛爛,造的泥滾千球,別人瞅你一眼都覺得膈應,肯定不往你身邊湊,反倒是安全。
“歪理,懶就說懶得了,凈整那么多歪理來湖弄我。”
蘇安瑛哭笑不得,拍了丈夫一巴掌,催促他快點兒去洗漱換衣服。
“趕緊去洗干凈了,不然晚上不許你上炕。”
結婚久了,原本害羞的小媳婦,也開始變厲害了,動不動就威脅人。
“真不許我上炕啊?我出去好幾天了,你都不想我?那我想你怎么辦?”
許世彥故意使壞,湊近了媳婦,吧唧在她臉上親一口,然后拔腿就跑。
靠在媽媽懷里的小海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咯咯笑了起來。
蘇安瑛抹了下臉,低頭看著兒子,也笑了。
“你懂什么啊,還知道笑?”
一邊說著,一邊翻柜子,給許世彥找了干凈的衣服,放到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