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山搞副業有不確定性,誰也不知道進山能遇見什么,遇見多少。
反正許世彥見了天麻就挖,見了蘑孤也撿,有一天還碰見了靈芝。
一棵風倒木上,竟然長了一圈兒的靈芝,大的如盤子,小的巴掌大,十來朵。
當時跟著許世彥一起進山的幾個,都驚呆了,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靈芝呢。
長白山靈芝,屬于赤靈芝,顏色深紅。
靈芝正面和菌柄覆蓋一層堅硬光亮如蠟質的東西,反面呈細小多孔狀。
長白山靈芝有很高的藥用價值,但是在眼下,其價值并沒有被人們挖掘出來。
當地人都管靈芝叫木靈芝,并不把它當好東西,收購站有時候都不收。
許世彥也沒打算賣,他撿靈芝是要給家里人用的。
靈芝有降血糖、降血脂、增強免疫、抗腫瘤的功效,留著給許世安還有老爹都行。
冬天弄的那幾個野豬肚,在周桂蘭的勸說和監督下,許世安都吃完了。
這回正好接著再吃靈芝,只要是許世彥能想到的辦法,都用,希望有效果。
許成厚這個年紀了,也應該開始注重保養身體,只要多注意些,不至于那么突然就發病走了。
挖天麻的時間短,不用十天的時間,天麻苗就長老高開花。
再過些時候出苗的天麻開始發黑腐爛變成網狀,生出許多小天麻崽子。
而那些大的天麻崽子,也會變的空了。
天麻一空,藥性就差,賣不上價錢,所以就沒人再去挖了。
挖回家的天麻清洗干凈,放鍋里煮熟。
以前挖的少,都是跟小米粥一起煮,這樣煮出來的天麻曬干了壓秤,成色也好。
可現在挖的天麻多,根本沒那么多小米配著煮,就只能用清水煮了。
煮熟的天麻放到外面曬干,大的直接擺在席子上,小的可以用線串起來。
出苗的天麻曬干后就是一張皮,不壓秤,也不值錢。
最值錢的是大崽子,曬干了微微泛著黃色,半透明,品質最佳,一般大崽子四五斤就能干一斤。
干的天麻價錢也不高,縣里藥材公司收購,天麻皮一塊來錢一斤,大崽子兩塊來錢。
許世彥一天最少挖二三十斤,最多一天遇見了天麻龍,挖了七十多斤鮮天麻。
不到十天的工夫,攢下了六七十斤干貨,又是一筆錢到手。
“我怎么覺得,東崗這邊掙錢,比在大房子容易呢?”
許世彥抽空去縣里藥材公司,把天麻賣了,回來跟媳婦報賬的時候,蘇安瑛就在那兒感慨。
“那肯定是容易的多啊,這邊人多,機會也多。
當然,最要緊的是,咱家多了輛自行車,我可以去遠的地方跑山,當然比別人掙得多。”
以前在大房子,每到天麻出土的時候,大家都進山去挖。
兩條腿走,自然比不過倆轱轆轉悠,大家都走得近,誰也挖不到太多。
就像一大隊那邊,為啥說一大隊挖天麻?
主要也是因為他們在東邊,離著高麗堡子后山近,那邊天麻多。
這年月有自行車的還是少數,許世彥他們幾個可以騎著車去遠一些的地方。
四五十里之外,要是靠著兩條腿每天走一個來回,還得滿山跑著找天麻,估計不累死也夠嗆。
但是騎自行車就不一樣了,四五十里地,不用倆鐘頭就到了。
走得遠,自然就比別人機會多,掙錢也多。
“你還沒見過前川林場、勝利林場那些地方呢。
那邊離著長白山保護區近,人家都進保護區搞副業,更掙錢。”許世彥笑著跟媳婦解釋。
蘇安瑛倒是懶得分析這些,她只知道有錢掙就行了。
“錢給我一半就行,剩下的還是你揣著吧。
咱家買啥也都是你去,總不能回回買點啥都得找我來要錢吧?
大男人的,兜里不揣點兒錢,讓人笑話。”
蘇安瑛數了數錢,像之前賣牛毛廣一樣,自己留一半攢著,另一半給許世彥。
反正她平常哄孩子也不怎么出門,買東西的活都是許世彥去干,不給錢,許世彥去哪里變回來東西?
兩口子坐在炕上說話,誰也沒注意炕上躺著的許海源。
等他們偶然一回頭時,發現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側過來身子了。
“媳婦,你給孩子側過來的?”
許世彥覺得奇怪,剛才沒見著媳婦動孩子啊,這娃咋就側過身了呢?
“沒有啊,我沒碰他,剛才吃完奶換了尿布,我給他放下平躺著的。”
蘇安瑛看著炕上側躺著已經睡著的兒子,也愣了。
“估計是這小子自己翻過來的,他眼見著快三個月了,學著翻身也正常。”
蘇安瑛伺候過好幾個妹妹呢,對這個倒是明白不少。
三翻六坐八爬,是嬰兒生長的規律,大部分建康的孩子,都差不多是這個節奏。
“咱兒子四月十八號生的,這都七月十二號了,快百天了呢。
我估計啊,等著到百天,他就能全都翻過來了。”
“今天七月十二號了?哎呀,老五應該是考完試了,也不知道考的咋樣?
我這一天光上山,都把正經事兒給忙活忘了,得空找人捎個信兒回去問問。”
許世彥勐地想起,七月初,許世祥參加高考。
上輩子是啥時候出來的考試成績來著?好像是七月末出來成績,八月中旬出來錄取結果。
“希望老五順順利利的考上大學,往后有個好工作,不用起五更爬半夜的下地干活當泥腿子了。”
許世彥說著,低頭看向炕上已然睡著的兒子。
“小家伙,你要記得啊,長大了得好好學習。
將來你也考個好大學,去城里上班,在城里說媳婦,可別跟你爹一樣,當個老農民。”
許世彥伸手,摸了摸兒子嫩呼呼胖都都的小臉蛋,露出老父親心滿意足的笑容。
睡夢中的許海源,并不知道父親對他的未來有怎樣期許。
也不知道小家伙夢里夢見了什么,忽地咯咯笑了一聲,倒是把許世彥嚇一跳。
“幼,你這是做什么美夢呢?做夢娶媳婦了?”許世彥覺得好玩,又摸了兒子臉蛋一下。
結果這回,被蘇安瑛一巴掌給拍一邊兒去了。
“你把他弄醒了你就自己哄啊,這都啥時候了,他要是這時候醒了能玩到后半夜去,誰跟他熬得起啊。”
蘇安瑛白了許世彥一眼,嗔道。
許世彥一把將媳婦拽進懷里,輕笑道,“那咱還不趁著臭小子睡著了,干點兒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