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苦難
這條燒烤街，王林再熟悉不過。
特別是這兩天晚上他都帶人去那邊吃過宵夜，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真的是趙衛國的燒烤城！”王林再次一驚，醉意全無。
李文秀和徐英都是認識趙衛國的，聞言也都盯著電視機看。
“真的是趙衛國的店子？”李文秀和徐英都目瞪口呆，“那全燒了啊！多可惜！”
李文秀道連連搖頭嘆惜：“上次劉京美來我家還錢，她還跟我說，最近生意好，把外債還了，還有余錢把店子擴大，又做了新的裝修，準備大干一場呢！這下完了，這兩年他們白干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徐英道：“趙衛國這是不走運，干什么事情都背時。”
王林也是暗暗搖頭，心想趙衛國怎么這么不小心？做了幾年的燒烤了，好不容易熬出頭，結果一場火就回到了原點。
根據新聞播報，火災發生在昨天晚上凌晨四點半，當時夜宵街已經關門休息。
即便是做宵夜的，也不會做通宵，一般做到凌晨三點左右就歇了。
申城人過夜生活的比較少，半夜三點以后生意就淡了，生意人會把時間精力留著做明天的買賣。
趙衛國最近的改變，王林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的那點仇恨，早在趙衛國舍命相救王文時就無影無蹤了。
趙衛國也走了正道，和妻子劉京美一起經營店鋪。
那天晚上，賣唱的人被人欺負，趙衛國也是幫著弱勢的一方說話。
晚上睡覺時，王林對妻子說道：“如果趙衛國來借錢，你就借給他吧！”
李文秀喔了一聲：“好。這火災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們以前做服裝生意時，也失過一次火，損失慘重！”
王林嗯了一聲：“人有旦夕禍福啊！唉！”
第二天，巴赫先生要回德國，王林送行到機場。
巴赫和王林握手告別，邀請王林到德國做客，王林笑著說有機會一定去。
回城的路上，王林接到幸子打來的電話。
他這段時間參加廣交會，后來又一直在忙，哪有時間去顧及幸子？
而且他和幸子之間早就談妥了，兩人并不談情說愛，也不論天長地久，恩愛那一次后，便彼此不再牽掛。
然而，說歸說，人豈能無情？
何況王林和幸子之間除了感情上的糾葛，還有生意上的往來。
幸子打來電話，也沒有訴說相思之苦，而是說她想介紹兩個生意人給王林認識，那兩個商人有意和王林合作。
聽說有生意上門，王林自然不會怠慢。
接管申紡廠以來，王林最缺的就是訂單。
不管是什么樣的訂單，只要能賺到錢就行。
幾十萬工人，可不是那么好養活的。
王林當即答應幸子，說現在有空，問她在哪里見面？
幸子說在她家。
王林也沒有多想，吩咐忠叔前往。
幸子家的別墅隱藏在一片高大的樹木中，這是一套有年頭的房子。
松下內山去世后，幸子便很少回東洋，她更喜歡住在申城。
王林來到幸子家，看到她家來了不少東洋的客人。
東洋人和我國人還是有些區別的，接觸多了，特怔一眼就能看出來。
幸子向他的朋友們介紹王林。
這些人事先都聽說過王林的大名，多半是聽幸子吹噓的。
幸子見證了王林的成長。
幾年前，幸子家族和王林做一單生意時，王林還只有一家工廠，也只生產直條型衛生巾。
短短四年時間里，王林的工廠和財富成倍的增長。
別人不知道王林有多少錢，幸子卻略知七八。
大家都是生意人，從愛秀集團的規模、生產線的數量，幸子大概能猜出王林一年能賺多少錢。
別的不多算，每年的兩場廣交會、兩場時裝周，能給王林帶來三百億人民幣的訂單。
哪怕像王林所方，五分錢只賺一分錢，也有20的利潤，這幾年王林的工廠都處于稅收優惠期，除掉開支，王林賺40億不成問題。
而且王林的利潤遠比他說的要高，幸子相信，愛秀集團的利潤不止20。
王林還有一些財富的來源，是幸子所不知道的。
比如說他在金融方面的投資收益。
除了田曉青，誰也不知道王林到底投資了多少股票、國庫券，又從中撈到了多少錢。
對了，王林還有其它產業，比如說小百靈、愛秀廣場。
這兩年小百靈聲名鵲起，隱隱坐穩了內地娛樂行業頭把交椅。
圈內人在談到娛樂唱片公司時，除了提到華納、環球、寶麗金、索尼以外，第五名都會提到小百靈。
這家公司一年能有多少收益？幸子也算不出來了。
而幾家愛秀廣場的收益，幸子還沒有幫王林計算過。
反正一句話，王林現在很有錢，而且是超級現金王。
幸子向別人介紹王林時，從來都不會吝嗇贊美之詞，把他夸成了世間最厲害的經營之神。
王林曾經笑著反駁，所謂的經營之神，不是你們東洋的松下幸之助嗎？
幸子說，幸子助先生哪里能和你比呢？
王林哈哈大笑。
此刻在幸子家里，那些被幸子洗過腦的東洋商人，都把王林當成了經營之神，一個比東洋的松下幸之助還要厲害的經營之神！
于是，他們謙卑的和王林見禮，說著久仰大名的話。
王林看向幸子，微微一笑。
幸子淺淺一笑，向王林介紹那幾個東洋商人。
有意向找王林合作的是一個叫山田龍平，一個是宮本志雄。
這兩個東洋男人，看起來總有些猥猥瑣瑣，不像是什么正端人士。
王林看人，向來很相信第一感覺。
招聘職工的時候也是如此，第一面，他要是覺得此人不順眼，大概率不會錄用。
眼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生活中遇到什么樣的人，王林不能做主。
但他的公司，他每天要面對什么樣的人，那必須得他看得順眼。
王林對這兩個東洋人沒有什么好感，但并不妨礙他和對方談生意。
經過交談得知，山田龍平和宮本志雄都是東洋一家唱片公司的常務。
這家公司名叫Victor音樂產業株式會社。
王林聽幸子介紹，這是一家歷史悠久、實力強大的公司。
株式會社是股份公司的意思。
東洋公司里面，會長最大，相當于董事長，其次是社長、專務、常務、監事、部長、次長、課長、科長、系長、主任，再下面就是普通職員。
社長和副福長相當于總裁、董事總經理。
專務和常務都是指的董事。
所謂的次長，就是副部長。
王林經常和東洋人做生意，必須知道對方公司的架構，不然別人遞上名片，你也不知道對方的職務到底有多大，能做多大的主。
山田和宮本都是常務董事，可以說位高權重了。
王林聽說他倆是唱片公司的，便明白幸子為什么會介紹他們給自己認識了。
幸子家的生意，并沒有涉及到唱片業，因此她介紹這兩個人給王林，并不會給她自己帶來競爭關系。
山田開始吹捧模式，說小百靈的很多唱片在東洋很受歡迎，他們公司愿意和小百靈公司合作，拿下小百靈在東洋的總代理。
王林當然知道這個時期的東洋唱片市場有多大。
就連鄧儷君那樣的巨無霸，也不敢小覷東洋市場，甚至這幾年的發展重心，一直放在東洋，由此可見，東洋的唱片市場是很賺錢的。
王林當然也愿意和Victor公司合作。
只要分成談得攏，這是雙贏的局面。
小百靈不必費心費力的去開拓和維護東洋渠道，就能坐享分成。
不過小百靈這一塊的業務，王林向來是交給沈雪管理，他本人很少插手。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王林也沒有大包大攬，而是說要和公司的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行回復兩位。
山田和宮本表示理解，他們還將在申城住三天時間，可以等王林的好消息。
幸子留王林在這邊吃晚飯。
吃過飯后，山田等人都說要出去玩樂，并詢問王林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王林一看他們色瞇瞇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么場所。
他強忍下心頭的不悅，說自己并不知道哪些地方好玩，因為他從來沒有去過娛樂場所。
山田哈哈大笑，指著王林說你撒謊了，哪有男人不去娛樂場所的？除非只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因為貧窮，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身體不行。
他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便縱聲大笑。
其他東洋人也跟著笑，還拍著大腿笑。
王林無語的看著這群小丑。
這幾個東洋人喝多了酒，又自以為和王林混熟了，所以說起話來口沒遮攔。
王林當然不缺錢，那不去玩，就是身體不行？
換作一般人，只怕早就生氣了。
但王林并非一般人，他的度量和胸懷，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他淡然一笑，沒有理會。
最終，山田等人自己去找樂子了。
送他們離開，幸子一臉歉意的向王林道：“山田他們失禮了，多有得罪。”
王林淡然說道：“他們得罪了我，不必讓你來道歉！”
幸子喝了不少酒，此刻俏臉暈紅，人比花艷。
她大膽的拉住了王林的手，一臉期盼的看著他：“今天晚上，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我真的好想你——”
王林搖頭說不行，我晚上要回家陪兒子。
幸子很苦悶的說道：“那你陪我到零點再走，等我睡著了，你再走，好不好？”
王林說：“等你睡著了，我兒子也睡著了。”
幸子悻悻然，雙淚長流的說道：“那就讓我醉生夢死吧！讓我死在王林君的懷抱里！王林君，用你最猛烈的愛來讓我死吧！”
她火熱的身子，貼向王林。
看著她情深似火的模樣，王林終究還沒有把持住…
晚上九點，王林就離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王林打電話給沈雪。
沈雪接到他的來電，激動了好一會兒。
得知王林并不來她這邊，不免滿滿的失落。
王林輕咳一聲，和她談到了和Victor公司合作的事情。
沈雪道：“Victor公司？”
“你知道這家公司嗎？”
“知道啊！”
沈雪知道的比王林更加全面。
“VICTOR”本是1901年所成立的勝利唱機公司創造，由于他們采用的圓盤式唱片比愛迪生留聲機所用的圓筒式錄音無論在方便性，實用性上都有所超越，因此一舉成為唱片業的先驅。
勝利唱片公司的創始人是約翰遜和有“唱片之父”之稱的艾米利貝林納。貝林納這位圓盤唱片的發明者于1898年在倫敦成立了留聲機唱片公司，也就是EMI唱片公司的前身，并將留聲機工廠設在了德國漢保，后來發展成了DG唱片公司。
隨著無線電廣播的逐漸普及，唱片需求量開始激增，Victor正式開始向唱片錄音工業發展。
1929年，無線廣播網的巨頭，米國通用電氣公司所屬的RCA廣播公司并購了Victor的唱片部門，開始了RCAVictor傳奇而又輝煌的唱片歷史。
20世紀二、三十年代，作為米國企業Victor留聲機公司在東洋的子公司——JVC，于1927年9月13日在橫濱成立，也叫做東洋勝利公司。
1945年12月，公司更名為東洋Victor株式會社 1972年4月，
Victor音樂產業株式會社設立。
王林聽了沈雪的介紹，才對這家公司有了全面的了解。
同時，王林也為沈雪的專業知識而贊嘆。
沈雪笑著說，我是小百靈演藝公司的老總，而Victor公司是東洋本土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我能不知道嗎？
王林問她：“那這個合作，能談嗎？”
沈雪說：“當然可以談了，我們一直想進入東洋的唱片市場，但沒有時機。”
王林道：“那我把山田和宮本的聯系方式給你，你明天帶人過去跟他們談吧！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這方面的工作，我真的是不太懂，就交給你去處理了。”
沈雪笑著答應，又柔情萬千的道：“你最近很累嗎？多注意休息。”
“不累。”王林說道。
“不累？那你為什么不來看我呀？”
“喔！”王林笑道，“這一段時間在忙斜三地塊的動遷工作，明天晚上我去找你吧？”
“嗯，那我明天晚上洗好了等你來。”
想到沈雪那完美無暇、白玉一般的身體，王林瞬間就激動了。
可是他剛被幸子索取太多，不敢再去沈雪那邊放肆，只得相約明天再說。
王林家里來了客人。
他一進門，便看到趙衛國和劉京美兩口子坐在家里。
時間已經很晚了，趙衛國他們還沒有走，肯定是在等王林回來。
王林知道他們必定是來借錢的。
聽到門響，趙衛國和劉京美同時站起身來，看著王林走進來。
王林道：“你們來了啊！坐！”
劉京美一臉凄婉的道：“王林，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啊！我家那店鋪剛裝修好，就被一把大火給燒了！”
說著她就哭了起來，不停的抹著眼睛。
這個女人是善良的，但一直過著最底層、最無奈、最辛苦的生活。
為了家庭，劉京美付出了太多，卻還要受到丈夫的背叛、毒打、欺騙。
剛開始下海做生意的時候，趙衛國沒定性，到處跑，當倒爺，夢想發大財。劉京美一個人操持著家，還要擺著攤，每天晚上累到不想動。
趙衛國轉邪歸正，劉京美好不容易盼來了好日子。
然而，好日子沒過上幾天，災難又從天而降。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上天要如此對她不公。
王林看著眼前的淚人，也只能無語的嘆息一聲，說道：“你們有什么打算？”
趙衛國照例是開不了口的，借錢這事，女人本就比較在行。
劉京美強忍住悲傷，囁嚅了半天才說道：“我們想重新裝修一番，還在原地做生意。”
趙衛國補充道：“那地段好，生意也好。”
王林點點頭，也不為難他們，直接問道：“你們需要多少錢？”
劉京美剛咽下的淚水，再次噴了出來，她止不住的哭泣：“王林，你對我家是真的好！我謝謝你了！我們也是走投無路，但凡有一點辦法，我們也不好意思再來張這個口。”
王林道：“別這么說——說吧，缺多少錢？”
劉京美看向丈夫。
這個時候，趙衛國也顧不上臉皮了，說道：“重新裝修，還得買家伙什，少說也要三萬塊錢。”
王林對李文秀道：“去拿三萬塊錢來。”
李文秀什么話也沒說，便起身去拿了三萬塊錢來，拿個袋子裝好了，放在王林手里。
王林轉手遞給趙衛國：“你數一數。”
趙衛國慌忙起身，伸雙手接過，連說不必數了，又講了一大堆感激不盡的話。
王林道：“不必著急，也不用傷心了！過去的事情，多想無益。這次裝修好以后，注意防火防盜，細節決定成敗，一個小小的失誤，很可能讓你們一無所有。”
趙衛國連說是是是。
劉京美道：“我們一直都很小心，燒烤用的灶和煤氣，都是單獨放的，每天鎖門前，我都會檢查一遍，火是不是滅了，氣是不是關了。我就怕發生這樣的事！唉，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王林心念一動，問道：“警察查過了沒有？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劉京美道：“就是因為失火。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怎么失的火啊！還好消防來得及時，沒有殃及旁邊的商戶，不然把我們賣了也賠不起了！”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了吧！”
趙衛國兩口子這才起身，千恩萬謝的走了。
來到臥室，李文秀這才說道：“我知道他們是來借錢的，但他們一定要等你回來。”
王林笑道：“下次你直接跟他們說，百萬以下的款，我王林不經手。”
李文秀撲哧笑道：“看把你得瑟成什么人了！”
王林哈哈笑道：“我家里你管財政，百萬以下，你都可以做主。”
“是吧？那百萬以上，還得聽你的？”
“告訴我一聲就行。”
“嗯，對了，你不是說有輛車子空運過來嗎？車子呢？”
“勞斯萊斯房車啊？早就到了，就在我們公司放著呢！那車子太長了，平時用著反而不方便。”
“不方便你還買？”
“用來接待貴賓啊！這次巴赫過來，我就是開這輛車接待的他，你不知道，他看到這輛車的時候，目光都不相同了！用這樣的車子待客，放在全球都是頂級規格，也最有面子！”
“真的啊？那我借來用用。”
“你用便用，說什么借啊？”
“你不是說，是你公司的嘛？那我公司要用，還不得借？”
“哦，你是想美容院開業的時候用？”
“嗯，哪怕不開呢，就放在我店鋪前面，也是面子，是不是？”
“對，到時把我們的豪車都開過去，給你撐面子！”
“嘻！你能到場，就是我最大的面子了！還有誰比你面子更大？”
王林想了想，說道：“還真有人比我的面子更大。”
“誰啊？”
“很多人，比如說林妹妹、鄧儷君他們，還有啊，政署那些領導的夫人們！如果能把她們都請過來，那你這美容院，以后在上海灘就是獨一份，不論是明星、商人、夫人們，都想來你這里消費了。”
“哎唷，你腦子就是比我的好使！我怎么沒想到呢？那我得趕緊跟林妹妹商量。”
“林妹妹去深城了，不過小百靈還有其他藝人，你可以找沈雪商量，把那些明星全部請過來。”
“你在香江不是挺有面子的嗎？你能不能幫我請幾個香江的女明星過來？”
“香江的女明星？李佳欣、周小敏？”
“還不夠，你最好能把鄧姐請過來。”
“啊？你這要求，我可難完成。我也想請鄧姐來內地啊！可是她有她的難處。”
“唉！”
王林道：“我看看吧，盡量多請幾個大明星過來。”
李文秀趴在他身上說道：“你別看了！你得抓緊，馬上就要開業了！”
王林道：“好好好，我明天就幫你找你。不過時間太緊了，人家大明星都有檔期的，最后能請來幾個人，我也說不準，你可不能怪我。”
“好！”李文秀媚眼如絲，“我要好好的獎勵你！”
王林頭皮發麻，很想說我現在空空如也，一點也不需要你的獎勵。
然而，他敢說嗎？
公糧啊！
必須交！
這時，救命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王林趕緊推開妻子，起身去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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