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天價
然而，讓北金畫店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不到十分鐘，王林就帶著人殺了個回馬槍。
王林出了店門后，找了個公用電話亭，叫吳大壯和羅偉把現金全部送了過來。
打完電話后，王林和田曉青再次走進畫店來。
店里的售貨員和顧客，對他的議論還沒有停止呢。
看著這個年輕人再次走進來，所有人的話語聲，頓時嘎然而止，都對王林側目而視。
“他倆又回來了！”有人小聲說道！
“可是，他倆手里也沒有提錢啊！一百萬呢！怎么也得一大包吧？”有人笑了笑，“我看他估計是沒取到錢？”
“估計剛才沒看夠，又過來多看幾眼吧？”
“嘎嘎！”有人輕輕嗤笑。
王林走進店里，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不由得一笑：“有事？”
大家都搖了搖頭，該忙什么就去忙什么，顧客佯裝要看貨，售貨員佯裝去拿貨，卻都拿眼角的余光瞥王林。
王林覺得莫名其妙，走到柜臺前，問那個售貨員：“我看中的畫，還在吧？沒有人買吧？”
“暫時還沒有人買走。”售貨員回答。
王林點點頭，問道：“有黃賓虹的畫嗎？”
“有啊。不過也很貴。”
“比齊白石的畫還要貴？”
“看什么作品，有些作品是很貴的。”
“齊白石的畫全部在這里了？你確定沒有其它作品了吧？”
“還有一個山水十二條屏，不過那個是珍品，更貴！”
“哦？十二條屏，那可以掛滿整個客廳了！我看看。”
售貨員很有禮貌的笑了笑：“同志，那個是珍品，我們一般不隨便展示。”
王林道：“不展示，顧客怎么知道好不好？怎么下單買呢？”
“識貨的人，有錢的人，當然可以看一看的。”售貨員這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又很露骨。
王林聽了，倒是無所謂，因為他看慣了世情冷暖，不信但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錢人。
他今天出來逛街，是來找門面的，因為不一定找得到，就算找到了，也只需要放一點訂金就行，所以他并沒有帶多少現金出來。
而這年代，既沒有二維碼讓你掃，也沒有POS機可以讓你刷，更沒有當場轉賬的設備。
王林額頭上也沒有貼標簽，別人當然看不出來你是個有錢人。
田曉青聽了，卻是一臉的不高興，用手敲了敲玻璃柜臺：“喂，你這個同志，怎么說話呢？我們王總想買的東西，還沒有買不起的！”
王林擺了擺手：“不能這么說，我想買的東西，很多都買不起，比如說王府井這條街，還有那前門樓子，我想買下來，那我就買不起啊！”
老北金有句話，叫有錢你買前門樓子去！
這句話里有個典故，歷史上還真有一個人買過前門樓子。這人就是億兆百貨商店的老板。
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億兆百貨商店曾經是北金第一家經營日用百貨的商店。
在軍閥割據和混戰的民國時期，進駐北金的大帥是走了一撥兒，又來了另一撥兒，各種巧立名目的征糧征響征稅，這就苦了城里的商人們。
億兆百貨商店也難免其災，被大帥的人派兵圍了一個晚上，然后借口說保護了你們，要求你們交保護費，開口就要一百萬兩，還說你們店鋪都叫億兆了，要你們一百萬兩不算多吧？
老板苦不堪言，說自己沒有錢。大帥的人指著前門樓子說，給我們80萬兩，前門樓子歸你了！
店老板知道躲不過，只得乖乖交了錢。
正月十五，店老板叫伙計把煙花搬到前門樓子去放，說自己反正已經把前門樓子買下來了，一時間轟動了整個四九城。
有錢你去買前門樓子去啊！
這個老話，也就這么傳了下來。
王林說出這個典故來，現場的北金人，自然聽得懂，不由得嘿嘿直樂。
這話也有諷刺售貨員的用意在里頭，意思是你狗眼看人低。
這時，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問道：“同志，你要看齊白石先生的十二條屏？”
“對，我就想看看。可以嗎？”王林說道。
“當然可以。來人，把齊白石先生的十二條屏拿出來，給這位同志展示展示。”中年男人擺了擺手。
十二條屏，是個大工程，繪制時間繁長，就連展示出來都要費一番大工夫！
兩個售貨員在旁邊一幅一幅的展示給王林觀看。
中年男人一一向王林介紹：“《江上人家》、《石巖雙影》、《板橋孤帆》、《柏樹森森》、《遠岸余霞》、《松樹白屋》、《杏花草堂》、《煙深帆影》、《杉樹樓臺》、《山中春雨》、《板塘荷香》、《紅樹白泉》！”
店里的顧客，都圍攏過來，一窺這名畫究竟，就連店外的路人，也被吸引了進來，駐足觀看。
一時間，畫店里擠滿了人。
王林看完之后，沉吟道：“據我所知，山水十二條屏，齊白石先生只在1925年創作過一套，是送給名醫陳子林作為賀壽禮的。分別只在54年和58年公開展出過兩次。”
中年男人驚訝的看了王林一眼：“同志，一看你就是個行家！”
王林笑道：“行家不敢當，我只是正好了解過這個事。那么，你們這套山水十二條屏，是哪里來的呢？”
中年男人道：“外界流傳的，的確只有那一套。但其實，齊白石先生還創作過另一套，也就是咱們這套了，當時也是送給社會文化名人珍藏的。至于怎么到了我們手里，這里面的故事說來就長了。”
王林哦了一聲：“是真跡？”
“絕對是真跡。我們店里的所有字畫全部是保真的。”
“請問，這一套要賣多少錢？”
“80萬！”
全場的人發出“嘩”的一聲喊！
在這個藝術品流通還不是太流行的時代，人們的要求，只要能解決溫飽住行就不錯了，誰還有余錢去購買沒用的字畫？
普通人只有一百多塊錢的工資，80萬買十二張畫，那絕對是奢侈消費，而且是無用消費。
“80萬一套？太貴了吧？這紙買來干什么用？擦屁股還嫌臟呢！”有個別市井小民，發出哈哈大笑聲。
王林卻是不以為然，又問道：“黃賓虹的畫作呢？拿出來讓我瞧瞧。”
“有兩幅，十萬一幅。不二價。”中年男人一邊說，一邊叫人取出來展示給王林看。
售貨員低聲道：“這人就是來看免費藝術品的！”
中年男人道：“看就看吧！現場這么多的人，我們就當免費做宣傳了，也等于是免費普及藝術教育了！”
然而，藝術到底是陽春白雪，也是曲高和寡的，尤其是黃賓虹的畫，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片，沒有什么驚艷的顏色，也沒有美麗的花鳥，現場很多人看了，都發出一片噓聲。
有人就說了：“就這畫？還值十萬？我小孫子隨便涂鴉的也比這個強！”
“哈哈哈！”
中年男人估計早就習慣了這種論調，所以并不介意。
他只看向王林：“同志，你覺得怎么樣？”
王林微一沉吟：“我看過的所有畫作，我全部要了！一起打包！你說個總數！”
中年男人一怔。
現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全部要了？”中年男人聳然動容，“同志，你之前看過的齊白石先生的畫作，是一百萬，再加上這十二條屏，那就是180萬了，再加上黃賓虹的這兩幅作品，共計200萬！”
田曉青道：“喂，我們買你這么多畫，你們也不打點折扣？打個五折唄！”
有人笑道：“打個五折也要100萬呢！這兩夫妻真有錢！”
不明真相的人，很自然而然的，把田曉青和王林看成了夫妻。
田曉青聽到了，暈紅雙頰，也不好解釋。
中年男人道：“對不起，小店薄利，不能打折。”
“那打個八折好了！你不能一分錢不少吧？”田曉青道，“我們不是買一幅兩幅，而是把你們店里的畫，買下來一小半了呢！”
中年男人微一沉吟，說道：“這樣好了，我做主，給你們打個九折，這已經是最大的優惠了！我們這里真的是明碼實價，童叟無欺的！凡是來我們店里消費過的人，都是知道這個規矩的。”
王林不說話，由得田曉青去砍價。
田曉青道：“85折！打85折我們就要了！170萬！”
中年男人只是搖頭：“不好意思，180萬真的是最低價格了。打九折，我們就少賺了20萬呢！要不是現在藝術品市場不景氣，我們哪能這個價格出售啊？這些都是精品佳作，賣一幅就少一幅！”
王林點點頭：“行，那就180萬吧！”
田曉青眼珠子一轉，指著墻面上掛著的一幅畫，笑道：“再送一幅小畫好了，我看這上面畫的花鳥挺漂亮的！行不行啊？”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那幅畫，想了想，說道：“可以！請問，兩位什么時候來交易呢？”
因為他也看到了，對方手里并沒有提現金，所以想當然的以為，對方只是先來看貨的，可能要改天再來買，或者說就此一去不復來？也是有可能的！
王林呵呵笑道：“我現在就買了，請你們幫我仔細的包裝好了！”
中年男人笑道：“我們包裝起來很快的，最起碼比同志你去銀行取款要快。銀行里面，大宗取款，只怕是要預約吧？”
王林哈哈大笑道：“我的錢，馬上就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王總！王總！”人墻外面，傳來吳大壯的喊聲。
“我在里面！”王林高舉右手，揮了一揮。
“來來來，請讓讓！”吳大壯和羅偉，提著四袋子錢擠了進來。
看熱鬧的人群，給他倆讓開一條路。
“王總，你要的錢，我們送來了。”吳大壯擠到王林面前。
羅偉恭敬的道：“王總，一共兩百萬。”
王林點點頭，說道：“拿出二十萬來，其它的全部交給柜臺吧！我用來買畫了！”
“嘩！”全場震驚！
“這個人還真的有錢啊！兩百萬買畫！天哪！這些紙這么值錢的嗎？”
“我回家就送我孫子去學畫畫！”
王林對中年男人笑道：“同志，請問是我取錢快？還是你們包裝快呢？”
中年男人紅了紅臉，尷尬的笑道：“王總是吧？我們有眼無珠，小瞧了你，對不住了！”
王林擺了擺手：“現在，你們可以包裝畫作了吧？”
“可以！”中年男人揮了揮手，“把這些名畫，給這位王總包起來！給我包裝仔細了！磕壞一點角，唯你們是問！”
吳大壯和羅偉一起，將180萬的現金，一疊疊的掏出來，整整齊齊的碼放在柜臺上，跟一座小山似的。
中年男人喊過收銀的人來數錢。
那兩個收銀員也是個見過錢財的，數錢的姿勢很專業，一疊錢在她們手里，嘩啦嘩啦幾下就給數完了。
等那邊包裝完畢，這邊的錢正好數完了。
“正好180萬！”收銀員向中年男人匯報道。
“好！王總，太感謝你了！”中年男人從柜臺里面轉了出來，緊緊握住王林的手，說道，“王總在哪里發財？”
王林淡淡的道：“我在申城。”
“一看王總就是個雅人，請您留個聯系方式，我們店里有了好貨，可以請你過來看貨。”
“不用，我這個人，不管是買什么，都講究一個隨緣！撞見了，那就是緣分，該我的，我就買下來了。”
“王總真是個達人！”
“行了，再見！”王林擺擺手，轉身便走。
吳大壯和羅偉，提著包裝好的畫作，跟在王林和田曉青身后走出店來。
背后傳來眾人的議論。
“什么人哪這是？這么有錢！”
“不用說，肯定是私營企業主！”
“現在的私營企業可賺錢呢！財富都跑到這些人手里去了！”
誰也想不到，那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年輕人，當場就一擲千金，把齊白石和黃賓虹的畫作全部買了下來。
別說店員和其它顧客了，便是田曉青和吳大壯，也看得目瞪口呆！
走出北金畫店的大門，田曉青問道：“王林，你把錢全部買了畫，我們手里用來收購國庫券的錢，就只剩下幾十萬了，還收不收國庫券了？其它錢你要用來開店鋪的，我們也不能動用吧？”
“收啊！”王林道，“師傅和羅偉明天就回一趟申城，幫我把這些畫作帶回去，同時再帶兩百萬的現金過來。”
吳大壯嘿嘿一笑，問道：“王林，你買這么多的畫做什么用？那店里大把多的賣！還死貴死貴的呢！”
王林笑道：“我現在要是告訴你們，這些畫將來都會大幅的升值，你們相信嗎？”
吳大壯道：“相是相信。可還是不如買賣國庫券賺錢快。”
王林笑而不語。
說來也巧了，他前世參加過一次拍賣會，那場拍賣會上，齊白石先生的一套山水二十屏，拍出了10億的天價！
王林雖然不懂畫，但他不必要懂！
他只要知道，齊白石和黃賓虹的畫，將來會很值錢就對了！
而這些事情，他跟吳大壯他們說不清楚。
就好比他之前說國庫券能賺錢一樣，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
這時，王林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王林認出那人來，不由得微微一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