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沒有給出韓烈私人號碼,但是卻對嚴霜大加鼓勵。
“小嚴啊,你算是找對人啦!
長鳴的事情呢,很嚴重,很讓我心痛,是我疏忽了對他的提醒和約束啊!
對此,我是有責任的。
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坐在我的位置上,已經不方便再為他講什么話、做什么事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
可是韓總不一樣啊!”
老邱忽然拔高音量,強烈的感情差點快要溢出來了。
“韓老師是我們的甲方,重要的合作伙伴,只要韓老師肯幫忙,很多事都好商量嘛!”
中心主旨,聰明點的狗都聽得出來了。
但是,長了記性的老邱,也并沒有再安排什么。
只是提供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提醒…
“只是有一點啊,韓老師的手機號呢,外人根本打不通,給你也沒有意義。
你要是真的做好準備了,最好是另想辦法,當面拜會韓老師,然后態度要誠懇,得有求人的禮貌,最好也別提我…懂我的意思嗎?”
好極了!
你們都恨不得把我扒干凈了送到韓烈的床上,但是又一個個躲得老遠,只敢在背后攛掇我是吧?
嚴霜氣得咬牙切齒的,深深為老邱和衛長鳴的無恥而感到悲憤。
但是,換一個角度去看,這也生動地證明了韓烈的威懾力。
嚴霜心里原本就不怎么強烈的抗拒,再一次被削弱。
“好的,您給我一個地址,最好再指點我一下,怎么才能約見到韓總,剩下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聲音依然有些哽咽,但心志已堅。
老邱自然聽得出來,于是笑嘻嘻的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直接上門,你夠嗆能見得到人,我把韓老師的車牌號發給你,下班之前,你去國金二期地下車庫等著吧!從一層步行下去,就等在他的車子旁,注意躲著點監控…”
也不知道老邱到底是干過什么壞事兒,反正這一套業務實在太熟練了。
嚴霜看看表,感覺時間來得及,于是匆匆驅車駛往國金中心。
下午4點50分左右,韓烈習慣性的提前10分鐘下班,剛到車庫尚未走到自己的座駕前,正好被嚴霜截住了。
烈哥一愣——是真的愣住了,完全想不到嚴霜怎么出現在這里。
“韓總!”
嚴霜左手提著包,右手環過胸前,握住自己的左肘。
姿態明確的展示出不安和忐忑。
她怯生生的開口,由于補妝實在太麻煩,所以她干脆把花掉的妝全都卸了,整個一個素面朝天的狀態,把哭得微腫的眼睛暴露在韓烈面前。
此時的她,穿著端莊而又不失時尚的真絲襯衫,束腰的A字裙掐得腰肢盈盈一握,右臂擠壓著胸口底部,大開領的襯衫領口驚鴻一瞥間可見渾圓。
一直以來,她的氣質都是冷艷凜然的那種,高高揚起的下巴、從來不會大大睜開的眼皮,都在詮釋著她對外界的冷漠疏離、不屑一顧。
可是今天,失去了自信又弄得很狼狽的她,不應該再叫嚴霜,而是軟雪。
潔白柔弱,遇熱則化。
很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也足夠性感。
“嚴小姐?”
烈哥非常納悶,但是,清楚的知道她是為何而來。
“特意等我?”
一句廢話之后緊跟著抬手看表的動作,狗烈偏偏又給她留下了發泄出來的窗口。
“今天我特別忙,但是可以給你留下5分鐘時間,怎么了?你講吧。”
梨子助理沖她點點頭,然后從一旁繞開,坐到了奔馳的駕駛位。
最近一段時間,上下班都是梨子助理開車,正牌司機程實只在商務出行時才有機會服務boss。
但這對于嚴霜而言是好事,沒有別人在場,讓她可以順暢的表達。
“衛長鳴出事了!”
她用非常急促的語速講完事實,然后趕在韓烈開口之前,馬上結束對原因的闡述,拿出了真正的天賦。
“我知道您不愿意管我們的爛事,而且我所能夠拿出的一切于您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價值,所以我沒有任何綁架您的意思。
我來這里,只是想和您探討一種可能——
有沒有什么事是您剛好需要,而我又能夠做到的?
哪怕那些事的重要程度很低,但是使用我的成本同樣足夠低,您只需要跟邱總打一個招呼,我就會拼盡全力做好任何需要我去做的事。
我不是在要求您,也沒有扮可憐,更不敢用道德綁架您,現在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我能拿出的籌碼只有我自己,您看,是不是可以廢物利用一下?”
韓烈驚訝的看著嚴霜,就感覺特別魔幻。
這個小人妻成熟得很快啊?
堪稱脫胎換骨了,屬于是。
不過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只能證明她用了心,確實放低了姿態,并不能說明其它的問題。
提起了興致的韓烈意味深長的問道:“為了衛長鳴,值得嗎?”
“您誤會了。”
嚴霜張開嘴,長長的吸了口氣,表情居然略帶幾分堅定。
“交易內容不是幫助衛長鳴徹底脫罪,而是幫助我徹底斬斷對他的最后一絲念想。
所以,理論上講,不管他最終落到什么下場,只要您能夠讓我在面對他和他父母的時候問心無愧,契約就算達成。”
嚴霜最后用了契約兩個字,這讓韓烈感覺太有意思了。
交易和契約單獨拿出來沒有什么,可是放到一起對比,前者帶有一次性的意味,后者暗含著長期穩定的潛在理解。
她是故意的,還是隨口一提?
韓烈不能確定。
可是狗烈牛逼就牛逼在不急于搞清楚任何疑問,拿得起放得下。
抬手看看表,然后禮貌看向嚴霜:“嚴小姐,時間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又是拖字訣!
鼓足了勇氣的嚴霜感到一陣巨大的煩躁,可她非但不敢發泄出來,反而急忙退而求其次。
“那您能不能跟我互換一下手機號?我保證不會打擾您,只希望得到一個機會!”
被這樣的大美女懇求,能夠極大的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韓烈也不例外。
他掏出手機,輕笑道:“號碼給我,我打過去,你就在我的白名單里了。”
嚴霜急忙顫抖著念出手機號,是個挺好記的尾三聯。
還是那句話——她和衛長鳴的生活條件,哪怕在魔都都屬于上等了。
交換完電話號碼,韓烈擺擺手,上車。
打開后座車門,臨坐進去之前,韓烈忽然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嚴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把衛長鳴弄進去踩縫紉機,本身就是我的計劃中的一部分呢?”
嚴霜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失去了全部血色。
她的大腦亂極了,想說什么,可是一時間根本組織不出恰當的語言。
等到稍微緩過神來的時候,韓烈已經拉上了車門。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停車場,瞬間就被悶熱的天氣糊出一身汗,襯衫黏糊糊的貼在身上,同時也裹住了她的呼吸。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做?
又為什么要告訴我?
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現在到底應該怎么做?
嚴霜心亂如麻,有一瞬間,她想過返回機關,再去問問衛長鳴,到底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失去了付總的幫助,她自己是沒有能力再見到衛長鳴的。
她也想去質問邱總,可是沒有理由。
最終,她失魂落魄的走回家,看著臥室床頭那張大大的結婚照,忽然嘲諷一笑。
那時的自己笑得多甜多開心啊,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王八蛋衛長鳴,你不得好死!
狗渣男韓烈,你不是男人!
賤表子嚴霜,你踏馬活該!
嚴霜忽然瘋了似的撤碎自己的全部衣服,一頭鉆進被窩,蜷成一團。
而此時,黑了心的狗已經在會所里載歌載舞了。
潘子組的局,招待老張一行。
投資字節的細節都已經商量好,合同簽完了,錢也已經到賬,現在只是公布而已。
遷就張一明,潘子親自飛了一趟帝都,韓烈沒去。
今天是張立東帶著團隊來魔都回訪,順便找韓烈取經。
事兒不大,主要是頭條的創作者戰略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張立東有點拿不準主意,忽然想到了韓烈那妖孽般的視野,于是過來征求一下重要股東的意見。
對于這件事,韓烈還挺有表達欲的。
“從激勵的角度來講,我們必須給創作者以足夠豐厚的回報、和足夠寬松的創作空間。
紅線不能碰,侮辱國家、污蔑軍人、抹黑政府等等,要嚴查,更要嚴肅處理。
在這方面,要堅決警惕,不能搞法無禁止皆可為的那一套。
但是除此之外,也要注意不能上綱上線,走向另一個極端,搞一刀切的懶政。
你現在切起來容易,再想把冷掉的心捂熱可就難了。
這里面的重點,一是舉報制度,二是審核制度。
舉報應該有門檻和權重,門檻很好理解,不能隨便隨一個惡意舉報,咱們就大驚小怪的去處理。
至少要是大規模的自發性的舉報,才有審慎核實的必要。
權重方面,要對具備社會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升權,同時也建立起對于惡意舉報者的降權模式。
這在算法上可能相對比較麻煩,但是我相信你們的技術實力。
至于審核,機器審核的準確率不太容易控制,而人工審核的成本肯定是一個大問題,但是我們是做平臺的,該投入的還是要投入,不能圖省事兒把它們承包出去。
我看吶,還是得雙管齊下,盡力建立起一套完善的機制。
至于對于創作者的物質激勵,我個人的看法是,明確區分開不同的創作模式。
比如以噱頭為主的短期時效性新聞,分配模式上可以重前期輕后期。
而那些正統類具備長期版權價值的新聞,要想辦法做到細水長流,收益不斷…”
席間眾人聽得如醉如癡。
并不是韓烈在這個領域有多么深的理解,而是他站在時代巨人的肩膀上,所思所講,都具備了強大的前瞻性,以及可以一眼看到的可行性。
張立東撫掌驚嘆,幾乎當場拍板,大體方針就按照韓烈的想法來。
聊完正事兒,飯后,又去了潘子主場好一頓嗨。
第二天,等干瓤了的衛長鳴,直接就交待了。
主要是幾件事。
第一,高邑軍確實通過賄賂的手段要求他“高抬貴手”,為中環新城的上會和過審提供便利。
當然了,高邑軍具體想怎么花那筆錢,我肯定不知道。
第二,我在明確知道項目風險的前提下,遵從了付總的指示,也屈服在金錢攻勢之下,違反了工作紀律,在文件上簽了字。
當然了,那筆錢我一分都沒敢花,是“迫于壓力”才收下的。
第三,付總的簽字不是我偽造的,是當著他的面,由我簽下的,所以實際上是付總要求我代簽,我不得不從。
最后,我勸過高總,別弄得那么過分,但是他不搭理我…
衛長鳴仍然那么聰明。
交待是交待了,可是所有的問題都在避重就輕。
正常而言,這么干根本沒有什么意義,辦案機關太熟悉這一套了。
不過,在檢查機關審判的時候,一旦韓烈出點力,之前的操作就有大用了。
此時的衛長鳴,仍然做著嚴霜會全力幫他的美夢。
他對自己拿捏嚴霜的手段太有信心了,但他忘記了一件事——任何人都有極限,而且女人在面對強烈對比的時候,更容易走極端。
所以,結果是…付總被他拉下水了,高邑軍更是被拽進了“集資詐騙”的深淵。
之前是證據不足,不能認定。
現在則補全了最關鍵的一環——在明知道成本已經很高的前提下,又通過賄賂的手段來降低違約后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在主觀上已經做好了不履約的打算。
然后,高叼毛就從挪用資金的違反合同法行為,跳到了主觀集資詐騙的預謀作案上。
當場開了個什么文件。
在收到正面通知的那一瞬間,高叼毛整張臉都綠了。
“不!我不服!發行產品和挪用資金都是集體行為!對了,韓總!是我們公司的第二大股東韓烈韓老師提供的建議!你們可以向他求證!”
狗急跳墻,高叼毛當場就把韓烈咬了出來。
倒也不是想要拖著韓烈下水一起死,而是寄希望于韓烈背后的力量,能夠在撈韓烈的時候順手帶他一下。
于是,韓烈生平第一次,要去陳述事實。
問題不大。
畢竟韓烈真的沒有違法違規,只是把一塊夾屎巧克力擺在高邑軍面前,然后在他吃下去的時候拍了個視頻發到網上去而已。
唔,性質差不多吧…他真的是個好人,好人就該長命百歲…